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九
作為曾經擁有過天下第一高手的魔宗來說,他們現如今的處境就像當年蘇酉鹿的結局一般——慘烈、窩囊又不甘。
如果邪王鏡沒有現世、哪吒沒有重傷墜崖,之後也不會跑到大漠,做了魔宗新任的宗主。
敖丙設身處地的想了想,也覺得這七位長老心裏恐怕是不舒服的,可不舒服歸不舒服,這七人卻沒有選擇一起動手将哪吒除去,然後再內鬥,這裏面的關系錯綜複雜,恐怕就連哪吒也不敢保證自己了解的足夠透徹,所以敖丙現在坐在胥常棣的對面煮茶,心裏卻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明人不說暗話,不知公子覺得我的提議如何啊?”
“胥長老應該知道哪吒是我的師弟,我為何要與你連手害他?”
“應該是曾經的師弟吧,他被逐出師門這件事,可是全天下人都知道了,就算我們這裏離中原遠,消息來的慢,這來來回回幾百天也是夠了。”
“所以這是胥長老一人的意思,還是七位長老都是這麽想的。”
敖丙推了推對方送到自己眼前的藥瓶,胥常棣如此明目張膽,甚至不擔心自己會告訴哪吒,或者說,胥常棣根本有恃無恐。哪吒知道這些長老不安好心,相對的這些長老又如何會真的忠心耿耿呢。
“我若說這是大家的意思……敖公子肯定是不信的。”
“若是你們意見統一,在哪吒殺了釋無極後,就該聯手将他除去,而不是任由他坐上魔尊之位,還跑去中原撩撥了五大門派。”
“這并非我一人的意思,但胥某不能出賣了朋友。”
胥常棣平時最愛做的事情有三,賞花賞月賞美人,原來他遠遠見過敖丙一次,當時就覺得這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今日靜距離一看果然如此,也無怪李哪吒心心念念着對方,甚至連魔宗裏其它尤物都難以入眼。
“胥長老為何認為我會同意?”
“你作為昆山派代掌教師兄,來到這裏難道就是準備做李哪吒的禁脔?而且連內力都被封了,還要生活在這無日無月的地方,你,能忍他多久?”
“這就不勞煩胥長老挂心了,丙自然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把藥瓶擺回了胥常棣面前,敖丙剛想松手,對方卻忽得攥住了敖丙手背,那含着內勁的大掌包裹着敖丙的拳頭和藥瓶,瓶上紅綢微動,卻是被內力壓得瑟瑟發抖起來。
“你有你的目的,我不管,可這裏是魔教總壇,是我魔宗地盤,代掌教師兄不會是在昆山做慣了發號施令的人,所以連到了我這兒,也不肯說句真話嗎?”
撩起眼簾平淡的看向了胥常棣,對方臉上挂着笑意卻入眼不入心,敖丙抿着嘴唇手指一顫,卻是借力打力順勢抽手,在胥常棣以為對方會反擊時,敖丙卻只是揉了揉被壓紅的手背,然後拿起燒開的茶壺開始斟茶。
“胥長老覺得我沒說真話,但你也未必說了真話,這瓶藥究竟是要給我還是試探我,其實你我心裏都有答案,這紅臉白臉都讓胥長老你一個人唱了,丙自認沒有這個本事。”
“敖公子這麽一說,到讓胥某很是冤枉啊。”
“胥長老不冤枉,這點我還是可以肯定的。”
敖丙一開口就堵了胥常棣一個結實,本來一個久不入世的大弟子,胥常棣還沒有多看在眼裏,那種武功很好的呆子江湖上也挺常見,但他們說話這麽半天,敖丙卻一次也沒入套,整個人滑不溜手好像泥鳅一般。
胥常棣知道李哪吒下令抓過對方,也知道敖丙目前是被軟禁的,不過他能進李哪吒閉關的小院,還可以得芙蕖的親自照顧,剛剛胥常棣按住敖丙手掌時偷偷一探,發現對方的元陽還在,也就是未被破身,那李哪吒抓他這個大師兄到底是想做什麽?別告訴他是為了敘舊而來。
“既然敖公子如此油鹽不進,那胥某就告辭了。”
胥常棣口上謙遜,動作卻依舊無禮,長袖帶過敖丙面前的藥瓶時,一直低頭坐着的青年卻伸手按住了瓶口。
“胥長老雖然有恃無恐,但丙畢竟是哪吒的師兄,這藥,長老還是留下吧。”
“你……”
“胥長老!”
