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渣弟
一道光照了進來，女主輾轉反側，最終還是爬了起來，這一次的任務，并不愉快，一點兒也不。
“1567號，收拾東西，就可以走了。”有人過來，喊了一聲。
女主沉默着，環視着這個宿主呆了三年的地方。
宿主叫張雲，有個親生弟弟叫張子傑，這一家也是重男輕女的，張子傑作為父親的老來子，格外得到老頭的器重，然而，老頭是個一喝醉就打人的家夥，兩姐弟的媽早就過世了，老頭也沒有再找，一次老頭酒醉之後，追着張子傑打，張子傑正是叛逆期，又怎麽可能任那個老頭打，所以他一失手一沖動就把老頭給打死了，當時張雲剛剛好目睹了這一面，她親自打開窗，讓張子傑逃跑，不要再回來，然後任由別人把她抓了起來。
照理說，既然是張雲自己主動頂罪，那麽，她來到這個世界是為什麽，任務目标顯示的是張子傑，女主摸了摸下巴，在被人推出去的時候，擡起來了頭，眼中閃過一道莫名的光亮，從此，她就是張雲了。
“這位想必就是大小姐了吧，我是管家趙亮，噢，這是大少吩咐給大小姐準備的衣服，請大小姐上車吧。”一個約莫四十歲上下的男人有禮有節地說道。
看着面前這一部豪車，張雲明顯不适應，雖然老頭也很有錢，但看樣子那個弟弟在這些年裏把那麽資産又翻了一番啊。
張雲剛一進門，就看到一個男人抽着雪茄走了下來，見到她卻露出了一個有點奇怪的笑容，“我親愛的姐姐，歡迎回家。”他動作誇張地伸出雙臂，狠狠地抱了她一把。“這是值得慶祝的事情，所以我給你準備了一支82年的拉斐。”說着，張子傑轉過了身。
張雲感覺到有什麽觸碰到她的耳垂處，她後知後覺地捂住了耳朵，臉不覺通紅了起來，連腳步都變得猶疑。
張子傑一回頭見她這個模樣，便失聲笑了，“姐姐，你還真是一點兒也沒有變啊。”
張雲對上他的雙眸，不由愣住，這樣的人，會是渣？記憶中那個姐控弟弟，那個自己在牢裏時不時讓人帶東西給自己的弟弟，那個時常在信裏兇巴巴地讓她不要病了的弟弟，哪一點像是一個渣？
“不要哭了。”有什麽觸摸在了張雲的臉頰上，她一擡頭就對上張子傑深邃地仿佛漩渦一樣的眼神，心不覺狠狠地顫抖了一下。
“不要哭了，雲，這一次，我對不起你。”張子傑低下頭，與張雲的臉不過是一拳的距離。
張雲的心跳聲漸漸地猛烈了起來，她終于從張雲的記憶深處翻出了張雲根本不願意去記起的細枝末節，一個猜測跳躍到了嗓子眼，張雲卻用極強的自制力壓制了下去，她低下眼眸，傻笑了兩聲，“弟弟剛剛不是說有紅酒嗎？我可是好多年都沒喝了。”
聽着她特別強調了“弟弟”兩個字，張子傑眼裏迅速閃過一絲情緒，“嗯，我就知道姐姐最喜歡紅酒了，你一定要多喝一點。”
這個多喝就不只是一點了，在張雲感覺自己有點上頭的時候，她開始呼喚系統，可是系統君偏偏又出走了，她便不由自主地越喝越多，然後光榮地喝挂了。
“阿雲，要不是現在這個時候，我真的想和你再多說說話，不過也沒有關系，等我回來。”迷迷糊糊之間，張雲似乎聽到了這句話，她感覺有人在撫摸自己的額發，那種溫柔的力度讓她留戀地蹭了一蹭。
……
當張雲警醒地從床上翻身而起的時候，她的雙眸空洞了五秒後才判斷出現在的狀況，她站了起來，用手按着發痛的頭，搭拉着拖鞋，走到了大衣櫃前邊，一拉開衣櫃，就見到裏面的衣服應有盡有，從水手服到貓耳裝，從護士裝到皮衣裝，她臉色微變，再打開旁邊的衣櫃，只見這個衣櫃裏空蕩蕩的躺着一件婚紗，張雲終于繃不住了，仿佛有一根針刺在她的脊椎骨上，那種寒意無法訴說。
