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高碩,是許呦從高中暗戀到大學的學長。
許呦、餘若若、高碩,他們都是同一所大學的。
唐士澤和他們不一樣。
他在他們學校隔壁就讀。
但是唐士澤以前讀大學時,他其實就知道許家大小姐許呦暗搓搓想追一個圈外人。
那個圈外人和女朋友分手後,許家大小姐迫不及待地讓人準備,唯恐錯過機會,男神身邊又有其他女朋友了。
那時唐士澤從爸媽的聊天中知道許大小姐的動作,他心裏哂笑,覺得她幼稚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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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到今日,唐士澤再次聽到了“高碩”這個名字。
這說明什麽?
說明狗改不了吃屎。
唐士澤啧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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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士澤正常工作,該開會開會,該訓人訓人。
總助張秘書自從把高碩這個人的存在告訴唐先生後,就一整天戰戰兢兢,在等着領悟老板的新指示。
但是眼看都要下班了,唐先生也沒有吩咐過任何和那個高碩有關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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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時間到後,張秘書多磨蹭了一會兒,敲老板辦公室門,進去主動詢問,老板對高碩有沒有什麽安排。
唐士澤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
問:“你是不是懷疑我暗戀我前妻?”
張秘書心想你不是麽?
口上惶恐:“不敢不敢。”
唐士澤靠坐轉椅,手中一根煙,明明是精英,在這時候有了輕佻浪子、放蕩不羁的氣質。
唐士澤微微笑一下:“其實人啊,得不到的總是在騷動。”
張秘書心想你說的是你自己麽?得不到你前妻,所以總關注她?
唐士澤回憶道:“我前妻沒和我結婚前,對我也沒意見。兩年婚姻,她就決定跟我離婚了。”
唐士澤:“而現在她對高碩有好感,不過是因為她從來沒有得到過高碩。”
唐士澤屈指彈掉煙灰,煙霧罩着他眉眼模糊。
張秘書聽到他似笑非笑:“那我就讓她得到試試呗。”
唐士澤:“男人嘛,都那樣,誰也不比誰高貴。我前妻總會明白。我支持她。何況我最近在她身上花費精力太多了,這是不必要的。”
唐士澤變得冷酷無情:“畢竟離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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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呦正在積極熱情地準備和高碩的約會。
她和高碩試了幾次,發現學長是學成歸來找工作的,履歷很漂亮。許呦試着跟他提“盈達”的問題,他很關心,一下子就給她畫了個大藍圖。
許呦也聽不太懂,就覺得這人很厲害。
之後就是試探着約會了。
許呦和關穎商量着:“我要從淘寶上買一批衣服,價格一千以下,是贗品更好。讓我一天變着花樣穿,其實都是假貨。這樣高碩就不會覺得和我距離太遠了。”
關穎無語看她。
許呦道:“哦哦哦,對!我還得把手機也換一個山寨牌子的!”
許呦緊張兮兮:“高碩是個特別踏實本分的男人,我一定要勤儉節約持家賢惠,不然他不會喜歡我的。”
關穎匪夷所思。
關穎:“那你現在用欺騙搞定他,以後他嫁過來……啊不是,他娶了你後發現你的真面目,那不是還要離婚麽?呦呦,你不能再離婚了啊!你才二十出頭就離婚兩次,你覺得說得過去麽?”
許呦抱手機在胸前。
她信心滿滿又甜蜜地笑:“不會的。我會告訴他我們家現在破産了,需要他的幫助,所以我現在很窮。等我們結婚了,我就告訴他經過他的幫忙,我們家終于起死回生,不窮了。他和我共患難,感情反而因此而深。”
關穎無話可說。
只能心情複雜地對她豎大拇指:“……助你旗開得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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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開得勝還是蠻難的。
高碩來和許呦約會了。
看到許呦一身淘寶貨,他還詫異了一下。
許呦趁機說出自己家現在的困境。
高碩頓時同情她了。
高碩問她想去哪裏約會。
許呦小心翼翼:“你看肯德基行麽?”
高碩:“……”
高碩選擇了必勝客。
怎麽說也比肯德基高一級。
而許呦和他坐在必勝客用餐,全程她很茫然,一直在想這是西餐?這真的是西餐?這種東西是西餐?