瞪着眼剛想斥責敖丙無狀,攏着袖子走進屋的芙蕖就出聲打斷了兩人,眼看穿着羅裙薄紗的芙蕖亭亭玉立在門邊,胥常棣笑容一斂,卻是直接甩着袖子走了。
“芙蕖姑娘。”
目送胥常棣離開後,敖丙起身向對方行了半禮,雖然胥常棣嘴上說得嚴重,可走得時候步伐卻是一絲不亂,這麽一來,敖丙反而相信對方應該是有幫手的這件事了。
“道長沒有等尊上一起出關嗎?”
“他應該今日就可以出關了。”
哪吒閉關幾日,敖丙有給對方把過脈,對于哪吒現在的情況已經有了了解,剩下的事情必須等他內力恢複了再從長計議。
“雖然尊上肯定和道長說過魔宗內的情況,但芙蕖還是必須提醒一句,道長您現在可是沒有內力的人。”
“這點,丙還是知道的。”
“現在不僅七位長老,就算是小女,大概也可以置道長你于死地吧。”
喝完茶水,嚼着嘴裏的茶梗,敖丙眨着眼,笑意溫柔,好像芙蕖嘴裏的威脅并未入耳,其實反過來說,他更讨厭那種口蜜腹劍之人,真的實話實說就算尖刻一些,敖丙也很少放在心上。
打開藥瓶低頭聞了兩下,敖丙倒出一粒碾碎,發現這東西其實并沒有毒。
“胥長老是在逗我玩嗎?”
敖丙有些想不明白了。
“誰逗你玩了?”
背手跨進門內的哪吒,普一出現就迎來兩束要命的目光。
芙蕖看哪吒那是心裏憋悶。
敖丙看哪吒那是秋後算賬。
被莫名其妙瞪了兩眼的魔尊大人,搓着臉走到銅鏡旁,還以為自己臉上黏了什麽奇怪的東西。
“尊上還是好好勸勸你師兄吧,如今魔門內部暗潮洶湧、危機四伏,他一個人這麽走來走去也太不注意安全了。”
“芙蕖姑娘此言差矣,不管魔門內有什麽危險,丙都是有自保能力的,而且現在對丙最危險的,難道不是給我下藥又把我關在此處的魔尊大人嗎?”
此話一出,芙蕖閉嘴,哪吒僵硬,魔尊大人總算是知道自家師兄為何生氣了——所以他是被遷怒了嗎?!
“剛剛有誰來過?”
看着桌上兩個杯子和一瓶藥,哪吒再傻也不會覺得這是芙蕖放下的。
“是胥長老。”
芙蕖如實說道。
“他找你做什麽?給我下藥?”
“但是這藥無毒。”
昆山十二金仙中的玉鼎真人是個喜歡交往能人異士的家夥,敖丙小時候體弱多病,被玉鼎帶回去養過一段時間,後來玉鼎收了徒弟楊戬才把敖丙送回了元始天尊那裏,不過走得時候,給敖丙治病的三個老頭,卻給小朋友送了不少醫書,那裏面就有一本毒經,專說下毒解毒的。
“他胥常棣可不會做無用之事。”
說完這話,哪吒就把藥瓶收走了。
“你……”
“師兄走得時候怎麽不和我說一聲?”
“只是碰巧把門打開了而已。”
“哎,這話我可不愛聽了。”
“那你別聽?”敖丙好笑的站起身,撣了撣袖子就準備趕人,不過哪吒對自己師兄的品性太過了解,眼看對方又要冷處理,馬上插嘴道。
“我帶師兄去看看花朝節吧。”
“花朝節?”