“扣扣扣”這個時候，外邊傳來了敲門聲。
“誰？”張雲吓得把衣櫃的門猛地關緊了。
“姐，是我，你怎麽了？”許是聽到屋子裏的聲音，張子傑的聲音似乎有些擔心。
“沒什麽，”張雲擦了把手，她把另外打開着的衣櫃門也關上，這才跑過去開了門，勉強地笑道，“弟，你怎麽那麽早？”是啊，簡直是太早了，她還能說是警覺的原因，那麽張子傑呢？有錢人也會那麽早起來？或者……張雲注意到張子傑眼睛裏的透着一些血絲，或者他夜裏根本沒有睡，印象中，喝挂前張子傑就一直在勸酒，那麽，應該就是張雲出現的時機不對，所以張子傑灌醉她去辦他自己的事了吧。
“姐，我給你買了你最喜歡的奶茶以及小籠包。”張子傑卻笑着往房間裏走了一步。
那陽光的笑臉讓張雲一愣，然後按住了他的肩膀，“姐剛起來，還沒有洗漱呢，你等姐洗漱完了，再說吧。”
“嗯。”張子傑收回了掃視的目光，對着張雲露出了記憶中的笑容。
張雲黑着一張臉，在淋浴的時候，她就在想着這事怎麽那麽違和，小弟怎麽看都不是一個渣，到底是為什麽？
【HI，宿主，看來你陷入了謎團中，需要我的幫助嗎？】自從接這個任務以來，這是系統首次出聲。
之前也不是沒發生過系統出走的事情，所以張雲也沒有多追究，趕緊兌換了一個攝像頭就派了出去，如果說對親姐姐起了心思也算渣的話，張雲也無話可說了，總不能自我了結吧，這樣的任務評價可是最低的。
……
“還是熟悉的味道呢。”當張雲收拾整齊坐在大圓桌邊上喝奶昔的時候，她的臉上有着懷念的影子。
“是啊，都這麽多年了，老板還一直在那呢，我今早過去，他還認得我，還問我怎麽不和你一起來。”張子傑說着，舔了舔嘴邊的奶昔，笑道。
張雲一愣，倒是想起了許許多多的事情來，“是啊，小時候我總牽着你用壓歲錢去買早餐。”仿佛就是昨天，正這麽想着，張雲就感覺有什麽覆在自己的手上，一擡頭就對上張子傑極認真的眼神，“姐，以後你的人生交給我吧，我會對你好來補償你的。”
如果僅僅是補償的話，可以要金錢麽？張雲神游天外了，不過……她不動聲色地收回了手，剛想說什麽的時候，豪宅大門就被人闖了進來，那人狠狠地叫嚣着，“張子傑！你給我滾出來！你今天不給我一個交代，我就不會走。”
張雲注意到張子傑的神色一瞬間變得漠然，落在她身上的時候卻露出了十二萬分的溫柔，“姐，先回房間，這裏我處理就好了。”他小聲說着，然後打了個眼色給管家趙亮。
跟在管家身後，張雲略略皺起了眉，隔得遠了反而聽不清樓下在說什麽，她看了眼前方的管家，小心地問道，“趙先生，樓下那個是什麽人？”
“不相幹的人，還有，大小姐不用那麽客氣，直接喊我趙亮就好了。”管家鞠了一躬，倒退了出去。
張雲環視着裝修一新的簡潔房間，只覺得猶在牢籠之中。
當夜晚來臨的時候，急于知道那對話的張雲收回了攝像頭，又兌換了另一個攝像頭跟在張子傑的身邊。
關上攝像頭的張雲差點就沒有握住攝像頭，宿主殘留的情感突然劇烈的波動讓女主的意識仿佛在急速的河流中的一葉小舟，本體好不容易壓制宿主的一切，才重重喘息了一口氣。
張子傑這份家産的确是不幹淨的，而且不是一般的不幹淨，他現在是地産界的新人王，卻能從幾個地産大鱷嘴裏搶食，憑的就是一份銳氣以及狠勁，那個人是幫他辦事的，昨夜剛弄死了人，今天估計就是這個自持知道很多秘密企圖加碼過來威脅的人死了吧。
張雲終于知道了張子傑渣在哪裏，他讓無數的家庭支離破碎，然而，他并沒有傷害她，不止沒有，還……她臉色漸漸怪異了起來，因為剛剛那情感波動的原因，倒是讓她摸清楚了更多的東西，原來張雲是撿的？而老頭是個色老頭，會半夜站在張雲床邊看張雲睡覺？而張子傑因為喜歡張雲，最後幹掉了親生父親？
