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上個周末晚上大約十一點的時候,我送兩名客人去游泳場旁邊的燒烤場,之後在旁邊的海鮮街吃了點東西,快十二點的時候才開車回來,那時候我正好有些不舒服,想着安全至上就打算去醫院看一下,所以我把前面計數器的燈放了下來。”黎謹睿說着看了一眼旁邊的孫亮,眼裏似乎帶了幾分忌憚。
“這位警官突然沖出馬路,然後說了幾句莫名其妙的話,我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把他送到了警局門口,見他的确是進了警局才離開。”
張子牧也順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孫亮,“你說的莫名其妙的話,是說他當時對着後座說話嗎?”
黎謹睿似乎想到了什麽可怕的事,臉色有點發白,“是的。”
張子牧點了點頭,并沒有就這件事繼續問下去,“孫警官當時看到你的車在拐彎那裏停了一下,你當時還走出車去,請問你當時在做什麽?”
黎謹睿有些尴尬的咳了一下,聲音也放輕了一些,“放水,那附近也沒公廁,所以……”
“你平時都是開夜班嗎?夜班很辛苦吧。”
剛才他們查過,黎謹睿的那輛的士已經買下來了,車主的名字就是黎謹睿,但是挂靠在的士公司,每個月也需要繳納不少的挂靠費用。
為了保證收益的最大化,一輛的士都是二十四小時不停的,由兩個司機輪流開,一個開白班,一個開夜班,通常是清晨六七點和下午六七點交班,正常來說白班的收益更高,而夜班不僅辛苦,收入也不如白班的。黎謹睿明明是車主,為什麽會選擇收入較少又辛苦的夜班,這讓張子牧的心裏打了個問號。
“是的,我有個兒子,白天想多陪陪孩子,所以才選擇了夜班。”黎謹睿回答得滴水不漏。
“想不到你這麽年輕就有孩子了,那麽那天晚上你後來去醫院了嗎?身體沒什麽問題吧?”張子牧似乎不很在意的問到。
黎謹睿的表情也似乎很輕松,“去了,送完這位警官我就直接去了醫院,只是有一點低燒,吊一瓶水就好了。”
孫亮在旁邊眨了一下眼,想起那天晚上他被同事送到醫院,他主要是皮外傷,并沒有打吊瓶,到是不知道這個黎謹睿是否當時就在打着吊針,一會兒得去查一下。
“謝謝你的配合,最後我想問黎先生一個問題,”張子牧把記事本合上,盯着黎謹睿的眼睛,“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嗎?”
黎謹睿的眼睛似乎不受控制的斜向孫亮,他笑了一下,只是笑得有些尴尬,“警官,我想大概每個人或多或少都聽過這種事情,要說相信吧,又有點對不起學了那麽多年的唯物主義,可是說不相信呢,似乎……而且,像我們這一行難免走夜路,所以……這東西,呵呵,信則有不信則無吧。”
他的話雖然說得斷斷續續的,可是屋子裏的人都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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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謝謝你能來警隊協助我們調查,可能後續還會有一些情況向你了解。”張子牧站起來,對着黎謹睿伸出手。
黎謹睿似乎猶豫了一下,這才站起來和張子牧握了一下手,又急忙放開,“協助警方的調查是公民的義務。”
張子牧站在窗口,看着孫亮把黎謹睿送到停車場,然後又看着那輛紅色的的士緩緩離開,扭過頭正好看到孫亮蹦蹦跳跳的跑進來,立刻把他喊住,“你去查幾件事,第一,黎謹睿的所有資料,第二,他那天晚上幾點鐘送客人去燒烤場,是否在食街吃過宵夜,還有幾點鐘離開的,第三,那天晚上是否曾去過醫院打吊針。”
“隊長,是不是你也覺得他可疑?”孫亮的眼睛頓時亮了。
張子牧用手指在桌子上不停的敲着,心裏把剛才黎謹睿所有的表現想了一遍,“這個人……很奇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剛才說的應該都是真的,但是其中一定隐瞞了什麽東西,我讓你去查也不過是再确認一次。”
孫亮撓了撓頭,有些不明白自家隊長的意思,“隊長,你覺得他隐瞞了什麽?”
