第1章 ☆、楔子
七彩祥雲之上，有仙神行走，是為天界。
雲遮霧繞之中，瓊樹如雪，瓊花半掩半遮，花香幽幽，猶如一絕色女子蒙着面紗帶着略微的羞澀，綽約朦胧。
“帝君，我徒弟尚不懂事，還請您多擔待。”說話的女子容貌嬌麗，白衣素錦，清雅出塵，正是天帝之女瑤姬。
姜黎輕輕地用手擡起她的頭，一雙清亮的眸子落在他的眼裏。
他，劍眉星目，溫文如玉，卻又帶着一絲難以親近的高貴，一襲月白色長衣随風而舞，額上隐隐閃現着炎帝後人特有的赤焰形印記，無上的風華使得天地都黯然失色。
他是天界的容宇帝君，容宇有海納百川之意。
姜黎沒有說話卻是将瑤姬緊緊擁入懷中，只有在她面前，他才會像一個凡人般放下自己所有的高貴，貪圖這一時之歡。
什麽是天下？有她才是完整的天下。
情至深處方知神和人都一樣。
溫暖的懷抱，深情缱绻，她依偎着他，只願這一生都可以像這一刻。
瓊花紛紛落下，飄滿天際，兩人相擁而立，衣袂相互纏繞，如天界一道最為亮麗的風景線。
此時，瑤姬将自己唯一的徒兒交給他，只是她自己也不确定這次她能否全身而退，能否平安歸來。此次，妖族在人間作亂，她作為天帝之女，有保護人間的責任，必須身先士卒。
“瑤兒，此處無人，你像往常般叫我黎便好。”姜黎輕撫她的長發，嗟然，“此去兇險，我陪你一起去。”
瑤姬看着他認真的模樣，卻搖了搖頭：“不，沁兒有病，需有人照顧。”
說完，身後傳來一少女的聲音。
“師父……你們在做什麽？”少女約莫十八的年紀，穿着水藍色翠雲衫，衫上繡着淡金色的花邊。她訝異地看着瑤姬和姜黎，光看外表，的确是天真無邪，但她卻是個患了孤僻症的孩子，認為這世間所有人好似都欠了她什麽，懷恨在心的她曾将自己最鐘愛的兔子，徒手将其毛拔了，又殘忍将其內髒挖出，丢于得罪她的仙人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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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衆仙人都對她避之不及，這不禁又加深了她內心的仇恨。
她是東海龍王的第八個女兒，名為敖沁，因是女兒，并不像幾個哥哥那般得寵，又因是庶出，在東海時，常常被人忽視。
多年前，她來天界拜師，卻無一人願收她，瑤姬念她可憐，收她為徒，望真心能感化她，将自己所學傾囊相授。
瑤姬想，她不過是個任性的丫頭罷了，若自己賦予真心，耐心教管，終有一天能克服病症，長大成才。
在巫山的那段日子，敖沁乖巧懂事，學什麽都快，和其他仙人處得也不錯。直到有一天，她看見了姜黎。
姜黎去巫山是去看瑤姬的，他們兩從小便相識，姜黎若是受了傷，也都是瑤姬替他療傷，他們在一起走過了無數個春秋，相知相伴，早已有某種情愫在他們兩人之間悄然升起。只是天界不容許有私情，他們只能私下幽會。
一日，瑤姬發現敖沁的舉止有些怪異，每次姜黎來巫山，敖沁總佯裝自己不懂，常常向姜黎問長問短。姜黎對此很奇怪，曾用調侃的語氣問瑤姬是如何教徒的，瑤姬雖對徒兒的做法了然于心，但也只是一笑而過，未曾當面點開。
瑤姬作為師父，曾私下找她談話，從她的言語中，瑤姬明白她是喜歡上姜黎了。
少女懷春，瑤姬是過來人，自然也懂，也不過多責備。只是責備自己，為人師者，必先正其身，是她先亂了天規，是她一開始錯了。
如今，妖族在人間肆虐，瑤姬要下凡救世，只能暫時将徒兒交托給姜黎。
