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81.欲言又止
她看了看許君維,又看了看徐佳瑩,只覺得事情越來越亂了。
視線落在許君維身上,眉頭微微一擰,沒有反駁什麽:“好,我聽你說,找個地方吧。”
許君維微微松了口氣,嘲諷地看了一眼徐佳瑩。
一側的徐佳瑩順着他的視線,諷刺地勾了勾唇,對着蘇慕染微微點了點頭,勾了個淺淺的笑容,再也沒有看向任何人,直接轉身離開。
她走得太快,誰也沒有看到她眼角落下來的眼淚。
看着徐佳瑩漸漸走遠,蘇慕染才收回視線,落在許君維身上,淡淡地開口:“走吧,三樓有個咖啡廳。”
許君維自然不會拒絕,連忙跟着她上去。
比起前兩次蘇慕染恨不得說完就走,這一次,她到顯得悠閑無比,落座之後甚至還叫了兩杯咖啡,笑着推到許君維的跟前:“先潤潤喉吧。”
許君維擡頭看着眼前的蘇慕染,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是又仔細想不出來到底是哪裏不對勁。
他只覺得很不安,手端起她遞過來的咖啡随意抿了一口,就急不可耐地開口了:“染染,你聽我說,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沒想和她結婚,那是我家裏面安排的。我知道我已經丢過你一次了,我這一次絕對不會再主動放手了。”
慕染表情寧靜地聽完許君維的話,在他終于說完,她才放下手中的咖啡,淡淡地說道:“君維,我聽說過一個故事。一個苦者找到一個和尚傾訴他的心事。他說:‘我放不下一些事,放不下一些人。’和尚說:‘沒有什麽東西是放不下的。’他說:‘這些事和人我就偏偏放不下。’和尚讓他拿着一個茶杯,然後就往裏面倒熱水,一直倒到水溢出來。苦者被燙到馬上松開了手。和尚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事是放不下的,痛了,你自然就會放下。’”
聽到蘇慕染的話,許君維大驚,不等她說完就忍不住開口:“染染,不是那樣的,我——”
蘇慕染笑了笑,“你先讓我說完吧。”說着,她頓了頓,擡頭看了他一眼,見他雖然隐忍,卻還是在聽,便繼續開口:“人一輩子是短暫的,沒有人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珍惜身邊擁有的,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值得我們發現,值得我們感動,值得我們努力,而不值得我們苦苦追尋不屬于我們的東西。痛過了,就學着放下吧,你不放下,也不過繼續痛着而已。”
許君維苦笑着搖頭:“我試過,真的,染染,六年了,我一直以為自己放下了,卻發現自己行屍走肉,我寧願自己一直痛着,我也不想放下。”
她沉默了半響,低頭看着自己手指摩挲着的杯沿,“你和徐佳瑩的事情我一早就知道了,君維,你覺得你愛我,其實我挺想知道,你對我的愛,是基于自己之上,還是居于我之上。喜歡是放肆,愛是克制。你連自己都克制不住,你覺得,你對我的愛,真的有你想的那麽深厚嗎?”
許君維臉色一白,他擡頭看着她,發現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蘇慕染看着他,擡手撥了撥頭發,輕聲繼續說了一句話,看着許君維漸漸放大的瞳孔,她笑了笑,起身離開了咖啡廳。
喜歡是放肆,愛是克制。
因為只是喜歡,所以對自己放肆;因為愛,所以會克制自己,因為知道自己愛的人會難過。
這是蘇慕染的愛情觀。
接到時景電話的時候她剛洗完頭發從浴室裏面走出來,濕漉漉的長發披散在身後,沾了一整個後背的水。
她只能一只手卷着頭發一只手接電話,聽到手機那端傳來陌生的聲音的時候,蘇慕染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只是吶吶地開着口:“恩恩啊啊”地應着。
電話挂了蘇慕染才回過神來對方到底跟她說了什麽,時景喝醉了。
她來不及多想,換了衣服将頭發随意地往頭上一披就出門打車了,晚上十點這個時間點不算早,但也不是很晚,她在風口站了十分鐘,終于招了一輛車。
酒店很好找,但是包廂就不怎麽好找了,偏偏這個時候沒有侍者,她自己一個人找到包廂的時候整個人幾乎都要暈了。
“時太太!”
