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龍騰是個制作公司，經濟實力有限，每一分錢都講究花在刀刃上。雖然是男女主，可是宋年和上官月都沒有獨立的化妝間。幾個主演按性別分類，男生合用一間，女生合用一間，其他人等則共用一間。
上官月跟龍騰曾經合作過不只一次，對他們家的企業文化還是比較熟悉的，所以也不在這些小事上糾纏。不過化妝間可以共用，化妝和造型卻不能馬虎。上官月在電影《将軍行》裏曾經跟上海“唐風工作室”的卓語知合作過，對她的技術很認可，這次就直接指定了卓語知的團隊來負責她的造型。
兩個人告了別，上官月一溜煙兒地進了化妝間，正好卓語知也正掀簾出來，兩個人在化妝間門口撞了個正着。卓語知見是她，表情又驚又喜，說：“你幹什麽呢？有人追你啊？”
上官月“嘻嘻”笑，說：“你怎麽知道的？”
兩人一陣寒暄，寒暄完了便相攜着往化妝間裏去。裏面幾個年輕女演員正在化妝，擡頭看見她進來，紛紛站起來跟她打招呼，上官月一一笑應。
《歸帝記》的原著背景是架空的。它講述的是梁國首輔璩桓的孫女沐英與西南王之子蕭珩之間的故事。上官月在劇中飾演女主角沐英，宋年飾演男主角蕭珩，沈明河飾演的則是當朝皇子蕭雲谏，三個人之間有一段曲折離奇的愛情故事，最後是蕭珩幾經沉浮，統一了天下，并立女主為皇後。也就是說，女主角後期有一段母儀天下的戲份。卓語知今天給她做的定妝就是沐英封後時的造型，鳳冠華服，珠圍翠繞，貴氣天成，但是也很耗時間，上官月在化妝鏡前一坐就是兩小時，起來的時候連腿都麻了。
卓語知見她換好衣服就準備出去，一把就拉住了她的胳膊說：“來娘娘，咱來個合照，到時候我也好跟你們家粉絲炫耀炫耀。”
上官月抿了嘴笑，擡手比了個剪刀手，和卓語知拍了個合照，這才移步往攝影棚而去。
《洛神》裏頭形容美人，說什麽“翩若驚鴻，婉若游龍”，“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之回”，沒見過上官月的人或許會懷疑這樣的美人是否真實存在，但是上官月往那裏一站，活脫脫就是洛神中人。她的皮膚白皙，五官明豔，身姿高挑，秾纖合度，屬于多一分則多，少一分則少的美人。有媒體曾經這樣形容過上官月：“冰肌玉骨，龍章鳳儀，世外仙姝，不外如是。”
林飒這樣低調謹慎的人，卻對上官月的容貌充滿自信，不是沒來由的。
上官月素手一擡，輕輕挑起簾子，一步步走出化妝間，迎頭正好撞見劇中飾演她好友兼護衛的演員李炀，這家夥剛在電視劇《伶心傳》裏和她合作過，飾演的是她一個副将，因為違反軍規被女主下令杖責了四十大板，對此記憶尤深。兩人的合作堪稱愉快，這次上官月來拍《歸帝京》，就把他也舉薦了來。
李炀今年四十多了，一直在各大劇組裏跑龍套，屬于典型的綠葉型演員。這一行要出頭不容易，小演員也只能養家糊口而已，因此只要是低調敬業不作妖的，有機會上官月都很樂意提攜。
李炀一看見她，先是微微一愣，繼而一秒都不耽擱的果斷拜下去道：“皇後娘娘吉祥。”
“嗯？”上官月駐足，微微挑眉，水袖一擺道，“來人啊，拖下去杖責四十，宮規禮儀都沒學好，怎麽混進宮來的？”
滿屋子的人哄堂大笑，李炀也笑，擡手虛虛地點了點她的腦門道：“一出手就是四十杖，你這丫頭還是一如既往的心狠！”
上官月抿了嘴笑，提着裙擺窸窸窣窣地走遠了。
那邊沈明河已經化好妝換好了衣服，正站在綠幕前觀摩宋年拍片。上官月走到他身邊，他先是轉頭看她一眼，臉上沒什麽表情，忽然間莞爾一笑道：“你這身造型很好看。”
“那是當然啦，”上官月的表情有些小得意，說，“姐什麽時候不好看？”
不過，她又補充了一句：“你的這身也好看。”
綠幕前的沈明河一身白衣，內襯祥雲底紋，發懸絲帶，墨發垂肩，眉目疏朗，蕭蕭肅肅，既有精致漂亮的桃花面，又有清舉爽朗的古人風。上官月覺得這男孩挺特別的。
