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承哥的求婚
三天後,林宅,晚上12點。
岳離正坐在卧室窗前吸溜吸溜地吃酸辣粉,其實平常到了這個時間,他早就睡安胎覺了,但是今天大半夜也不知道怎麽了,他突然就特別想吃酸辣粉,羅阿姨二話沒說就給他做了熱氣騰騰一大碗。他孕期口味沒太多變化,就是偶爾會瘋狂想吃某一種東西,吃不到就坐立不安。
這三天顧少承沒來半夜爬窗,對于結婚的事也只字沒提,就是日常早安晚安問候他,再加上噓寒問暖關心他在家住得好不好,關心他身體怎麽樣。
岳離在家過得能不好嗎?全家人把他當寶貝,口味全都遷就他做他愛吃的,上樓下樓都有人來攙扶,而且他還可以就近跟嫂子聊聊懷孕生子的話題,在嫂子的推薦下,又報了孕産知識講座、嬰兒護理學習班,甚至還有急救課程,順便把生完孩子之後的瘦身保健醫生都找好了。
白天家人不在的時候,他還做了兩次直播,找林小諾那堆衣服裏比較能看過眼的穿,沒想到一件普通的吊帶睡裙居然還挺受歡迎,他的彈幕裏現在終于出現了諸如【月梨仙女是不是胖了?】【月梨姐姐也會胖嗎?】【月梨的胸和肚子是薛定谔的胸和肚子,一時有一時沒有的2333】【胖了?不會是懷了吧?】
繼月梨到底是不是啞巴,月梨到底是不是男扮女裝之後,第三個關于月梨的江湖疑雲出現了,就是“她”到底有沒有懷孕。
岳離沒解釋,手邊沒有小白板,他也懶的找,就讓廣大人民群衆們随便猜去吧,衆說紛纭還給他編故事,也挺有趣的。
他直播期間,“妹控小承承”也沒有出現。
顧少承沒提結婚的事,岳離也就不問,但他能猜到,承哥肯定是在他爸媽那邊碰釘子了。
但岳離不着急,他原本就沒想這麽早結婚。結婚不結婚對他本人沒多大影響,不結婚他也過得美滋滋。
岳離吃酸辣粉吃得嘴唇紅豔豔,腦門上出了一層薄汗,他被辣得直吐舌頭,正要喝口水,就聽見有人敲窗戶。
不用擡頭也知道是顧少承來了,岳離打開窗戶把他放了進來。
三天沒見,岳離覺得顧少承跟那天走時很不一樣,具體點說,就是他走時意氣風發,而現在整個人有點喪,而且他顯然不想讓岳離看出端倪來,裝作沒事人。
“怎麽了你?又大半夜跑來幹什麽?”岳離也不戳破,很随意地問他。
“離妹,”顧少承叫了他一聲,突然就單膝跪下了,緊接着從衣袋裏掏出一個戒指盒打開在他面前,“你嫁給我吧。咱們明天就去領證。”
岳離:“……”他把嘴裏最後那口酸辣粉艱難地咽下去,嘴角邊還帶着紅紅的辣椒末,他低頭看了一眼戒指盒,差點被那璀璨奪目的光芒閃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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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哥這個求婚太簡單粗暴了,天鵝絨上托着的那枚戒指是名副其實的鴿子蛋,目測至少十克拉,而且切割工藝完美,主石還是一塊比較罕見的藍鑽。
顧少承不聲不響三天才來找他,難道就是在等這個?這個重量和品級的鑽戒,有錢也未必能馬上提走現貨。
岳離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呵——呵——,承哥你這是鬧的哪一出啊?”
顧少承擡頭看着他,認真道:“我沒開玩笑。我知道鑽戒就是個象征,但求婚總得有個像樣的戒指。你就說你答應不答應吧。我戶口本都帶來了,明天就領證去。”他說着,真把戶口本翻出來讓岳離看。
岳離更無語了,兩臂環在胸前,低着頭看了他一會兒,才指着一旁的單人沙發說:“你先起來。你這是跟誰賭氣呢?坐那邊去,慢慢說,別着急。”
顧少承低下頭,不說話了。
岳離不疾不徐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端起酸辣粉的碗喝了一口湯,淡定道:“那你要跪着說也行。是不是你爸媽對咱們的事有意見?”
