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失敗的分居
“哈——哈——”岳離幹笑了兩聲。
楚言繼續擰着眉頭,狐疑地望着他:“你不是我的粉絲,粉絲不可能知道我住這裏,說吧,你到底是誰?來找我幹什麽?”
《弑神》現在還在做後期,換人重拍的消息已經放出去了,但是究竟換了誰還處于對外保密階段,所以楚言不知道岳離就是因為自己出事,而有機會出演《弑神》的那個“幸運兒”。
岳離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是你的粉絲沒錯,但我還有個身份,是星河小顧總的助理,是小顧總派我來看看你的。”
“星河?”這下楚言的眉頭絞得更緊,他謹慎地說,“是來談賠償的問題嗎?那你應該去找我的律師。”
楚言出事之後,不少合作品牌和影視劇方都找他索賠,頗有點牆倒衆人推的意思,但顧少承沒有這樣做,星河只是按照合約相關條款,沒有支付他片酬的尾款,而沒有提出額外的賠償要求,按照顧少承的說法,楚言能給的起的那點賠償,對于他給《弑神》造成的損失來說,根本就是杯水車薪,反正他也賠不起,也沒必要為了那一點錢再給他雪上加霜了。
無論事實怎樣,楚言的前途已經斷送的差不多了,他已經很慘了,小顧總仗義疏財,不想落井下石。
“不是,星河沒打算讓你賠錢。”說話間,岳離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能進去說嗎?”
楚言盯着他看了片刻,目光停在他的大肚子上,又瞄到他用來裝禮物的打着星河logo的文化袋。他最終點了點頭,讓出一條路讓岳離進了屋。
客廳落地窗的窗簾沒有拉開,室內光線幽暗,空氣中飄散着一股奇怪的味道,煙酒味、香水味、淡淡的汗味,還有情欲蒸騰産生的獨特而暧昧的肉體的味道。
岳離敢肯定就在不久前,這屋子裏肯定發生過激烈的情事。
楚言一路走一路撿起地毯上散落的衣服、煙頭、啤酒易拉罐,走到沙發旁的時候,他突然拉長了尾音頹然“啊——”了一聲,然後像個失重的布娃娃似的,一頭栽倒在沙發上,一只細白的腳擡起搭在沙發靠背上,就那麽四仰八叉趴着一動不動了。
岳離:“……”他看着這樣吊兒郎當無形無狀的楚言,竟然也不覺得不堪入目,或許還是因為長得夠美吧,淩亂的頭發、憔悴的臉、亂七八糟露出腰肢的睡衣、晃來晃去的腳丫子湊在一起……倒也有種毫無章法的美感,不顯得讨厭,反而有點撩人。
“你随便坐吧,”楚言用抱枕蒙住頭,生無可戀地說,“有話你就快點說,我家裏亂得很,沒辦法招待貴客。”
岳離沒坐,他走到窗前,一把拉開窗簾,再打開窗戶,今天外面陽光還不錯,但風很大,秋風已經帶了點凜冽的寒意,刮得黃葉漫天翻飛,蕭蕭瑟瑟地吹進窗口,将屋裏的濁氣一掃而空。
被突如其來的陽光和冷風一刺激,楚言不高興地哼唧了兩聲,把頭更深地埋進枕頭裏,悶聲說:“你到底要幹什麽?”
Advertisement
岳離公事公辦地說:“據我們所知,你現在的經紀公司已經打算和你終止合作了,你未來有什麽打算?”
楚言半死不活地說:“我沒有未來了,我是進過號子有案底的人,我還能有什麽打算?”
岳離走到他身邊,雙臂抱胸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小顧總對你的資質和潛力還是比較認可的,如果你本人願意的話,星河可以考慮簽你。”
楚言從枕頭裏擡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牢牢盯住岳離,不可置信地說:“開什麽玩笑?因為我的事,星河的《弑神》受牽連要重拍,損失上億,小顧總應該恨死我了吧,怎麽可能還要簽我?你到底是什麽人?幹嘛來捉弄我?”
