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
片場的休息時間很熱鬧,日語英語中文交雜的環境讓一切都變得格外生動,折疊椅中的司嘉怡卻如一尊雕像般陷入靜止,對一切都充耳不聞,只直愣愣地盯着手機上的電子報。
跳樓……
身亡……
眼淚“啪”地一下滴在手機屏幕上。
端着飲料回來的助理見狀,急得趕緊小跑過來:“嘉怡姐你怎麽了?”
司嘉怡被這聲擔憂驚醒,“嚯”地擡頭。
司嘉怡喃喃自語似的對着助理絮叨着什麽,助理沒聽清,只覺得司嘉怡看向她的眼神仿佛在尋求她的認同。湊近了才終于聽清,司嘉怡原來在對她說:“不可能……”
“什麽不可能?”
助理沒得到司嘉怡的回答,只見司嘉怡突然起身,二話不說悶頭就朝門外狂奔,周圍的工作人員全都莫名其妙地看着,助理只來得及叫一聲“嘉怡姐!”卻還沒來得及追出去,司嘉怡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了門外。
***
司嘉怡只回酒店拿了護照和現金就直奔機場,飛機起飛前要關機,才想起要向劇組請假。
全程的緊張心情在關閉手機電源的那一刻突然變得無比空落。一片空白的腦子裏,只有一個聲音在反複:不可能……
飛機從起飛到着陸,不過是幾個小時的間隔,于司嘉怡,卻恍若已過去一個世紀。開機後收到的第一條短信來自姚子政:“幾點下戲?我去接你。”
司嘉怡這才意識到自己竟抛下一切回了國。
可是,回國又能做些什麽?
回國後數日,幾經輾轉獲知方梓恒葬禮的時間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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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又能以什麽身份去出席這個葬禮?
傅穎順道來她家接她。司嘉怡開門看見外頭的傅穎一身黑衣黑裙,身體裏好似有一根筋,突然狠狠地抽痛起來。
看見司嘉怡捂着肚子蹲下去,傅穎趕緊扶她:“怎麽了?”
司嘉怡緩了緩,攀着門把手重新站起來,朝擔憂的傅穎擺擺手,“沒事,剛才突然有點腹痛。現在好了。”
傅穎打量她臉色,仍不放心,“你還是別去了吧,看你這副樣子,真怕你撐不到墓園。”
傅穎引着她的目光看向門邊的立鏡,鏡中的司嘉怡,臉色蒼白黑眼圈重。明明頂着這麽一張憔悴臉孔,卻還要嘴硬:“放心。沒事的。”
“知道你們關系的人不多,知道你們交往過的人就更少了,你這一去,萬一被拍到了怎麽辦?”
“我獻一枝花就走。”
“但是……”
司嘉怡已經戴上墨鏡率先出門。
關于方梓恒的自殺原因,司嘉怡只在那些參加葬禮的親朋身旁站了一會兒,就已經聽到衆多版本。
“瞧見了沒?方阿姨都哭昏過去了。”
“真是可憐。聽說是為了創辦雜志,砸鍋賣鐵甚至借高利貸,結果還不起貸,被高利貸逼得走投無路只能自殺。”
“這你也信?這只是方家為了留住最後一點面子編出來的理由,我聽說啊根本就是這小子仗着自己還算小有成就,玩小明星玩出了病,治不好的那種……”
衆多可笑的、帶有诽謗色彩的流傳從這些所謂的親朋好友口中說出,該有多諷刺。司嘉怡卻連苦笑都笑不出。
司嘉怡只在告別儀式時送上一支花。
傅穎在靈堂外的空地上找到她:“不去見見方伯母?”
“沒臉見,也,沒資格見。如果……”如果我不對他這麽冷漠,他或許就不會……
司嘉怡沒說下去,只問傅穎:“有沒有煙?”
“我找找看。”說着已從包裏摸出一包。
司嘉怡接過傅穎遞來的煙和火機,煙霧很快填滿眼前空白。
傅穎嗟嘆:“想當初你跟方梓恒是多麽好的一對,誰會料到……”
一陣絞痛突然襲來,痛得司嘉怡連煙都拿不住了,直接捂着肚子靠在樹幹上,聽不清傅穎還說了些什麽。
“又是腹痛?”
司嘉怡忍過這陣短暫的絞痛,皺着眉朝傅穎點點頭。傅穎攙着她往外走:“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下?”
