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秋明殊對自己被評入“後宮百大高手榜”的事情一無所知,更不知道自己在無知無覺的時候已經被安上了“彩瞳魔仙”這樣的外號。
他現在剛從蘭溪宮出來,正打算回到自己的槐玉宮中。
以前的蘭溪宮與桐寧宮兩座宮殿都是後宮的禁地,平素誰也不敢靠近,但自從裴真和傅蘊和兩人破陣出來之後,這裏終于才多了活泛的氣息,裴真回到了自己的桐寧宮,傅蘊和也終于回到了蘭溪宮。師兄弟兩人當中,師兄裴真是個沉默寡言的人,雖然經過上次短暫的交流,秋明殊根據他和桓意的關系,可以斷定他絕非如表面看來那般面冷心冷,但旁人卻只當他難以接近,所以鄰裏的妃子們都很少前往桐寧宮。
相比之下,身為師弟的傅蘊和的人脈就要廣得多了。
當初秋明殊的化妝課初開課,傅蘊和就喬裝改扮別別扭扭地跑來聽了課,後來大概是發覺課堂上的男子不少,後宮裏奇奇怪怪的人也不少,坦坦蕩蕩作女子裝扮的男子大有人在,愛好古怪的也絕對不缺,所以傅蘊和幹脆也不再隐瞞,開始大大方方和其他人交流起來。
這麽來來回回,傅蘊和也就認識了不少的朋友,而秋明殊也因此和傅蘊和有了不少交流,兩個人慢慢成了朋友。
算起來傅蘊和也算秋明殊來到這個世界,除卻那位皇帝陛下之外的第一位好友。
熟悉之後,秋明殊偶爾也會像今天這樣去傅蘊和的宮殿裏拜訪。
說是拜訪,但其實就是傅蘊和請他去幫忙。
幫忙的內容,其實就是讓秋明殊替他化妝,秋明殊并不知道這對精通陣術的師兄弟究竟是有什麽毛病,但每次被傅蘊和請來幫忙,秋明殊的內心都是拒絕的,表情都是麻木的。
傅蘊和有時候會讓自己替他在背上畫上整片豔紅的牡丹花。
有時候會讓自己替他畫成滿身是血傷痕累累的模樣。
有時候是溫婉秀美的女子打扮。
每次畫完之後,傅蘊和就會氣勢洶洶地往桐寧宮沖去。
然後接下來的幾天內,秋明殊大概都是見不到傅蘊和的,鬼知道這對師兄弟在宮殿裏究竟都做了什麽,只是桐寧宮偶爾會塌下那麽一方檐角,或者損毀那麽大片圍牆……
這次從傅蘊和那裏幫忙回來,秋明殊已經做好了下次開課給傅蘊和記曠課的準備,他動作熟練姿勢優雅地擡手拿出繡着精致花紋的絹帕,又十分熟練地咳了口血,收好絹帕正打算回到槐玉宮,然而就在這時,他的視線裏出現了一個熟悉的景色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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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系統給他發布的任務。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有了這個“禍國妖妃系統”之後,大多數的時候系統都是沉默的,極少主動發布任務,他上次接到的任務,還是在一個多月之前,系統讓他從綁匪的手中救下被綁架的堯國皇帝桓意。
而現在時隔這麽長時間再次發來任務……
秋明殊心裏面總覺得系統的任務不會帶來什麽好事,他蹙着眉戳開問號,接着看下去,很快看完了任務的全部內容。
“任務:榕欽宮內有刺客埋伏意圖刺殺皇帝,阻止皇帝進入榕欽宮,并将皇帝帶回槐玉宮。”
“任務獎勵:開啓系統商城。”
秋明殊半晌沒有動靜,視線定在最後的任務獎勵上面,忍不住浮起諸多思緒。
雖然不清楚這系統商城究竟是什麽,但根據他對這系統的了解,再加上多年來的生活經驗,他總覺得這獎勵大約并不算是獎勵,而是另一種程度上的火坑。
畢竟這天底下就沒有不騙氪的商城。
但就算如此,他與生俱來的嚴謹依然讓他有了必須完成任務開啓商城的想法。
這大概就屬于主線任務了。