“我不是捉弄你,只是提前來了解一點情況,”岳離直視他的眼睛,平靜而真誠地說,“我回去會和顧總彙報,後續的事自然由他定奪。我只想問你一句,你到底有沒有做那件事?你最初告訴律師,你是被人陷害的,可後來連一句解釋都沒有。”
楚言坐了起來,他光着腳踩在地毯上,對地毯上散落的紙屑雜物視若無睹,他把十指插進頭發裏,埋下頭沉默了好一會兒。
“如果你真是小顧總派來的,”楚言終于擡起頭,目光中有一種自我放逐似的、麻木的平靜,他苦笑了一聲,“麻煩回去告訴他我很抱歉,辜負了他的賞識,至于之前給星河造成的損失和麻煩,我怕是也沒有機會補償了。”
“你的意思,你一點都不冤枉?”岳離微微皺起眉。
“冤枉不冤枉……”楚言無所謂地笑笑,“不重要了。事實就是我那天和當時所在的劇組聚餐,喝多了一點酒,我的助理送我回酒店,我進門發現房間裏有一個半裸的女人,她特別主動地投懷送抱,我……當時已經不太清醒了,總之警察進來的時候,我就和她糾纏在一起,她告訴警察她是小姐……你看,事實清楚,證據确鑿,這是鐵案誰都翻不了。至于我喝的酒裏有沒有其他東西,是誰叫她來的,又是誰報的案,你覺得會有人關心嗎?”
岳離沒表态,這事确實麻煩,黃泥掉進褲裆洗不白,涉案人确實睡了個小姐,同樣洗不白。
“是誰做的局?”沉默片刻,岳離問。既然都來了,索性一次問清楚。
楚言只是緩慢地搖頭。
“不知道還是不想說?”岳離冷聲追問。
楚言幹脆連頭都不搖了。
“謝謝你,你走吧。”楚言重新栽倒在枕頭裏,索性連眼睛也閉上了。
“剛才那男人是誰?”岳離死馬當作活馬醫地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回答他的仍然是堅硬的沉默。
岳離心裏默默嘆了一口氣,掏出一支筆在茶幾上抽了張餐巾紙,他把自己的號碼寫在紙上,對楚言說:“《弑神》大約會重新定在春節檔,電影上映的時候你的事情肯定還會被翻出來做文章,到時星河可能需要你配合做宣傳,我們應該還會見面的……如果想通了你可以聯系我,還是那句話,小顧總很欣賞你,願意給你機會,不過這機會要不要抓住,全看你自己。”
說完岳離就徑直往門口走去,他快要走出門的時候,聽見身後傳來楚言略有些悲涼和自嘲的聲音:“你知道是誰報的警嗎?”
岳離站在了原地。
“是我的助理,他也是我的發小好兄弟,我們一起北漂一起跑龍套,片場出事故的時候他還救過我的命,我出名以後讓他當助理,以後打算讓他當經紀人……我給他租房,送他車子,給他介紹女朋友……那天送我回酒店的時候,他還笑嘻嘻地對我噓寒問暖,而一個小時以後,他就能從容平靜地把我送上警車……”
“沒意思,對吧?”楚言索然無味地說,“總有人高高在上翻雲覆雨,我們除了順從他們茍延殘喘之外別無辦法。你一旦想要反抗,他們就可以用一個最簡單的事實——比如一個會随時背叛你的助理——告訴你,他們無所不能。”
岳離轉過身,他猶豫要不要走回楚言身邊問個清楚,可是心裏有個隐隐不安的聲音告訴他不要再管這件事了,事情或許遠比他想象的複雜的多,楚言背後那人不知是何方神聖,他不應該繼續攪這趟渾水,尤其不應該帶着個球到處管閑事。
“再見。”楚言很輕很輕地說。
岳離回了句“再見”,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
岳離并不是無私奉獻樂于救人于水火的聖父下凡,他關注楚言是出于職業的欣賞和對他處境的同情,他主動接觸楚言既是因為無聊想要交朋友,還有另一層想給星河發掘新人的意圖。