張子牧看了他一眼,很不想理會這個家夥,不過想到這家夥的才能,又不太想放棄當初定下的培養計劃,“我不知道他隐瞞了什麽,但是剛才和他握手的時候,他的手很冷。”
正是最熱的天氣,即使現在已經是晚上了,辦公室裏也開了空調,可是那麽大的一個辦公室,溫度也低不到哪裏去,而黎謹睿的手卻是冷的,這只能說明他很緊張,如果他沒有問題,又怎麽會緊張?
“是,我懂了。”孫亮一想就明白了,連忙答應着走了出去。
要想查那天晚上黎謹睿的時間和路線,就必須調動各處的監控,其中瑣碎的事情又多,孫亮一出隊長辦公室就拉上了鐘一言,誰讓刑警大隊裏最年輕的就是他們兩個,平時這些瑣碎的事情都歸他們負責。
“先讓我把飯吃了,都餓了一天了,我中午就沒吃上熱飯。”鐘一言很不滿的白了孫亮一眼,出了殺人案肯定是要加班,可也不能不給人吃飯吧。
“對哦,我都忘了去打飯了!”孫亮大叫了起來。
食堂那邊七點就關門了,這會兒都已經晚上八點了,今天晚上又只能吃方便面了!
“我已經給你打好,放你桌子上了。”鐘一言對着孫亮的位置擡了擡下巴。
“天啊,一言兄,你真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我太愛你了,麽麽噠!”孫亮大喊着跑到自己的桌子邊,果然看到了打好的晚餐,拿起勺子大口吃了起來。
嗯,噴香又酥軟的紅燒牛肉,啊,人生是如此的美好,可惜食堂大叔的年紀大了,否則一定一天一束鮮花的追回去,天天給自己做紅燒牛肉。
看着笑眯眯吃着晚飯的孫亮,正在辦公室裏加班的衆人都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容,即使今天晚上可能又要加班到很晚,但是有一個熱熱鬧鬧的孫亮在,就不會覺得枯燥。
到了晚上十點,終于查出了死者的姓名。
方茉莉,女,三十二歲,濱海市郊區廣漁村人,十年前嫁給了濱海市一名普通的鞋廠工人,五年前離婚,現在一家按摩院裏當按摩女。有一個三歲的兒子,是離婚後和一個有婦之夫生下的,那名有婦之夫名叫陳豪,是一個白手起家的私企老板,在濱海市算得上是個名人。
兩天前陳豪曾經報案,因為方茉莉兩天沒有去上班,打電話又沒人接,按摩院的老板知道陳豪的電話,就給陳豪打了電話。陳豪上門發現方茉莉不在,自己的兒子在家餓了兩天,立刻覺得不對勁,這才報了警。
因為時間已經太晚,他們雖然給陳豪打了電話,卻只是讓他第二天上午來警隊認屍,誰知道陳豪一聽說發現女屍,立刻情緒激動得要求立刻前來。
陳豪是個地道的濱海市人,個子瘦高、皮膚偏黑,這兩天或許是因為沒有休息好,眼圈青黑得有點吓人。
一見到方茉莉的屍體,陳豪一個大男人立刻嚎啕大哭,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幾次腳軟得幾乎跪下來,讓旁邊不斷安慰他的孫亮和鐘一言感到極為詫異,陳豪好歹也算是個有身份的名人了,怎麽會為了一個被包的按摩女盡然哭成這樣。
“她是我的初戀啊。”好不容易止住哭泣,陳豪斷斷續續的把自己和方茉莉的故事說了出來。
原來,陳豪也是廣漁村人,就住在離方茉莉家不遠的地方,只比方茉莉大兩歲。兩人從小就認識,後來又同在一個學校讀書,青春年少的時候兩個人戀愛了,兩家也算樂見其成,只等大一些就讓他們結婚。
誰知道陳豪的父親卻突然得了尿毒症,轉眼之間一個好好的家就敗落了,為了賺錢給父親治病,剛滿十八歲的陳豪不得不到南方打工去了,走之前約好了等方茉莉二十二歲就回來娶她。
可是他這一走就走了将近十年,等他回來的時候,方茉莉已經嫁給了一個鞋廠工人,而那時候陳豪也因為做生意的關系,娶了一個有錢女。
再次見面雖然已經物是人非,但十年的分別卻沒有讓兩人生疏,反而猶如幹柴烈火一般。沒多久方茉莉就離婚了,寧願不要名分也要跟着陳豪,而陳豪的妻子又因為心髒不好無法生育,也默認了他們之間的關系,等兒子陳東毅出生之後,陳豪覺得整個人都圓滿了,誰知道他只是出差了兩個月,方茉莉就被人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