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生死之旅10
化屍粉?
好狠毒的手段!
莫西南皺起眉,望了眼院中一片狼藉的慘狀,眉頭微皺。那些人這次铩羽而歸,定會另外想辦法卷土重來。就是不知道會在他們接下來這幾天的旅途中,還是到達青都之後。
一邊思索一邊轉過頭,莫西南有些驚訝地發現,原本躲在他身後的展初曉不知何時竟進入了修煉的狀态當中,而他身後,一道半透明的身影正居高臨下地虛浮在那裏,視線對上他的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她入定了?”
看到展初曉的狀态,莫西南有些驚訝。強敵環伺的情況下居然能入定,該說她是太信任自己這個認識不到半月的人,還是太過于心大覺得自己小命必然無虞?
宮譯一眼就看出莫西南在想什麽,解釋道:“她剛剛在你的氣場壓迫下有了進階的征兆,我順手幫了她一把。此時入定,醒來後想必境界會有所提升。”
這個道理莫西南也明白,修行之人對于能夠引起自己進階的因素非常在意,所以展初曉會在此時入定也算正常,他“嗯”了一聲,微皺起眉看了眼四周:“此地不宜久留,得盡快離開。她這種情況……”
宮譯搖頭道:“一旦入定,不能輕易搬動,所以要麻煩你為她護法了,在她醒來之前,不能被人打擾。”
莫西南輕哼一聲:“你這個做師父的倒是為徒弟想的周全!”話雖如此說,他也并未拒絕為其護法,盤膝在展初曉身旁坐了下來,重新拿起玉笛。
院中的屍體在化屍粉的作用下漸漸溶解,空氣中彌漫起一股難聞的味道。莫西南将玉笛湊在唇邊,輕輕吹響,一曲《空山鳥語》緩緩響起。
《空山鳥語》與《十面埋伏》同屬陣法之章,然而後者是攻擊所用,前者卻是防禦所用。靈力在樂曲中散發着的真元指揮下從容布陣,以他為中心,層層疊疊向外鋪陳開來。
所謂《空山鳥語》,自是取自其空靈自然之意。這道由靈力構建的防禦陣法,擁有排他性,屬于幻陣的一種,能夠暫時迷惑人的五感,讓陣外之人對陣法所在之地的一切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甚至會下意識避讓開來,不刻意去看的情況下,很難注意到陣法所在方位。
然而這個陣法只對陣外之人有效,對于身在陣眼之中的他們來說沒有任何效果。空氣中難聞的味道依然飄蕩來回,讓人聞之心情煩悶。所以在構建完陣法後,莫西南又吹了一曲《陽春白雪》。
《陽春白雪》,隸屬清心之章,這一章的樂曲幾乎沒有攻擊之能,但對于舒緩情緒、消除心魔等有奇效。而且這首曲子對于正在修煉的人也有好處,能夠助其清新凝神,更好地溝通天地之力。
在《陽春白雪》響起之時,宮譯的眸子忽然微微一閃。這首曲子給他一種奇妙的熟悉感,仿佛以前他曾多次聽過。它有效地安撫了他心中某些難以言說的焦躁感,讓他不自覺靜下心來,心緒随着平緩的曲調慢慢放松。
一曲吹罷,莫西南将玉笛從唇邊移開,緩了緩神。他目前能做的也就這麽多了,除非對方再度大舉來襲,否則應當能夠杜絕旁人打擾。
他将玉笛收起,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忽聽一旁的宮譯開口道:“這首曲子叫什麽名字?”
“《陽春白雪》。”莫西南回頭看向他:“你聽過?”
“有些耳熟。”
對此莫西南并不意外,秋聲當年時常給他的師兄弟們吹奏此曲以助修行,整部《塵世曲》中,他的這些師兄弟們對于清心之章算是最為熟悉的。
念及此,他用探究的視線瞥了眼宮譯:這家夥莫非想起什麽來了,所以才會開口詢問?
宮譯的神色仍舊茫然,看起來并不像是想起什麽,他喃喃念了兩遍這首曲子的名字,再度看向莫西南:“我有個不情之請。”
莫西南将衣袖整理好,拂了拂其上并不存在的灰塵:“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請,就別說了。”
宮譯:“……”這話怎麽這麽不按套路來?
見對方衣服被噎住不知如何接腔的模樣,莫西南忽然笑了起來。他待人處事素來都是一副高冷模樣,雖不是毫無笑容,卻第一次當着宮譯的面笑的如此自然開懷,“逗你的,犯什麽傻?”
宮譯:“??”
莫西南見他滿臉莫名的樣子,清咳兩聲收了笑意:“有什麽請求,說吧!”
