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生死之旅27
“不,那不是……”展初曉咬咬牙,一時語塞。她過去想的太簡單,總覺得師父與自己無論哪方面都要比與秋聲這個後來者相熟,若她提出讓師父更換法器容身,想必師父也不會拒絕。
但她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秋聲竟然是師父的師弟,她的師叔,那麽這親疏關系就與過去完全不同了。更何況她看得出來,師父明顯對秋聲更加親近一些,甚至勝過她這個弟子,這讓她如何甘心?
更何況,她還一心戀慕着師父。
第一次見到宮譯的時候,展初曉就因為這個人所表現出的氣質所折服,之後更在日複一日的相處當中不知不覺情根深種。她本以為自己已成為對方的弟子,近水樓臺之下,總有心想事成的一天,卻沒想到不過短短一段時間,她就要失去近水樓臺的資格了。
所以這會兒,展初曉是抱持着孤注一擲的心态站在宮譯面前的。然而面對着宮譯一臉正直的模樣,她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藏在心底的話。
展初曉目光向旁瞥了眼,那邊“秋聲”正在運功療傷,即便聽不見他們的談話,但當着對方的面告白什麽的,恥度實在太高了!
見她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樣,宮譯就算再遲鈍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他順着她的目光向着莫西南那邊瞧了一眼,若有所思道:
“你要說的事和他有關?“
展初曉抿緊唇點了點頭,神色有些僵硬。之後的路上不出意外她将再難有機會和師父獨處,到了青崖山後,事情究竟會如何發展,她也根本無從預期。
“師父……你……能否請你設置個隔音禁制?我有些話想同你說。”思量再三,展初曉終于下定決心,放手一搏。
宮譯聞言眉頭微揚,“何事不能與人言?”
展初曉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神情,眼一閉,咬牙道:“不……其實我、我……我就是想跟你說說我家那點破事兒……”
說到後來不自覺氣弱,展初曉伸手一掌糊在自己臉上,深深低下頭:
不行!臣妾做不到啊!
告白的話到了嘴邊硬生生拐了個彎兒,展初曉捂着臉,渾身上下散發出難以言喻的頹喪感與自我厭棄:她果然還是無法将心中所想說出口,不僅僅是因為恥度過高臉皮薄的緣故,也因為她心中知曉,勝算太低了。
她與師父認識的時日畢竟太短,更何況對方從來都不曾對她表現出絲毫男女之情的傾向來,連基本的親近都沒有,從頭到尾都是她在一廂情願罷了。
這麽低的勝算,若她真的貿貿然開口,說不準連師徒關系都無法維持下去——即便如今她叫對方一聲“師父”,然而他們相識的匆忙,至今都不曾舉行拜師儀式,正式定下名分,一個口頭上的關系,随時都能打水漂。
代價太大,她賭不起。
宮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佯作沒看見弟子全身上下散發出的沮喪氣息,從善如流地掐了個禁制将周遭的空間封禁起來:“說罷!”
展初曉深深吸了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權當自己的确是因為不想将家中那點破事說與旁人知曉才有此要求,而後才将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
之前得知了田寧心和田鳳雪的陰謀後,展初曉回到展家,第一時間将自己所知告訴給了兄長。
若不是之前借由莫西南的笛音回溯了過去,篤定了兄長一直以來對自己的信任和維護,她也不會如此直截了當地将這些事講出來,說不定還要再三斟酌才會行動,以免兄長誤會。
也幸而他如此快刀斬亂麻的舉動,展譽并未辜負她的期望,得知了母親與表妹——不,現在應該說是表弟——的圖謀後,立刻對此做出了反應,在田寧心等人回來前便開始清查展家內部的情況,并将自己查到的證據盡數呈到了父親展華手中。
展譽的地位不同于展初曉,展華對這個長子所言還是十分信任的,更何況他還手握證據。得知本就貌合神離的妻子竟然圖謀展家,他自然氣得夠嗆,當即展開了一系列報複行動。
因為展譽攬過了一切事情,展初曉幾乎置身事外,後續的事情也與她沒什麽關系了——展家那些破事,她這個常年游歷在外的次子并不需過多關注,所以她才幹脆利落辭別了兄長追來此地。
“我這些年來,一直将奸人當做可信之人,親人卻當做仇敵對待,枉我過去自诩聰穎,其實只是個蠢蛋罷了。”講完展家那些破事的後續,展初曉神色有些恹恹然,她深吸了口氣,又仿佛如釋重負,擡頭看向宮譯:
“師父,我已經禀明兄長,将來求仙問道,回鄉之日渺渺。所以我現在能依賴之人只有您了,将來看在我是您的開山大弟子的情況下,務必多照拂弟子一二啊!”