這突然的一聲讓蘇慕染微微一怔,擡頭就看到不遠處一個男的在向着自己招手,聲音和電弧裏面的有九成相像,她抿了抿唇連忙跑過去。
“你好時太太,這麽晚叫你來真是不好意思,我是時經理新招的助手林昂,時經理正胃痛,可是十一點還有一場,我勸不動他不去,只能喊你了。”
蘇慕染看着他點了點頭,“謝謝,帶我進去吧。”
她知道時景是個喝起來不要命的人,以前趙敏還在的時候他還拘着點兒,她也經常掐着點讓她在酒席間脫身。
這半年來發生的事情太多了,趙敏又去了,時景這麽拼命,也說得過去。
她走進去的時候時景完全看不出來是個胃痛的人,他神色正常,正和酒桌上的幾個人老神在在地談着。
都是些寂寂無聊的話,只是那酒卻一杯一杯地喝着。
他們一進去在場的人都看了過來,時景看着她帶了幾分愠怒。
林昂連忙開口:“時經理,我都說了時太太來了,你還不信!”
蘇慕染自然不想時景繼續下去,點了點頭,笑道:“前幾天你胃病還犯着,我以為你出什麽事,沒打招呼就過來了。”
這真真假假,聽出來了如何,沒聽出來又如何。
人家老婆都找上來了,而且人家還胃痛,那些人自然也不是沒有眼力的,雖然今晚準備了不少,但是也只得松口:“時經理也真是的,胃不好也不早說,還喝那麽多,我看就別喝了,這案子就這樣吧,不要讓太太擔心了。”
說着,看了看蘇慕染,蘇慕染大大方方地笑了笑,視線擔憂地轉回了時景的身上。
時景看了蘇慕染一眼,回頭對着桌上的人點了點頭,不卑不亢:“那今天先失陪了。”
三個人走出酒店的時候林昂才對蘇慕染說:“時太太,今天裏面的人不是什麽好鳥,今天他們正想着要對時經理下手,幸好你來了,不然事情可得麻煩了。”
蘇慕染拉了拉被風吹亂的前發,臉色微微發暗:“謝謝你了林昂,不早了,我送他回去就好了,你就回去吧。”
這年頭,做助手秘書的都不容易。
蘇慕染取了車回來發現時景正倚着那酒店門口的一根柱子,因為低着頭,她看不到他的臉色,只能隐隐地看到那眼角的弧度在彰顯着她的隐忍。
她收按了按,打着燈照了照他,他擡起頭,在她推門下車之前已經擡腿走過來了。
她只能側過身子幫他拉開副駕駛的車門,這時她才留意到他的臉色,很不好。
慕染咬了咬唇,然後下了個決定:“我們去醫院吧。”末了生怕他拒絕,幾乎乞讨地加了一句:“好不好?”
她的身高和他本來差得多,即使坐着,也差了不少,她幾乎是仰着頭看着他的,放低了尾音,臉上纖細的眉頭微微一皺,帶着撒嬌和讨好的語氣。
時景看着她點了點頭:“恩。”
她知道時景不喜歡去醫院,因為一去醫院他總免不了要進行很長的一段時間的食療以及藥物的食用。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半了,蘇慕染第一次将車子開那麽快,回去扒了一套他上次留下來的衣服遞給他之後就進去廚房看山藥粥了。
雖然和時景分開了,可是有些習慣就跟強迫症一樣,蘇慕染覺得自己像上瘾了一樣,怎麽都改不掉。
她出門前特意折回用慢火炖着,現在山藥幾乎煮開了,滑滑溜溜地混到煮開的米裏面去,白花花的,香得她都有些想吃。
出去的時候時景已經收拾好了,坐在沙發上全然沒有之前看到的蒼白,但是也不算很好,她對此沒有發表什麽,只是将粥放到他跟前:“先吃了吧,然後吃藥,早點休息。”
他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麽。
蘇慕染走到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去,看着眼前這個和自己生活了兩年的男人,視線落在之前被翻開的雜志上,怔忪了許久才擡起頭看着他:“時景。”
他放下手中剛空的碗,擡頭看着她,沒有說話,只是微微挑着眉示意她說下去。
蘇慕染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許多年前,第一次站在那大舞臺上領獎,臺下幾千雙眼睛看着自己,她只覺得兩條腿都發抖。
他的視線直接而強烈,她被他看得有些難以啓口。
身下的手抓着掌心緊了又緊,咬着唇幾乎都快出血了,這時牆上的挂鐘卻突然之間響了一下,她怔了怔,整個人好像洩了氣一樣,搖了搖頭,笑得有些勉強:“沒什麽,不早了,你休息一下吃些藥早點兒休息吧。”
他目光幽幽地看着她,讓她幾乎無所遁形,最後在蘇慕染覺得自己就快撐不下去的時候,他才轉開了視線,淡淡地應道:“嗯,晚安。”
她抿着唇,點了點頭,逃似的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