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GL（修真）

第38章 心跳

蓮回任由漫天飛雪墜落在身, 她歡快的在雪地裏奔跑着,

龍赤參在她的肩上蹦來蹦去, 不時又跳到頭頂，

“韶光, 你看, 雪的形狀也不是完全一致的”,

蓮回興奮的回頭，就見韶光慢悠悠的在虛空淩步，

結界阻擋了飛雪, 踏步而行，片身不沾雪, 很是一派谪仙氣度, 絲毫不見狼狽。

“結界真的很沒意思”，蓮回嘀咕道，手裏悄悄攥了一團雪,

“什麽？”, 韶光挑眉問道, 蓮回擡臂, 一團雪朝着韶光打去，就見觸及結界, 散了開來，

韶光嘴角輕抿，手一揚，席地卷起一股風雪, 劈頭蓋臉的朝着蓮回打去，

把她身形都吹亂了，歪歪扭扭的栽倒在雪裏，

眉梢、眼角、連頸窩裏都進了雪，呵着白氣，直蹦着。

“我是喜歡看雪，可是不喜歡玩雪”，韶光輕飄飄的說道，

見到蓮回好容易拍掉身上的雪，手掌輕拍旁邊的青松，簌簌落雪，

嘩的墜落，落了蓮回滿頭滿臉，嘴裏都是雪，小臉通紅的直叫着。

這哪裏是不喜歡玩雪，分明是喜歡極了罷，

蓮回咬着牙哼道，佯裝不經意的拍打着身上的雪，直到走到韶光不遠處，縱身一撲。

神軀是不會被結界阻攔的。

蓮回直接捉住了韶光的腳，把她撲倒在雪裏，搖晃着頭，

把滿頭的飛雪都灑在她臉上，笑嘻嘻的說道，“我瞧着你挺喜歡玩雪的”。

韶光不料她的反撲，神色愕然，哼了聲，

清豔的眸子裏倒映出純潔白雪，冷冷清清，仙氣飄逸，

蓮回看着呆了呆，這才意識到自己伏趴在她柔軟的身上，

一股沁人的馨香襲入鼻尖，很好聞，像是辛夷花，又像是桂花。

蓮回的臉皮有點發燙，她慌張的爬起來，

就見到一地白雪裏，韶光青衫飄逸，黑發散在雪裏，膚色白皙勝雪，欺霜賽雪的容顏，傾城絕世。

仿佛眼前就是一副隽永的畫卷，有如煙雨飄渺，水霧缭繞，

飛雪溫柔的墜落在她的額上、臉頰，墜落在那雙清冷眼底。

蓮回倉皇的別過頭，心跳的很快，咚咚咚的，仿佛萬籁俱寂，

耳畔裏唯有心跳的聲音，仿佛都要從喉嚨裏跳出來，

跳出來，那兩個字，叫做鐘情。

蓮回木讷的望着她，眼前晃過墨銀和千雪的身影，兩具交疊而纏綿的軀體，相互糅雜着，

仿佛要嵌進對方的身體裏，

眼裏都是對方的身影，散發着一種癡迷而沉醉的神情。

她想起千雪拂着墨銀的臉，神情癡迷，低低喃喃的說道，

“我是你的，我是你的，墨銀，我的身體和心，都是你的”，

癡情不悔，死而不悔，千雪臨死前，也惦念着墨銀，也愛着墨銀。

蓮回癡癡的望着韶光，腦海裏墨銀和千雪的面孔，

換成了她和韶光，那種抵死纏綿，相互抱擁，

該是一種怎樣讓人戰栗而心悸的感受。

她想試，她想要把身體和心，都交給韶光，就像千雪一樣，

無論墨銀是嫌棄也好，是歡喜也把，就想要交給她，交到她手裏，交到她心裏。

韶光起身，擡手拍落掉身上的雪，望着蓮回愣愣的站在原地不動，

微涼的手指拂過她的額，輕點了點。

蓮回還沉浸在思緒裏，突然眼前晃過一片陰影，

來不及躲，是韶光微涼的手指。

蓮回後挪的腳步一歪，徑直跌在雪地裏，她仰着頭，張開手臂，

任由冰雪拂過她滾燙的雙頰和灼熱的身體，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原來，原來，自她送出缥缈花的那一瞬，

許多事情早就注定；

注定了她把韶光視為最為重要的人，視為可以為之舍棄性命也要守護的人。

癡情不悔，鐘情一生，她從千雪那裏感悟到的，

當時不明白，卻在韶光出現後，她漸漸懂了。

“起來，沒有靈力，也不怕冷麽？”，韶光向她伸出手，沒有溫度的陽光照在她身後，

仿佛給她染上了一層光暈。

蓮回着迷的望着她，伸出手來，兩手短暫相握，卻感受到她掌心的柔軟和溫熱。

蓮回魂不守舍的跟在韶光身後，胡思亂想，

“說要來轉的是你，心不在焉的也是你”，韶光冷聲說道，“不轉就回去罷”。

“走走，再走走”，蓮回不舍道，“若是被長生大帝發現我在此，你會被責罰的”，

韶光搖頭，“你眼下，全無靈力...”，

她頓住話語，捉過蓮回的手腕，細細探查後，秀眉就不由緊緊蹙着，語氣冰冷，

“你體內的靈力呢？”。

蓮回掙了掙，把手背在身後，沒有作聲。

“那位宮主又毀去了你的靈力”，韶光眼眸晦暗，隐隐動怒，卻又帶着一絲不可察的無奈。

“沒關系”，蓮回朝她笑了笑，“靈力沒了，再修回來便是”，

韶光輕嘆了聲，許久後，方說道，

“或許，沒有靈力，對你來說，也是件好事”，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蓮回沒有聽到。

