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日出江花紅勝火
慕辭也感覺到了那道目光,不由擡頭,那人卻身形一閃,轉眼不見了蹤跡。
慕成元吐出了口氣,“還好他走了。”慕辭不解,看着衆人都疲憊的樣子,也沒有再問,現在最重要的是要趕着去跟荷夏她們幾人聚合。
回到馬車周圍時,慕辭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慕成元走進一看,所有的人都被點了穴道。不過這還好,若是來人下手狠一點,那他們現在能有呼吸嗎?
解了穴,荷夏就為着慕辭看了好幾圈,然後驚呼,“小姐,你的手臂怎麽了!”
慕辭的手臂脫臼了,估計就是在拉弓的時候。在場的誰也沒想到,最後竟然是慕辭這個拉不能提的大小姐扭轉了局勢,讓他們今天活了下來。
慕成元聽到後,也不管自己還在流血沒有包紮的手臂,就走到慕辭面前。問:“小姐,你試試能不能擡起右臂。”
慕辭照着他的話試了試,疼得嘴角彎了下來。
“看來是脫臼了。”慕成元肯定道,然後,看了慕辭一眼,道:“小姐,得罪了。”
然後,走近慕辭身邊,一手握住她的肩膀,一手拉住她的右臂,然後一用勁,“咔嚓”一聲,慕辭悶哼出聲,然後就聽見慕成元說:“好了,小姐,你動動手在試一試。”
慕辭依言而行,雖然剛才有片刻的劇痛,但是現在真的是好了。微微一笑,沖着慕成元比劃到:“謝謝。”
慕成元已經退到了荷夏身後,俯身離開。
衆人稍作整頓,就繼續出發了。
慕辭靠在馬車內,聽着車輪咕嚕咕嚕的聲音,拿出一張紙,上面寫道:“郁笙是誰?”
荷夏倒水的手一頓,臉上掠過一絲慌亂,剛才慕成元特地囑咐過她,要是慕辭問到誰是這個問題,就裝作不知道。慕辭沒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又将手裏的紙遞得更近了一點,以為她沒有看清楚。
荷夏倒完水,擡頭已經是一副平常的模樣,笑着回答道:“小姐都不知道的人,那荷夏怎麽會知道呢?”
慕辭不疑有他,好在她的好奇心一向不是很強,也沒有追根問底,喝了水就倒在角落裏合了眼。
等到慕辭睡下,荷夏這才出了馬車。招手喚來一人,低頭耳語了幾句,慕成元不一會兒就過來了。
“護衛長。”荷夏說道:“小姐剛才果然問了那人的事情。”
慕成元點點頭,“小姐應該過段時間就會忘了這事兒,以後你們不要在她面前主動提起就行了。”
荷夏點點頭,又轉身進了馬車。
慕成元深深望了一眼垂着車簾的馬車,然後,收回了目光,這才騎到了前面。
只是,有些事情并不是按照你想象中怎麽發展就怎麽發展的,當然同樣,有些人不是你想要避開就能避開的。
江南水鄉,是慕辭從前世都一直向往的地方。如今有幸走到了這裏,慕辭不禁想要多停留幾日。
未海出去安排好了客棧,就過來接慕辭下馬車。竹冬和荷夏去買日常用品。慕辭發現未海有些天生的大力後,就把她放在了自己眼前。
“小姐,面紗。”未海拿出一面白娟。慕辭不得不承認,還喜歡未海的原因就是因為她話少,正符她的性子。
慕辭扶着她的手,下了馬車。
未海安排的是客棧最裏面的一處獨立的院子。慕辭剛踏進屋裏,就知道有人先她一步進了這裏。
慕辭擡手,示意未海出去。等到屋裏只有她一人的時候,她這才緩緩走向內室。
床上的男人并沒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身影,慕辭見到郁笙這樣冠冕堂皇地坐在室內的時候,還是有一點小小的驚訝。
“你知道我在?”郁笙依舊帶着面具,慕辭看不出他的表情。
郁笙看着眼前的女子緩緩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不由有些疑惑。
“你怎麽知道我在?”他怎麽也想不出慕辭怎麽能夠感知他在屋裏,他能感覺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沒有一點內力,不可能能覺察到他這樣武林中數一數二的高手。
慕辭輕輕蹙起了眉頭,這人好生無理,不經同意在她屋裏就算了,還這樣咄咄逼人。
慕辭作出一個請他出去的手勢。雖然慕辭看不見他的臉,但是也能明顯感覺到這屋裏的溫度都低了下來。然後,看見坐着的男人站了起來,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然後停住,站在慕辭面前,陌生的氣息撲面而來,男人魅惑的聲音傳進了慕辭的耳朵:“不會說話?”
慕辭後退一步,眉間已可見一個深深的“川”字。
男人猛然上前一步,慕辭直覺用手抵住他的胸膛,不然他靠近自己一步。手上卻馬上傳來一濡濕的感覺,慕辭一驚,立馬收手,就看見原本瑩白的小掌上現在已經是一片猩紅。
慕辭輕輕低呼,比劃到:“你受傷了?”
