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光芒5
在家宅了兩天,莫西南終于完成了自己的第一幅畫作,看着紙上那幅生動的“百鳥朝鳳”圖,他不禁皺緊眉頭,陷入沉思當中。
這幅畫,和他想象中好像有點不一樣。
在莫西南的印象裏,鳳凰那種高傲且不可一世的臭屁模樣非常清晰,它那長長地、萦繞着火焰的尾羽更是光彩奪目。然而現在他紙上繪制出來的——無論是姿态還是尾羽,好像都差了那麽一點點。
思索片刻,他腦海中靈光一閃,從旁邊的調色盤中擠出些許黃色的顏料,調成淡色,用另一只毛筆沾染些許,手腕潇灑翻轉,在紙上灑下一片金光。這次在看,畫面上的成品就比之前耀眼許多,他不禁滿意地點了點頭。
将他的大作挂起來風幹,正好後天就是交稿時期,到時候他帶着作品去見編輯,一定會讓對方驚豔的!
他的畫風和季辜衣不同,季辜衣擅長的是現代畫風,他則更傾向于古典畫法,不過古畫重意境,現代重細節,兩者側重點不同,以此為理由,多少也能糊弄編輯一二。
等以後他參詳明了現代畫法,再說其他不遲。
打定主意後,莫西南伸了個懶腰,決定出門走走,順便出去嘗嘗這個世界的美食。
今天正好是季辜衣計劃中外出采購的日子,莫西南看了看季辜衣的衣櫃,基本都是較為中性化的裝扮,實在不怎麽讨人喜歡。
他有輕微的潔癖,不喜歡穿別人穿過的衣服,于是幹脆将衣櫃裏的衣物盡數打包清空收入空間內,而後從空間的衣櫃裏挑選出一套平日裏常穿的襯衫西褲,簡單打理了一下自身,便出門向着記憶中對方常去的那個超市走去。
今天天氣不算好,天色陰沉昏暗,雲層壓得很低,太陽躲在雲後時隐時現,倒是省了打傘遮陽的功夫。到了超市附近,莫西南左右看看,這個世界的餐飲業發展的很一般,超市附近的小吃店裝修的多半也比較簡陋,選來選去,最終他還是走入一家季辜衣常去的快餐店。
嗯,就是那個什麽麥×勞。
點了一個據說賣的很火的套餐,莫西南端着餐盤找了張空桌坐下,撚起個雞腿張嘴咬下第一口後,眼淚差點掉出來:
無他,太難吃了!
口感幹燥的面皮裹上入味不均的雞肉,肉質綿軟無嚼勁,油炸食品所特有的香味仍舊遮擋不住其下濃濃地肉腥氣,勉強咽下口中的食物後,莫西南滿臉不可思議地盯着手裏的雞腿:
季辜衣的口味究竟有多奇葩,才會對這家店裏的食物情有獨鐘?
被上一世修行世界富含靈氣的食物養叼了嘴,莫西南實在有些無法接受這種粗劣制作的食物,吃了一口就不想再吃第二口了。望着面前點了不少的套餐,在浪費食物和繼續吃上糾結片刻,他還是向着下一樣食物伸出了手。
而龔耳剛走進店門,見到的就是他這副糾結的表情。原本抑郁彷徨的心情因為對方那生動的表情微微一動,面色也随之緩和下來。
結束了與之前那家網吧的生意,龔耳就拿着新鮮出爐的五百元錢踏上了尋親之旅。他第一站去的就是福利院所在的方向,打算先找尋到幼年的自己——見到後做什麽且另說,至少在這個世界的自己處境最艱難的時間,多少能伸出些援手。
但這一去,龔耳卻發現了一個驚悚的事實:這個世界居然沒有“龔耳”的存在!
确切的說,無論是之前倒閉的幼兒園,還是現在幼年的他本該在的那個新幼兒園,都沒有“龔耳”這個人存在,更沒有任何一個小耳症患者!
這個發現讓龔耳陷入一種詭異的焦躁當中,他不知道究竟哪裏出了錯。明明藍城的一切與他過往的記憶相仿,為何“他”卻成了不存在的人?
又或者,一個世界只能存在同樣一個人,因為他回來了,所以幼年的“他”也就不存在了?
帶着這些疑惑,龔耳離開了孤兒院,漫無目的地走上了街頭。天氣陰沉沉的,帶着山雨欲來的窒悶感,仿佛有什麽東西就這樣沉甸甸透過他的身軀壓降下來,按在心頭一點一點下壓,又悶又漲又難受。
龔耳的步子不自覺越邁越大,越走越快,最後竟跑了起來,穿着半身西裝,頂着旁人或詫異或冷漠的眼神狂奔在大街小巷。他卻全然顧不得旁人的視線,只想逃離此處,跑到他所熟悉的地方,那個能讓他安心的、住了許久的家。
就這樣一直跑到熟悉的地盤,他的腳步終于慢慢停了下來,身體上的疲累讓他忍不住扶着街邊的燈柱彎下腰大口呼吸,周身散發着劇烈運動後的氤氲熱氣。
擡手擦了一把汗,龔耳擡起頭游目四顧,認出這裏是他小的時候常去的商場。養母的家離此不遠,他卻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去敲響那扇熟悉的房門。
萬一、萬一連季辜衣都不存在呢?
