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拍攝結束時,天已經黑了。
導演本來還想叫莊西辭一塊去吃頓飯,不過莊西辭卻笑着拒絕了導演的好意,見此導演也沒再堅持,又說了幾句場面話,就帶着團隊先離開了。
“直接回去麽?”陸晚山拿了件外套給莊西辭披上,頓了頓說,“還是吃完東西再回?”
莊西辭攏緊衣服,眼裏噙着笑意看陸晚山,“都不。”
“嗯?”陸晚山反問,“莊老師還有安排?”
莊西辭樂了,不答反問道,“都到這了,陸老師就不好奇我以前讀書的地方麽?”
陸晚山自然是好奇的,只不過他想到下午穿着校服索吻的莊西辭,他又覺得逛沒逛學校不重要了,畢竟對于陸晚山來說,從頭至尾讓他在意的,始終是莊西辭這個人。
而如今穿着校服的莊西辭他見了,也吻了穿着校服的他,那麽其他一些執念,倒顯得沒那麽重要了。
陸晚山是這麽認為的。
可現在聽莊西辭主動提起,陸晚山才反應過來,其實先前不過他自欺欺人,說到底他還是想好好逛一逛莊西辭從前讀書的學校。
所以陸晚山聞言一笑,“莊老師要帶我逛?”
“有何不可?”莊西辭好看的眼笑成月牙,停頓一會兒後補充說,“我求之不得呢。”
節目組的人一走,偌大的禮堂便顯得空曠起來,陸晚山也就沒了顧及,摟着莊西辭肩要帶他往外走,“行啊,那我們出去看看。”
但莊西辭卻沒如陸晚山願,反而是站在原地不動,陸晚山不解其意,疑惑地睨了他一眼,問莊西辭說,“怎麽不走?”
“這兒就挺重要的。”莊西辭仰頭親了陸晚山一下,解釋了句,“教學樓都在上晚自習,我們不好進去。”
陸晚山點點頭,掃了眼四周,還是沒懂這禮堂有什麽重要的。莊西辭看出陸晚山的疑惑,但他并沒有直接解釋,而是拉着陸晚山的手從一邊出去,然後兩人走到了禮堂的舞臺上。
舞臺左側的前方擺了一架鋼琴,平時都用布蓋着,只有在舉辦重大晚會時,才開打開使用。而現在大概為了迎接即将到來的元旦晚會,所以鋼琴并沒有被遮住。
莊西辭眼裏閃過滿意,讓陸晚山在原地站好,他則走到鋼琴前坐下,試了試音後,扭頭看着陸晚山說,“陸老師,我給你彈個曲子。”
莊西辭說不讓動,陸晚山還真乖乖站着沒動,此刻聞言也只笑了笑,沒問莊西辭還會彈鋼琴的事,只說,“好啊,你要彈什麽?”
“自己猜。”莊西辭笑的燦爛,加上又穿着校服,一時倒真想十幾歲的高中生,“猜不出就受罰。”
這話讓陸晚山緊張起來,連忙問,“懲罰是什麽?”
“天機不可洩露!”
說完莊西辭便不和陸晚山閑聊,轉過身去活動了下手指,然後開始彈奏。
幾乎是莊西辭開始彈的瞬間,陸晚山腦中便浮現出答案,知道莊西辭彈的是英文歌《Iswear》的鋼琴曲。
然而陸晚山卻不急着回答,視線緊粘在莊西辭背上,隔着衣服描繪莊西辭勁瘦的腰,恨不得用眼神和莊西辭纏綿。
陸晚山視線太過火熱,莊西辭想忽視都不行,可他又不能被陸晚山的注視影響,免得亂了節奏,以至于毀了這次表演。
所以莊西辭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忘記背後灼熱的視線,回想曾經練過無數次的曲子,手指如飛,琴聲悅耳,一瞬間仿佛回到了高三的冬天。
高三那年十二月,莊西辭本還在外面進行藝術培訓,好沖刺即将到來的藝考,平時手機都看的少了,每天在練習室練到很晚。
而班長的短信也是此時發到莊西辭手機上的,班長說元旦晚會快到了,班上就他一個藝術生,希望莊西辭能出一個節目。
莊西辭本想拒絕,畢竟雖然他月底确實要回學校,卻不想把時間花費在排演節目上。
只是他拒絕的話才編輯了一句,校友群突然跳出來的一條消息,便讓莊西辭立馬删掉才打上去的話,轉而回了一字好。
校友群裏有知情人說這次元旦晚會校領導會請優秀畢業生回校參加,歷年高考前幾名都有可能回來。
這話一出,平時一周都不會有幾條消息的校友群頓時炸開了鍋,一群人開始翻校貼吧和官網,企圖快速度找出往年高考優勝者。
于是幾分鐘後,好幾個人接連發了好幾串名單,說這些都是要被邀請的。群消息刷的很快,幾十個名字被重複刷屏,可莊西辭卻一眼看中快速上翻的聊天記錄裏的陸晚山三字。
往年高考優勝者裏有陸晚山,也就是說陸晚山會回來參加元旦晚會。