顧少承翻了個身,把戒指盒放在岳離桌面上,自己索性坐在了岳離身旁的地毯上,後背靠着桌子腿兒,一手摸着岳離的肚子,大長腿向前随意一伸。
不說話就是默認。
岳離繼續問:“是覺得咱們倆年齡太小還不該結婚?或者覺得咱們兩家不合适?還是對我這個人有意見?”
顧少承還是不說話,他盯着自己的腳尖,臉色有些陰沉。他一想到他媽的那套說法,就覺得在岳離面前無地自容,他說不出口。
“那是你爸媽都不同意,還是一方有想法?”岳離把面前的空碗推開,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他換了個角度問。
顧少承終于說話了,悶悶不樂道:“我爸其實還好,他就是被我媽蠱惑了,我媽也不是對你有意見,她就是自己腦子有毛病,她過得太舒服渾身不自在,從小到大她就願意跟我作對,我喜歡的她就看不慣,總得給我挑點毛病。”
“那這次又挑什麽毛病了?”岳離把顧少承的頭當扶手,手搭在上面順手抓了抓。
“她……”顧少承欲言又止。其實這幾天他想了很多,有很多話想要跟岳離傾述,但是又不知怎麽開口,這事的起因實在難以啓齒。
“你說吧,我不生氣。”岳離說。他一個三十多歲的大男人,以前也是血雨腥風裏被罵着長大的,一個女人幾句閑言碎語還不至于讓他亂了方寸。
“她非要我們再做一次親子鑒定……結果沒問題再考慮結婚。”顧少承憤懑地小聲說,他瞄了一眼岳離的臉色,繼續飛快地說,“但你別擔心,我知道她這是無理取鬧,我不會聽她的讓你受委屈的。我已經想好了,我們就先把證領了,然後我把結婚證曬在我微博、朋友圈、家庭群,然後再出個新聞通稿昭告天下,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她騎虎難下,就算為了她自己的面子為了我們家的面子,她也必須接受這個事實。”
岳離微微眯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臉上沒什麽表情。
顧少承被他看得有點心虛,他有些猜不透岳離的想法,他似乎是比平時嚴肅冷淡一些,但并沒有憤怒或是委屈的樣子:“離妹……”他不太确定地叫了一聲,緊接着解釋道,“……我這次不是一時沖動,我這兩天有好好考慮,首先弄清是非對錯,這事明顯是我媽不對,就事論事,就算她是我媽我也不會妥協。
“……再看利害得失,按我說的辦,可能短時間內咱們跟我父母會有點矛盾,但時間長了父母子女之間也不會有什麽深仇大恨,他們慢慢就會接受這件事了,而且他們就我一個獨生子,還能跟我斷絕關系不成?我爺爺最喜歡我,叔叔伯伯也疼我,我爸本來态度就不堅決,我媽一個人她能撐多久啊?少則個把月,多則一兩年就天下太平了,到時候她說不定還要求着我們回家呢……”
岳離琢磨着顧少承的話,先不說這辦法最後能不能行得通,承哥确實是認真思考過的,這已經讓岳離很欣慰了,而且他從一開始就堅定地站在自己這一邊,這也讓岳離覺得很舒心,說到底結婚是他們兩個人的事,只要他們心意堅決,別人的話都可以當做耳旁風,別的問題也都是可以解決的。
顧少承說得其實有道理,餘瀾就他一個兒子,而且應該是個很要面子的人,他們就算是先斬後奏了,餘瀾一時生氣,時間長了木已成舟,她還能怎樣呢?總不至于跟親兒子撕破臉,跟整個顧家為敵吧。
顧少承無奈地搖了搖頭,繼續道:“我媽就是這些年過得太随心所欲,覺得整個世界都得圍着她轉,但其實我爸只是懶的管家裏的事罷了,真有大事,她根本做不了主……這個女人對自己的定位認知有問題。他嘆了口氣,又煞有介事地分析道:“……而且她可能有被害妄想症吧,我爸年輕的時候身邊莺莺燕燕也比較多,她生了我之後,我爸的心才算安定了,加上前些日子Luna拿懷孕騙我那件事被她知道了,她大概覺得是個人接近她老公和兒子都有問題吧……唉,某些女人吶,永遠都不知道滿足,過得再好也沒安全感,你說她是不是外表光鮮,但心裏自卑啊?”