娛樂圈雖說星光璀璨,但說到底真正有巨星潛質的新人如同鳳毛麟角,多少小一點的經紀公司為了捧一個新人耗盡所有資源,因為他們知道只要捧紅一個就夠公司吃很多年,藝人為了出道争資源争得頭破血流,同樣,有眼界的公司也知道資質超群的新人更是稀缺資源,可遇而不可求。
星河是顧少承的,雖說只是個父輩給的練手工具,但承哥對公司很有責任感,對工作上的事一向認真上進,岳離作為他最親密的人,自然也想在事業上對他有所幫助。
不過從第一次見面的情況來看……岳離暫時放棄了繼續接觸楚言的念頭,他只是讓張大齊繼續收集一些關于楚言的信息,不管是以前的還是現在的,有料就曝給他。
畢竟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好好養胎,把承哥的崽平平安安地生下來。
而且承哥本人也不是很讓他省心,比如現在,11月初一個清冷的晚上,承哥提出要回他的802去住。
自從演完了《弑神》,兩個人正式在一起之後,顧少承就連夜把他所有常用的東西都搬來了801,熱火朝天地開始了他和岳離的同居生活。
別說回802去睡,他連岳離的床都舍不得下來,一到晚上就緊緊抱着岳離舍不得撒手,現在突然說回去睡,這就相當于要分居,是個異常而且嚴重的問題。
岳離雙手環在胸前,淡定地看着顧少承磨磨唧唧地收拾衣服和洗漱用品。
顧少承不時偷偷瞄他一眼,內心OS:離妹怎麽還不阻止我?
終于,岳離清了清嗓子,慢條斯理地問他:“為什麽要搬回去住?我這裏哪裏不合你心意了?”
顧少承放下手裏的睡衣,來到岳離面前,心塞塞地說:“跟你一起睡又不能幹那個,我忍得好辛苦,就好像有一塊肥肉在嘴邊,可就是不能吃,我還是離你稍微遠一點,省的聞着味兒,我早上還是會早起過來做早飯的……”
他說的是大實話,這些日子跟岳離一起睡,夜夜耳鬓厮磨肌膚相親,親親抱抱都很平常了,岳離偶爾也會給他一點別的甜頭,比如做個讓他醉生夢死的小J J保健按摩操。但承哥作為一個20出頭生龍活虎的精壯小青年,沒刺激都能一天硬八回,別說夜夜都和心上人同枕共眠了。
承哥忍得好辛苦,可他又很尊重岳離的意願,岳離不願意,他就真的不越雷池一步。
想來想去,才想出一個欲擒故縱的辦法,顧少承今晚就想看看岳離對他搬回去會有什麽反應。
心心念念岳離能舍不得他走,沒準心一軟就答應和他一起生命大和諧了。
然而。
岳離順理成章地點點頭,幫他把毛巾、牙杯一并拿過來了:“你說得有道理,分開睡也好,這樣我和崽崽也能更好休息,你每晚抱我抱得太緊,我有時也睡不好的。”
顧少承欲哭無淚,臺本不應該是這樣的!離妹你怎麽不按照常理出牌!你不應該有點內疚有點羞澀,拉着小哥哥的衣袖眉目含情,說承哥我不想你走,你不在我睡不着,今夜花好月圓,不如我就以身相許……
唉,夢想和現實的距離簡直隔山隔海。
顧少承騎虎難下,東西都收拾好了,這是走還是不走啊?
“那我真走了,你早點睡。”顧少承郁悶地親了親岳離的額頭,慢慢騰騰往門口挪去。
快叫我回來啊!承哥在心裏吶喊。
“承哥,”岳離真叫住他了,“……記得定鬧鐘啊,明天你要早起去趕飛機。”
顧少承:“……”他突然一陣心緒煩亂,總是差一點得不到滿足的委屈和氣悶一點點累積,岳離這一句吊他胃口的玩笑終于成了最後一根稻草,讓他徹底爆發了。
顧少承轉回身,目光仿佛一頭盯住了獵物的小野獸,刀鋒一般雪亮兇猛,他一把抄起岳離的膝彎,把他抱起來放在了床上,随後泰山壓頂般俯下身來,聲音沙啞道:“我不管了,我現在就要和你道德淪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