莊西辭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
所以從這天起,莊西辭壓縮他練習的時間,在任務完成後,便去隔壁的音樂房裏,趁大家還在練其他的,拿出在外面打印好的鋼琴譜,開始一遍遍練習。
莊西辭小時候學過鋼琴,上中學後便沒再碰過,因而他雖有基礎,可由于多年不碰琴,又難免有些生疏。
琴彈的不是那麽順利,不過莊西辭并沒有放棄,他仍想在元旦晚會上,可以當着上千師生的面,借着過節的名義,給喜歡的人彈一首曲子表白。
莊西辭練了半個月,總算能完美地把曲子彈了出來,而平時最愛拖沓的校領導,這會兒竟然懂學生的心思,也沒賣關子,直接公布了邀請回校參加元旦晚會的優秀畢業生的名單。
那裏面沒有陸晚山的名字。
莊西辭連續确認了三遍,才相信陸晚山真的不會來。
他頹然地坐在練習室的地上,沒了再練習下去的心思。莊西辭給班長發了一條短信,說他臨時有事回不去,就沒法再表演節目,讓班長重新找個人吧。
發完短信莊西辭就關了手機,然後在練習室裏傻坐了一下午。
他那樣做興許很不道德,但莊西辭不想管那麽多,對于他來說,會答應去表演節目,是以為陸晚山會來,可既然确定陸晚山不會來,那他也沒有必要再去表演節目。
花費心思準備的節目,觀衆從來不是學校上千的師生,反而僅僅是那一個叫陸晚山的男人。
好在六年過去,當年被迫中斷的節目,如今兜兜轉轉,卻還是得以彈奏給另一當事人聽。
莊西辭從回憶中走出來,嘴角仍噙着一抹笑,聽着悠揚悅耳的琴聲,他小聲地補充了幾句歌詞。
“Iswearbythemoonandthestarsinthesky,i'llbethere.”
(我對着天上的月亮和星星發誓,我會在那裏。)
“Iswearliketheshadowthat'sbyyouside”.”
(我發誓我會如影随形伴在你左右。)
“Forbetterorworsetilldeathdouspart,i'llloveyouwitheverybeatofmyheart.”
(無論順遂或艱辛,直至死亡叫我們分開,我用每份心跳的力量愛你。)
一曲終了,莊西辭低着頭緩了會神,确保情緒恢複正常後,才起身朝陸晚山走去,而陸晚山仍舊站在最開始的地方。
“我彈完了,”莊西辭故作輕松,不想讓陸晚山聽出他話裏行間的緊張,“陸老師聽出來是什麽歌沒?”
陸晚山震驚于莊西辭愛的勇敢和熱烈,一時半會看着莊西辭不知道說什麽話。
他聽明白了莊西辭的問題,也知道怎麽回答是最好的,然而在剛才莊西辭的告白之曲下,陸晚山又不想順着該有的節奏往下走。
莊西辭這麽主動地給彈如同結婚誓詞一樣熱烈的歌,那麽作為他的愛人,他也不該太遜色。
陸晚山張嘴要說話,腦中卻突然閃現先前莊西辭說答不上來要懲罰時的表情,所以陸晚山頓了頓,嘆了口氣說,“我猜不到。”
陸晚山想幹脆領個懲罰,算是逗莊西辭開心,畢竟他沒少逗莊西辭,那總該有來有往,讓莊西辭跟着樂一會兒。
莊西辭聽到陸晚山的回答,并沒有覺得太意外,畢竟唱歌猜曲就有一定難度,更別提聽曲猜歌了。
所以聞言莊西辭不僅沒有像陸晚山以為的那樣生氣,相反嘴角一揚,扯出一抹笑來。
陸晚山見莊西辭眼底浮現出笑意,不由跟着笑了,後點了點莊西辭鼻尖,寵溺道,“所以莊老師要怎麽懲罰我呢?”
在等待莊西辭回答的同時,陸晚山也開始回想他以前看過的影片,又或者在網上看到的段子故事,猜測莊西辭是不是也有可能像他們一樣,為了給他一個教訓,而選取一個很折磨人的懲罰,讓他長個教訓。
然而事實卻跟他猜測的相反,陸晚山完全沒想法莊西辭會反其道而行之,給出的回答和他猜測的沒半點相似的地方。
“怎麽懲罰啊……”莊西辭拖長尾音,對着陸晚山眨了眨眼,俏皮道,“那我得好好想想了。”
陸晚山應了一聲,随後便低下頭溫柔地看着莊西辭,等他給自己判刑定罪。
莊西辭左手扣住右手手腕,背在身後,然後嘴角一揚,笑着湊到陸晚山眼前,聲音軟糯到,“那就罰陸老師天下第一喜歡莊西辭,好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