她正蹲在路邊，撅着屁股，仔細的打量着路邊一蓬蓬盛開的潔白的花。

那些花長的跟缥缈有幾分相似，但是更為蓬松，有點像蒲公英，但形似冰晶狀，一簇簇的開放着。

蓮回曾經在娘親的屋子裏看到過。

每回蓮回淘氣，只要握着花莖稍用力的擺動，

那一簇簇的花瓣就像是雪花飄落般，紛紛揚揚的灑下來。

娘親不說什麽，只是眉頭微蹙着，便會取點心哄蓮回來吃。

後來，蓮回長大了些，才讀懂了娘親微蹙的眉頭，眼底藏着的心疼，

明白娘親應是極喜歡這花的。

“這叫幻雪花，生于北禦，花莖如剔透冰雪，開花時有如雪花”，韶光輕聲說道，

蓮回疑惑的手指拂過花莖，幻雪花一陣顫抖，一蓬又一蓬的花瓣墜落，

有如雪花飄落，潔白無瑕，跟她回憶裏娘親房裏的花一模一樣。

月神自懷有蓮回到她出世後，因身子始終虛弱，故不曾離開萬神山，

那想來，便只有花姨能從北禦帶回幻雪花了。

在蓮回的記憶裏，花神時常不在萬神山。

聽仆從們說，在蓮回還沒誕生時，花神就經常往外跑，

有時會帶回各種稀罕的玩意兒，随手送人。

蓮回記得娘親房裏的幻雪花，自她記事起，就少有斷過，每每開敗了，便又會換上新的。

萬神山的人都說花神跟月神關系不好，暗暗較勁。

蓮回也撞見過幾回，花神被娘親趕出來，臉色不虞的模樣。

甚至傳言花神為了跟月神較勁，才生下的纖阿，

只是為了不讓神族血脈只留下月神一脈。

現在細細回想起來，花神确實誕下纖阿後，就不太管她，

故小蓮回出世後，幾乎纖阿是守着她長大的。

在蓮回最是模糊的那段記憶裏，娘親的身子越發虛弱，

花神不太出萬神山，她常常去找娘親，有時吃了閉門羹，有時直接被轟出來。

花神妍麗動人的臉上，是揮之不去的疲倦和無奈，

每每遇到蓮回，倒也會停下來，問她兩句話。

“你喜歡幻雪花？”，韶光的話打斷了蓮回的思緒，

她微愕的擡頭，輕聲說道，“我娘喜歡幻雪花”。

“說起來...”，韶光說道，

“花神靈绾擁有着號令百花盛開和凋零的仙力，可是，偏偏這幻雪花，生自北禦極寒，不受花神所控的”。

韶光一說，蓮回才領悟道，

“怪不得，娘親屋裏的幻雪花會凋零和衰敗，她每每心疼，卻又心愛至極”。

“原來是月神心愛的花”，韶光望着幻雪花，低聲說道，

“興許，不像其他常開不敗的花，它會逐漸盛開、衰敗、凋零，

散發出每個階段的美，方成為你娘親的心愛之物”，

“它的生命，只能盛放一回，便漸漸走向落幕”，韶光的話語點醒了蓮回，

是啊，有花神在的萬神山，百花常開不敗。

可唯有幻雪花，竭盡一生的盛放，然後走向生命的凋零、落幕，

冥冥之中，便也預示了她娘親漸漸衰竭的生命力，難怪她會心疼。

“可是...”，蓮回擡眼望着韶光，澄澈的眼裏蒙上了水霧，

“它竭力盛開過，就不會後悔，對嗎？”，

“那是它的宿命，終其一生，無法改變”，韶光的眼底，如深潭般幽深，看不清真實的情緒，

或者是帶着克制冷靜，又或是看透一切的超脫。

或許，真如朔明所言，韶光的性格跟長生大帝學了七八分像，處之彌泰，古井無波。

韶光見蓮回低着頭，神情有些黯然，開口道，

“過的幾日，想來淩霄峰的那只朱雀就要出世了”，

“朱雀？！”，蓮回果真擡起頭，神情驚訝，“上古神獸朱雀！”。

韶光點頭，“朱雀出世，靈力浩瀚，必然會天生異象，地動山搖，

所以，淩霄派才想借四派之力，布下法陣，抵擋朱雀真火，将其困在陣中，

待七日後，真火散盡，方可馴服朱雀”，

“有趣”，蓮回拍手笑道，“韶光你帶我去看朱雀出世”，

韶光的額角跳了跳，

這是朱雀出世，可不是麻雀出世，你一個半點靈力都沒有的人前去，那就是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