岳離:“……”你想得還真周到,分析得還挺透徹啊,要不要去做個兼職情感顧問吶。
“看來這兩天确實沒閑着,你還想什麽了?”岳離揉了揉他的頭發,輕描淡寫地問。
“我還考慮了最壞的情況,”一個人獨白了這麽半天,岳離終于肯說話了,顧少承精神為之一震,他抓住了岳離搭在肚子上的手,“大不了咱們不回家自己過小日子嘛。這兩年我自己也有積蓄,我名下基金股票不動産足夠咱們活得逍遙自在,更何況,公司裏我有自己的團隊,圈子裏也有自己的人脈,我可以獨立運營公司的,離開他們我也能活得很好,”顧少承擡頭深深注視岳離的眼睛,“離妹,我憑自己也能養好你和寶寶的,你相信嗎?”
岳離看着他,喉結微微滾動,喉嚨裏有種酸澀的感覺,要說攤上這麽一個不講道理的婆婆,擱誰誰都會生氣,但對着顧少承,岳離就一點脾氣都沒了。
這個大男孩兒或許還沒有那麽成熟圓滑,但他一腔赤誠,他始終站在你身邊,處處為你着想,有一種願意為了你和全世界為敵的,帶點中二氣息的執着和勇氣。
岳離每每想到自己一把年紀,看過世事變遷,還死過一回,現在卻遇到這種純粹灼熱到有點傻的愛情,他就無限唏噓,分不清這是幸運還是不幸。
“我……相信。”岳離輕聲說。
顧少承松了一口氣,他笑了起來:“其實我說了這麽多,不過就是為了一句話,我是真的想跟你在一起,咱們結婚吧,有些事情就是人們把它想複雜了,其實真做了也就做了,已經存在的問題也許就迎刃而解了,想象中的問題也許根本就不會發生。”
岳離:“……”呃,這句話繞來繞去還真有點道理,他幾乎要被顧少承說服了,承哥苦思冥想了三天的思想結晶果然還是有點含金量的。
“你說得有道理,但不一定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岳離想了想,斟酌道,“那個畢竟不是別人,是你親媽,現在咱們一時爽快了,以後怎麽相處呢?多多少少心裏都有個疙瘩在的……”
“那你說怎麽辦?”顧少承有點洩氣,他說話說得口幹舌燥,現在連眼睛都紅了,“難道真委屈求全去做親子鑒定?你答應我還不答應呢!”
岳離撚着手指思索片刻,眼睛一亮,問顧少承:“你們家誰最大?”
“誰最大?……當然是我爺爺了,別說在我們家,随便放在哪兒他也是受人敬仰的老前輩啊。”顧少承撇了撇嘴,“可是他老人家現在腦子不太好使,一時清醒一時糊塗的,要不這事我直接跟他說早就解決了。”
岳離:“糊塗到什麽程度?還認得你嗎?”
“認得是認得,”顧少承說,“他最喜歡我了,但有時候分不清我多大了,有時候叫我去上學,有時候又問我怎麽不把孩子帶回來……”
岳離摸了摸下巴,微微一笑:“領證的事可以再等兩天,咱們先去見見爺爺碰碰運氣。”
岳離瞄了一眼桌子上那個鴿子蛋,心想,委屈求全肯定是不會的,跟承哥親媽硬碰硬落個兩敗俱傷又有什麽意思呢?他要嫁給顧少承,也要顧家全家心甘情願求着他嫁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