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救人如救火
人家的東西，她都那麽說了，那女人自然也就順勢答應了！
幾個小姑娘見師巧巧把價格講下來了一文錢，紛紛朝她露出善意的笑容來！易掌櫃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在心裏暗罵：小狐貍！
他們買好了東西高高興興的走了，易掌櫃才冷哼一聲，揚起下巴，說道：“不是說要收拾東西走人嗎？怎麽這會兒反倒在我這裏賣起東西來了？莫不是覺得我這人說話不算話？”
師巧巧輕笑幾聲，“易掌櫃，你看我東西也在你這裏賣了，要不這樣吧，你把那花樣子還給我，我呢，扶你錢！這樣我們就兩清了，你看……”
易掌櫃從來沒見過這麽不識好歹的人，特別是自己剛剛還誇她聰明！現在看來，這人就是個傻得！她都表現的這麽明顯了，難道她還不能給自己一個臺階下？
師巧巧看到她的臉色漸漸變了，也知道差不多了！“易嬸嬸，其實說起來你也不虧！和何必跟我一個窮鬼計較？你放心，我說的每個月給你一個花樣子作為租金，那我一定會給你一個從未見過的花樣子！而且，你看那小豬的圖案，不僅可以繡荷包，還可以做成……”
師巧巧一通話說下來，易掌櫃卻沒什麽表情，她既然能一個女人撐起整個鋪子，這點眼力和智慧還是有的！
師巧巧微微皺了皺，因為她發現自始至終易掌櫃臉上的表情都沒什麽變化！最後，師巧巧嘆了一口氣，她自己的家底，還是很清楚的！還了許木匠的銀子，還有給湛雲志的兩百文，自己又去買了一些米和菜，手裏還剩下不到一百文錢！不然，她也不會這麽跟人家說！易掌櫃的鋪子是他們鎮上唯一的一家絲線鋪子，看這修葺，雖談不上什麽豪華，可比鎮上大部分鋪子都要好上許多！這也是為什麽她敢在這裏叫七文錢一朵絹花的原因！
“我這就走！”師巧巧有些頹喪，雖說她早就想好了會有這樣一天，可當挫折真正來臨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其實不太好！
師巧巧一邊收拾一邊說道：“那花樣子我也不要了，算是我……還你的人情吧！”
易掌櫃知道這丫頭倔強，現在看來，她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倔強一些！誰能想到一個不過是小小的鄉下姑娘，這性子卻比她這個正宗的千金小姐還要大一些？可能這也是為什麽她一開始就引起自己注意的原因！
師巧巧這會兒可不知道易掌櫃心裏在想什麽，她現在想的是自己要不要幹脆把臉給毀了，這樣就不會有人惦記了？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就被她甩出去了！在心裏狠狠的把自己臭罵了一頓，這點小小的挫折算什麽？多少人想有一張漂亮的容顏都沒有呢，而自己呢，有了卻偏偏嫌棄，真是傻到家了！
“行了行了！”易掌櫃最後還是妥協了，說實話，她确實很喜歡師巧巧送來的花樣子，最主要的她兒子喜歡！不僅僅兒子喜歡，女兒也喜歡得不得了！兒子才三歲，背着書包就念叨要去上學，可把他們夫妻高興壞了！看在這點上，她就對她的花樣子很感興趣！
“你這個死丫頭！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麽倔的女孩兒！你要是我的女兒，指不定被我怎麽說！”易掌櫃氣呼呼的說道！
她請來的那個女人趕緊幫忙把師巧巧手上的東西放下來！