“我已經訂了下午回東京的機票。沒時間。”
聽司嘉怡這麽說,傅穎又嘆氣了。
***
又開始了漫長差旅的姚子政得知她已經返工,然而電話那頭的語氣上聽來,似乎仍不放心她:“家裏的事處理的怎麽樣了?”
“解決了。”
“那怎麽心情還是不好?”
“我助理又背着我向你報告我近況了?”
“那女孩很清楚誰是老板,該對誰效忠。”
原本這種時刻司嘉怡會忍不住開兩句玩笑,可如今姚子政等到的,只是她的沉默。
許久……“姚子政。”
她如此鄭重的喚他名字,姚子政語氣也随之繃緊了似的:“說。”
“我們結婚吧。”
“……”
“……”
***
千裏之外,姚子政挂上電話。
有點晃神。
他面前的私人電腦,一個上了三道密碼的文件夾,電腦屏幕泛着的微微藍光将他的側影勾出晦暗不明的線條。
許久姚子政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竟在不知不覺間将鼠标移到了删除鍵上。
屏幕上随後跳出的“确認文件删除”的窗口正嘲弄地看着他。
***
司嘉怡在國外演着瘾君子,國內卻突然爆出藝人吸毒的新聞。
吸毒藝人的照片被制成剪影,在各大網站瘋傳,不多天已有一系列疑似名單出爐。司嘉怡這次回東京後沒上網浏覽過任何新聞,她能得知此等無聊八卦,全因經紀人的電話。
“恭喜你啊嘉怡,你又在娛樂版火了一把。”
“怎麽了?”
“現在網上流傳一個疑似吸毒名單,你光榮地上榜了。我原本還擔心你在國外拍片會影響到國內的曝光率,現在完全不擔心了。”
經紀人氣急敗壞地說着反話,司嘉怡倒是有點習以為常的意思了,反過來安慰經紀人:“見慣大風大浪的金牌經紀人先生,您打算怎麽幫我搞定?”
顯然經紀人的牢騷還沒發夠:“現在的國內媒體都向香港媒體看齊了,喜歡弄些勁爆新聞,可惜又沒憑沒據,所以就淨弄些所謂的當事人剪影出來,讓觀衆猜。被懷疑的藝人只能吃這啞巴虧,因為只要一開口觀衆就會說什麽‘不打自招’啦,什麽‘此地無銀三百兩’啦。一點媒體人的良知都沒有,你想好好拍個戲,他們可不會讓你消停。”
“是是是!”司嘉怡應承道。
“他們如果還拿不出證據,觀衆很快就會猜膩,這陣風頭也就這麽過去了。我也就是通知你一聲,如果有記者跑到片場堵你,你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司嘉怡倒不擔心這個,她擔心的是另一個人。
姚子政與她雖仍舊定期通電話,可有些東西,似乎變了——從她提到“結婚”開始。
“過一陣等我們都忙完了,一起去度假。”
“……”
“嘉怡?”
“……”司嘉怡逼自己把思緒扯回,也告誡自己,某些東西只是錯覺,這個男人明明還是在用着他那特有的、淡然的方式關心着她,“度假?沒問題,想沒想好去哪?”
“到時候讓我助理安排。”姚子政如是說。
幾日後司嘉怡就接到姚子政助理的電話。
還在猜這個陌生電話是誰打來,對方已自報家門:“司嘉怡小姐。我是姚先生的助理丁睿。”
現在就通知她度假事宜的話,實在過早,司嘉怡不免疑問。
還沒開口,丁睿已解釋開來:“下周情人節姚先生會回本市,而且有半天空閑時間,最近你與姚先生實在是聚少離多,我也看得出來姚先生心情也不太好,就多管閑事打電話來提醒一下。”
司嘉怡很快明白過來,笑開:“謝謝。”
情人節當天回國隔天再趕回來拍下午場的戲,絕對趕得及,司嘉怡計劃好了直接行動,禮物也已挑好只等帶回國內。從來都是姚子政給她驚喜,司嘉怡也想看看他詫異的表情。
情人節當天的航班,司嘉怡傍晚到的家,開了門便直奔卧室,翻箱倒櫃地找心儀的衣裙換上。妝容也畫得淡淡的精巧的,拿了姚子政公寓的鑰匙就準備出門。
坐在玄關換鞋時門鈴突然響了,司嘉怡趕時間,沒看貓眼就直接拉開了門。
接着便是一愣。
站在她面前的,是兩名神色極其嚴肅的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