敖沁的話音剛落，瑤姬便從姜黎的懷抱中掙脫出來，看到敖沁眼神複雜，隐隐有淚，向她走去，柔聲道：“沁兒，不是你想的那樣。”
手剛要觸碰到她，卻被她打落。
“不是這樣的，是哪樣的？師父，你怎可亂了天界的規定？你是打算讓天界都知道你們的事嗎？你是要帝君陪着你一起被貶為凡人嗎？你怎麽可以這麽自私？”敖沁推開瑤姬，恨恨說完便跑開了。
瑤姬正想去追她，卻聽見東方一聲如雷般的震響。
黑雲壓日，那是妖族攻擊人間的征兆，也預示着，她該啓程了。
見她要走，姜黎馬上從她背後拉住她的手，道：“我替你去。”
瑤姬沒有轉頭，語氣平靜，卻好似壓抑着什麽：“黎，你忘了嗎？父王說天界将有一劫，日子便是這幾天，你不能為了我，而棄天界子民不管。你難道沒有想過，妖族縱橫人間，這魔族又怎會安靜地躲在九幽呢？”
上為九天，下為九幽。
兩人握緊的手不禁松開。
“黎，以瓊花為證，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平安歸來。”瑤姬說完終還是走了，姜黎的心裏卻有一絲悲涼，更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好似她這一去便再也不會回來。
可她又如何不懂他的心思？黎，相信我，我會活着回來。
瓊花樹下，那是他們約定好的地方。
生當在這裏聚首，死後魂魄也要在這裏相見。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永生永世，地老天荒，生死不離！
瑤姬去人間的那一天，魔尊北溟帝剛好也率領魔界重兵攻上天界，一陣殺伐屠戮。
姜黎換上一身銀盔铠甲，手持一把長寧劍，為天界而戰，寒色劍光帶着無上罡氣，掃清衆魔，殺出一條血路，無人可擋。
“還有誰敢上前？”他站在九天之上，聲音雄渾有力，在天際回蕩，久久不散，震得人雙耳欲聾，聽得人全身發顫。
所有魔人看見他，哪還敢上前。
他的對手只有魔尊罷！
可與魔尊北溟帝的一戰，他卻分心了。
那一戰，波瀾壯闊，驚天動地，震得山河大地都在發顫，一黑一白的身影在厚厚的雲層中穿梭，寒意鋪面而來，劍氣霸道，如波濤駭浪，結界之中，卻是三個人，一個是姜黎，另一個是北溟帝，還有一個是身穿紅衣，手抱九魔琴的絕色傾城女子。
此女是北溟帝的妻子——東方瞳，也是他的摯愛。
姜黎之所以分心，只是他預感到瑤姬遇難，只想速戰速決。一招焚寂，可毀天滅地的一劍，帶着極強的殺氣攻向北溟帝，這招之下，北溟帝必死無疑。
可最終死的人卻是東方瞳，是她擋在了北溟帝的身前。
東方瞳躺在北溟帝的懷裏，泣淚成珠，閉上雙眼，魂滅于九天之中，血染紅天際白雲。
北溟帝抱着死去的摯愛，眼中露出兇光，全身殺氣劇增，血色的雙目怒視着姜黎，手中的魔劍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強烈的震動起來，“姜黎，這一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劍直指姜黎，帶着無上殺氣。
憤怒中的他對準姜黎便是一陣猛烈的攻擊。
姜黎接下他的劍招，不得不認真奮戰，心裏想着的卻是瑤姬。
……
所有人都沒看清那一戰，只知道最後的結局是姜黎和北溟帝兩敗俱傷。
北溟帝受傷退兵，發誓姜黎終有一天會死在他的手中，詛咒姜黎的摯愛也會死在他的面前。
其他仙人只覺這是個荒謬的詛咒，因為姜黎根本不會愛上任何人。
