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最終柳憬行還是如願得到了白承昕的地址,附帶的還有穆嘉欽友情提供的手機號碼。
對此柳憬言十分不解:“我哥怎麽會看上白承昕?”
穆嘉欽倒是很淡定:“大概是緣分到了。”
“啧,”柳憬言挑眉看他,“好歹是你前任追求者,你就這麽平靜?”
“事實上,他對我并不是喜歡,”穆嘉欽說着,将柳憬言挑出來的青菜又給人放進碗裏,“多吃蔬菜別挑食。——他對我一直都只是一種憧憬。”
柳憬言不情不願地把青菜吃了,又偷偷把西蘭花往穆嘉欽的盤子裏扒拉了一下:“什麽憧憬?”
穆嘉欽裝作沒看見他的小動作,道:“對專一和責任感的憧憬。”
柳憬言聽懂了他的意思,等到兩人都吃完飯後,穆嘉欽收拾碗筷的時候他才又問:“如果他是真心地喜歡你,你會接受嗎?”
穆嘉欽幾乎沒有猶豫地就說:“不會。”
柳憬言:“為什麽?”
穆嘉欽沒有回答,只是在柳憬言走到他身邊時,伸手将人摟進懷裏,低頭在對方唇上印下一吻,以最直接的行為诠釋了他未曾說出口的答案。
而另一邊剛拿到白承昕住址的柳憬行,還沒動身前往目的地,就在和華晟隔了兩條街的一家酒吧裏找到了喝得爛醉如泥的人。
柳憬行到的時候,白承昕已經半趴在桌上,手裏還握着一瓶喝了大半瓶的紅酒,神情苦悶完全不像剛來的時候那樣驕傲自得。
實際上,對這段時間的事态發展感到不滿的不止賀仁一人,還有遠在Y國和威爾遜彼此緊咬着不放的芙洛拉。
剛和穆嘉欽談好條件的白承昕,一回到A市就接到了來自他母親的責問和章祁銘發給他的有關芙洛拉的一些“傳聞”。
但他并沒有再像之前那樣點開,而是直接把郵件删除,在将最後一點東西發給了穆嘉欽後,就關了手機和一切通訊工具,閉着眼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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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訂的明天下午的機票,如果沒有意外,他明天的這個時候就會在橫跨大陸的跨國航班上,徹底和這裏的人和事劃清界限。
其實早在他和賀仁暗中計劃那則“婚變”緋聞的時候,章祁銘就給他透露過“你只是芙洛拉争繼承權的籌碼和傀儡,她并不愛你”的訊息。
他當時以為這是威爾遜為了離間他們母子而傳出的謠言,但當他告訴芙洛拉自己不日将回到Y國時,芙洛拉卻一反常态地沒有答應他的請求,而是讓他待在A市,和賀仁好好合作。
直到他查出自己的母親和賀氏的協議內容是讓他在A市做雙方合作的“擔保品”,他才知道芙洛拉同意他來A市只是因為賀仁扳倒穆家需要一個和穆嘉欽有過“過往”的幫手。
他原本以為在針對穆嘉欽和柳憬言的這個計劃中自己是決策者,卻萬萬沒有想到到頭來他也只是賀仁手上的一顆棋子。
就像章祁銘那時候跟他說的:“有時候你覺得自己只是一個旁觀者,但總是在不知不覺中,你也會沉陷入戲中,成為別人編排的角色。”
白承昕突然回想起剛入學時和穆嘉欽的相遇,近乎偏執的兩年追求,被穆嘉欽教訓一頓後躺在醫院裏的沉思,到這裏的目的,和賀仁貌合神離的合作,與柳憬言的針鋒相對,在劇組的點點滴滴……以及柳憬行身上的體溫和氣味。
不知過了多久,他又再緩緩睜開眼,從床上跳下來,拿着外套和錢包出了門。
他在街上漫無目的地兜轉,最後神使鬼差地轉到了最初和柳憬行相遇的這家酒吧,并推門走了進去,無視周圍人投來的帶着打量的目光,點上幾瓶紅酒,之後就坐在角落一杯接一杯地喝。
酒保一眼就認出了他,趁着人喝醉的時候給柳憬行打了個電話,這才有了現在這一幕。
柳憬行塞了幾張紅票給酒保做小費,又讓他去樓上開個房間,然後才打橫将白承昕抱上了樓。
白承昕醉後十分的不安分,先是皺着眉頭想要掙脫柳憬行的懷抱,接着又呢喃自語着些什麽,說的全是英文,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出來,最後才像是清醒了點,認出了抱着自己的柳憬行。
“柳憬行……?”白承昕喃喃道,“柳家人,怎麽到處都是柳家人,你們是專門來克我的嗎?一個柳憬言也就夠了,又來一個柳憬行……”
柳憬行:“……”
反複念了幾遍柳憬行的名字,白承昕的眼圈突然紅了:“為什麽我要遇見你,為什麽?……你知道嗎?如果不是你,我怎麽會放棄得那麽快?……我喜歡學長喜歡了四年,就這樣被你毀了……我本來、我本來是可以理直氣壯地再繼續跟柳憬言搶下去的,都是你……都是你!你那天為什麽要親我!”