啊,好難吃。
高碩深情的眼睛看向許呦。
許呦甜蜜笑:“真好吃。”
高碩于是也笑了。
他感嘆道:“我以前讀書時,從來沒想過自己能和你這樣的姑娘坐一起用餐。我以為你不會喜歡這種地方。”
許呦連忙說不會。
她黯然神傷道:“其實我是一個會過日子的好姑娘,我都是被我前夫帶壞的。我前夫整天用錢收買我,但我已經醒悟了。我現在明白了,人還是要自己奮鬥得好。自己不奮鬥,就會像我家這樣破産。”
高碩說:“你前夫是指唐士澤唐先生麽?我看咱們學校都沒人知道你離婚的事。”
許呦一滞,含糊道:“我打算找機會再告訴大家。”
高碩又笑道:“唐先生是個好人。”
許呦心裏呸,想高學長真是個善良的人,竟然能覺得唐士澤那種衣冠禽獸的人是好人。
她溫柔笑:“我們不要聊他了吧。”
兩個人在必勝客吃了飯後,搶着付錢。之後兩人又去公園散步。因為高碩暫時還沒有提車,兩人是步行去的。
許呦腳踩十厘米高跟鞋,走一路,在心裏哭一路。
高碩看她鞋子不方便,就心疼地說打的。兩人坐在車上,高碩又說:“你這鞋,看起來走路不方便啊。”
許呦心裏一咯噔。
她這鞋就不是穿着走路的。
幸好高碩不認識她這鞋的牌子,許呦下定決心回家後就把鞋子收起來,明天開始帆布鞋走起。
的士到了目的地,下車前,許呦又認真地和司機就幾分錢幾毛錢的利潤來砍價,心滿意足地給他們省了幾毛錢。
下車後,高碩看許呦的眼神都有些動容了:“這年頭,像你這麽會過日子的女孩子已經很少了。”
許呦矜持一笑。
她包包裏的手機響了。
她去拿手機,高碩的目光注視着她的包。許呦心裏發毛,心想自己太喜歡這個包,竟然忘了把這包也收起來了。
高碩看半天,沒認出牌子,只是不贊同的:“呦呦,我才看到,你的包怎麽連拉鏈都沒有?手機放裏面你不怕丢麽?”
許呦心想,因為這包,它也不是給人裝東西用的。
但是許呦在高碩面前補救:“對啊,我才看到,淘寶上賣的山寨貨還給我偷工減料,我回頭就去退貨。”
許呦接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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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務總監在電話那頭語氣微沉:“許小姐,副總帶走一批人辭職了,手裏股份都賣了。這消息現在還壓着,一旦公布,肯定催我們還錢的人全都來了。現在我們聯系不上副總,他應該已經出國了。”
許呦一下子慌了:“什麽?!”
她這個總裁形同擺設,“盈達”的大小事務都是副總一手負責。副總一走,整個公司都癱了。
許呦鎮定一下:“等我聯系他後給你回電話。”
財務總監苦笑一聲:“許小姐,您也不必再打電話給我了。因為我也要辭職了。辭職報告已經傳給您了,您看在我在‘盈達’這麽多年辛勞的份上,就通過了吧。”
許呦:“……”
財務總監嘆氣:“一會兒銀行那邊的人就該來了,許小姐有空回一趟公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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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呦暫停了和高碩的約會。
高碩陪着她,看她一遍遍給副總打電話。
高碩說:“我能幫你做點什麽嗎?”
許呦:“能。”
高碩目中微微一亮。
許呦說:“閉嘴。”
高碩:“……”
許呦始終是趾高氣揚的大小姐,她氣急敗壞地不停給離職的副總打電話。對方應該在飛機上,手機一直關機。
等到下午時那人下了飛機,許呦才把電話打通。
副總不等許呦指責,就主動說:“許小姐,對不起,是我辜負了你的信任。但是‘盈達’真的撐不下去了,我已經找到了更好的機會,希望許小姐見諒。”
副總說話很客氣。
許呦的一腔怒火無處發洩。
她只好說:“公司真的沒救了麽?”