敖丙還沒聽說過這個節日,立在一旁幾乎要融入背景的芙蕖,聽到哪吒的話後卻默默掐緊了手指。
花朝節花朝節,顧名思義自然是和花有關的節日,不過介于哪吒曾有拿喝花酒比做桃花釀的事跡,敖丙一開始是不怎麽信任對方的。
但看在可以出門的份上,他也沒多說什麽,兩人換了衣服,待了遮擋風沙的頭巾,那胡人騎裝顏色很淺,但是料子結實,一條寬邊腰帶勒的敖丙身型筆挺、寬肩窄臀,特別是露在外面的一雙眼睛,一眨一眨的到有幾分天上繁星的味道。
雖然現在東西突厥聲勢浩大,但隋帝楊堅原本也是胡人出身,在統一中原後,近京之地都開始沿用漢制,可邊境一代還是有不少胡人的傳統,這個花朝節也叫迎風節,是每年祈求風雨的日子。
不過沙漠缺水,能在沙漠生長的花草都是很耐寒耐旱的品種,其中就有一種花,顏色豔麗如血,花上有黑色圓豆一般的花心,遠遠看去好似眼睛,只是随着這種花被人為采摘過多,這些年已經不常見了。
所以現在的花朝節,最常看到的是一種花蕊很小的野花,哪吒說這裏人叫它——喬諾英哈爾馬格。
敖丙問他什麽意思,哪吒聳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他又不會那些游牧民族的語言。
“所以這個是篝火架子嗎?”
花朝節在城外,因為來往的人馬很多所以敖丙還看到了朔方郡的駐軍,不過這裏不管男女都是和自己一樣的打扮,連臉都看不清,如果真的出事大概也是抓不到人的。
“入夜後點燃這兒,火苗的熱度會把最頂層的花袋吹起,方圓一裏內,都能看到花瓣落雨,而參加花朝節的男人擊鼓,女人起舞,如果看到跳舞跳得好看的姑娘就可以上前求愛,對方要是拉你一起跳就是答應了,如若背過身走開就是拒絕了,我去拍鼓給師兄聽好不好?”
擠着眼一邊湊來一邊賣乖,還沒等哪吒露出自己那張笑臉,敖丙就撿起擺在地上的面鼓,對着哪吒耳邊就是用力一敲。
“好聽嗎?”
晃着只有手掌大的小鼓,敖丙轉過身和氣的付了錢,然後也不理會耳鳴的哪吒,轉身就向花朝節的商隊走去。
這種只有一日一夜的節日,往往會吸引不少北上的商隊,他們在這裏賣上七天,然後繼續往北,如果正好這七天都賣完了,那也可以趁早收錢回家了。
“師兄真是不解風情,怪不得能幹出在青樓給姑娘看病這種事。”
“若不是你騙我,我連門都不會進。”
彎下腰看了看擺在地上的商品,這些東西大多從南方而來,運到北方後價格就能翻上三五倍,有些深受突厥貴族喜愛的東西,甚至可以賣到二十倍以上的價格,敖丙看了一會,就因為價格太貴而放下了。
“所以我說師尊他們的教育有問題,一群老頭子每天就會說些仁義道德,昆山又是道觀,沒人教你情啊愛啊,于是才會把你養的越發單純好騙。”
“說實話,”對着身後啰啰嗦嗦的哪吒,敖丙一個轉頭跟對方視線相撞,杏仁兒般的眼眸裏寫滿了固執的光亮,“目前為止,也就你騙過我了,師尊、長老們年歲擺在那兒,他們自己都不懂的事如何教我,到是你,出生名門、家世好、武功好、長相好,卻心性不好,一天到晚就想着怎麽折騰我,也不知道你的禮儀先生知道了,會不會氣到嘔血三鬥。”
“師兄這可冤枉我了?!”哪吒瞪着眼一臉不服氣的扯住敖丙,不過他師兄現在還在氣頭上,一想到翻舊賬的哪吒,敖丙就手癢的厲害。
“我冤枉了誰也不會冤枉你!”
