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陸星辰這次來，在上海一連待了三四天才走。
每天早晨，他都會跟上官月一起開工，直到晚上收工才回來，明晃晃一副守護者的模樣。
上官月覺得他是太閑了，居然自己跑來“監工”，她要跟誰在一起，是他能管得着嗎？
因為路透的事兒，上官月這幾天對他很有意見，一直愛答不理的。林飒知道她心裏頭有氣，可是說到底人在屋檐下，也不能完全不顧忌陸星辰的感受。
“……就算你完全不為自己考慮，也要想想你那小情人吧？”林飒說，“他陸星辰奈何不了你，難道還奈何不了沈明河嗎？”
“他現在正在事業上升期，根基還不穩，一點兒風吹草動都有可能斷了他的前程，你也不想他白白犧牲這麽多年的努力吧？”
上官月很生氣，可也知道林飒說得有理。沈明河一沒後臺二沒背景，甚至連個靠譜一點兒的公司都沒有，一個人單打獨鬥能走到今天，完完全全都是靠自己的努力，她也不想給他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陸星辰在劇組的這幾天，她都很注意避嫌。私下裏沒什麽事情，很少跟沈明河單獨接觸。
自從上官月和陸星辰一起吃飯被拍了以後，網上出現了很多有關他們的懷舊文章，有經典影視劇片段、電影電視劇拍攝花絮、私下裏的訪談和各種各樣的商業活動，甚至還有一些私人行程……從各種各樣的畫面看，陸星辰和上官月确實很有CP感，而且過去的關系應當很不錯。
網友們都很容易被煽動，而且絕大部分人喜歡跟風，他們似乎一下子想起了這對昔日的娛樂圈“第一CP”，至于陸星辰和李映溪的那些事情，則被他們像扔廢舊一樣扔進了故紙堆裏。
沈明河表面看着溫和，實際上是個醋壇子，他明顯感覺到了這幾天上官月對他的冷淡，就更生氣了，一連好幾天，除了拍戲，都沒有跟上官月好好說話。
上官月心裏發堵。
随着殺青時間越來越臨近，她心裏越來越不确定，不知道沈明河究竟是什麽态度，更有些疑惑不知道應當怎麽處理這段感情。私下裏問林飒：“……他是不是根本不喜歡我？”
林飒打量她。
不喜歡的可能性比較小。
“知難而退的可能性倒大得多。”畢竟，誰會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
真跟陸星辰作對，只怕他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上官月不堪其擾，背地裏罵陸星辰神經病，覺得自己似乎要考慮跟“北極星”娛樂解約了。
她只是開玩笑而已，卻把林飒給吓了一跳。
對于“北極星”娛樂來說，上官月如果解約絕對是一筆巨大的損失，就是對于她自己，也是損失不小。林飒從進“北極星”到現在，最大的業績就是帶出了上官月，雖然這多半都是陸星辰在幕後指揮的功勞，但畢竟實實在在是她的招牌。上官月要是走了，林飒怎麽辦？
她趕緊安撫上官月。
所幸上官月也就是嘀咕一句，藝人要解約可不是件小事情，鬧不好的前程盡毀。何況“北極星”娛樂還是業內的TOP，她出了北極星，未必能找到比現在更好的東家。
從春到夏，《都市男女》拍了差不多三個月，殺青的前一天，蘭江一臉嚴肅地把上官月和沈明河都叫到自己身邊，說讓他們準備準備，明天要拍劇中的最後一場重頭戲。
上官月沒心沒肺，脫口而出問了句“什麽戲？”
沈明河的頭皮一麻，轉頭看了上官月一眼，有心想要說些什麽，嘴角微動，又無奈閉上了嘴。
已聽蘭江答道：“床戲……”
“！！！”
上官月一聽，只覺得連頭發絲都燒了起來，臉“唰”的一下就紅了。
沈明河原本也有些不好意思，轉頭看見她的反應，“噗嗤”一下就笑了出來。
“你笑什麽？”上官月惱羞成怒，氣沖沖地瞪了他一眼。
“沒什麽。”沈明河忙說，臨走的時候丢下一句，“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刷牙的。”
這關刷牙什麽事兒？！上官月氣得在原地直跳腳。
《都市男女》的親密戲尺度不小，因為齊郁和簡兮是酒後亂……（自動消音），所以……呃，畫面太美有點兒不敢看。上官月在當天聽到蘭江講的戲後尴尬地問她：“導演，這要是拍出來會不會不給cut掉啊？”
蘭江說：“不會。”因為鏡頭在女主被推倒以後就戛然而止，只是親親抱抱的話就算尺度大一些也沒有問題。
他也知道上官月一向保守，但這次不一樣。對象是沈明河，又另當別論。相處這幾個月，他還能看不出來她和沈明河之間究竟是怎麽回事兒？既然情投意合，那尺度稍微大一點兒問題也不大。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蘭江在心裏甚至有點兒惡趣味地想。
上官月給他說得無言以對。
開拍之前，她在客廳裏頭來來回回地轉圈圈，就差哭喊：“天吶，救救我吧。”
沈明河剛在隔壁化好妝，“衣衫不整”地從外頭進來，一眼看見她這模樣，忍不住說道：“你要是不想拍的話，那麽我……”
“你……你什麽你？”上官月正在緊張，聞言一下子被他氣到了，問，“你不會要找替身吧？”她突發奇想。
