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萬府·郭夫人
不過幾日,金鈴給萬夫人打造的釵就做好了,萬寶賢遣人來說要她親自送到萬府去。金鈴心裏雖然有些惱火,但是知道分寸的。
馬車晃蕩着,在萬府門口停了下來,彩蝶把她扶了下來,金鈴整了一下衣衫,卻見一旁有輛馬車也停着,還有兩個太監打扮的人在那裏守候着。
“難不成是馬元贽來了?”金鈴暗想,腳下卻也不遲疑,命彩蝶在外候着,自己親自走上了臺階。
下人通報之後,金鈴便順利地進了萬府,此時萬寶賢剛剛陪着母親萬夫人賞花回來,坐在大堂裏喝着茶消熱,見了金鈴一雙眼睛立刻閃亮起來,站起身來,說道:“來得正巧。”
“見過夫人、小姐,金釵已經打造好了,請過目。”金鈴打開錦盒蓋子,裏面躺着一支璀璨奪目的釵子,蘭花式樣,飾以琉璃。
“寶賢,你真是有心了。”萬夫人目光落在金釵上,小心翼翼地拿了起來,愛不釋手。
“娘,壽辰快樂。”寶賢伏身一拜,“祝娘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青春永駐,長命百歲。”
萬夫人笑得合不攏嘴,道:“你這丫頭,嘴巴變得怎麽這麽甜。”
金鈴看着這對母女,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仇恨并不是想放下就能放下的。
此時,馬元贽和萬劍鋒也走了進來,兩個人在書房裏談論完軍國要事,臉上神色還有些凝重。
“爹,幹爹。”萬寶賢親昵地走上去,抱住馬元贽的手臂,笑道,“幹爹,寶賢已經回來幾日,您都不來看我。”
“诶,寶賢,不得無禮。”萬劍鋒連忙制止驕縱的女兒,目光忽地落在金鈴身上。
金鈴在注意到馬元贽的時候,心髒猛地劇烈跳動起來,雖然知道他并不認識自己,但是重生前的死對頭,那種滲入骨髓的恨意,還是讓她忍不住顫栗起來。
“這位是……”萬劍鋒疑惑地看向陌生的金鈴,問道。
金鈴向前走了一步,伏身一拜:“民女見過馬大将軍、萬将軍。”
“她是錦雲軒的,我讓她幫娘打造了一支舉世無雙的金釵。”萬寶賢得意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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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怎麽個舉世無雙?”馬元贽臉上堆着笑意,目光打量了一番金鈴之後,落在了萬夫人手中的那支金釵上。
“手藝果然高超啊。”馬元贽自然在宮中看過無數真品,也知道眼前這支金釵并不輸給宮廷的那些首飾。
“多謝馬大将軍稱贊。”金鈴低着頭,并沒有露出一絲得意之色。
“你叫什麽名字?”馬元贽意味深長地看向金鈴,眼睛裏透出幾絲詭谲的氣息。
金鈴低頭回應道:“民女姚金玲。”
“哦,原來你就是錦雲軒的姚金玲。”馬元贽了然地笑道,“我聽人說,錦雲軒的姚金玲做得一手好首飾,手藝高超,連一品夫人郭夫人都贊嘆有加。”
馬元贽口中的郭夫人,乃是當朝郭太後娘家的嫂子,出身高貴,為公主,被封為一品夫人,在京城達官貴人之間,頗具聲望。
金鈴的一款三色步搖就是被郭夫人買下的。
“我給娘送的生辰禮物,自然是要最好的。”寶賢眯起眼睛,臉上笑容燦爛,正是如花的年紀。
金鈴竟是有幾分羨慕。
萬寶賢遣人拿來了銀子,交予金鈴,金鈴拜謝,準備從大堂裏退出去。剛剛轉過身去,卻見着那襲熟悉的白衣,心頭忽然一冷,略微欠身。
裴司寒唇角微微一揚,露出一個無害溫柔的笑容。
“劍鋒,這位就是裴司寒裴公子。”馬元贽面對裴司寒的時候,目光裏竟是帶着幾分谄媚與謙恭。
金鈴放慢了腳下的步子,聽到萬劍鋒順道:“難道是裴……”
馬元贽連忙制止萬劍鋒繼續說下去,一擺手說道:“這個暫且不提。”
金鈴怕他們生疑,加快了腳下的速度出了萬府才扶着馬車喘了口氣,回過頭去,往裏面看了一眼。
彩蝶走上來将她扶上馬車,金鈴示意行車,車輪子咕嚕嚕地轉動起來,速度慢慢加快,最後揚起一片塵土。
金鈴靠在軟墊上,閉目養神,心中卻還是有些好奇,不過她明白知道的越多越不安全,她還不會因為自己的一點好奇心而惹到馬元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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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揚接到金鈴的請柬,已是大半個月之後了。金鈴備好了酒宴,實踐那日的諾言。
