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先行走人
商衍帶着精兵趕到夾谷關的時候,天色漸晚,一直守候在夾谷關外的齊軍一見到商衍前來,頓時覺得解脫了。
他們只聽說燕人內讧打起來了,卻實在不敢有所動作。若要打進夾谷關去談何容易,趁着他們內讧興許能撿個便宜,可萬一燕人使詐呢?若是不打進去,幹巴巴在門口觀望着,又總覺得心癢癢,燕國一旦起了內讧,那可是取燕的大好機會,白白損失了還不得悔八輩子。
沒有一個能拿主意的,坐立不安等了幾個時辰,終于來了個能拿主意的。
可這個能拿主意的似乎并不是那麽開心,腳步匆匆,臉色凝重……難道燕人內讧的事情是假的麽?衆人這般一想,不由得覺得按兵不動是多麽明智的事情。可眼見上将軍急匆匆走到李雍和面前,抓着他肩膀便急急問道:“燕人如何?戰況如何?燕将可是受傷了?”
咦,這語氣不大對啊……
李雍和一愣,禀道:“回上将軍,似是膠着,具體戰情屬下……也不知曉。”
“混賬!”商衍氣得大罵,“連戰況也不清楚,要你何用!”
李雍和有些不服氣。
人家燕人自個兒打起來內讧了,安排去的細作也給人宰了,這要如何知道人家家裏的戰況?也忒強人所難了。可上将軍既然說了他是混賬,他就得認着,于是單膝跪道:“屬下這就命人再探。”
商衍急得背心一陣陣起着熱氣,像是有細細密密的汗要從額頭上争先恐後地冒出來。他內心煩躁,皺着眉對李雍和擺了擺手,“不必了。”望了眼那夾谷關高高的城門,突地,墨黑的眼眸湧現出殺意,寒聲道:“殺進去。”
“上将軍,這……”
“将那天梯和鐵索鈎取來,登牆!”
李雍和微訝。
天梯和鐵索鈎是自上将軍來到軍中之後兩月命人做的,他一向行事詭谲,要做什麽事有什麽目的從來不會與人細細說明,齊軍也大多知曉他行事,是以總是他如何吩咐便如何動作。這天梯和鐵索鈎的形狀樣貌是由他畫在紙上,讓人從燕地給捎回齊營的,當時沒有人知道上将軍到底作何打算,即使心存疑惑也只有奉命行事。
後來漸漸地,當那天梯和鐵索鈎按着他希望的模樣給做出來的時候,明眼人便看明白了。
夾谷天險,牆高橋陡,那燕将白袍更是在城牆上附着了一塊塊的磁鐵,但凡想要登牆上城,身帶鐵器,總要吃他那磁鐵的虧;而倘若身帶其他兵器,又總是打不過在城牆上守株待兔的燕軍……
Advertisement
這天梯說是“梯”其實不過是蹄鐵樣的東西,有一圈鐵環可套在手上,一塊可握于手心大小的磁鐵,軍中将士花了許多日才将這東西做出來,又修修改改了多時,才将它做成符合上将軍要求的東西。然而因為花費時間精力,這東西數量并不多。
鐵索鈎是一條輕便的鐵鏈,鏈頭帶鈎,那鈎上也同樣附帶了磁鐵。夾谷吊橋與溜索橋多是鐵鑄,倘若是用這鈎子,便能讓将士懸而不掉,越過天險打進夾谷關。
這兩樣東西讓一直都按兵不動的齊軍可謂是興奮了好一把,對上将軍的絕妙心思贊譽不絕。因着這兩樣東西都是剛做出來沒多久,還未經過試驗,是以一直都在修改加固,還不曾真正用在對戰,如今……真的到了大戰的時候了?
李雍和想着,臉上露出向往的情态,抱拳道:“是!上将軍!”
“先取一副給本将軍。”
“這……”李雍和擡起頭,“上将軍,您要親自登城?”
商衍原本就心頭煩躁,眼見這李雍和一會思索神游,這時間又問東問西,便立時冷了臉色怒道:“你哪來那麽多廢話?讓你辦就辦!”
李雍和心頭一驚,“遵命!”
齊軍士氣大振。
跟随上将軍征戰也有些年頭了,上将軍一向行事異于常人,親自帶頭攻城這種事情他一般是不會做的,總是出奇策現奇謀,有智取有強攻。若說齊軍上下對他心服口服敬他為主帥,更不如說他們奉他如神明。
如今,打一個積弱的燕國,不過是遲早拿下的事情,居然親自帶頭攻城!
被藺家父子擋在燕國門戶之外的郁結之氣瞬間一掃而空!
李雍和擡頭看見上将軍手握“天梯”,一面登城牆,一面又甩出鐵索鈎抓住那城牆頭上的鐵垛子。那鐵垛子一度讓齊軍頭疼許久,那個不知道腦袋裏裝着啥的“藺白袍”,每隔幾個牆垛便加個鐵垛子,用鐵索抓住,吸附在磁鐵上。但凡遇着想要登牆而上的,便扔下那垛子,砸死砸傷了不知多少人。
如今看着商衍氣勢如虹地登牆,他忍不住有些擔心。裏頭的燕軍若只是假裝內鬥,返身便來守城,豈不是請君入甕?