“……我想請你今後若是有機會,那個曲子……能否多吹奏幾次?”宮譯有些不自然地揉了揉鼻子,“我總覺得這首曲子耳熟,說不準多聽幾次,能想起些什麽來。”
這個要求與莫西南所猜測并無二致,也不算過分,莫西南點點頭道:“可以。”頓了一頓,又補上一句,“但何時吹奏由我自己決定,你不能幹涉。”
聞言宮譯頓時笑了起來:“那是自然!承蒙相助,不勝感激!”
得到這個承諾顯然讓宮譯頗為開懷,甚至不着急回到項墜當中去了,眼巴巴看着莫西南,欲言又止的模樣,顯然和希望他現在就能吹奏一曲。對上他那副神情,莫西南手指動了動,強忍住想笑的沖動,搖頭道:
“現在不行,還有一事尚未做完。”
他說着邁步走向馬車那邊,車夫的屍身仍舊躺在那裏。他所在的位置距離先前來襲之人不算近,僥幸未被化屍粉波及到多少。雖然也有沾染些許,效用尚不明顯。
想到這人之前與他們相處十多日,一次旅行就此白白送命,莫西南忍不住嘆了口氣,擡手先用真氣将馬車隔絕開來,而後打出兩縷真氣相互摩擦,一撮小火苗就此燃起。
他将那火苗丢在車夫屍身上,瞬間燃起熊熊大火,片刻後就将車夫的屍身燒盡了。莫西南左右看了看,視線落在展初曉之前拿出的那一小壇酒上,将其中剩餘的淺淺酒液倒在地上,而後将車夫燃盡的骨灰裝入其中,暫且收入儲物袋,而後故技重施,将院中其他沾染了血跡屍骨的地方盡數燒了一遍。
修行之人所用的火比起凡俗火焰更加厲害,但同時也是可控的。等将所有屍身付之一炬後,莫西南才掐滅大火,收回真氣,重又走回到展初曉身邊。
宮譯一直靜靜看着他這些舉動,等他回來後才道:“你帶着他的骨灰作甚?”
這個“他”指的自然是車夫。莫西南理所當然道:“自然是還給他的家人。”
宮譯聞言有些訝然,他從沒見過有人會這樣做。在這個世界上,凡人的生命雖然不說輕賤如蝼蟻,也沒有幾個修行人士會在意。即便修行講究修心,不能輕易對凡人動手,但像莫西南這般,如此鄭重其事為一個不算熟悉的凡人收屍,甚至還打算歸還其骨灰的,他還是第一次見。
“你認識他的家人?”
“不認識。”
宮譯眉梢一揚:“那何不随意找個地方埋了?”
莫西南道:“這對死者未免太過不敬。畢竟彼此有十數日相處之情,于情于理都不該如此草率。至于他的家人——等你徒弟醒了,問問他就知曉了。等實在找不到再說其他。”
聽他如此說。宮譯若有所思的打量了莫西南一眼。眼前這個青年在說起“死者為大”的時候,神色極為理所當然。他看得出對方打算送還車夫的骨灰,并不是出于什麽恻隐之心憐憫之意,單純只是覺的應該這樣做。
究竟是怎麽樣的環境,能夠養出青年這種觀念來?在他眼中,修行之人和普通人之間似乎并沒有多少區別,比起這個,親疏遠近仿佛更讓他在意一些。
真是個奇妙的人。
莫西南沒理會這人的種種想法,做完這一切後,他才盤膝坐下,拿出笛子斜睨了宮譯一眼:“還聽嗎?”
宮譯精神頓時一振:“聽!”當即便将之前那一瞬間的觸動盡數擱置下來。
莫西南微微一笑,玉笛橫于唇邊,嗚嗚咽咽吹奏起來。
于是等展初曉入定醒來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他的師父盤膝虛坐在旁,目光專注地盯着面前一身青衣的青年。而青年正微垂着頭,雙眼半阖,專注地吹奏着一曲舒緩平和的樂曲。這首曲子她剛剛在入定當中曾隐約聽到過,令人心曠神怡,不由自主靜心凝神下來,對于真氣的運轉也更加如臂使指。
原來他剛剛入定的過程中,這人一直沒停止吹笛子嗎?
不,不對!這好像不是重點!
展初曉猛地搖了搖頭,視線望了望宮譯,又看看莫西南:他的師父不是曾說,不要讓任何人知曉他的存在嗎?怎麽這會兒自己跑出來了?而且看莫西南的樣子,似乎對他的出現沒有絲毫意外……
這兩個人是什麽時候勾搭上的?!
作者有話要說:
展初曉:說!你們兩個什麽時候(背着我)勾搭上的?!
作者君:認命吧!你就是一紅娘,還是不自覺就上任那種。
展初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