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索焰驚呆,因為他上了6年國際學校,見過無數講漢語的老外,對老外的漢語能力已經有了刻板的印象,卻從來都不是這樣的暢快流利。
老外看索焰神情怪異,連忙用兩只手在空中比劃着,好像加上肢體語言就能表明自己是個“真老外”,他說:“我叫Humberto van der Wiel ,這邊兒的朋友都叫我 ‘菠蘿飯’,荷蘭人,來中國……”
“哎……停停停……”索焰聽着老外車轱辘似的自我介紹,捏了把汗從椅子上跳下來,反倒自己連話都說不利索,“你……想……幹幹幹……什麽?”
“呃……”菠蘿飯輕輕撫額,看樣子是在反省又犯了對陌生人過于熱情的老毛病,扶着吧臺坐下,開始醞釀接下來的話。
他皮膚極白,眼眸深邃,在吧臺前刺眼的射燈下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臉頰上的紅血絲。索焰憑着一股gay所特有的視角開始打量眼前這位同性——高大強壯,身材勻稱,勉強算得上是英俊。難道這人是被自己高深的貝斯技藝迷住了想要勾搭嗎?
“那個……”菠蘿飯想了一會兒,微笑着從上衣口袋裏摸出一張名片,突然臉上一紅指了指不遠處正在碰杯對飲的那桌,說,“拜托您幫我把這張名片給那位帥哥。”
“誰?”索焰順着菠蘿飯手指的方向看去,不敢相信老外想勾搭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冷烈。
“那位,”菠蘿飯抓了抓耳朵又挺了挺胸口,“吉他手!”
索焰火了,知道你們外國人玩得開,但有這麽明目張膽地嗎?那人是我的菜,很多年前就已經是了,你是哪兒來的什麽飯,什麽時候輪到你了?!
索焰後槽牙一緊捏皺了手心裏的名片,磕巴瞬間被治愈,起身皺着眉毛揚了揚腦袋,說:“你快滾吧,別讓我再見到你!”
菠蘿飯聽了索焰的話,明顯是有些被誤解的慌張,連忙起身想解釋,卻被同行的友人叫住了:“Humberto van,該走了。”
菠蘿飯無奈地搖搖頭又沖身後的夥伴招了招手,無限惋惜地看了酒桌上的冷烈一眼,匆匆走了。
索焰氣呼呼地回到酒桌,擡起一瓶啤酒吹幹淨,無名火沖不了老外發,就只好轉移到虐自己身上。
“慢點兒喝。”楊凱貼心地為索焰送上紙巾,幾個人往裏挪了挪給索焰勻出點兒位置。
索焰無視,穿過楊凱徑直走到冷烈身邊,擦着人家坐下了。
阿燦還是一副無心搭理索焰的樣子,只和大偉冷烈閑聊。索焰也懶得解釋,只是一口口地喝着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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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地方挺有意思的,”楊凱又挪回讓出來的那一點兒空底,腳底蹭着複古的馬賽克地磚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坐姿,“你怎麽想到在這兒開一livehouse的。”
說到自己的這家店,阿燦整個人自動忽略了讓人不爽的索焰,笑呵呵地為大家把酒倒滿:“你們沒看出來這地方以前是幹什麽的?”
幾個人再次擡頭,看着高深的天花板,又環顧四周,覺得環境很熟悉,但又說不上是在哪兒見過。
“嘿!”阿燦看着幾位疑惑的表情樂了,“這是以前的大衆澡堂啊!我岳父以前是這兒的鍋爐工,後來這片兒通了天然氣就很少來人泡澡了,沒什麽生意就被我拿來改了。怎麽樣?有創意吧?”
冷烈突然想到了那個趴在煙囪上面的聖誕老人,第一個笑了,連連點頭:“我說怎麽還會有煙囪。”
“創意是創意,不過這深宅大院的,沒什麽人來吧?”索焰畢竟是商人的兒子,對賺錢的事情還是靈敏的。
阿燦瞥了他一眼:“不管怎樣,自食其力,比靠爸爸踏實多了。”
索焰聽得出這話裏有話,加上剛才被那老外氣着,又給自己灌了半瓶酒:“阿燦,你丫怎麽這麽小心眼呢?”
阿燦聽聞,眼珠直愣愣地盯上索焰,那暗藏了許久的冷戰終于要擦出火花了。
大偉和楊凱當然不知道那兩人的故事,不過冷烈知道,可他就算知道也不想攔着,因為他自己也想确定索焰這個神奇到讓自己仿佛身處戀愛的人,到底是不是個雙。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還記得呢?”索焰空瞪了一眼,又灌了一口酒,“我那會兒才上高一,你老婆楊慧比我大四五歲呢,充其量是拿我當一個小弟,我跟你搶什麽老婆?”
索焰說着,側臉用餘光掃了一下冷烈,見冷烈睫毛微顫抿緊了嘴巴似乎很在意自己的表态,準備抓緊時機為自己“洗脫罪名”:“我忍了好長時間了!行,今兒我也不管慧慧姐當初怎麽交代我的了,我就違諾一次,給你把事情講講清楚。”
阿燦聽到自己老婆的名字在假想情敵索焰那兒變了個樣,擰起了眉毛,示意他要講快講,別那麽多廢話。
“你那三天兩頭換女孩的尿性,我慧慧姐她早看出來了。人家暗戀你七八年,一直默默地改變自己,為了吸引你的注意,不想你追了她兩三天沒了耐心又去追別的女孩,才拉着我一起演戲的。她說那什麽……那……”
“欲情故縱!”豎着耳朵聽的大偉突然插了一句。
“對,欲情故縱!”索焰接上話頭繼續說,“我特麽自始至終是個陪演戲的!在說我……我特麽是個……”
冷烈抓緊時機捏了一下索焰的胳膊,示意他別再往下說了,再往下說就該是“我特麽喜歡男人”這樣的出櫃言論了。
索焰被擰得一陣生疼,呲牙裂嘴準備繼續,看冷烈緊抿着的嘴巴微微張開,嘴角勾出一絲笑意,才停住了。甩了甩胳膊,攔住冷烈的肩膀,胸口猛烈地起伏:“我,我特麽容易麽我?!還有,那次你生日約她她沒去和我遛馬路,根本就是拉着我去給你買生日禮物了!”
阿燦一聽,耳廓先是紅了起來,沒想到被自己老婆耍了這麽長時間,頓時生起一陣懊惱,可轉而一想,這也是最好的安排。要不是楊慧當年用這種方法吊着自己,還不知道又要瞎晃悠多少年,也就沒有現在幸福的小家和這個摯愛的livehouse了。
烈焰的人聽完了八卦,這才感到有點兒尴尬,連忙吆喝着繼續猜拳喝酒。
“我哪是那麽心胸狹隘的人啊?會為了這點兒事記恨你到現在嗎?”想了一會兒,阿燦開始為自己找點兒面子,“哥們兒那不是看你老大不小一個人了,還整天無所事事地替你着急嗎?給你說,你嫂子就算沒有你,我也會死追着不放的。我阿燦這輩子就最愛這一個女人,以前那些尋尋覓覓,還不都是為了等她嗎?”
索焰聽阿燦一會兒兄弟,一會兒嫂子的,知道那人是徹底放下來,自覺端起酒來自罰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