沒錯，是“特別”，說“驚豔”都不足以形容她的感受。沈明河身材瘦削，身長玉立，穿上古裝簡直猶如玉樹臨風，活生生就是男二從書中走了出來。
蕭雲谏雖貴為皇子，生母卻出身低下，不過區區宮女而已，因此他不受皇族重視，長年在民間行走。他天資聰穎，生性儒雅，少年拜在璩桓門下，乃是璩桓最得意的弟子，和女主從小相識，兩人堪稱青梅竹馬。璩桓和蕭雲谏的生母雲妃都有意将兩人湊成一對，不過後來蕭雲谏不小心卷入了奪嫡之争，作為報複，沐英被太子蕭雲濟指給了蕭珩，雲妃也被賜死，蕭雲谏受盡社會毒打，漸漸地開始走上奪嫡之路。
沈明河這個造型是他最早期的，既有世家公子的風流儒雅，又有名人雅士的潇灑不羁，更有皇族中人的貴氣天成。上官月忍不住又轉頭多看了他兩眼道：“……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孩子。”
沈明河失笑。
他們都不是第一次出來拍戲了，對于這種定妝照早已駕輕就熟，宋年也不例外，幾個人并沒有花費太多時間，就把定妝照趕了出來。
上官月下午空下來，就坐在攝影師的身旁盯着他修圖。那攝影師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還從來沒有這麽近距離的跟大美人接觸過，整個人又激動又緊張，修圖的手都在抖。吳泉看得哭笑不得，站在攝影機旁邊打趣上官月說：“沐英你別看了啊，你看不看都一樣美。”
上官月嘻嘻笑，低頭又掃了一眼屏幕上的白衣公子，這才施施然轉身走了。
下午三點《歸帝京》電視劇正式開拍，不過基本上都是男女主的劇情。沈明河作為男二戲份只有女主的一半，但他這種咖位的演員基本上沒法掌握自己的時間，只能在劇組耐心等待，所幸攝影棚旁邊就有個練習室，沈明河沒事的時候就在裏面練打戲、吊威亞。
上官月休息的時候端着水杯經過練習室，恰好沈明河正在練習騰躍，儒雅俊秀的男孩子，借着威亞的力道輕輕一縱身，然後在半空中一個漂亮的前空翻，穩穩地落在防護墊上，動作幹淨、身手矯健，簡直如行雲流水。
上官月很吃驚，不是說這家夥演技不錯的嗎？怎麽現在看來身手也可以！
最關鍵還長得帥！
她一下子就感覺到了壓力。
回到酒店的第一時間，上官月就打開了沈明河的作品。只是才看了幾分鐘，宋年就來了。他站在房門外頭探頭探腦地往裏望了望說：“月亮，我們準備一起出去吃飯，你要一起去嗎？”
她就是去也不會跟宋年一起去。
上官月連面都沒露，直接就拒絕他：“謝謝我不去，你們去吧。”
宋年有些失望。
踮起腳尖又往裏瞧了瞧，見禾苗擋在門口明顯不想讓他進去，表情就有點兒不高興，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咱們這樣不給面子，他會不會不高興啊？”禾苗有些擔心。
上官月要的就是他知難而退。
“我要是給他面子，我就該沒面子了。”她對宋年的套路太了解了。
不過即便這樣，也沒能擋住宋年團隊的騷操作。第二天一早，上官月正坐在片場邊兒背臺詞呢，就見禾苗抱着平板電腦走了進來，小丫頭一見她，小嘴一扁，表情氣呼呼的。
“怎麽啦？”上官月挑眉看了她一眼問：“有人欺負你啦？”
“姐姐！”禾苗把平板電腦往上官月的面前一杵道：“你看啊你看啊……”
上官月頭也不擡，繼續認認真真地看劇本，一面看一面道：“一點小事情而已，幹嘛大驚小怪的。”她想也知道怎麽回事。
宋年走的是所謂流量路線。
資本造星，沒有熱度就沒有流量，沒有流量也就套不了現。說白了，做流量，不怕沒口碑，就怕沒人黑。上官月是知道的，“飛虹”和宋年的身上可背着不小的對賭協議呢。
為了錢，“飛虹”是不會輕易讓宋年糊掉的。
“不要理他，”上官月随手理了理自己鬓角說，“你越理他他就越來勁兒，到最後要是被他徹底纏上可就不好甩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