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餘澤跟晏未泯雖然專業不同,宿舍樓卻是在同一棟,原因很簡單——法學院沒有專門的宿舍樓。
他們所讀的大學是所典型的理工科學校,也就是這幾年為了朝綜合性大學方向靠攏給文科學院多撥了點資源照顧,即便如此,法學院的學生依然很少,尤其是男生更是少得不行。
餘澤他們班三十個人,僅有三個男生,被戲稱為中華女子班。法學院近幾屆的宿舍都被安插在了土木院的宿舍樓中,餘澤也就這樣跟晏未泯做了個樓友。
晏未泯停好車,跟餘澤說,“明天你幾點去,我送你。”
“八點出門,你起得來麽?”
兩人停車的位置沒有路燈,但晏未泯只看個輪廓也能想象得出餘澤臉上的表情,一定是勾着上揚的挑釁,卻不會令人生厭。
“在工地我都六點起的。”晏未泯順手拍了一把餘澤的肩。
這麽一說餘澤才想起來晏未泯這個暑假是去四川實習,回來人都曬黑了一截,怎麽想都輕松不了,不過晏未泯從來沒吐槽過。
兩人約好明天的見面時間,在樓道口分開,晏未泯就住一樓,餘澤還得繼續爬到五樓。
晏未泯推開宿舍門進去,室友正忙着打游戲,見他進門都沒空搭理。晏未泯也沒去打擾室友,整理了下自己的桌子,抽出一本書開始看起來。
過了會,室友一局結束,抽空跟晏未泯打了個招呼。
“明早你的電動車再借我下。”晏未泯說。
“行啊,你随便用。”室友自從騎電動車翻過一次之後就對這玩意有了心理陰影,正打算把車處理掉,“你要不,我便宜賣給你。”
“窮啊。”晏未泯嘆氣。
“你可以發了獎學金再給我,怎麽樣,考慮下。”室友勸道。
“都大四了還買什麽電動車,你不如等幾天小鮮肉來了再賣。”另一個室友從床上伸出個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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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泯的成績可以保研啊,要是保了本校不還有好幾年。”
正值保研季,這兩個字可謂是熱門又敏感的話題,室友的興趣立馬就被勾了起來,問晏未泯的打算。
晏未泯一只手搭在椅背上,“能不能保得上都還不确定。”
“專業前幾都保不上就逆天了。”
晏未泯沒有接話,指尖在書側劃了幾下。
保研的水深得很,結果出來之前誰敢放松。晏未泯宿舍四個人,有兩人有保研資格,晏未泯加權靠前,另一個則是有些勉強,這段時間宿舍裏的氛圍正是緊張又尴尬的時候。
正想着,另一個準備保研的室友賀俊推門進來,個子不高卻背着一個巨大的書包,架了副黑框眼鏡。
他一進門宿舍裏的氣氛就變了,賀俊在門口微微頓了一下才關門,沒有跟三人打招呼,自顧自地放了包找出水壺去打水。
門再次被拉開,然後被”砰“的關上,晏未泯視線壓在書上,卻沒看進去任何一個字。
“啧……”
“額,他拿的似乎是我的水壺……”
“他這四年就沒買過水壺,哪次不是用我們的,連問一聲都不問。”
兩個室友撇嘴吐槽,聲音略微壓低了些。
晏未泯靠在椅背上長吐了一口氣,這電腦椅是大一的時候低價從學長手裏淘來的,設計不夠合理,坐上去并不舒服,日複一日地坐了三年多,如今也頗有些搖搖欲墜的意思。
晏未泯突然想起來電腦椅爆炸的新聞,大開腦洞地想要是現在椅子爆炸自己要怎麽索賠……真出了事大概可以請餘澤來幫自己打這個官司。
不知道有沒有熟人價。
次日,餘澤揉着眼睛走到樓下,晏未泯已經等着了,見人過來了問,“想吃什麽?”
餘澤想了想,“吃面吧。”
兩人在食堂吃了一碗面才去圖書館,騎車也就是幾分鐘的事,臨下車餘澤突然想起來,“哎,你的書怎麽亂扔?”
晏未泯:“???”
“就在圖書館六樓,讓人給扔到我箱子上了。”餘澤給他解釋了一遍。
晏未泯一臉疑惑,“我沒有書在圖書館。”
“絕對寫了你的名字,是本流體力學。”餘澤肯定道。
晏未泯跟着餘澤上樓去看,書确實是他的,筆跡也沒錯,但是……
“這是我大二的專業課,才上了幾節課書就丢了,害我只能又買了一本。”
大二丢的書突然出現,圖書館就是這麽神奇。如今也無法深究這本流體力學的流浪軌跡,總之既然失而複得了,晏未泯也就拿着走了。
圖書館一如既往的熱,餘澤心裏煩躁,忍不住搖頭晃腦,cos了會時鐘,覺得自己這樣有些影響別人,硬生生忍住了。又耐着性子看了二十來分鐘的書終于破功,開始四下亂瞥。
餘澤所在的自習室是間小的,集中的基本都是法學狗,一眼看過去就數出好幾個熟臉。環繞了一圈收回視線,意外發現自己前排坐的是班長。
班長是個嬌小的南方妹子,性格火辣,跟餘澤相處得還算不錯。此時她身前夾着一個平板,手裏拿着一支筆,一副認真學習的樣子,跟周圍的氣氛十分相稱。
餘澤不由得心生欽佩,伸着脖子努力觀察了下,一張經常在熱搜看到的臉出現在屏幕上……
班長看的竟然是電視劇……
餘澤:“……”
是宿舍的床不好睡還是WiFi不好用,非要跑到圖書館來看劇。
晏未泯一連接送了餘澤幾天,有天晚上突然問餘澤:“你身上還有沒有不舒服的?”
餘澤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
晏未泯沉默了兩秒,再開口竟然還有點不好意思的感覺,“就是你後面還疼麽?”
餘澤:“……”
餘澤咬牙道:“不疼了,謝謝。”
晏未泯別別扭扭地說,“那就好。”
電動車在夜色中穿行,餘澤問他,“既然你知道我會疼,怎麽不悠着點。”
晏未泯沒說話,主要是他不知道找個什麽理由比較合适,其實他自己也很難形容為什麽那天下手這麽重——以前他都挺照顧餘澤的感受的,不然兩人也沒法在一起兩年多。
見他不說話,餘澤自顧自地編起理由來,“哦,我知道了,是你技術退步了,畢竟……”餘澤貼着晏未泯的耳邊輕聲說,“你也有兩個來月沒練習了,是吧?”
餘澤的語氣有點點上揚,透着點不知人間疾苦的小孩子才能有的天真和驕傲,他說着挑逗的話,生了點壞心,還在晏未泯的腰上掐了一下。
要不是正騎着車,晏未泯簡直想捉着餘澤的手咬一下,“別鬧,小心你今晚回不去。”
“為什麽回不去啊,未泯哥哥。”餘澤故意問。
“在回宿舍的路上遭遇不法歹徒,劫財又劫色,你覺得怎麽樣。”
從圖書館會宿舍要經過一段很偏僻的路,院裏時不時會發通知說某某日這條路發生了意外,強調學生們務必注意自己的安全,晚上女孩子都不太敢一個人經過這邊。
“不怎麽樣,”餘澤撩完就跑,“我已經被考試壓得沒有生理需求了。”
回到宿舍樓下,晏未泯鎖好車,跟餘澤說,“明天開始就不送你了,一直借室友的車不太好。”
“行。”餘澤無所謂,他自己兩條腿照樣可以去圖書館,晏未泯能送他幾天已經挺難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