郁笙看不懂她的手勢,不明白她的意思。慕辭走到外廳 ,拿了一個小包遞給他。
郁笙疑惑地打開,裏面是金創藥之類的止血的藥品。
慕辭見他拿着藥包站着沒有動,示意他離開,一會兒竹冬她們就會回來,不然現在他這樣的身體,想走就走不了了。
郁笙有些愣怔,看着慕辭帶着面紗的臉問道:“你為什麽幫我?”
其實慕辭沒有任何原因,只是單單覺得別人對自己沒有惡意,既然在自己的能力範圍之類給予幫助也沒什麽。
慕辭沒有做別的手勢,只是走到窗邊,打開,靜靜地站在一邊不再有任何動作。
竹冬跟着慕成元進來的時候,郁笙已經離開了。
“小姐。”慕成元敏銳地聞到了空氣中還殘餘的一絲血腥味,“有誰來過嗎?”
慕辭若無其事地搖搖頭,将剛才擦手的手帕往袖口塞了塞。
慕成元見她也沒事兒,便也不再多問,就轉身離開了。
竹冬留了下來 ,慕辭這才将袖口中帶着血跡的手帕拿了出來,竹冬一驚,趕緊拉着慕辭看了看,道:“小姐,你受傷了嗎?”
慕辭擺擺手,示意她沒事兒。竹冬這才微微放下心,又問道:“那是?”
慕辭摘除了面紗,臉上明明白白寫着自己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竹冬也不好多問,慕辭這才比劃到:“今天大家都受驚了,讓他們都去休息吧,竹冬你也是,把未海叫進來。”
竹冬低頭應了一聲,然後就出去了。
第二日,慕辭起了個大早,竹冬已經站在外面候着了。慕辭自己換好了衣服,竹冬這才走進來替她梳發。
“小姐,今天想去哪裏?”慕辭準備在江南一帶多停留一些日子,就是想要來感受感受這裏的風土人情。都說是江南女兒溫柔似水,“日出江南紅勝火”這樣的美景她也想要看看。
不過要說去哪,有什麽計劃,她是完全沒有頭緒的。本來從前就沒有來過,再說,來到這個于她來說完全陌生的國度,像一個真正的過客一樣。
“我不是歸人,只是個過客”,慕辭走到門邊,看着門外兩棵高聳的芭蕉樹,慕辭從來沒有這樣強烈的感受到自己一人在這陌生的世界是多麽孤獨,就像一片浮萍,沒有停靠的地方。
“小姐。”荷夏從外面回來,就看見慕辭一人倚靠在門口,雙眼沒有焦距的樣子。
慕辭被她這聲喚過神來,略略點了點頭,就轉身回了屋。荷夏是越來越看不明白自家小姐了,自從慕辭醒來,整個人就像是脫胎換骨了一樣,雖然很多時候,還是沉默寡言,但是,卻多了一種不令人親近的感覺,整個人給人的感覺都淡淡的,卻沒有了從前的自卑。
屋裏沒一會兒就傳來了一陣琵琶聲。
三月早已過去,也沒有柳絮不知道那倚窗而立的婦人是否還在等着沒有音訊的歸人。慕辭一手撥弄着琴弦,一手按弦,沒有吟唱。
她突然想流淚,眼眶卻幹幹的,沒有一點濕潤的跡象。慕辭心裏不由嗤笑自己,到底是自己太冷漠,竟然沒有了眼淚。
慕成元在她隔壁的房間,也聽見了自家小姐的琴音,府裏很少有人知道慕辭喜歡的是琵琶,而不是瑤琴。這也是他第一次聽見慕辭彈奏,只覺得心裏有些難過,但具體是什麽,他自己也說不上來,慕辭是一個不一樣的女子。
“小姐。”慕辭一曲完畢,未海就走了進來。
慕辭微微有些詫異,然後就聽見未海頭也沒擡地說:“外面陽光正好。”
慕辭勾了勾嘴角,含笑着點點頭。然後将手中的琵琶遞給了身後的竹冬,是的,就像未海說的那樣,外面陽光正好。
慕辭只停留了三天,就起程了。
她不知道是,那天的琵琶曲,不僅僅是她院裏的人聽見了,還有一個坐在她房頂的人也聽見了。
郁笙身為一教之主,當然也不可能一直呆在外面,更何況,前幾日的事情,已然觸怒了他。
慕辭現在已經不急着趕路,已經離京這樣長的時間,穆淩野應該已經放棄了。而讓她真正放下心的是,天下已經張貼了皇榜,下月太子大婚,迎娶的是王家嫡女王語言。
慕辭看到這張皇榜的時候,心裏一松的同時,也忍不住想到了那個迢迢千裏之外在東宮中的穆淩野,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樣的心情。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