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的你的朋友1-2
沈恬是在十一點五十九分的時候,接到葉熙的電話,同時伴随而來的還有一個短信。
她輕輕踱到門外,才拿起手機,遠處還有模糊的鞭炮聲,她背對着門,剛打算給他拜年,便聽見他低沉帶有笑意的聲音:“新年好。”
“新年好。”沈恬笑。
葉熙玩轉着手裏的杯子,“在想什麽呢?”
“……沒想什麽。”
“唔,沒想什麽?”
“……嗯,那……你在想什麽?”沈恬巧妙的掩飾住不開心,故作輕松的語氣問他。
“你。”
他果斷利落的随着她的話畢落下一個字,沈恬忍不住滿足的挑起嘴角,“我知道。”
“這麽聰明?”葉熙玩味的挑眉。
“那當然。”
葉熙喝了口酒,手指揉了揉眉心,“能陪你一起守歲,我很開心。”
和葉熙通完電話已經是淩晨一點了,她這才看到那條短信,是一個未知號碼,祝她新年快樂。
她回複的很簡單:謝謝,新年快樂。
寒假結束的最後一天,沈恬送岳子楠到前往她也不用知道她要去什麽地方的機場,岳子楠說,她想安靜的走。她問杜旬沂知道嗎?岳子楠說不知道。
岳子楠就這麽離開了,去了她未知的地方,從此以後,怕是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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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子楠離開的最後一個轉身對她笑的很燦爛,她穿着及腳踝的波西米亞長裙,頭發高高束起,白色的帆布鞋顯得她更活潑了些,只是那抹笑一直未及眼角,沈恬看着她遠去,想起了小時候音樂老師教她們唱歌:“彎彎的月牙兒,你飄過我的心間,讓我記住了這個地方,彎彎的月牙兒,你是我的心跳,帶我走遍四方……”
岳子楠說:“沈恬,以後我們一起走遍四方。”
岳子楠說:“我要看着你嫁人生寶寶,然後給寶寶一個很大很大的紅包,嘿嘿。”
岳子楠說:“等我們老了,一起坐在房頂看星星,你數一顆,我數一顆。”
……
屬于岳子楠的一連串機關槍式威脅式調皮式玩笑式的話再也聽不到了。
岳子楠的身影消失在航站樓裏,沈恬很想大聲對她喊:“別走,子楠。”
可她知道,岳子楠不會答應,岳子楠說她有了葉熙了。
那晚,她坐在駛向A市的列車上,開始寫下岳子楠離開的第一篇日記,開頭她是這樣寫的:“子楠,今兒是十四,還沒和你來得及過十五你就離開了。我想我是萬分舍不得的,可我說不出讓你留下的話,越是懂你,越應該放你離開,我不能這麽自私的總是讓你呆在我身邊,我打算給這本日記起一個名字,就叫百花日記好不好?以後我會用它想念你。”
開學的一切都是忙碌的,葉熙忙着實習還有畢業論文,她則是準備着陽光電臺的播音兼職應聘。
春天絲毫不打招呼的來了,到處都是生機,就像發出的嫩芽兒,水裏的魚兒,天空中的鳥兒,一切的一切,都是新鮮的。
這天,她剛從校播音室出來,便接到一個電話。
咖啡廳裏,杜旬沂焦急地等待着她的答案,眉頭皺起,沈恬突然發現這個男人挺可憐。
“我不知道她去哪裏了。”
沈恬平靜的告訴她,想來岳子楠知道她的心軟才沒有告訴她,否則,這個時候她一定忍不住會告訴杜旬沂。
沈恬看了眼窗外又看看他:“子楠一直很敏感,而你又只顧着工作,她一個人承受了很多事情你知道嗎?從她離開的那一刻,你已經失去她了。”
杜旬沂自嘲般的一笑,眼裏是無盡的疲乏,說話都像是舉起千斤重一般,“她已經做好了決定了。”這麽努力想給他創造一片天地讓她自由快樂的飛,她卻走了。
決定離開。
怪不得他去學校得到的便是她年前就退學的消息,怪不得每次打電話她都像是在躲避他。
沈恬看着他失神的模樣,又不知該說什麽,靜靜地起身離開了。
咖啡廳裏的背景音緩緩流淌着,杜旬沂眼皮耷拉着,目光沒有什麽焦距,像是在認真的思考着什麽事情,眼神空洞而遙遠,又像是看透凡塵,如一個清心寡欲的高僧。
還是那年初夏,揮汗如雨的足球場,滿是呼喊的人潮,他一身藍色球衣,筋疲力盡的靠在球門上,汗水浸透了衣裳,甚至□□在外的胳膊上都是一層汗,他雙手随便在頭發上撸了撸,細細的汗珠瞬間蒸發在空氣中,他正準備起身,剛擡起頭,如向日葵般綻放的笑臉便沒有預兆般的進入他的視線,那樣燦爛如陽的她,直接将水塞進她的懷裏,便又跑向其他的球員那邊送水去了。
那一刻,他的心不可抑制的動了動。
随後他便展開瘋狂的追勢,直到他高考那年才答應做他的女朋友,那一瞬間,他知道自己有多喜歡這個女孩。
後來呢?