深吸口氣,秋明殊眼神變了變,最終仍是決定要去嘗試完成這個任務,畢竟他想要完成對這系統的支配,就得完全開發出系統的所有功能,真正的了解它才能發揮出它真正的作用。
打不了就是再被坑上一次,反正他吐血吐過了,丢臉也丢過了,有超長血條在身,暫時也沒有什麽好擔心的。
用了短暫的時間思考并作出決定,秋明殊擡頭看了看遠處,很快朝着桓意所在的宮殿趕去。
因為這段時間常在夜裏去桓意的宮殿補課,秋明殊對這段路程可說是已經十分熟悉,不過這還是一個月以來他第一次白天去找桓意,也不知道對方現在是否還在宮殿當中,那邊又是個什麽樣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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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明殊的運氣不錯,他趕到桓意宮殿外的時候,正好聽到從其中傳來的說話聲。
桓意應該是正在與什麽人對話,那不是秋明殊所聽慣了的寧公公的聲音,而是屬于另一個人,那人的聲音低沉,聽起來應該是名年輕男子,秋明殊靠近的時候,正聽見他說道:“……還有不久前從西邊傳來的書信,那位希望陛下您能夠在下個月去趟西陸。”
那人說過這句,裏面很快傳來桓意無奈的回應:“若是我說不去呢?”
裏面靜了片刻,先前那人冷硬的聲音再度傳來:“那位說,若您不去,您該知道後果。”
秋明殊腳步頓住,雖不是有意偷聽,卻不禁怔住。
西陸?
如果秋明殊來到這個世界後查到的情報沒有錯的話,現在他所在的地方,是一片叫做雲陸的所在,而不管是他聽說過的堯國還是呈國,又或者其他的附屬小國,都屬于這片大陸,人們對于大陸外的世界無法得知,只有人曾經猜測,在這片大陸西方的海域外,還有着另一片同樣廣闊的世界。
人們叫那片世界叫做西陸。
只是關于西陸的事情,終究是猜測較多,誰也無法判斷那片傳說中的大陸是否真的存在。
而現在,聽宮殿裏這人的語氣,他口中的“那位”是在威脅桓意前往西陸?
這世上究竟是什麽人能夠威脅堯國高高在上的一國之君?又或者說,桓意這皇帝真的當得如此憋屈,竟然還要處處受人威脅?
根據這段時間以來的所見所聞,秋明殊認為後者的可能性明顯要更大一些。
想到這裏,他不禁更加同情起桓意來,他從來沒有聽說過凄慘到這種地步的皇帝,表面看來風風光光,事實卻是整天忙得累死累活,妃子們将他逼到角落住下,宮裏還時常有綁匪刺客出現,現在不光是如此,就連那至今還沒影的西陸也欺負到了桓意的頭上。
秋明殊思量着這些事情,也沒有故意隐瞞自己的行蹤,不覺弄出了聲響。
裏面那個不知身份的聲音很快道:“誰在外面?”
說着一道罡風自宮殿內驟然射出,秋明殊看準了對面只在試探,沒有要取自己性命的意思,于是也不去理會,不閃不避站在原地,等待着裏面的人走出來。
不過片刻,桓意從宮殿內踏出,略有些驚訝地看向外面的秋明殊:“秋妃?”
秋明殊輕輕颔首,因為有外人在場,他沒有像平日夜晚那樣毫無拘束,而是非常知禮的請了安。
他清楚桓意不是什麽太在意禮數的人,但他卻不會讓桓意在外人的面前失了威嚴,旁人威脅他脅迫他,那自己就得替他找回場子。
他規規矩矩向桓意請了安,這才擡眸看向跟在桓意身後從房間裏走出來的人,那人看來已有三十來歲,身形魁梧壯碩,皮膚微黑,看來不似堯國人士,卻不知道究竟是來自何方。
就在秋明殊觀察他的同時,那人也在看着秋明殊,短暫地打量之後,他将視線落在了桓意的身上。
桓意有些無奈,但卻又忍不住唇角上揚露出一抹溫和笑意。
他當然看出了平素對自己從來沒太多規矩的秋妃現在為什麽這麽規矩,好笑之餘又有種別樣的情緒在心底,他喚了秋明殊的身份,算是給身邊的人做了解釋,他也沒管那人究竟有沒有回應,接着便自顧自問道:“秋妃,你怎麽來了?”
