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生死之旅21
“你失憶的原因,我的确不知,這點并未騙你。”對于宮譯的疑惑,莫西南張口第一句話就是謊言,“而我之所以這麽長時間以來都不曾說出真相,也是因為我想多觀察一下。”
嗯,第二句同樣也是胡扯。
然而他說的一本正經,宮譯完全不曾懷疑,順着他的話頭詢問道:“為什麽?”
莫西南視線透過薄薄的雲層望向下方飛速後退的山水田園,順口将早已編好的理由道了出來:“我下山之前最後一次見到你,是在閉關前。當時我準備沖擊築基期,請求你幫我護法,結果在沖擊過程當中,卻被人偷襲。”
宮譯心中“咯噔”一聲,瞬間明了他言下之意,“你懷疑是我偷襲了你?”
“我沒有任何證據,也沒看清偷襲我的人是誰。”莫西南坦然道,“然而當時師父閉了死關,二師兄和三師姐都不在山上,按照常理而言,能夠出入後山禁地的,也只有你我。”
他這話說的太過于坦然,宮譯一時之間只覺心底五味雜陳,生氣沒有立場,想要開口又覺詞窮。
換位思考一下,若他站在秋聲當時的立場上,恐怕也會有這樣的懷疑。這也就難怪他們初見面時,眼前這人态度如此奇怪了。
順利将人引導到預先設想過的境地上,留有足夠的餘地讓對方自行設想,莫西南沉默片刻後才再度開口:
“所以我之前并未與你相認,因為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何立場。不過——”他想起秋聲消散之前所說的那個願望,以及對方提起大師兄時真切的擔憂,秋聲應該是自始至終都不曾懷疑過宮譯的,從他的記憶中便能看出,他們師兄弟兩個自小關系就要好。甚至可以說,秋聲是被宮譯一手帶大的,對這位大師兄,他始終有着孺募之情……
“不過什麽?”
忽然響起的詢問打斷了莫西南的回憶,他擡手摸了摸被他纏繞在手腕上的項墜,孺慕之情什麽的,他肯定做不來,只能淡淡道:“我願意相信你,你畢竟是我的大師兄。”
宮譯半晌沒回話。
周圍風聲陣陣,玉笛在雲層下方穩穩向前飛行着,如一道白色的閃電,向着青崖山所在的方位飛速前進。莫西南卓然立于玉笛之上,心知宮譯需要時間消化這一切“真相”,也就不再開口,專心操縱玉笛。
過了許久後,項墜中才再度響起宮譯的聲音:“你打算就這樣飛到青崖山?”
“當然不。”莫西南理所當然道,“‘九萬裏外青崖山’,就算我全力飛行,也要至少五天五夜。如今我不過剛開始煉神,禦器飛行下,真元最多也只能支持四五個時辰,我只是想飛過這一段,到了禹城後剛好可以休息。”
所謂“九萬裏外青崖山”乃是來源于青都一首脍炙人口的歌謠。作為這個世界最大的國家,青國的國土面積非常遼闊,而青崖山守在青國邊界,相距雖然并沒有九萬裏那麽誇張,卻也頗為遙遠。若真一路禦劍飛行過去,耗費真元體力不知凡幾,所以莫西南早早就盤算好了行進路線,且停且走,十餘天後便能到達目的地了。
宮譯對此沒什麽意見,他也只是随口一問想要打破沉默罷了。如今既然開口,話題自然而然便接續下去:“你之前想問的又是什麽?”
莫西南見他談興又起,嘴角一揚:“我就是好奇,你似乎對二師兄不怎麽感興趣?”
這話問的着實奇怪,宮譯若是有實體,只怕面色已然黑了:“我對男人當然沒興趣!”
“噗!”莫西南失笑之下,真元一散,玉笛頓時劇烈晃動了幾下。他急忙穩住身形,好笑地道:“你想的未免有點遠吧?我指的又不是這個!”
宮譯也有些懊惱,剛剛那句話脫口而出後他就後悔了,這會兒只能木着臉補救:“我只是不想跟他打照面。”
“哦?怕他對你的元神有企圖?”
宮譯:“……”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家夥根本就是故意用詞如此暧昧,擱這兒調侃他呢!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從項墜中現身而出,立于莫西南身側微眯起眼,“好玩嗎?”
莫西南一臉正經地答了句驢唇不對馬嘴的話:“與人鬥其樂無窮。”
宮譯:“……”
這都什麽鬼?!