一想到他要跟別的女人卿卿我我，她就滿心的不是滋味，氣道：“你想都別想！”小小聲地說。
沈明河被她弄得哭笑不得。
替身的話，不光她接受不了，他也不太能接受。一想到這一點，汗都快要下來了。
兩個人都有些不自在。
無關人等都被清了出去，房間裏只留下攝影師和蘭江兩個人，上官月和沈明河準備就緒，蘭江道：“你們兩個随意發揮，就是……放松一點兒，不要太緊張……”他說着說着擡頭望着天花板，一副“我不看”“也不想看”的模樣。
上官月的臉蛋紅紅的，垂頭靠在房間門口，沈明河一手撐着牆壁，緩緩低頭，一點一點地靠近。
房間裏靜得落針可聞。
按照劇本，男女主的第一次是在醉酒的情況下發生的。事後據各種證據顯示，戰況相當激烈甚至慘烈，兩人一路從房門口滾到卧室門口，又從卧室門口滾到床上去。
上官月緊張得什麽似的。吻住她的時候，沈明河能明顯感覺到她整個人都在顫抖。他手撫在她裸露的小臂上，輕輕摩挲，溫柔安撫，結果自己也不比她好什麽，拍到一半的時候，突然間停下來，頭抵在她額頭上，大口喘氣，以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輕聲說：“對不起……”
她被他抱在懷裏，抵在牆上，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的緊繃。暗黃的燈光下，她擡起頭打量他，只見他眼尾紅得充血，眼睛潤到似乎能滴出水來……掉進情/欲裏的男孩子，想掙紮，卻又掙不出去。意外，尴尬，自責，內疚，無地自容……他不知道應該怎麽辦才好。
上官月突然覺得有點兒好笑，又很心疼。
她擡手圈住了沈明河，吻他，動作很溫柔，無比用心。他應當能感覺得到，那不是簡兮給齊郁的吻，而是上官月給沈明河的……
導演一喊“咔”，上官月立即就從床上爬起來，俯身撿起地上的西裝，随手遞給沈明河。
沈明河的臉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
晚上九點，電視劇《都市男女》正式殺青！劇組一切從簡，只給男女主各自獻上一束鮮花就算了事，沈明河和上官月都沒說什麽，各自捧着鮮花回了自己房間。
林飒把她送回房，千叮咛萬囑咐讓她一定早睡，這才走了。
明天一早就要搭班機回北京去。
上官月在客廳裏頭坐了好久，這才慢吞吞地走進衛生間。
化妝鏡裏的女子，有一副明麗異常的容顏。她知道這副皮囊很好看，但她并不關心它對于別人的吸引力，只關心自己的心上人。
她認認真真給自己洗了個澡。
又化了個淡妝。
衣櫃裏的衣物琳琅滿目，可還沒有哪一刻讓她這樣不滿意，好像哪一件都沒有達到她的要求，不能襯衫出她的美。
她有些不安，來來回回地換了好幾件衣裳，這才算消停了，坐在沙發上慢慢等着。
夜深了，門外靜得一絲聲響都沒有，門內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
她趴在沙發上，不知不覺，竟然睡着了……
林飒第二天早上來敲門，她頂着一腦門的失望，問林飒：“……我是不是真的沒有吸引力？”
“想什麽呢？”林飒打量着她，她明顯換了一身衣服，還化了妝，雖然過了一夜，臉上的妝有些殘了，但仍能看出昨夜曾經精心打扮過。
這大半夜的……
林飒坐到她的身邊，語氣好氣又好笑地說：“你昨天晚上幹什麽去了？”
上官月說自己什麽也沒幹。
要是真什麽也沒幹，幹嘛穿成這樣啊？！
林飒可不信。
“真的！”上官月感覺很委屈，一臉痛心地說，“他沒有來……”聲音無比委屈。
還是早兩年的時候，網上有個亂七八糟的營銷號曾經發起過一項投票，問“娛樂圈裏最沒有性/魅力的女星是誰”，上官月高居榜首。
她太高冷了，眉眼清澈，氣質絕俗，一副只可遠觀不可亵玩的模樣。她有點懷疑自己對于異性的吸引力。
林飒直笑得什麽似的，笑完了，才以手戳她的腦門，恨鐵不成鋼地道：“說什麽呢，那些人只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而已。”
事實是，他們這輩子連上官月的一根頭發都碰不到。
她這才知道上官月昨天晚上幹了什麽，伸出手去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道：“你就那麽喜歡他呀……”
是很喜歡呀！喜歡到即使投懷送抱也心甘情願，可惜她還是缺點兒勇氣，不然就直接殺過去了。
“那你就沒有想過，人家也許有人家的考慮呢。”
“上官月，沒有人會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的。”
尤其是男人。
這個圈子，比一般人想象得還要殘酷，沈明河能走到現在多不容易，他怎麽可能自毀前程呢？
上官月也覺得她說得有理。
再怎麽樣，還是要以事業為重，尤其是男人。
她頭一歪，眼眶就濕了……
作者有話要說： 呃，月亮姐姐的想法有點兒危險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