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生死之旅19
對于田寧心這位母親,展初曉的感覺十分複雜。
為人子女者,孩提時期自然少不了對父母的孺慕之情。可惜田寧心實在不是個好母親,至少對待她時,從來都冷淡的很。就算是展譽,也嫌少能得到她多少關懷。
從小到大,展初曉甚至從來不曾見過這人和藹可親的模樣,這會兒忽然聽見她用這般慈愛的嗓音與人說話,難免有些失神。
随之而來的,就是難以言喻的悲傷感,展初曉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目光望着田鳳雪走入門內,越發覺得好笑:
田寧心對待侄女都比對待親子要好,這個女人的想法,她實在是難以理解。
田鳳雪進門後,田寧心又是一番噓寒問暖,兩人親親熱熱聊了幾句,田鳳雪才道:“姑媽,您叫我來這裏是做什麽?既然都回來了,您怎地不回展府?”
“找你來這裏自是有事。”田寧心道,“在展府很多話不方便說,隔牆有耳,還是在這裏安全。鳳雪,我聽說展初曉回來了?”
“是啊!姑媽,您也很久沒見到她了,若是初曉知道您回來,一定很開心!”
“我可不指望她!比起那家夥,還是你這個侄子更貼心!”
“您這是哪裏的話!初曉他……”
展初曉越聽越心驚,幾乎懷疑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為什麽田鳳雪的聲音如此低沉?簡直——簡直就像個男人一般!而且田寧心剛剛居然稱呼她為“侄子”?!
所以,田鳳雪竟然是個男人?!
這個發現颠覆了展初曉十餘年的認知,雖然這些年裏田鳳雪的聲音的确比尋常女子低啞,然而聲音低沉的女子又不少見,加上對方行為舉止沒有絲毫男性化的模樣,她從來都不曾質疑過他的性別!
但接下來那兩個人所言讓他更加心驚:田家居然想要謀奪展家的家産!
田寧心是瘋了嗎?帶着個侄子埋伏在展家,就是為了親手弄死她的丈夫兒子以扶持娘家上位?
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那兩人說起陰謀詭計,聲音自然而然便壓低,展初曉聽得斷斷續續,卻已能猜出個七七八八。然而很多關鍵地方那兩個人的交流幾乎消音,心急之下,她幹脆放出剛剛修煉出的神識,試探着靠近房門。
才一靠近,神識忽然感受到一陣劇烈的震蕩,同時一道含笑的聲音貼在她的耳邊響起:
“哪兒來的小賊?”
展初曉大驚,反射性便要跳下牆頭。卻不想她才剛一動作,後領忽地一緊,竟是被人拎起來丢入院中。
她艱難穩住身形,轉頭望去,就看到一個身穿白衣的青年,正笑吟吟地站在他身側,對上她的視線時還挑了挑眉:
“聽牆角可不是好習慣,跟主人家打招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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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西南萬萬沒想到,宮譯所說的“幫忙”,居然是去主人家當梁上君子!
施展障眼法跟着對方七拐八拐,穿過數道防禦後,他們赫然來到一間密室當中,眼看着宮譯直奔最裏面而去,莫西南挑挑眉:
“沒想到堂堂青崖山大弟子,居然有這等愛好。”他說着頗為戲谑地橫了對方一眼,“身為人師,跑到徒弟家中來當梁上君子,這行為似乎有些說不過去吧?”
宮譯飄向前的動作一頓,頗為無奈的轉過頭,“都說過是受人之托。我來替她取一樣東西,別的不會碰。”
莫西南不置可否的地翹起嘴角,他本就是随口調侃一句,這人竟然還如此認真地回答,這性格也太一板一眼了些。
不過他也很好奇,會讓展初曉特地拜托宮譯來取的是個什麽東西。
展家作為大家族,密室的防禦程度自然很高,然而他們兩個人都已是築基修為,遠比布置密室機關的人層次要高。更別說他們二人一個是元神狀态,一個熟知時空規則,根本不可能被這些機關攔截住。所以不過片刻之間,兩人便來到了目的地密室深處。
密室深處有個多寶架,上面放着琳琅滿目的珍寶:有凡塵俗世中少見的奇珍,也有修真界各種法寶和材料。宮譯掃了一眼架子上的各式珍寶後,毫不猶豫伸手虛握,以真元将其中一物攝于手中,微微一笑:“好了!“
莫西南湊上前來,待看清宮譯手中握着的東西時,有些詫異道:“這個就是展初曉點名要的東西?”這人手中握着的,分明是一團極細的絲線,上面并無光芒,看起來灰撲撲的毫不起眼。
“不錯。”
宮譯說着伸手将那團絲線遞給莫西南:“項墜不在附近,只能勞煩你暫時幫忙收起來了。”
莫西南伸手接過,端詳了一番。這些絲線此刻并未被激活,看不出有什麽作用,也不知道展初曉為何點名要這東西,還讓她師父特地來取一趟。不過他本就不是那種好奇心旺盛的人,看了一眼後便收入到儲物袋內,打算等之後直接遞給展初曉。
“目标到手,現在呢?”收好絲線,莫西南看向宮譯,“這就離開?”