秋明殊看他沒有要介紹身後那人身份的意思,也不多問,反正那不是自己這次來的目的,他沉默片刻,低聲說道:“臣妾在槐玉宮中替陛下準備了件禮物。”
他說這話的時候,因為是仰頭看着站在臺階上的兩人,所以眉角微微上揚着,稱得那張臉愈加精致動人。
桓意聽得表情複雜:“臣妾?”
他還是第一次聽秋明殊用這種自稱。
後宮裏的妃子沒幾個是正經妃子,所以也沒人用過這種稱呼,男妃更是不可能,不過秋明殊并不知道這些,他從許多種稱呼裏面挑了這個,自以為禮數周到,不會有任何毛病,于是他接着道:“不知陛下可願随臣妾前往槐玉宮一趟?”
他認真注視着桓意,有親和力屬性在身,他的言語仿佛帶着某種無形的蠱惑力,令人無從拒絕。
桓意自然也沒有拒絕的必要,他開口似乎正要答應,然而就在這時,站在他身後靜了許久的人突然間出聲道:“陛下,鳳晴現在正在榕欽宮等你過去。”
來了。
秋明殊不動聲色,心裏面早已經料到了事情沒那麽容易。
任務裏面提到的榕欽宮果然來了。
秋明殊看着桓意,似乎正滿懷期待的等待着桓意應答自己方才的話,然而桓意聽了那男子的話,不知道為什麽竟然猶豫了起來,他看了看那男子,視線最終又回到秋明殊的身上,半晌後才歉然道:“秋妃,我有重要的事需要先離開一趟,不知你是否能等我一個時辰?”
秋明殊微微怔然,随後輕輕擰起了眉峰。
以他對桓意的了解,自己先提出要去槐玉宮,桓意該是沒有道理要先去另一處宮殿的,除非桓意有什麽非做不可的事情必須要先完成。
但現在的桓意并不知道,他要去的那處宮殿,現在已經有許多人埋伏着等待取他的性命……
不管是為了完成任務還是為了救人,秋明殊都不能讓桓意去那座榕欽宮。
秋明殊心下一橫,開口勸道:“陛下!”
桓意無奈搖頭,再次安撫:“抱歉,這件事情須得先解決才行,我必須要先去趟榕欽宮。”他說到這裏,回頭對身後的男子道:“走吧。”
男子冷硬着神情看了眼秋明殊,接着當先帶桓意往外走去。
桓意跟在那男子的身後,眼看着就要離開宮殿,秋明殊看得心頭微跳,不好的預感頻頻升出,讓他不得不飛快思索起別的手段。
這個傻皇帝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往狼窩裏跑,他知道但卻苦于沒有證據,也沒有辦法開口提醒他。
他必須要想辦法阻止對方。
究竟有什麽理由能讓桓意改變主意跟他回槐玉宮?
秋明殊腦子裏晃過無數想法,最終神情微變,終于有了主意。
苦肉計!
這世上還有什麽事情能比生死重要?
他就不相信,他與皇帝相處這麽多日關系也算不錯,自己若是出了事,皇帝還能夠面不改色的接着往那座榕欽宮跑。
秋明殊想到這裏,腦中已經調出了自己的技能樹面板,視線最終停在了那項叫做“體質”的基礎屬性上。
他從前認為這項屬性沒用,卻沒想到關鍵時刻竟然還有這樣的功能。
不過是吐血而已,不過是體質變弱而已,有超長血條在身撐一撐就過去了。
秋明殊強行說服着自己,咬了咬牙豁出去,終于以意念将大量驚豔值灌注于那項屬性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