只有姜黎自己知道，北溟帝指的人是瑤姬。
姜黎身負重傷，不是馬上療傷，卻是去了人間。
妖族肆虐下的人間大地被毀的不成樣子，屍骸遍地，死傷一片，坐鎮于東南西北四個方位的四大妖王分別是九頭魔龍、饕餮、窮奇、梼杌，此時，他們正圍攻着瑤姬一人。
纖弱的身影立于半空中，血已染紅了白衣，嘴角殘留着鮮血，瑤姬的眼中卻毫無畏懼，手中聚起的是無窮的靈力。
四大妖王雖強，但邪不能勝正。
“以我血軀，作為媒介，将你們封印于這九州大地，萬物之靈，賜予你們善靈，化怨氣為善德，化殺氣為慈悲。”瑤姬的身上散發出一道強烈的白光，光芒萬丈，白光籠罩的大地皆漸漸恢複了原貌，顯現出生機勃勃的征兆。衆妖的修為被封印，皆化成原形。
黑雲散去，天空又變得澄明一片。
瑤姬的魂魄脫離自己的身軀，本該回鬼門，只因她與姜黎的那個承諾，她要返回天界見他，她答應過他，她不會死，她不會騙他。
這時，卻有一掌向她襲來。
待她看清出掌的那人，眼中盡是哀傷，傷她的人竟是自己的愛徒。
“沁兒，為什麽？”瑤姬的魂被敖沁損傷，難以聚攏，答應過姜黎的承諾怕是無法兌現。
敖沁恨恨道：“為什麽，師父，一切都怪你跟我搶姜黎，姜黎是我的，不是你的，如果你真得對我好，那為何不将姜黎讓給我？你可有想過我的感受？”
“沁兒……你錯了，為師根本無意和你争什麽，若黎接受你，為師自然會退出。”殘損的魂魄已難以撐不下，聲音輕的可以被一陣風打散。
“你的意思是不屑和我争，你看不起我，對不對？師父，我算看清你了。”敖沁心中怨念更甚，又向瑤姬補了一掌，她要瑤姬魂滅于世間。
只要師父不在了，姜黎一定會喜歡她的，一定會……
“沁兒……你根本不懂什麽是愛……”愛雖說是自私的，但瑤姬只想姜黎快樂，若姜黎愛上了其他女子，她一樣會祝福他們。說她傻也好，說她裝也罷，活了這麽久，她早已明白了兩情相悅的道理，不然，便是害人害己。
瑤姬苦笑：“養你，教你，數十載，竟還抵不過一個男人。”眼角落下一滴清淚，沒想到，她用心栽培的徒弟，卻是恩将仇報，數十年的心血怕都是白費了。
最終，她往天邊看了一眼，戀戀不舍。她并非怕死，只是舍不得他。
已有多少年了，千年還是萬年，從沒想過有一天會離開。
若沒有她，他是否也可以過得很好？
如今，天涯各一，生死別離！
當姜黎趕到人間的時候，妖族已經退去，他沒有找到瑤姬，只看見敖沁蹲在地上哭泣。
“帝君，師父……她，她死了，堕入凡塵，永世不得成仙……”敖沁一邊說，一邊抹着眼淚。
瑤姬死了？不可能的，這一定是騙他的。姜黎深知敖沁的真性情，自然不信。他要去找瑤姬。她答應過他，會平安歸來，怎會騙他？
身上的傷開始發作，血滴落在地上，他卻毫不在意，倚劍勉強站立。
“帝君，你受傷了？”敖沁上前，想去扶他，姜黎卻推開她。
瑤姬是不會死的，即便她化成了灰，他也可以将她認出來。在屍堆中，他終于找到了她。瑤姬躺在地上，全身是血，早已沒了氣息。
縱然心裏認定她沒死，但這也不過是他自欺欺人的想法罷了。
魂魄已散，肉身被毀，她不可能複活。
手中的劍不禁落地，他無措地抱着她的屍體，突然仰天大笑，嘶喊道：“瑤兒，你不是答應我，會平安回來嗎？你現在這麽做又算什麽？”
之前預感到她有難，他應該早些趕來，“咳咳”。
瑤兒，你為何不等我？
瑤兒，你還記得這麽多年，我們是怎麽走下來的嗎？
瑤兒，你還記得瓊樹下的約定嗎？
因過度的悲痛，不禁加重了他的傷，姜黎說完便吐了一口鮮血。
敖沁扶住姜黎，擔心地說道：“帝君，你別這樣，師父如果看見你這樣，也會難過的。”
