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幾匹快馬即将完成對馬車的包圍時,馬車外突然響起長鞭的銳嘯,以及鞭梢擊中人體的脆響,跟着就聽到不斷有人驚叫落馬,以及落馬後的痛呼慘叫。片刻後馬車外安靜下來。筱伯高聲笑道:“風兄的鞭法又見精進了,只是出手也忒狠了些。”
車外傳來車夫爽朗的大笑:“若連這些雜碎都不能幹淨利落地打發,風某豈有資格為公子執鞭?”
馬車速度不減,繼續順着長街疾速疾馳。車中,筱伯望着閉目養神的雲襄,人不知小聲問:“公子,莫非齊傲松明知是敗,還是堅持應戰?”
“你知道他的為人,”雲襄遺憾地搖搖頭,“我已經如此激他,甚至點明他這一戰會受人利用,他卻依然執迷不悟,實在令人惋惜。”
"咱們已經盡力,公子完全不必自責。”筱伯小聲勸道:“也許在他的心目中,這一戰不僅關系着他個人的榮譽,甚至還有我泱泱天朝的尊嚴吧。”
雲襄一聲嗤笑,說道:“真想不通我華夏千千萬萬人的尊嚴,跟他齊傲松一個人的勝敗有什麽關系?天朝若要尊嚴,還不如守好自己的還防線,将進犯的倭寇斬盡殺絕。”
筱伯點點頭:“看來咱們是無力阻止這場陰謀了,公子有什麽打算?”
雲襄冷笑道:“對無力改變的事,我想來是順其自然。這次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相信誰都不願錯過。不過為了确保萬無一失,咱們還應該去漸漸這次決鬥的另一個主角---東瀛武聖藤原秀澤。”
筱伯擔憂地望了雲襄一眼,說道:“公子,北京乃天子腳下,素來藏龍卧虎,更有六扇門一直在通緝公子,咱們這一去,會不會太冒險?”
雲襄悠然笑道:“這就要問筱伯你了。”
筱伯憂郁片刻,遲疑道:“聽說一直對公子窮追不舍的柳公權,自從上次栽在公子手中後,受到朝廷責罰,近日已憂憤而亡。六扇門中已沒有真正的好手,公子只要不太張揚,老朽自然能保公子平安。”
“既然如此,到北京後再叫醒我。”雲襄伸了個懶腰,舒服地在車中躺下來,喃喃道:"我真想早一點兒見到那個東瀛武聖,他可是咱們的財神爺啊!”
直到雲襄的馬車駛遠後,點蒼派幾個漢子依舊躺在道旁呻吟不已。雖然方才那車夫的馬鞭已手下留情,不過幾個漢子從奔馳的快馬上摔下來,仍舊傷得不輕。幾個人正骜骜咧咧掙紮着爬起來,突見一騎深駿無匹的白馬出現在官道盡頭。随着馬上騎手面目的漸漸清晰,衆人不由自主地停止了咒罵和呻吟,俱呆呆地望着來人,幾乎忘卻了身上的傷痛。
馬背上是一個面目清秀的白衣少女,看摸樣不超過二十歲,卻有一種與年齡不相稱的淡定和從容,油漆眼眸中似籠罩着一層薄薄的雲霧,令人無法看透。少女長袖飄飄,白衣勝雪,在月色下徐徐縱馬走來,頓然給人一種飄然除塵之感。
“請問,公子襄的馬車可是從這兒經過?”少女款款問道,聲音如新莺出谷。
“沒錯!”幾個漢子搶着答道,“他剛過去,還打傷了我們好些弟兄。”
Advertisement
少女對幾個漢子拱拱手,正要縱馬追去,就聽一個漢子突然問道“姑娘,你也跟公子襄有仇?”
少女鳳眼中閃過一絲寒芒,淡淡吐出四個字:“仇深似海。”說完一磕馬腹,駿馬立刻閃電般追了上去。點蒼派幾個漢子依依不舍地遙望少女背影,遲遲不願收回目光。一個漢子喃喃自語道:“這姑娘是誰?像不食人間煙火的瑤池仙子,根本不像江湖中人,卻敢孤身追蹤公子襄。”
“是天心居的嫡傳弟子!”另一個漢子突然指着少女的背影驚呼,“我人的她那種劍,江湖上獨一無二。”
爐上新水已沸,室內茶香彌漫。在經過長途跋涉之後,能喝上一杯新沏的好茶,無疑是最惬意的享受。不過雲襄任壺中水沸,卻依舊瞑目端坐不動。一旁的筱伯則搓着手在室內徘徊,并忍不住往樓下看,眼中隐約有些焦急。
這裏是北京城最富盛名的“羽仙樓”,也是三教九流喜歡聚集的大茶樓,從二樓雅廳的窗口可以看到樓下大廳中,亂哄哄沒有半點羽仙的雅意,只有江湖過客的喧嚣。
“公子,”徘徊了許久的筱伯終于停下來,“藤原真會來?”