将人噎得半晌無話,莫西南很有成就感地放緩了飛行速度。他當然不會告訴這家夥,當年他被這人來回找茬調侃的時候,也曾詢問過他“如此做有趣嗎?”
而這人就是用這句話搪塞的他。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此時不欺負老實人,更待何時報仇雪恨?
宮譯當然不知道自己現在吃的虧都是當年種下的果,悻悻然道:“牙尖嘴利!”
“過獎過獎!”
兩人沒營養地逗了兩句嘴,宮譯才正色道:“我現在畢竟情況特殊,沒找回身體之前,任何修士都有可能是我的敵人。”在這個世界,雖然正道修士并不像邪道修士那樣随意抓取元神煉化,但是沒有肉身的元神,卻是默認可以被當成煉器材料來使用的。
而宮譯信不過那個突然冒出來的二師弟,畢竟他們現在基本等同于陌生人。
莫西南對于他這種謹慎的行為也頗為贊同:“既然如此,有人的時候你還是呆在項墜之中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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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天色漸暗,眼看前方即将到達禹城,莫西南按下前進的速度緩緩下墜,而宮譯依言化作一縷青煙回到了項墜之中。
如今沒有展初曉在旁,他們自然不會刻意去尋找什麽豪華的住處。莫西南選了個還算幹淨的客棧開了間上房住下,打算明日一早便繼續趕往青崖山。
住下之後,兩人在房中又聊了一些關于青崖山的事情,因為已經坦誠(?)了身份,這次莫西南有問必答,将“秋聲”知道的一些關于青崖山的事情盡數告知給他。
“……我們的師父大限将至,在四年前就閉了死關,打算最後沖擊返虛,羽化飛升。二師兄和三師姐常年在外,我又經常閉關,二代弟子之中以你為首。”
“你經常閉關?”宮譯的關注點似乎有些偏。
他們兩人剛剛閑聊到如今青崖山的情形,聽到莫西南說他經常閉關,倒是與他如今表現出的實力頗為相符。然而——他上下打量了莫西南一番,以他對這人的了解,實在是不像那種喜歡閉關的修煉狂人。
莫西南神色不變道:“我在修煉一途頗有天分。”
對于他這種明顯自誇的話語,宮譯居然頗為贊同的點了點頭。這段時間他與莫西南一同研讨修煉之事,他早就發現對方于修煉一道頗有天分,很多事情一點就通,甚至常有些令人眼前一亮的看法。
如果沒有足夠的天分,也不會在如今這個年齡就達到築基期。修真四個境界,煉體人人可至,練氣萬裏挑一,而能修煉到煉神程度的,天分與勤奮缺一不可。
而煉神到返虛,除了天分努力等等,尚需幾分天眷,幾分氣運與奇遇。
“這麽說來,我失蹤,你下山,現在整個青崖山已經沒有管事的人了?”宮譯想了想,微微皺眉。
莫西南不以為意道:“那麽大一個宗門,不可能只靠幾個二代弟子。”說着頓了頓,忽然想起青崖山可不同于時空管理局,自有一套體系維持。而且秋聲這個修煉狂向來不問世事,對青崖山也所知甚少……
呃,就這麽幾天沒有人,應該不會出現群龍無首的情況吧!
莫西南果斷規避了這個問題,轉移話題道:“說起來我們這次回去,還得想辦法調查一下,究竟是誰私入禁地,意圖加害我們。以你的實力,只要不是老一輩出手,青崖山應該無人是你的對手,所以偷襲你的人,若不是對青崖山十分熟悉,擅長埋伏,就是與你十分相熟,使你不會設防之人。”
提到這一點,宮譯也随之皺起眉:“還有我的身體,我只能隐約感覺到在那個方向,卻不确定具體位置。“他說着伸手一指,正是青崖山所在方位。
莫西南随着他所指方向望了一眼:“沒準便是在青崖山上……”他說着忽然想起自己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天,曾經循着閉關山洞洞口的痕跡一路追到一處懸崖,而懸崖下則是亡魂渡河的河水。
亡魂河中含有忘川水,浮力極低,常人若是掉下去,可謂十死無生。然而宮譯畢竟是這個世界的氣運之子,說不得便有某些奇遇,讓他的身體得以在亡魂河中保存下來。
然而這一點也只是猜測,他沉吟片刻,道:“不管如何,我會盡力幫你找回你的身體,等回到青崖山,一切都好說了。”
作者有話要說:
當年某兩只鬥起嘴來要多無聊就有多無聊,我們可以暫時從如今這兩人的對話中窺得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