他的傷的确很重，分心後的他被魔尊傷到，不死已是萬幸。
姜黎緊緊抓住敖沁的手臂問，抓得她生疼：“她離開的時候，說了什麽？”
“師父，她還來不及說，便……”她再也說不下去，眼中噙滿淚水，不久，掩面哭泣。
姜黎苦笑。瑤兒，你怎可一句話都不說就走了？瑤兒，你好狠心！
最終，因傷重，他暈了過去，卻還牽着瑤姬的手。
紫竹林，容宇殿，姜黎的居處，此處僻靜，只因他為人素來低調。
姜黎醒來後，傷口處還是隐隐作痛，他卻常常獨自走到瓊花樹下，只希望那個白衣女子還可以像往常那樣向他走來，手裏拿着剛摘的瓊花，朝他招手，沖他微笑。
不知已有多久，他的生活中總有她的身影。如今，她走了，竟開始不習慣了。沒有她的日子，乏味地猶如清水，一日複一日，沒有起伏，沒有波瀾，甚至連黑暗也沒有。
或許這就叫做空虛，仙人的空虛從來不是凡人可以理解的。
高高在上沒有什麽不好，也沒有什麽好，因人而異。
他坐在瓊樹下，看着人間，如今，瑤姬是否已在人間投胎了呢？
他感受不到她，只能說明她要麽已不存于世間，要麽就是她的下一世與他無關，她會有她自己的生活，他無法幹預。
這時，敖沁一路小跑向他走來，手裏拿着剛摘來的瓊花。
姜黎起身，向天宮走去。
“帝君，您這是要去哪？”
“去見天帝。”他此去只為瑤姬一事。
“我也要去，好不好？我保證不給您添亂。”敖沁嚷着，又信誓旦旦地做下承諾，他颔首，最終還是答應，她畢竟是瑤姬的徒弟，瑤姬生前将她交給他，他要對她負責。
偌大的天宮內。
天帝見到姜黎，談起瑤姬，長嘆一聲，瑤姬怎麽說都是他的親生骨肉，自然會想盡辦法救她。天帝對姜黎道：“瑤姬為天下而死，功不可沒，朕已收集起她殘存的魂魄，将來她會投胎為青丘白狐一族，也是神籍，讓她先在人間歷劫，歷劫歸來，自然可以回歸仙位。”
天帝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就是瑤姬還有機會回到天界，姜黎聽了這話，心裏不禁輕松了些。敖沁卻是眉頭深鎖，想着心事。
姜黎受傷靜養的那段日子，敖沁一直忙裏忙外，為他煮藥，為他整理房間，可謂盡心盡力。她做的事就如當年瑤姬對他做的一樣，這不禁讓他又想到了瑤姬。
敖沁很懂事地能和其他仙人打好關系，也沒給他添亂，看來是真得了瑤姬的真傳。他不禁對她放下了戒心。
直到一天夜裏，姜黎突然察覺到自己體內的異樣，才知自己受騙了。
體內異常煩躁，似有什麽要沖出來，他覺得不對，想到敖沁給他喝的藥，去找藥碗，這才發現敖沁竟讓他喝下了落情蠱。
落情蠱，無色無味，只對有情人有效，施蠱之人操縱蠱毒，中蠱之人便會将施蠱之人看成自己最心愛的人。不管是神還是佛，只要有情，這蠱毒便會在體內生長，不消不散。
是他太信任敖沁，才沒發現這點。
敖沁走進藥房，驚恐地看着姜黎，不知所措。姜黎看到她，眼前的人卻變了，他看見的是那個他日夜思念的白衣女子站在他面前。
“瑤兒，你回來了？”姜黎欣喜，正要往前走一步，可轉念一下，這估計是落情蠱發作的跡象，他強迫自己穩定心神，但不管用了什麽方法，看見的人都是瑤姬。
胸中燥熱難耐，當她靠近時，姜黎卻一把打開她，雖然神智已經開始不清晰，但他還是克制住了，冷冷道：“別以為下了落情蠱，本君便會愛上你，你太天真了。”
話音落下，甩袖離去。
敖沁緩緩從地上爬起，眼中卻透着一股怒意，心裏想着：我天真？姜黎，你難道不是更天真？明明是神，卻還妄想愛情！別以為，今日你能克服蠱毒，來日還能克制地住，思念的欲火将會燃盡你所有的理智，你終有一天會被我所操縱。你可以不愛我，但我要你生不如死，生生世世不得與師父在一起。