神展開了，好嗎？一想到這裏，張雲就渾身不自在了。
“阿雲？”張子傑直接推開了門，問道。
張雲渾身一震，她從椅子上站起來，差點跌了一跤，“你怎麽就進來了？”來不及掩飾的指責語氣，話一說完，張雲就有些後悔了。
“我喊了好幾聲，可是你沒回應我。”張子傑苦着臉，說道。
記憶中，張雲對這個表情最沒有辦法了，可是她到底不是本體張雲，加上她此刻心情不好，實在沒有辦法面對這個人，“我有點累了，想去睡了。”
張子傑聞言，仔細地看了她一眼，臉色有點不好，估計是真的累了吧，他便點了點頭，“那阿雲，你好好休息。”
連姐姐都不喊了嗎？張雲深呼吸了一口氣，掏出了張子傑給自己買的手機，剛撥了一個號，她似乎想到了什麽，停了下來，然後跟系統兌換了一個反竊聽器，果不其然，張子傑在手機上裝了竊聽器，張雲嘆息了一口氣，然後花費了10個點數買了個一次性的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同時兌換了一個小工具暫時性隔絕了房間裏的閉路電視以及竊聽裝置，過後，她在被窩中操作攝像頭，把視頻打包給了媒體。
剩下的就看這一晚上辦事的人會不會把幕後主謀張子傑給供認出來了。
翌日，當張雲下樓的時候，桌子上照舊擺上了張雲愛喝的奶昔，“阿雲，你以前說想去夏威夷，不如我們現在啓程怎麽樣？”
這是知道了要跑路還是……？張雲無法判斷，只是下一秒便有警|察進來了，“張子傑先生，我們懷疑你跟一宗謀殺案有關，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張子傑臉部肌肉微微抽動了一下，“這根本就是荒謬，我需要找律師。”說着，他轉過頭安撫張雲，“阿雲，我會沒事的，放心，等我回來。”
張雲心髒抽動了一下，緩緩地開了口，說出的話卻像是一把利刃，刺進了張子傑的心髒，她說，“是我打的電話。”
“為什麽？”張子傑瞪大了眼睛，為什麽知道，為什麽要打這個電話。
張雲緬懷着什麽一樣開了口，“我的弟弟從小就想當超人，想保家衛國，說着以後長大要保護我，他是一個好人，從來不會為了計謀去殺人，也不會随便伸伸手指頭就讓幾千個家庭支離破碎，你知道嗎？我在獄中有個小姐妹，她的雙親是被你害死的，你不是我弟弟。”
“你也不是我姐姐！”張子傑被反扣着手臂，他吼了一句，“當年你願意為我入獄，為什麽現在……我懂了，你恨我！你恨我剝奪了你的青春，你的歲月！”
“你不懂。”張雲的眼裏有了悲天憫人的神色，“你不懂，張子傑，老頭是怎麽樣的人你我都知道，所以他死了我不怪你，只是你變了，你變得比老頭更可怕，老頭吃的是人心，你吃的是人命。”
“哈哈哈！荒謬！哈哈哈哈哈，張雲，我這麽愛你，你就這麽對我嗎？”張子傑因為劇烈掙紮而被按在桌子上。
“你那是愛我嗎？”張雲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眼神落在了那未曾喝完的奶昔上，奶昔味道不錯，只可惜加了藥。
【任務達成，獲得點數：30。】系統機械的聲音一閃而過，然後又變成那種很欠扁的語調，【宿主，你可真鐵石心腸啊，你就一點兒也不心動嗎？】
回應系統的只有一張漠然的臉龐，那是屬于女主自己的臉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