正想着,他便眼尖瞥到城牆上冒出一個頭來。
“上将軍,小心!”
喊聲還未落,商衍便松了手上的鐵索鈎,利落地一個側身,那從上而下的鐵垛子打在了他原先停留的地方,發出一聲悶響。
他擡頭看去,只見城牆上站了個五大三粗的守将,倘若他沒有記錯,那人是叫做李宏興罷?閑來無事便跑去歡慶營帳提一些讓人哭笑不得的點子,除了仗義勇猛,大概沒有別的什麽長處了。
心頭上來一股氣,他瞪了那粗莽大漢一眼,繼續登牆。
“他奶奶的!想要登城牆,你也不問問你李爺!”迎頭一陣吼,李宏興拎起一邊的鐵垛子便往下砸,咚一聲,又被商衍躲過了,他氣得大罵:“兔崽子!再吃你李爺一招!”
他連連出口不遜,商衍又從來不是甚麽好脾氣,眼刀一閃,便提了一口氣,動作迅疾連進六尺。驚得李宏興不管不顧地往下咚咚砸那鐵垛子,卻始終沒有命中那登牆人。他這時才覺得心慌起來。
這登城牆的人似是與先前那些齊軍兵卒不大一樣。
這人行動利落果敢,又能十分精準地看到他那鐵垛砸去的方向,堪堪給躲開了。這會近前了,看清了面容,李宏興微愣。
有點眼熟。
卻沒有想起來此人是誰。
仿佛記得哪裏是見過他的,可定睛看着眼前這人,一臉凜然冰冷的怒氣,那墨黑的眸子透着寒徹心骨的殺意——縱觀燕營上下,沒有人有這樣的氣勢與魄力。
而眼前情況危急已然不能讓他繼續想下去了,他見那人竟是快要登上城牆,便提氣大吼道:“衆人列隊,剿殺所有上城牆的齊人!給我殺啊!”
商衍一陣頭疼。
随手拎起幾個士卒的衣領将他們丢去幾尺開外,朝李宏興逼近,急問道:“你那大将軍呢?叫她出來!”
“我燕國大将軍豈是你說見就能見的!”
李宏興怒吼,提着手中長槍便往商衍刺去,見他輕松躲過又欺身上前,自知該是打不過他,卻憋着心頭一口氣,硬是不服,與他打鬥起來。
只見眼前這人利落返身抓住他的長槍,借着他刺他的力往後一送,李宏興差點沒有站穩便要朝前跌去。他又收了力,将他往後一推,順手用另一只空閑的手抓過幾個士卒,給丢開了一些距離。
他一招一式行如流水,便是十幾人圍着他,也不見他有絲毫危險之感。唯一讓人不解的是他一臉的煩躁與怒氣,配着這些煩躁與怒氣,他的招式開始越來越快。
李宏興初時還能與他對上幾招,幾招之後,他便發了狠。似是先前只不過與他耍耍玩,如今這番是要當真了,一個側身閃到他身旁,李宏興連連反應過來,不待側身便迅速将手裏長槍由背後刺過去,卻竟是被他輕松抓住,手中一發力,那槍頭咔一聲就斷了。
“你……”李宏興心中陡然一驚,知是遇上了勁敵,便喊道:“兄弟們!圍住此人!其餘人守住城牆,別讓其他人上來!”
“大将軍在哪!”商衍把那槍頭随手一丢,伸手就揪住了李宏興的甲胄領子。
“你要動我大将軍,就從老子的屍體上過!”李宏興大吼一聲,将他推開了去,返身将身側一個士卒的佩劍給抽了出來,朝他猛地刺過去。
商衍氣極,竟是伸手握住了劍,那劍還來不及哀嚎便被他折斷了,滿手都是血,他急得直想宰了眼前這個粗莽武夫,愣沒腦子!
“說!歡兒到底在哪!”他怒意凜然,殺意盡顯,“你再不說,她若有分毫損傷,本将軍斬了你!”
李宏興一愣,一時間腦袋轉不過來。
他沒聽錯的話,這個人剛剛喊的是……“歡兒”?
“快說!”商衍看他愣怔,更生氣,五指成鈎,猛地掐住他咽喉,罵道:“平日裏大将軍大将軍,說得好聽願為她生為她死,如今到了這關頭,你這一腦袋草包,誰教的你在這裏堵本将軍前路!正事不辦,淨要找死!”
“你……你是何人!”
商衍咬牙切齒:“本将軍最後問你一遍,歡兒去哪了!”
“她……”李宏興雖說是個粗莽武夫,卻到底是真的關心信服歡慶,他眼見眼前這人口口聲聲俱是在擔心大将軍,心頭雖有萬千疑惑,卻鬼使神差地說了,粗聲道:“大将軍帶着王毅充與一些兄弟們,往西殺出重圍,趕去搭救老将軍了。”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每天都在存稿箱發文,隔兩天還是會來看看。
謝謝大家!發小說寫東西,就這麽蒙頭蒙腦地上了,沒有做宣傳,因此看文的你們都算是我的緣分!
隔壁還有篇現言歡慶,打算寫一個系列的中篇故事,都是歡慶。
另外手頭也有別的構思在動筆,各種類型都有會慢慢發出來【重生、武俠以及各種大腦洞應有盡有!
寫故事是讓我開心的事情,所以會一直保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