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拼過一輪想象版的“魚水之歡”,白呦和皇帝都精疲力盡。
躺在床上,白呦困得不行,只想快點睡覺,皇帝卻跟防賊一樣,慢吞吞地親自拿着一碗清水擺在兩人之間。
泾渭分明。
白呦看得打哈欠——這得多防着她啊。
昏昏沉沉,她感覺自己都睡了一小會兒,皇帝才慢條斯理地熄燈,躺到了旁邊。
白呦大概是睡得有點糊塗了,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皇帝的輪廓,就口不過腦地說:“你真的越來越倒退了,當年咱倆親嘴兒時,你明明主動得很,根本沒有這麽麻煩。”
皇帝靜一瞬後,淡聲:“愛妃你在說什麽?”
白呦被他卷着刀刃的冷聲一激,一下子清醒了:“我說什麽了?”
皇帝:“你說當年咱倆親嘴兒的時候。”
白呦:“呃……”
皇帝在黑暗中幽聲:“那時候的事,不是早就說好不提了麽?”
看他只是警告,卻沒有更多的意思,白呦放下心。
她保證:“這次說錯話了,下次一定不提。”
但是過了一會兒,白呦翻個身,忍不住問:“陛下,你記得咱倆親……”
皇帝有些惱:“閉嘴!睡覺!”
白呦乖乖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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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臉枕在手背上,她在黑暗中望着皇帝睡着的方向,唇角忍不住翹了下——
原來他真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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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記得他和白呦當年是接過吻的。
白呦知道他們一共有過兩次。
但是皇帝只知道一次。
是他清醒狀态時的那一次,也是他們的第一次——誰都不提的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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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老師教他們劃船,兩兩分組,三皇子不幸地和白呦分到了一組。
白呦和六公主高興地躲在角落裏嘀嘀咕咕,三皇子因為覺得白呦這個人很奇怪,并不太想和她一起。
不過兩人上同一條木船後,白呦沒有胡來,而是認真地和他一起試圖劃船,讓三皇子寬慰許多。
然而運氣不好,當夜烏雲籠月,兩人劃的方向大概不太對,等發現的時候,他們的小船已經被困在了荷塘偏隅。
放眼看去,湖面煙霧浩渺,遮天蔽月。方才還能見到的大部分的三三兩兩的小船,這會兒完全看不到了。
三皇子站在船頭,按照自己多年在宮中生活的經驗,判斷出他們現在在宮裏的哪個角落。
他告訴白呦後,寬慰她道:“放心吧,等宮人他們發現咱們掉隊了,就會找過來的。我們等一會兒好了。”
畢竟湖上大霧,貿然劃船也沒必要。
白呦乖巧點頭。
她一身鵝黃色襦裙,粉色長縧垂在船板上。小娘子安靜娴雅地坐着,讓三皇子對她生起一些抱歉。畢竟他是男子,該照顧好她的。卻害她跟他一起陷入了這個境界。
兩人一起坐在船上,面對面,四目相對。
白呦好奇地托着腮,問:“殿下,我聽二皇子說,明年你就要開始選王妃了啊?”
三皇子一怔,納悶她說這個幹什麽。不過當着女孩子的面,他臉倏地紅了一下,尴尬地點了下頭。
白呦立刻往他身旁挨過來,擺出聽故事的坐姿來,要認真聽他講其中故事。
其中其實沒故事。
三皇子沒有喜歡誰,愛好誰,他完全是但憑父王母後做主。這結論,由三皇子說來,讓白呦目色閃爍,若有所思。
白呦有點兒失望的:“咱們一起讀書一年了,你居然沒有喜歡的……你如果明年成婚的話,你就沒有一點兒遺憾麽?”
三皇子奇怪:“遺憾什麽?”
白呦:“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不求也就罷了,連點兒臆想都沒有。”
三皇子有點兒怔住。
他慢吞吞說:“若說真有遺憾的話……那也是我誰都沒喜歡過。我都沒有、沒有……”
白呦善解人意:“沒有親過女孩子?”
三皇子漲紅了臉,咳嗽一聲,覺得和她說這個很奇怪。他敷衍道:“是啊,我都沒有過,就要成婚了,确實有點遺憾。”
白呦靜靜地看着他。
眼神有點兒詭異、驚訝、駭然、掙紮,最後還多了絲釋然。
三皇子沒有想清楚她這是什麽意思,白呦就忽然傾身湊過來,在他唇上親過來。三皇子一下子震驚,握住了她手腕,一把扣在她肩上将她拉開。
他面頰肌肉緊繃,眼中波光粼粼,神色狼狽又憤怒:“你做什麽?”
白呦小聲:“你說這話,難道不是暗示我自我犧牲,和你親一親麽?”
三皇子一口氣梗在喉嚨中。
上不去下不來。
他心裏罵白呦,臉色青青白白,然而他唇哆嗦了半天,卻對着一個小美人,說不出罵人的話。
白呦偏頭:“那是我誤會了?”