顯揚在街上躊躇了許久,不知道買什麽拜訪的禮物才好,高夫人出了主意,送女孩子胭脂水粉自是不會有錯的。
晚上金鈴與顯揚,高家二老一同用膳,氣氛倒不尴尬,但是客氣的有些過分了。
“金鈴,我按照你給我的藥方抓了藥,果真好了許多,真是多謝了。”高夫人面帶微笑,目光柔和而慈祥。
金鈴對高夫人印象不錯,她是那種人家對自己好,就會銘記一輩子的人。
但是若是誰得罪了她,她會十倍百倍的讨回來。
“看到伯母身體好了許多,我也就安心了。”金鈴淺笑着,給高夫人酙茶。
“多謝你,金鈴。”顯揚說道。
金鈴笑意更濃,搖了搖頭說道:“高大哥客氣了。”
晚膳結束,金鈴忽地提起有局棋想跟顯揚讨教,便命人擺出了棋盤,她憑着記憶在上面落子,自從重生後,她的記憶力格外的好。
顯揚看了棋局,不由稱妙,金鈴笑稱這是在一本書上所見。
“高大哥,不如你給我講解一下?”金鈴故意想要作弄一下高顯揚。
高耀安站在一邊觀望棋局,竟也是暗自興奮不已,棋癡最喜歡的是難解的棋局,卻也最害怕。
“這棋局布得巧妙,進也不得,退也不得。”顯揚唇角一勾,顯然被引起了興趣。
“那高大哥是否有妙法破解呢?”金鈴食指伸出,輕輕撫過木制的棋盤。
“實話說,暫無破解之法。”顯揚并不覺得不好意思,坦坦蕩蕩地說道,“不過,我倒是很有興趣破了這個棋局。”
金鈴與他相對而坐,做得端正,拂袖而笑道:“若是高大哥有心破解的話,我命人把這局棋抄下,棋盤就放在我這兒,你若是有了破解之法,便過來。”
我要你一輩子都為這局棋所累,一輩子都記得我。
不只是只有劉三好而已,我姚金鈴也有同樣的手段,無法留住你的心,便用這天下第一的棋局困住你,折磨你。
高耀盯着那棋局嘆道:“我曾在宮中珍藏的棋譜中看過一盤棋,與這盤棋倒是有幾分異曲同工之妙。”
“可是爹經常說的那局珍珑棋局,南朝鏡明大師布下的玄妙棋局?”
“正是。”高耀安點了點頭。
金鈴的這局棋其實也是當年鏡明大師所布下的,但知之者甚少,被一個無名之輩記錄了下來,藏于卷軸,而這本書在金鈴的空間裏便有。
“你們吶,一提起下棋,就聊個沒完。”高夫人連忙打住他們的談話,金鈴倒是不惱。
金鈴送他們出門的時候,高夫人緊緊握住她的手,臉上滿是愧疚。
“金鈴,好好保重身體。”
“這句話應該我對伯母說才是,請好好保重。此處環境清幽,沒有紛擾,伯母哪天得了空,便常來坐坐。”
“好。”
金鈴将高夫人扶上馬車,看着漸漸隐沒在黑夜之中的車馬,生出幾分悵惘來。
金鈴做的首飾在錦雲軒賣得極好,錦娘又幾次暗示想要把她收入店中替她做事,金鈴都不着痕跡地推辭了。
錦娘也不強求,最近她忙着抓內奸,卻沒什麽太大的進展,只能更加小心提防,把幾個聲名不太好的夥計工匠辭退了,項泰就在此列。
這日,金鈴把新做好的釵拿到錦雲軒,正好遇上過來挑選首飾的郭夫人,上次她買了三色步搖,又聽了金鈴的講解,覺得非常滿意。
“見過夫人。”金鈴盈盈一拜,眉眼恭謙。
“金鈴姑娘手藝出衆,不知是否又有新的款式?”郭夫人衣着華貴,發間是一支荷花式樣的點翠發簪,一笑起來,熠熠生輝。
金鈴有些懷疑她頭上的那支簪子是否出自尚宮局的江采瓊之手。
“夫人,這邊請。”金鈴點了下頭,将她帶到一處,把錦盒一一打開,為她一一做詳盡的解說。
郭夫人眼中含笑,目光落在精致的首飾上,眉眼舒展開來,忽地說道:“你的手藝并不輸給尚宮局的司珍房,甚至更甚一籌呢。”
“夫人謬贊了。”金鈴一聽到“尚宮局”三個字,身子一怔,臉色稍稍一變,聲音稍稍壓低了些,“我的手藝又豈能和皇宮的尚宮局相比。”
“你也會點翠之法呀。聽說會這個絕技的人并不多。”郭夫人輕輕捏起一支翠梅報喜,眉角含笑,眼睛微微擡起,笑道,“我頭上的這支珠蕊垂蓮簪乃是太皇太後所賜,技法花式皆是上乘”
“金鈴慚愧。”金鈴暗自揣度,在司珍房會點翠之法的應該只有江采瓊一人而已,但也可能是劉三好繼承了母親的絕技。
“這幾件首飾我都買下了,雲荷,跟掌櫃的去付賬。”郭夫人将錦盒一個個蓋上,命人收好。
金鈴有些不大明白,剛才郭夫人說的一番究竟有何意味,又是為何将所有的首飾都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