她這番話說的俏皮,仿佛只是撒嬌,望向宮譯的目光卻格外認真專注。
宮譯淡淡點頭道:“這是自然。”說着頓了一頓,看着展初曉認真的神色,終是無法忽視對方眼中的祈求,又道,“日後若到了青崖山上,我會正式将你收做弟子,将來你若能達到煉氣期,想要返鄉探親,也方便許多。”
“多謝師父!”展初曉應了一聲,神色說不上是欣慰還是失望。得到師父正式收徒的允諾,她當然欣慰;但沒有得到想要的回應,自然難免失望。
宮譯卻不再糾結于這個話題,道:“還有其他事嗎?”
展初曉咬了咬唇,道:“……沒有了。”
宮譯“嗯”了一聲,揮手散去禁制之力,道:“很快我們就能到青崖山了,上山之前,記得務必隐瞞住我的存在,不能讓其他人知曉。”
展初曉道:“您放心,我省得。”說着欲言又止看了看宮譯,終究沒再多言,視線落在桌上被她端來的飯菜上,見它們這會兒已經涼透了,便走過去重新端起來:
“飯菜涼了,我先端下去,熱一熱再送過來,到時小師叔應該也運功完畢了。”
言罷不敢在此處多待,端着托盤匆匆推門離開。
看着她離開此處,宮譯卓然立于原地,原本平靜無波的神色倏然顯出幾分複雜來。
他并不是真的木頭,展初曉的異常初時或許察覺不到,但之後對方表現的如此明顯,他若再不知曉,就真是傻得了。
只是對方畢竟不曾言明,又是個女子,他總不好直接說破并拒絕,只能裝傻充愣,用實際行動讓她知曉,自己與她除師徒之情外,并無其他感情存在。
但是展初曉的表現,卻讓宮譯察覺到了自己對待秋聲是一種怎樣的感情。
展初曉對他有着超越常人的關注,而他對秋聲同樣;展初曉會希望常與他相伴,他對秋聲亦如此;展初曉會因為他的态度而開心、沮喪,他對秋聲也一樣……更何況,他早在開竅之前,就已經覺得與秋聲相伴,是一件非常值得開心的事情。
所以他對秋聲,果然早早就有了不同尋常的感情吧!
念及此,宮譯忍不住勾起嘴角,望向那邊行功之人的神色格外柔和。
有些事情現在不是說破的時機,他畢竟還只是個元神,除此之外一無所有。等回到青崖山,找回自己的過往,到時候……
正自思量,就見正運功療傷的莫西南眼睫動了動,眉頭緊蹙,片刻後睜開眼,神色很是難看。
“怎麽了?”
宮譯察覺到不對,飄到他身邊。見他面色不大好看,也跟着肅了神色:“是行功不暢嗎?”
莫西南平息了一下胸口翻騰着的不适感,并未回答,只是點了點頭。
剛剛運功療傷的過程中,他就感覺到自己體內的時空之力運行的很是艱澀,猜測多半是因為之前被天道懲制受傷的緣故,心情難免煩躁。
他雖然是時空管理者,擁有常人所沒有的能量,但他們所修煉的時空之力,其實質只是對于法則的運用罷了。借由對法則的領悟,掌控時間與空間,從而達到“管理時空”的目的。
簡而言之,他們的力量多來自于時空本身,和時空溝通,獲得力量,就這麽簡單。
然而莫西南剛剛惹怒了這個小世界的天道,對方明顯表現出對他的排斥,這使得他與時空溝通變得艱難,能力自然也大打折扣。即便區區一個小世界的天道并不能完全制約他的能力,帶來的麻煩也很惱人。
除此之外,這些能力并不能幫助他們錘煉肉身,所以他們本身的肉體,并不比普通人強上多少。這也是為何莫西南會對這個世界的修煉如此感興趣的原因。
也正是因為肉身不夠強大,他們的身體一旦受傷,也和普通人一樣需得療傷,唯一能做的,就是通過時空之力調節自身的恢複速度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天氣忽然熱起來了,好不習慣,一下子從零下到了零上将近二十度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