三皇子:“沒錯!”
白呦便猶豫問:“那……你還要麽?”
三皇子抿着唇,齒咬唇內肉。四面霧色籠罩,蓮花香氣在寒風中輕拂,他面前的女孩,眼眸漆黑,唇紅齒白。
他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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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齒噙香。
握着的手輕輕顫抖。
幽靜中,不見月,不見光,只有湖水蕩漾,荷花包圍着船只。少年們的臉挨在一起,緊張又興奮,如做游戲般,尋找着最合适的方式。
三皇子氣息與白呦相依,與她相握的手心出了汗。他的心跳咚咚,含糊地:“不要告訴其他人。”
白呦面頰緋紅,整個人如被蒸熟了一般。靠着少年瘦削的肩膀,她亦如他一般害羞而好奇。睫毛輕顫,心跳漏拍,白呦保證:“我誰都不會告訴的。”
三皇子顫聲:“那你……”
白呦安他心道:“我也不要你負責,我就是幫殿下解決遺憾而已。”
三皇子心中,便有些悵然,有些失望。
覺得她年少天真,懵懂好奇,對他大約也是沒什麽心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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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白呦果然誰也沒告訴過,誰也沒說過。
她和他之間也不說那事。
有時候,他們都覺得,當年夜裏湖水籠霧,荷花芳菲,是否只是一個幻覺,從未發生過。
但是他們都心知肚明。
在年少不知情的時候,他們兩個是親過的。且不是淺嘗辄止,而是百般探讨索求。
美麗的、禁忌的、不為人知的花,在幽暗中,獨自綻放。無人注意,無人澆水,無人呵護。那花,卻是一直在綻放,從未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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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坐在書房中,看着自己收藏過的那些曾屬于白呦的舊物,陷入對往事的懷念中。
他想到了他當初和白呦私下發生的那事,至今想來都心中悸動,心愛無比。然為何他和她之後,竟什麽也沒發生……
皇帝目中流露哀傷,有些事他不想再提了,但是白呦的回歸,讓他重新想到了那些已經結束了的事情。例如自己那個發瘋的父王,那個備受寵愛的二哥……書舍外,大內總管向皇帝請安,一會兒,推門而入。
大內總管向皇帝報告:“陛下,白芳儀娘娘身邊的貼身宮女,最近在宮中打聽二皇子的事,問二皇子有沒有死。”
皇帝淡淡點頭。
大內總管問:“陛下,要不要把那宮女解決了?娘娘既然進了宮,在咱們的地盤,那二皇子就做不出什麽來。”
皇帝心不在焉:“不用。随他們去。”
大內總管着急了:“陛下,娘娘分明是和二皇子一夥的,她是進宮來刺殺陛下您的!您怎麽一點都不着急呢?”
皇帝冷漠地看去。
大內總管憋屈改口:“……自然,娘娘是受人挑撥,什麽都不知道。可是娘娘和那個二皇子,一看就關系匪淺……當然,這也肯定是二皇子蒙騙了娘娘。但是陛下整日和娘娘在一起,也太危險了。”
皇帝淡聲:“朕不在乎。”
大內總管看着皇帝筆直的坐姿,嘆口氣——心知陛下對什麽都無所謂。陛下早就不想活了。
但是太皇太後、皇後娘娘、國丈……大家都是希望陛下能振作起來的。
不然也不會讓白呦進宮。
都怪老皇帝偏心,什麽都偏愛那個二皇子,才把陛下害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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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雖然和大內總管什麽口風也不漏,敵人都到家門前了他也無所謂,但是發現白呦在打聽二皇子的消息,皇帝心情還是不愉快的。
于是這一晚,皇帝找白呦夜裏睡覺。
他是半夜三更跑過去,要白呦讓出床位,拿清水碗出來劃清床上界限。白呦困死了,就糊塗地嘟囔:“陛下你随便睡吧。陛下何必那麽麻煩,反正你又不行。”
皇帝坐在床上,擡腿就将白呦踹下了床。
白呦“咚”一聲卷着被褥,被踹得摔在地上。有被褥在下,她沒有摔痛,但是也摔醒了。白呦憤怒地坐在地上:“陛下你必須給我個解釋!”
皇帝深深地看着她:“愛妃,朕确實不行。今晚與朕一起繼續扔骰子,玩周公之禮的游戲吧。”
白呦臉色煞白。
她一下子撲過去抱住皇帝大腿:“陛下,臣妾錯了。”
但是皇帝鐵石心腸,非要拉着她玩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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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娘娘們在提出了那麽多建議後,現在過來打聽皇帝和白呦的關系進展。
良妃問:“不知陛下和妹妹現在進行到了哪一步?”
白呦微笑:“我們進行到了‘神交’的地步。”
良妃無語:“……?”
神交是什麽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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