萬一這個世界,只是外表與他記憶中相仿,內裏與他有關的人都不在了呢?
饒是堅強如龔耳,此刻也難免為之忐忑不安。
正自彷徨,視線忽然掃過一道熟悉的背影,讓他不由自主站直身體,向着那個方向望過去。
那是一家麥×勞,落地大前窗的設計讓來往行人能夠清楚看到坐在裏面的客人滿足的品嘗美食的模樣。而坐在玻璃窗旁角落中的那個身影,與龔耳記憶中的人逐漸重合。
他下意識邁步走入了那家店,推開挂着風鈴的玻璃門,向着那邊走過去。
“先生,點單請往裏走。”
守在門前的迎賓向他做了個“請”的手勢,所指的方向與他前行的地點并不相同。龔耳回過神來,又看了眼那邊的角落,到點餐臺前随意點了個套餐,端起來一步步向着那邊走去。
走得越近,對方的模樣看的也越清晰,龔耳的腳步卻越來越慢,原本炙熱的心緒逐漸被狐疑所替代。
他剛見到養母季辜衣的記憶,過了十五年已經逐漸淡化了,但也隐約記得,對方當時的模樣和現在看起來——似乎有那麽點差別。
這個人究竟是不是他的養母?
許是近鄉情怯,龔耳終究沒在對方面前坐下,而是選了個不遠不近的距離,視線能看見對方,又不會太過突兀。他看着對方因為食物不合口味而皺眉,又為了不浪費食物閉着眼睛強塞入口,滿臉糾結地咀嚼,心情奇異地平複下來。
能看到如此鮮活的對方,真好。
重生前季辜衣車禍身亡的一幕,這兩日一直沉甸甸壓在他的心頭,讓他在午夜夢回之時都有種喘不過氣的壓抑感。但這一切在此時此刻,都因為對面那人而有所松動。
莫西南并未注意到龔耳的出現,等終于吃下那些味道差強人意的快餐後,便幹脆利落地起身走人——天色越來越暗,說不準什麽時候就下雨了,他得快點買完東西回去。
就在他站起身的時候,龔耳下意識向旁一躲,眼角餘光瞥見對方身上的衣物,忽然怔了怔。
這種十分正常的男性化服裝,他從不曾在養母身上看到過。
季辜衣一直偏好中性服裝,甚至更偏向于粉藍、粉紅一類較為女性化的顏色。唯有男裝他很少穿,尤其西裝、西褲之類,在龔耳的記憶當中,對方根本碰都不碰。因為她曾說過——
“過于刻板的衣服會影響我的心情,不是非它不可的場合,能不穿就不穿。”
然而從他眼前走過去的那個人,西褲筆挺,襯衫也熨燙的整整齊齊,渾身上下都透出一絲不茍的氣息,與記憶中那人的穿衣風格完全不同。
而且,氣質明顯也有偏差。
他的養母周身萦繞着的氣質,一直都是溫婉中透着淡淡的悲傷,前世她在三年後被查出患了輕度抑郁症,很長一段時間情緒都不穩,唯有在面對他時傾盡了溫柔與耐心。直到後來她做完手術成為一個真正的女人,情緒才恢複正常,然而那種略顯壓抑的性格卻已經養成很難再改了。
如今他眼前這個人,眸中神采奕奕,情緒又如此生動鮮活——性格、穿着打扮都如此不同,他真的會是她嗎?
在龔耳呆怔疑惑的時候,莫西南已經離開了麥×勞,很快就融入到人群當中消失不見了。龔耳回過神後起身想要去追,跑出門後卻再也看不到對方的身影,不禁有些煩躁的揉了揉額頭,轉身走回店內。
——算了,何必那麽着急?是與不是,等到了養母家中一看便知。
念及此,龔耳又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有點冷了的食物咬了一口,食不知味地嚼了嚼——
果然不好吃。
作者有話要說:
嗯,不是故意黑麥當勞,雖然我真的覺得這東西很難吃ORZ
主要是受君剛從修行界回來,嘴已經養叼了,尋常食物也還能忍,洋快餐完全不合他口味。
還有就是,忘記在哪裏看到過,西方的快餐剛傳到國內時,很多人都不太喜歡那種味道。就算發展到如今,我也依舊覺得這東西吃起來真的太容易膩了,尤其芝士,簡直是邪物,每次看到那種白色粘稠液體都無法直視(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