說到最後,他的喉嚨裏溢出一絲哽咽,他擡手遮住了自己的雙眼,但身體卻還在不由自主地輕顫着。
看着他這樣,柳憬行生平第一次生出愧疚的感覺。
等他将白承昕抱進房間後,白承昕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他坐在床邊,垂着頭輕聲道:“謝謝。”
柳憬行沒有領這聲謝,而是說了一句:“對不起。”
白承昕微微一愣,但緊接着柳憬行又說:“但我不後悔,你和穆嘉欽本來就是不可能的,早點明白也好,長痛不如短痛。”
他說的都是實話,但這種不容反駁的語氣無疑是往白承昕心頭又戳了一刀,他冷冷地笑了一聲,還沒消散的酒氣又一下子湧上了大腦:“你說得輕松,你和柳憬言跟我們不一樣,你們生而幸福,有別人豔羨的家世,有父母疼愛,兄弟和睦,你能懂我這種私生子的處境嗎?”
“父親不聞不問,母親只當我是顆争權奪勢的棋子,曾經以為和我遭遇相似、理應是最理解我的學長,現在卻發現也不是我的同道人,”想到向來疼愛他的母親為了鞏固跟賀氏的合作,把他送到A市來做利益的“抵押品”,白承昕就忍不住低吼出聲:“這些你都能體會你都能明白嗎?天生幸運的你又有什麽資格用這種輕描淡寫的語氣評判我做的一切?!”
“你有什麽資格——”白承昕輕輕吸了一口氣,語氣裏卻還是抑制不住地流露出一絲委屈,“你有什麽資格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我!”
此時他覺得自己就像是《狼煙》裏的那個角色,本以為兩人一路走來是志同道合,但到最後才知道是陌路殊途。
柳憬行靜靜地站在一旁,聽他将這些天壓抑的情緒盡數發洩完出來,直到他不再開口,柳憬行才去浴室弄了條熱毛巾,半蹲在他面前,用毛巾敷着他的眼角。
“我是不明白,也從來沒有體會過,就像你說的,可能是天生幸運,這些事都沒落到我頭上,但是我能理解你說的那些,”柳憬行說,“而且我沒有侮辱你的意思,也不會想要做這種事。”
“還有,”柳憬行頓了頓,“雖然我沒有辦法幫你擺脫不快的回憶,但如果你需要一個依靠的話,那麽,我可以給你依靠。”
他說得認真,與柳憬言有幾分相似的臉上褪去了一貫的随心所欲,突顯出隐藏在這副外表之下的成熟男人的魅力。
和穆嘉欽完全不一樣的性格,卻在這一刻有着和他極其相似的鄭重和專一。
白承昕愣愣地看着他好一會兒,随即漲紅了臉,口不擇言道:“誰、誰要依靠你!我和柳憬言的賬還沒算完,你們柳家人離我遠點!”
然而柳憬行并不是一個會聽之任之的人,他向來霸道慣了,無關緊要的話只當做耳旁風,當下也沒理會白承昕說的,只是在給人敷完眼睛後,才捏着對方的下颌,招呼也不打地徑直吻了上去。
他的吻來得熾烈而又霸道,白承昕沒掙紮兩下就繳械投降,放任自己沉溺在其中。
直到仰躺在床上,襯衣紐扣被一顆顆解開,最脆弱的部位被人握在掌心時,白承昕才從情`欲中清醒過來,下意識地想要制止對方接下來的動作,卻被柳憬行扣住了手腕,掙脫不得。
在徹底陷入這場欲`望誘惑之前,他聽見柳憬行在他耳邊說:
“不願意也沒有關系,我就在這裏,哪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