想着想着，她像瘋了般大笑起來。
姜黎為了保護瑤姬，寧願壓制着自己的情念，不讓其他仙人察覺。
敖沁無法得到他的心，也得不到他的人，這不禁令她心中的妒意更盛。
一日，她主動将自己和姜黎的事禀告給天帝，天帝本也不信，但她操縱蠱毒，姜黎當着衆仙的面吻了她，讓人不得不懷疑他兩的關系。
這成了轟動天界的大事，姜黎竟不顧天規，與女仙相戀。
人人都以為姜黎喜歡的是敖沁，殊不知他的心裏只有瑤姬。
念在姜黎為了天界盡心盡力，功不可沒的份上，天帝最終決定将他貶為凡人，永世不得成仙，并将敖沁鎖在渤海之東，讓他們兩人永世不得相見。
被衆天兵綁着的敖沁卻是笑着走的，這正是她要的結果，姜黎不愛她，縱然她不能見到姜黎，她也不能讓他和瑤姬在一起。瑤姬将轉世成九尾白狐，日後還會回到天界，他們以後還終會在一起，但若是姜黎成為凡人，那他們之間就隔着人神之界，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凡間，天人永隔，便再也不能在一起。
敖沁走的那天，笑着告訴姜黎，“其實師父是被我殺死的。”
姜黎怒火中燒，雖已被剔除仙骨，但還是揮出長寧劍，想就此解決了她，為瑤姬報仇，可惜，渤海的鎖鏈為上古的玄鐵所制，竟保護了她，若要殺她，必先解除禁制。若在從前，這對他自然極其輕松，但現在，他已不再是神，長寧劍也發揮不出最佳的力量。
“瑤姬這一輩子，最大的錯事，便是收了你這樣一個徒弟。”被帶到冥界将要轉世為人的姜黎表情始終冷漠，只是為瑤姬不值。
天帝是瑤姬的親生父親，他不會忤逆天帝的意思，縱然有機會逃脫，他也不會這麽做。若公然反抗天地，那與魔有什麽區別？
掌管冥界的閻王看見姜黎，手不禁顫抖，雙腿不禁發顫，從前，只要姜黎要他死，他便不能活，他怎敢将他推入轉世之輪中。
除了瑤姬，姜黎素來對其他人十分冷漠，其他人怕他也不無道理。
即便沒了仙骨，若他想除了這些人，也是輕而易舉，但為了讓他們安心，他只有自散三魂，人有三魂七魄，死後七魄消散，他将自己的三魂分出兩道，一道只有天魂，另一道由地魂和人魂組成。如此一來，他的所有修行被自行打散，除非三魂歸位，他的法力才能恢複。
天魂是他最強的一魂，他自散魂魄，法力大減。
這也預示着，他轉世輪回後，會成為兩個人，一個人帶着他的天魂，身上會帶着他的特征，只為守護瑤姬的轉世，另一個帶着他的地魂和人魂，才是真正轉世之凡人。
身為天魂的他拒絕喝下孟婆湯，便跳入了輪回。
僅有地魂和人魂的他則不肯輪回，輾轉塵世。
他要帶着對她的記憶，直到最後一刻。
姜黎輪回轉世的那年，也是瑤姬死去的那年，滿天界的瓊花竟瞬間凋零。漫天的落花影影綽綽，似是泣淚，又似乎是悼念着什麽。
他們的故事，就在這一片蕭瑟的潔白中劃上了句號。
關于姜黎這個人，所有書籍皆不可尋，只因他在輪回之前就毀去了關于自己的所有事。對他來說，所有名聲名望不過是浮雲。天界資深的神仙知道的也只是他和東海八公主之間的一段違反天規的戀情。
對于瑤姬這個女子，神話古籍裏也只有短短的“未嫁而死”四個字。
後世改編的神話故事裏，雖多有關于瑤姬的傳說，但她和姜黎的那段真相早已被埋藏在滾滾黃土中，再也尋覓不得。多少愛恨情仇，也被人遺忘，就連當事者，或許都找不回曾經。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