副總:“你爸媽讓你賣了公司的時候,你就應該早聽他們的。‘盈達’除非改頭換面重新開始,還有大筆資金注入,不然談什麽東山再起?我知道許小姐是不懂經營公司的,您爸媽也不懂。現在實體業市場不景氣,‘盈達’受到沖擊太大。我如果年輕二十歲,也願意陪‘盈達’重新起來。但是我現在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我得為自己家庭負責。不好意思。”
許呦沉默很久。
她握緊手機,聲音艱難道:“好,麻煩了,辛苦你在我們家工作這麽多年,最後也不能讓你體面離開。”
副總松口氣,感謝她的放手。
副總最後提意見:“許小姐,不管你是要賣了公司,還是仍想努力一把,我都給你一個建議;千萬不要病急亂投醫,去借高利貸。寧可讓盈達破産,也不能讓公司背上高利貸。”
許呦心中一驚。
本來因為沒錢,她确實都考慮過高利貸。副總這麽一建議,醍醐灌頂一樣,她醒悟過來,幸好自己因為不熟悉這個業務,還在拖拖拉拉,高利貸還沒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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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碩離開了,許呦回去了公司一趟。
許呦一身淘寶貨,讓銀行的人面面相觑,心想許家已經敗落成這樣了?連一身正常的衣服都穿不起了?
一下午一晚上,她都在開會,跟銀行的人解釋并保證,再接見各方投資方。
公司現在零零散散的都沒人了,她一人頂着這個空殼子,感覺到了極大的壓力。
許呦有些後悔,自己當初讀書時就應該學學金融管理,學什麽破畫畫呢。弄得現在根本什麽也不懂,被人忽悠都不知道。
晚上從公司出來,許呦腦子裏都是漲的。
她有些不痛快,就去酒吧喝酒了。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該怎麽辦,副總和財務總監都走了,能幫她的老人一個個離職了。
爺爺輝煌時期創下的“盈達”,她真的是扶不起來。爸爸媽媽不在意,但是她很在意。難道真的就這麽算了麽?
可是她還能有什麽法子?
許呦太難過了。
她趴在吧臺,一個人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她人生從來很順利,沒遇到過什麽坎。現在這個坎太大了,她邁不過去。
她都怕自己一個做不好,讓整個許家跟着“盈達”一起破産。那她就是罪人了。
許呦心裏被棉花堵住一樣,太難受了。
她喝酒喝得頭暈,酒将情緒放大後,她更覺得全世界只有自己才這麽可憐。
接手個公司,轉眼就要破産;喜歡一個學長,轉眼他就被餘若若追走了;時隔多年再重逢,她還得裝模作樣才能和學長重新有接觸。
高碩到底喜不喜歡她啊?
不喜歡她的話就不要給她希望啊!
酒壯人膽,許呦喝酒喝得頭暈時,她一邊還在哭,一邊就哆哆嗦嗦地翻出手機通訊錄,給高碩打電話。
這山寨手機,她劃拉半天劃拉不開。
許呦:“……”
她看通訊錄上的一排字都看得眼暈,眨了好幾次眼,才糊裏糊塗地把通訊錄往下翻。
許呦撥通了電話。
她嗚嗚咽咽地問那頭:“你喜歡我麽?”
那邊怔住。
只聽得到男人的呼吸聲,聽不到那人的回答。
許呦開始哭了:“你這個混蛋!我一直喜歡你的啊,可是你就是總和餘若若在一起。你看不出她是個心機婊麽?你是不是眼瞎啊?我哪裏不好麽?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啊?喜歡我的話就不要總拒絕我呀,不喜歡我的話就不要一次次給我希望啊。”
許呦抹眼淚:“我公司都要破産了,我就要玩完了你知道麽?是不是只有我變窮了你才會喜歡我?”
那邊男人靜靜聽着她訴說。
在她哭得說不下去時,男人才聲音低沉壓抑地道:“呦呦,我、我是真沒想到你喜歡我。是我做得不夠好,讓你對我沒信心。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許呦:“……?”
許呦哭得更厲害了。
許呦拍她的手機,抽抽搭搭:“怎麽回事?為什麽你聲音聽起來那麽像我前夫?我前夫怎麽那麽陰魂不散?”
那邊接電話的唐士澤:“……”
唐士澤冷下聲音:“你喝多了?”
