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與師同眠
殘雪依舊保持着熟睡的狀态,明月一連喚了她好幾聲也沒把她喚醒,這才放下心來。
第一次看着師傅如此近的臉龐,明月的心猶如小鹿亂撞,她緩緩坐了下來,就坐在師傅的跟前,伸了伸手,想要撫摸師傅的臉龐,卻又不敢,生怕師傅從睡夢中醒來。
她的這個師傅,從來沒有正眼瞧過她,可是卻不知道為何,打從明月第一眼見到師傅起,就開始喜歡上了這個一本正經高潔脫俗的師傅。
以前年紀小,把那種喜歡當做是崇拜,可後來随着年紀的上漲,明月也開始懂得了情愛,她發現,自己對師傅,原來早就,情根深種了。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就那麽肯定,自己對師傅的愛是那一種,只是覺得很理所當然,如果不是那種愛,那是哪種呢?
作為師傅,她并沒有指導她如何修行,甚至,連丹藥也未曾給過一顆,她怎麽可能對她會有感激的愛?作為撿她回來的人,她未曾有過任何關心的話語,甚至一百年以來就只能見到她三四次,還是只能站在很遠的地方遠遠一望,她怎麽可能會有感恩的愛?
這樣一個從骨子裏就輕視她的人,明月還是如此執着的深愛着,如果不是愛情,那會是什麽?
就是因為是愛情,所以明月恨不得低到塵埃裏,為她開出一朵花,将她所要的盡皆給予她。
她拼了命的修煉,接下了純陽宮購買丹藥的事務,暗中找丹符門的尊者額外購買了許多可以加快修行的丹藥給自己吃,為的就是有一天,師傅的眼裏可以有自己的存在,可是,她錯了,不管她如何努力,如何優秀,別人如何珍視,在師傅這裏,她都是不存在的。
師傅讓她修的是無情道,可是她對師傅的執念卻一天比一天深,師傅眼裏越是沒有她,她越要讓師傅注意到她,師傅對她沒有任何感情,她偏偏要師傅愛上自己,就像她愛她那般愛自己。
“殘……雪。”明月終于伸手覆上了殘雪的臉龐。
這個名字對她來說熟悉又陌生,就像是烙印一般深深刻在了她的心裏,可是卻從不敢喊出來,生怕玷污了師傅的神聖。
“殘雪……”明月湊近了殘雪的臉龐,兩人的鼻尖幾乎要相觸了,她的呼吸開始變得有些急促,火熱的氣息撲在殘雪的臉上,殘雪依舊沒有醒來。
被殘雪收為徒弟已經有一百多年了,她與殘雪真正相處的機會不超過五次,可是“無情尊者”這個名號卻如雷貫耳,在這一百年的時間裏,多少修真者前來雪峰要與殘雪一比高下,他們喚的最多的便是“無情尊者”這個名號。
與師傅有關的事,明月總是會上趕着去參與的,所以每一次有修真者前來求戰的時候都是明月接待的客人。
她向前來的客人嘴裏打探師傅的前塵舊事,為的就是能離師傅近一些,見不到師傅沒關系,她會變得強大的,強大到有一天師傅無法忽視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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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她尚未變得很強大,卻已經完成了當初的執念。
她本該滿足的,可是內心深處依舊空虛,想要的反而更多。
師傅的臉這樣柔軟,師傅身上的味道這樣令人難以忘懷,那師傅的唇,師傅的身體,是不是會更加迷人?
聽聞仙界有瓊漿玉露,甘甜可口,令無數仙人為之狂熱,師傅的唇,定當比那瓊漿玉露還要甜美。
那麽,要不要試一試呢?
若是師傅醒來了,那該如何?
可是,若能嘗一嘗,讓她死,那又何妨?
明月的雙眸染上了□□的顏色,她的呼吸越發急促,撫摸着明月的手也開始顫抖,她又将頭緩緩低下,若羽的睫毛在殘雪的眼睛處掃下一片陰影,她輕輕碰了碰殘雪的唇,殘雪沒有醒來。
師傅的唇果真如蜜餞一般,甜得化不開,明月幾乎要感動落淚了,她小心翼翼的離開師傅的唇,不敢再深入,如果再深入,她定會控制不了自己的,到那時,怕是要永遠的失去師傅了。
今夜的月很皎潔,就像是師傅潔白剔透的臉龐。
明月将師傅從美人椅上輕輕抱起,然後走到玄冰床邊,将她放了下來,然後自己也躺了上去,就睡在師傅的身邊,她的輕輕将殘雪摟如懷中,然後閉上了眼睛。
——
“明月!”
明月還未睜眼就被殘雪的靈力一下掃到飛雪殿的牆壁上,她趕緊運氣緩緩落下。
剛落在地上就跪了下來:“師傅。”
她也不辯解,也不問師傅為何生氣,只是乖巧的跪在地上,等着殘雪說話,殘雪本想大發雷霆的,可是看見她這順從的樣子,氣一下子全消了。
忽然想起她昨天那虛弱的樣子,殘雪有些內疚。她本是冷傲之人,道歉那是不可能,只好緩了緩語氣,問道:“你的身子如何了?”