“你也沒機會冤枉別人啊。”
拽着敖丙不給人走,哪吒摸出錢袋要了一個捆了花繩的撥浪鼓,這東西敖丙原來的屋裏很多,都是元始天尊給買的,十年如一日,可見對方在寵愛小輩上有多麽想象力匮乏。
“師兄別生氣,我給你買糖吃。”
手指搓着撥浪鼓晃了兩下,哪吒拉下紗巾對着敖丙露齒一笑,那樣子傻氣又爽朗,到是讓敖丙看出了幾分過去的模樣,不過笑容如煙,轉瞬即逝,哪吒把撥浪鼓塞給敖丙後,就開始找賣糖的商販,結果還真給他找到了一家。
“我不吃糖。”
眼看哪吒又要買糖,敖丙扯了扯對方的腰帶表示自己不要,他又不是三歲小孩,還需要用糖來哄。
“那我吃。”
哪吒頭也不回的要了兩包,等對方捆好後,他才覺得後腰被敖丙扯過的地方,開始癢癢起來。
拎着糖塊,吃着幹果,哪吒望着漸漸暗下的天色,突然回頭問了敖丙一句:
“師兄為何不答應胥常棣的要求?”
“雖然你做事不靠譜,但相比來說還是你更親些。”
“師兄這是喜歡我嗎?”
“我是在和你說正事。”
“什麽正事?”
“胥常棣應該不是突厥奸細。”
“師兄何出此言?”
“如果他是突厥人,現在肯定會牢牢穩住你的位置,只有魔宗和中原五大門派打起來了,突厥那邊才能從中得利,要是你死了,再有長老把你的屍體送出,那五大門派雖然嘴上不說,但卻不一定會繼續趕盡殺絕。”
“你直接說他們假仁假義,需要臉面不就好了。”哼笑着往嘴裏扔了片果幹,哪吒自從走火入魔後,心裏就一直憋着口氣,就算奪走了那五人的武器,讓對方丢了大臉,那口氣也是沒法化開的。
“他來得大大方方,一點也不怕你知道,給的也并非毒藥,他想試探我,卻也說了一些真話,比如他應該的确有個幫手,而且他沒想要你的命,你活着對他來說更有利。”
“這七個家夥可都是人精,平時稍不小心,就會被繞進去。”哪吒原本也不是拐彎抹角的人,在魔宗生活了這些日子裏,他算是學會了什麽叫睜着眼說瞎話。
“所以你還是跟我走吧。”
話題猛地一轉,哪吒被敖丙打了個措手不及,一口口水差點沒把魔尊大人給嗆死。
“去哪?”
“躲起來療傷。”
“做個縮頭烏龜?”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說這話的人,怕也是個站着說話不腰疼的龜兒子吧。”
哪吒冷哼一聲,臉上卻沒有一絲喜色,如果他現在可以走,他肯定會毫不猶豫。
“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沒有。”
“你雖然沖動卻不是個傻子,現在對你來說最好的情況難道不是離開?”
“不是。”
哪吒回的很簡短,看到敖丙蹙起的眉心中染着一縷受傷,魔尊大人抹了把臉卻沒有出聲安慰,他的确不能走,或者說,他已經走不了了。
“師兄,你總是來晚了一步。”
當他墜崖,全身筋骨俱斷,躺在山中垂死掙紮時,他就夢想敖丙可以從天而降,像神仙一般出現把他救走,可是敖丙沒能過來。
後來他走火入魔,有家難回,一路流浪到了沙漠,最後被绛桃撿回去,卻差點死在了釋無極手中,那時他每日忍着經脈重續的疼痛想着敖丙會來找他,但從日出等到日落,他的大師兄始終沒有出現。
等到釋無極死了,绛桃也死了後,哪吒不再等了,因為他知道自己已經等不到了。
本來出門只是想散散心的兩人,半途中吵了一架,最後還是看完了花朝節的篝火,在火把投入木堆,竄起的明亮吹開了滿頭鮮花,豔麗、芬芳又璀璨如風。
敖丙仰着頭看了許久,連面上紗巾落下也未注意。
站在不遠處的哪吒,望着對方焰火中的側影,有外族姑娘被敖丙吸引,手捧鮮花上來邀舞,卻被不解風情的道士搖首拒絕了,那映在臉上的薄紅如晚霞落日,苒苒而起,卻是昳麗非常。
雖然篝火會一直燒到天明,但是花瓣落完卻要不了多久,兩人各懷心事所以回去後也未多言,哪吒看着敖丙關上房門,拇指揉着唇角卻生出幾分狠戾,他覺得自己的耐心可能無法支撐到敖丙答應自己的那天了。
關上門點亮了蠟燭,哪吒在屋裏坐了小半個時辰,直到嘴裏發苦,口幹舌燥,才拿過茶壺一倒,只是裏面并沒有水,他皺着眉站起身,腳步剛剛一邁,卻整個身體搖晃着差點撲倒在地,他怔愣了一秒,伸手握拳,并沒有異樣,可是下腹裏一股熱流随着燭火燃燃而起。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今日的活動,并沒有什麽可以被下毒的機會啊?