"放心,他肯定會來!”雲襄瞑目微笑。
“聽說藤原在京中又擊殺了兩位武林名宿,朝廷竟然不管不問。”筱伯連連嘆氣,“不僅如此,朝廷還給他頒有免罪金牌。并昭告天下,任何人只要接受藤原挑戰,在公平決鬥中無論哪方被殺,勝者俱無罪。這不是鼓勵民間私鬥麽?哪像明君所為?”
雲襄終于睜開眼,“聽說此事是福王一力促成。自上次咱們平倭一戰之後,沿海總算平靜了幾年,現在倭寇又有死灰複燃之勢。朝廷欲借助東瀛幕府将軍的力量打擊倭寇,所以不得不對他的使團可以籠絡。”
筱伯還想說什麽,卻被樓下突起的騷動吸引了目光。只見一個梳着唐式發髻、身披奇怪服飾的異國男子,環抱雙手緩步進來。那男子年過三詢,面白無須,長相很平常,唯眸子中有一種令人不敢直視的冷厲。身上袍袖寬大,腳下穿着一雙木屐,走起來“咯咯”作響,十分怪異。他的身材并不見高達健碩,卻給人一種渾身是勁的奇異感覺。尤其腰間那一長一短兩柄刀,刀身狹窄如劍,前端卻又帶有一點弧形,既不像刀,也不像劍,樣式十分罕見。
“就是他!”筱伯雖然從未見過藤原,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對方。來人那種睥睨四方的氣勢,據對不是尋常人能裝出來。筱伯正要下樓迎接,卻見有人突然攔住了那倭人的去路。
“怎麽回事?”樓下突然的寂靜讓雲襄有些奇怪,坐在雅間深處,他看不到樓下的情形。
“有人攔住了藤原去路。”筱伯在窗口緊盯着樓下的動靜,“是自稱武當俗家第一高手的蕭乘風,他在像藤原挑戰。。。藤原劍未出鞘就将他打倒在地,又有人上前,他們将藤原圍了起來!”筱伯不停地解說着樓下的情形。
“別讓他們亂來!”雲襄話音剛落,筱伯立刻從窗口躍了下去。
樓下,藤原正與茶樓中十幾名江湖豪傑對峙,雖然他的長劍尚未出鞘,但凜冽的殺氣已彌漫整個大廳,令人不敢稍動。雙方劍拔弩張,混戰一觸即發。
就在此時,一個人影輕盈地落在雙方對峙的中央,剛好擋在藤原與衆人之間,頓時把迫在眉睫的殺氣消弭于無形。藤原秀澤心中一凜,凝自望去,見是一個青衫白襪、作仆人打扮的平常老者。老者面容和藹,舉止恭謙,對對峙的雙方拱手笑道:“不過是一點兒小誤會,何必就要拔刀相向?蕭大俠,藤原先生是我家主子的貴客,還望蕭大俠高擡貴手。”
那領頭的蕭姓漢子見這老者來得突兀,言談舉止頗有大家風範,心知京中藏龍卧虎,倒也不敢造次,忙問:“你家主人是誰?”
“我家主人一向深居簡出,從不願在人前暴露身份,不過蕭大俠一見這個,想必就能猜到。”筱伯說着掏出一件物事向蕭姓漢子面前一揚,就見他倏然變色。衆人心中奇怪,正要細看,卻見筱伯已收起那件物事,轉身對藤原秀澤擡手示意到:“藤原先生,我家主人已恭候多時,請!”
“你的主人是誰?”藤原秀澤冷冷問。
“正是你想見之人。”筱伯笑道。
藤原秀澤沒有再問,在筱伯示意下,緩緩跟着他登上了二樓。幾個江湖漢子忙轉向蕭姓漢子問道:“蕭大俠,那人到底是誰?”
“我不能說,”蕭乘風一臉凝重,總之咱們都惹不起。“說着轉身就走,不再停留。
幾個江湖漢子見他面有懼色,心中都有些驚訝。這世上能令武當俗家第一高手蕭乘風畏懼的人并不多,衆人交換了一個眼神,悻悻地随他退了出去。有人不甘心地沖樓上恨恨啐了一口,低聲罵道:”管他是誰,我看多半是個漢奸。”
二樓雅廳的幽靜與一樓的喧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藤原秀澤剛進門,臉上就閃過一絲驚異。之間雅間中竟設着榻榻米,榻榻米中央是一方古樸的紫檀木茶幾,茶幾上陳設着景德鎮的茶具。一書生打扮的男子跪坐在茶幾前,正專心致志地倒水泡茶。藤原秀澤先四下大量了一下,确定雅間中再無第三人後,才對屋子中央那個貌似柔弱的書生一鞠躬,“你不是我要找的人,他在哪裏?”
書生淡然一笑,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