明月訝異的擡頭。
“怎麽?”殘雪看見她那驚訝的樣子,有些奇怪。
昨晚做了那樣放肆的行為,此刻明月心虛得很,生怕自己的表情将自己出賣了,她又趕緊低下頭:“回禀師傅,很好。”
剛剛殘雪已經用神識檢查過明月的身體了,她現在靈氣充沛,身體好的很,的确是很好,可是昨日的情形的确是十分吓人,殘雪還是不忍心讓她跪着,只好擡了一下手,說道:“起來吧。”
師傅讓她起來,說明師傅已經消氣了,明月才敢走到了殘雪身邊,“夜宿飛雪殿是月兒的過錯,只是月兒也不知為何會睡在師傅的床上,還請師傅懲罰月兒。”
明月這一出得了便宜還賣乖用的把戲果真是十分合适,直中殘雪的心窩。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殘雪就醒了,一醒來便發現自己竟然被最不喜歡的弟子抱在懷裏,而且還推不開,叫她如何能不氣,于是一揮手就把明月直接扔到了牆壁上,渾然沒有顧忌到她昨天虛弱的身體。
冷靜下來之後又覺得自己的舉動有些過分,因為對明月心懷着內疚,所以說話的語氣溫柔了不少,明月一走到她身邊,她就伸手握住了明月的手。
明月內心又驚又喜,她以為師傅對自己也有那種感情,正想趁此機會将內心的情感全部告訴師傅,卻聽見師傅緩緩說道:“奇怪,昨日你體內的靈氣的确是很微弱,為何在一晚上就可以恢複得如此之快?明月,你告訴我,昨日發生了什麽?”
明月聽了這話有些愕然,昨日發生了什麽?
她并不知道昨日發生了什麽事。
“師傅,昨日一切如常啊。您和師姐去無厭殿後我就一直在飛雪殿等您,剛醒來就被師傅您……”
殘雪神色複雜的看着明月,如果明月在說謊的話,這些謊話對她又有什麽好處?如果她沒有說謊的話,那麽到底是誰暗中偷襲了明月?
以明月合體期的修為,誰能這樣不知不覺的偷襲明月?
“沒事了,你下去吧。”殘雪有些疲倦,她揉了揉眉心,對明月緩緩說道。
明月還來不及問殘雪怎麽了,就已經出現在飛雪殿門口了,她只好作罷。
現在急不得,她想要更多,就必須要更有耐心,只有這樣,才能擁有師傅。
——
明月剛被殘雪傳出飛雪殿,殘雪就瞬移到了飛雪殿後山上的溫泉處。
她最不喜別人的觸碰,明月那樣親密的擁她在懷,的确讓她有些反感,念法訣清潔身子已經不能滿足她了,她必須要好好沐浴更衣。
飛雪殿的後山有一處溫泉,泉水是從山頂上引下來的,在梨花林中。因為雪峰一年四季都在下雪的緣故,這裏的梨花一年四季都開得很茂盛,梨花林中除了黑色佝偻的樹幹,就只剩純白一片。
殘雪将披風解下來,放在溫泉旁濕黑的岩石上,接着就是道袍和中衣。她在最裏面穿着白色的亵衣,亵衣并未脫下來,她直接穿着亵衣走進了溫泉之中。
溫泉水冒着熱氣,将殘雪的臉龐蒸得紅潤,她的臉龐漸漸冒着越來越多的汗珠,她閉着眼,靠在泉水邊,調理氣息。
殘雪至今已有九百餘歲,算得上是修真界的師祖了,活了九百多年,她從未有過真正的大喜大悲,是以生活一直很平靜,平靜且枯燥,她每日做的事就是不停的修煉。
殘雪的師尊純陽老祖,是純陽宮開山一百單八位師祖中的一位,也是第一任純陽宮宮主,這無情道便是她創立的。
相傳她是當時修真界最有天賦的修真者,才兩千歲就到達了飛升後期,雖然比殘雪晚了八百多年,但是在當時,依舊是修真界的傳奇。後來殘雪的師尊飛升成功,将宮主之位傳給了殘雪的大師兄——無眉,殘雪也自然而然成為了雪峰峰主。
殘雪從一出生開始就跟着純陽老祖了,純陽老祖因為修行無情道的原因,性子涼薄,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甚至是修道,可唯獨對殘雪不一樣,在所有的弟子當中,只有殘雪是純陽老祖親手教出來的徒弟。
修行無情道的人會自然而然的不愛與人親近,可是殘雪打小都是跟着純陽老祖同吃同睡,純陽老祖也只有在面對殘雪的時候才會有笑容。
殘雪無比珍視師尊對她的好,直至師尊飛升成功。師尊飛升的時候是對殘雪最絕情的時候,她什麽都沒有給殘雪留下,甚至連自己飛升的消息也對殘雪保密。
殘雪知道師尊飛升是在純陽老祖飛升十日之後,是無眉師兄告訴她的,她瘋了似的去往師尊修行的無厭殿,可是卻找不到任何與純陽老祖有關的東西。
殘雪回雪峰閉關了十年,出來的時候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變得和純陽老祖一樣,什麽都不在意,對什麽都無知無感,唯一一點不同就是,殘雪完全的沉迷于修行。
她想要飛升,想要問問師尊,當初為什麽要不辭而別?
師尊什麽也沒有留給她,她給殘雪做過很多法器、衣服、符箓、丹藥,可是在她飛升之前,已經全部銷毀,只留下一個師尊的稱號給殘雪。
盡管如此,殘雪依舊無比珍視這個稱號。別的峰的弟子稱呼自己的師傅為“師尊”,可只有殘雪的弟子稱呼她“師傅”。
在她眼裏,能夠成為師尊的,就只有那個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