後來,他大學有了自己的公司,漸漸地,兩人在一起的時間太少,她喜歡在他面前撒嬌,喜歡聽他說他有多在乎她,卻一點都不懂她真正在想些什麽。
那時候,他忙得天昏地暗,沒有給她一分時間。
酒吧裏,杜旬沂一杯接着一杯的白蘭地不停的喝着,眼神裏迷茫混沌,他低着頭一句話都不說,任一旁的宋伯陵怎麽勸都無濟于事,本來是勸他的,後來,宋伯陵自己倒也喝上了。
葉熙被打電話叫來的時候,這兩人已經迷醉不醒,葉熙好笑,宋伯陵喝的爛醉打電話的本事倒是不含糊,他叫了出租車将這兩人送到杜旬沂的家,随後便折身返回學校。
他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是十一點,剛好看見沈恬從圖書館出來,便叫住了她,兩人在樹灌叢邊的長椅上坐着,葉熙擡手将她額前的碎發別到耳朵,眉頭輕皺,聲音不乏心疼,“怎麽最近這麽晚才回去?”
沈恬中午剛和杜旬沂見了面,晚上卻怎麽都靜不下心看書,在圖書館坐了很久才發現已經很晚,她嘆了嘆氣,輕輕将腦袋搭在葉熙的肩膀,聲音小小的,“想一些事。”
“嗯,除夕夜想和我說的那件事?”
葉熙一看她的表情再加上杜旬沂的醉酒,便猜出了七八分,他溫柔的撫摸着沈恬的頭發,頭微微低着,看她:“現在想說嗎?”
沈恬貼着他肩上傳來的溫暖,悶悶的嗯了一聲,“子楠去了我不知道的地方,以後再也見不到了。”
“不會的。”葉熙安慰着她,将她的腰禁锢在自己的懷抱中,“她一定會回來的。”
“嗯?你怎麽知道?”沈恬突然擡起頭,眼眶裏濕濕的。
葉熙輕輕的擦拭着她的眼角,溫柔的笑了笑,“傻丫頭,她舍不得杜旬沂的,還有你。”
沈恬像是突然釋然一樣的傻笑,然後猛地點頭,“她舍不得。”
“那……”葉熙眼眸如鷹般緊緊的看着她,“如果有一天,我做錯事,你會不會也離開我?”
沈恬愣了愣,沒想過他會問她這個問題,她垂下眼睛想了想,又擡起頭看他,接着,一字一句的回答:“不會,除非你不要我。”
葉熙盯着她眼裏的堅定,突然手上微微用力将她攬進自己的懷裏,接着,緩緩低頭,溫熱的唇抵上她的,輾轉嘶磨,他親吻着她的唇角輕輕地呢喃:“傻丫頭。”
傻丫頭,我費盡心機才追到你,怎麽可能不要你呢?
日子一天一天平淡的過着,葉熙忙着他的工作,兩人每天在一起的時間不多,卻又是格外的溫馨,沈恬想着,曾經岳子楠說想去一個安靜的地方,有流水,有人家,有層層疊巒,有鳥語花香,其實最自在的生活也不過爾爾,幸福便好。
沈恬每個周六晚的八點鐘,都會準時與陽光電臺的觀衆相見。
安靜的只有微微氣波的嗡嗡聲,她清冽獨特的嗓音能夠着實的瞬間平靜每個聽衆的心情,她每天都會講一個故事,或者讀一篇文章,和聽衆互動,說說心裏話。
那是她過得最愉快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