按着桌子坐回了原位,哪吒吐了口氣,試圖運功把那熱力壓下,可他剛一提氣,就覺血氣上湧,眼前一暗一亮間,那擴散到四肢百骸的瘙癢就讓他捏碎了手下的握把。
眼前房門徐徐而開,身着羅裙的芙蕖款步入內。
哪吒看着對方臉上精致的妝容,突然笑了起來。
“原來,胥常棣的幫手就是你啊。”
“我幫的不是胥常棣,而是尊上你。”
褪下肩上披風,包裹在窈窕身型外的羅裙根本擋不住芙蕖周身的春色,她習武多年,身型、皮膚、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好,不僅如此,她還是個極品鼎爐,一般習武之人若是遇上她,不說色授魂與,至少也不會輕易拒絕,但哪吒不行,他一心一意想要的,只有那麽一個木頭般的男人。
“你想幫我穩固魔門內的統治?”
“我想幫你療傷,你魔心不穩,道心紊亂,頻繁與人交手,早已沉疴宿疾,我知道你早有打算,五大門派會來也與突厥有關,可不管結果如何,我只想你能活下去。”
“所以你和胥常棣聯手對我下毒?”
“是不是毒,尊上你應該知道。”玉臂纖纖輕輕摟上了哪吒的脖頸,芙蕖身上幽暗的淡香萦繞在了鼻尖,就算哪吒不想碰對方,現在身體也止不住的開始躁動。
“原來你們是這麽想的。”
手掌被芙蕖牽着慢慢落于女子柔軟的乳丘之上,哪吒斂着眉頭,手上用力,卻在芙蕖發出一聲吟咛的同時一掌把人推了出去。
歪過頭吐出一口淤血,哪吒抹着唇角大笑了起來。
“胥常棣給敖丙的,怕就是可以幫我的解藥吧。”魔門的房中迷藥花樣繁多,其中就有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解毒的辦法的确是要與人行房,但行房之人必須服下解藥,兩人水乳交融、巫山雲雨後,這解藥才可發揮作用。
“今日胥長老來找敖丙,并不怕我知道,他認為我若知道了,也只會放松警惕,因為來得實在是過于大膽,之後我帶敖丙去了花朝節,給了你在我屋內動手腳的機會,是也不是。”
捂着手肘慢慢起身,芙蕖臉上平靜似乎并不為拒絕而難堪,她早就知道哪吒難纏,不然自己姐姐也不會選了這個男人。
“我知道尊上警惕,所以這次我分了兩次下毒,第一次是在花朝節的篝火上,花葉飛起落下時,在場的每個人都會中毒,但是他們只要不聞到第二道藥引,三日後毒力散盡自然也就不會毒發。”
說完這話,芙蕖看了眼哪吒桌上的蠟燭,這就是第二道藥引。
“其實在來這裏之前,我就給敖丙道長留了一封信,他若是願意作為解藥來救你,那往後芙蕖再不會提今日之事,如果他不願意,請尊上還是不要再執着了,有些人你得不到,就是生生世世也不會有結果。”
扶着額頭,連呼吸中都泌着腥甜,哪吒閉上眼不想再看眼前那無邊的春色。
其實胥常棣如何會如此好心,他只是想要抓到自己的軟肋——一個可以光大魔宗、抵禦外敵、又能被他所威脅的魔尊才是對方需要的,所以他自然不會想殺自己。
而芙蕖,哪吒可以理解對方的焦急,卻不會原諒她的自作主張。
“尊上,一個時辰內你若是不行房事,只會傷上加傷,還是讓芙蕖……”
“哪吒?”
芙蕖嘴中的言語終究沒能說完,那敲在門上的響動和輕喚讓屋內兩人瞬間停擺,哪吒放下手,瞳仁晃動的看向了緊閉的門扉,直至屋外之人又開口喊了一聲:
“你在嗎,哪吒?”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