“嗯。”宮譯點了點頭,“我們……”話音戛然而止,他的面色忽然一變,語氣急促道,“不好!初曉那邊出事了!”言罷身影一晃,便向着密室外沖了出去。
莫西南也随後禦笛跟上,幾個呼吸間兩人便出了展家,莫西南見宮譯毫不避諱的模樣,皺眉加速沖到他前方:“你指路,我去!”
宮譯看了他一眼,身影一晃,化作一團清氣纏繞在他身上。莫西南感覺身上一涼,仿佛被什麽冷血動物纏上一般,神色卻絲毫不變,腳步不停順着他所指的方向奔去。
展初曉所在的位置距離展府不算遠,地方卻很偏僻。莫西南淩空禦器一路來到她之前跟去的那個小院,遠遠便瞧見展初曉委頓在地,而她的前方,十數人正圍着團團而站,其中一個穿着華麗的婦人正上前一步,擡手欲一巴掌扇下去!
見狀莫西南一皺眉,右手屈指向着那邊彈出一縷指風。破空之聲呼嘯而去,那院中之人其一敏銳的聽到,揮袖攔截住他這一記攻擊,高聲道:
“何方高人?!”
莫西南沒理會他,縱身從玉笛上一躍而下,身姿缥缈落在展初曉身旁,擡手一招,玉笛便縮回正常大小飛入他掌心,視線冷冷地掃過在場衆人:“這麽多人圍攻一個,實在有些說不過去吧!”
之前那意欲扇展初曉巴掌的婦人剛剛被他那一記指風逼退,這會兒見他憑空出現,張口便是指責,頓時皺起眉:
“閣下是何人?我管教自己的子女,與你有何幹系?”
管教子女?
莫西南望了望那婦人,依稀從她眉眼之間瞧見些許熟悉的輪廓,頓時了然:這人多半便是展初曉的母親田寧心女士了。沒想到第一次見面,就看到這位母親帶了如此多屬下來“管教”女兒的場景,也難怪展初曉提起她的時候沒有絲毫親情可言,其糾結程度還不如展譽這個曾經被她敵視的兄長。
心中雖然如此想,面上卻不能表現出來,莫西南轉了一下手中的玉笛,微微一笑剛要說話,忽然聽到旁邊一人驚喜道:
“小師弟?你怎麽在這裏?”
莫西南即将出口的客套話被這句忽然冒出的認親生生打斷,詫異地轉頭望去,就見剛剛那個揮袖攔截住他攻擊的白衣人上前兩步,正面帶驚喜地望着他。
看清楚這人的正臉,莫西南才認出他的身份:“二師兄?”
眼前這人一身白衣,長發松散垂在背後,過長的劉海斜向一旁,襯出幾分浪蕩不羁,分明便是秋聲的二師兄、青崖山的二弟子江禮。
對于這位二師兄,在秋聲的記憶裏,并沒有多少存在感,其透明度僅次于三師姐。不過他記得二師兄從小就很寵愛他這個小師弟,雖然經常外出歷練,但每次回師門,都會特地給秋聲帶一份禮物,噓寒問暖許久才走。
江禮的性格和宮譯完全不同,他更加外向,也熱衷于出門歷練,經常外出雲游,這也是他明明十分熱情的性子,卻在秋聲的記憶中沒什麽存在感的主因。秋聲最後一次見到江禮,還是在三年前,江禮回來閉關沖擊煉氣期大圓滿的時候。
沒想到居然在此意外重逢,莫西南在心中嘆了口氣,面上則露出個恰到好處的淡笑:“二師兄,別來無恙。”
“別來無恙。”江禮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幾年不見,小師弟你出落的越發俊俏了!我記得你不是熱衷于閉關嗎?如今怎會出現在這裏?”
莫西南含糊道:“有些事情要處理,所以暫且不閉關了。”
江禮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難怪。你這次下山,大師兄沒說什麽?”
莫西南神色微微一變,道:“大師兄……失蹤了。”說着頓了一頓,視線掃過一旁的展初曉,“我這次會出現在這裏,也與大師兄有關。而這位展——展二公子,是大師兄的首徒,有些線索說不得便要着落在她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掌聲歡迎二師兄出場!
二師兄(微笑):你大綱中可沒說過我出場的這麽晚!
作者君:如果我告訴你,你退場的也比預計中早,你會追殺我嗎?
二師兄: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