他白感動了。
她的告白根本不是對着他的,這讓他聽到她表白後的一腔感動,全都喂了狗。
唐士澤說:“你在哪裏?我去接你。”
開車出門時,唐士澤都想不通,許呦是眼睛多瞎,才會在通訊錄上把他和高碩搞錯。
高碩的名字開始是G,唐士澤是T。
就算許呦給唐士澤的備注是“前夫”,那也是Q開頭。而高碩又不是許呦的前男友,許呦不應該給高碩備注“前男友”,不可能也是Q開頭。
那許呦到底是怎麽能打錯電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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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很簡單。
許呦給高碩沒有設備注,高碩在她通訊錄裏就叫“高碩”。
唐士澤在許呦的手機裏有備注,備注叫“狗男人”。
“高碩”和“狗男人”,都是G開頭。
一個醉鬼打錯電話是能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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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士澤把醉醺醺的許呦接走,他把前妻抱上車後,冷笑着看她。
唐士澤扯扯自己的領帶,面無表情。
他本來沒打算對她做什麽。
但是她今晚這麽耍他。
她無情,就不要怪他不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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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呦醒來,是在一個陌生的房間。她的衣服都被換掉了,一身清爽地躺在陌生的被窩裏。
許呦很茫然,然後想到自己昨晚喝酒喝斷片兒了。
糟糕。
她好像隐約有記得自己前夫的臉。
許呦迷茫地坐在床上發會兒呆後,在被窩裏偷偷檢查自己,看自己身體有沒有什麽感覺異樣的地方。
門被敲兩下,她目瞪口呆下,見是她化成灰也認識的前夫進來了。
許呦又松口氣。
幸好是唐士澤。
唐士澤對她溫柔一笑:“你那一身淘寶貨被你吐了,我就把衣服都扔了。我給陳姨打了電話,讓她送你衣服過來。”
陳姨,是許家的保姆。
許呦抱着被子,尴尬地對他一點頭:“謝謝。”
唐士澤坐在床畔邊,在她頭上溫柔一摸。
許呦被他拍腦袋拍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不知道他搞什麽。
唐士澤笑道:“那我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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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許呦有點感動。
她沒想過唐士澤會收留喝醉酒的自己,還把她帶回了他新買的房子裏,還沒有趁她弱,要她命。
沒有侵犯她。
這個狗男人,他變了。
他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成長成了一個真正的紳士!
許呦因為在這裏沒有衣服,她只能從衣櫃裏找出唐士澤的一件襯衫當睡衣穿。
尴尬肯定是有的,但是兩人都做過夫妻了,只是穿一穿他的衣服怎麽了?
許呦自若地洗臉刷牙,她忽然聽到了敲門聲。
許呦從盥洗間探頭向外看一眼,見唐士澤坐在客廳的一張桌前用筆記本辦公,看起來很忙碌。
許呦猜是陳姨給自己送的衣服到了,唐士澤剛要起來去開門,她就積極地奔跑出去:“我來我來!”
許呦熱情地去開了門。
然後她一下子傻眼了。
門口的人也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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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外側站着高碩。
門口內側站着許呦。
許呦的心都碎了。
穿着男人襯衣的散發女子和穿着正裝的男人一起站在門口,兩個人對視,空氣詭異沉靜。
唐士澤柔聲問:“呦呦,誰來了?”
許呦木然回頭。看到電腦桌前的唐士澤對她微微一笑,然後施施然起身迎來:“是高碩吧?不好意思,讓你大早上來一趟,因為有些事在電話裏不好說。”
見高碩眼睛發直地盯着許呦,唐士澤面上噙笑,一把摟住呆傻的穿着他襯衣的許呦肩膀。
他低頭看許呦一眼,寵溺解釋:“這是我前妻,讓你見笑了。”
高碩語氣艱澀:“許小姐……您前妻怎麽在這裏?”
唐士澤寵溺地望着自己的前妻:“我前妻有個毛病,喝酒必斷片,斷片就找我。是不是很可愛?”
許呦被他摟着肩,弱小并可憐:“……”
狗男人!你不愧是狗男人!
這操作好騷啊!
她好想殺了這人啊!
作者有話要說: 咕咕咕扔了1個地雷,囿點荏荇扔了1個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