師巧巧還愣愣的，回頭傻傻的看着易掌櫃！易掌櫃被師巧巧看得不好意思極了，表情有些奇怪，“看什麽看？剛剛不是還在叫嬸嬸嗎？我告訴你，今後每個月都要給我一個花樣子，要是不給，你就給我等着進衙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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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說的兇巴巴的，但是師巧巧卻激動地不行，連連點頭，咧開嘴，展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這一次因為師巧巧不去賣東西，所以臉上并沒有抹上鍋底灰，那張驚豔的臉龐此刻一笑，讓易掌櫃和那個女人都看傻了！“謝謝嬸嬸，真的太謝謝您了！你放心，我保證每個月都給嬸嬸一個花樣子，還不帶重複的！”
“恩！”易掌櫃趕緊別開臉，心裏暗道：難怪那個任家權為了她追了兩個星期，被打成那樣也不肯放棄，為了這樣的美人兒，怕是不少男人都會覺得舍了這性命有如何？
師巧巧此刻倒是覺得易掌櫃這表情十分可愛，真真的刀子嘴豆腐心！
等把東西安置下來，期間又來了幾波客人，師巧巧嘴皮子利索，弄得易掌櫃和那位張嬸頻頻側目！
這位張嬸自然就是易掌櫃請來幫忙的！聽說張嬸的丈夫曾經是賬房，不過張嬸命不好，丈夫早早的丢下他們母女走了！易掌櫃這邊無人幫忙，就去請了她！
這位張嬸曾經跟着丈夫多少學了一點，而易掌櫃這邊只要女掌櫃，一則，人家賣的東西都是女人家的玩意兒，二則，易掌櫃是女人，這要是請了一個男掌櫃，外面的風言風語也不好聽！
張嬸從師巧巧這裏得知她也是一位*之後，對她更是惺惺相惜！時不時的在易掌櫃面前感嘆，“這師丫頭命也太不好了！剛嫁過來就死了丈夫，如今又被夫家趕了出來娘家那邊是繼母，也不要她回去！掌櫃的，你說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狠心的人呢？”
易掌櫃聽了稍稍愣了愣，她打從第一眼見到師巧巧，就知道她臉上抹了東西！但是那雙狡黠靈動的眸子，卻是她很少見的！特別是那身特立獨行的氣質，不管她站在那兒，你都會注意到她！可就這樣一個人，居然是個*，而且還是個過得很苦的*！她心裏隐隐有點後悔，不過，也就那麽一點後悔！她做慣了高高在上的小姐，嫁到這小小的雲霞鎮之後，丈夫對自己更是百依百順，她從來沒有體會到師巧巧過的那種生活！所以，她不懂！
“是嗎？張嫂，你去叫那個丫頭過來，我有事跟她說！”易掌櫃輕輕擡了擡手，好在有這個鋪子，不然自己這一天還不給憋死？
師巧巧很快就過來了，只見她理了理身上的衣裳，盡管衣衫洗的發白，但是對她那俏麗的臉蛋卻絲毫無損！不僅如此，還增添幾分憐惜！
“易嬸嬸，你找我？”師巧巧的臉皮比較厚，反正她是一點也沒覺得自己叫易掌櫃嬸嬸有什麽錯，她本來就大這具身體那麽多！
“恩！”易掌櫃指着正在買東西的幾個女人，說道：“你說說，為什麽非要寄賣？你相不相信，如果張嬸不給你說那麽多好話的話，你一樣東西也賣不出！”
不是易掌櫃哄她，這是事實！想想看，她不能時時刻刻都呆在這鋪子裏，一旦她走了，雖說張嬸絕對不會給她的東西說好話，但是，絕對沒有那麽多！因為鋪子不光是有她的東西，還有絲線等東西！
“我知道！”師巧巧皺着眉頭，這點她早就想到了！當時她是想把這些東西便宜一點賣給鋪子，然後再賣出去！這樣一來，既可以免去她在大街上擺攤引人注意的局面，又可以一次性賣出去，對她這個窮人來說，這樣最好了！可那時候師巧巧一點也不覺得易掌櫃會買她的東西，而賣給其他人，特別是她旁邊對面的那些攤子，他們又會将價格壓低！所以才沒有提出來！
“易嬸嬸，我知道你也是為了我好！要不你看這樣行麽，我把東西便宜都賣給你，再由你賣出去！這樣，我相信張嬸一定會一個勁的說好話的，你說呢？”師巧巧擡起頭，和易掌櫃對視着，她俏生生的話語，嬌美的臉蛋，還有那雙堅定而又慧黠的眸子，讓易掌櫃再一次看呆了！
“禍害！”易掌櫃情不自禁的吐出這兩個字來，“我還以為你想賺那幾文錢的利潤呢！”她的語氣微微帶着一點諷刺！
師巧巧卻一點也沒有生氣，把事情解釋了一邊，易掌櫃就問道：“那你覺得賣多少合适？”
“這個我需要過去數數！”師巧巧說完就認真的數了起來！
絹花一共做了一百零七個，荷包做了十五個，香囊更少，只有八個，絡子最多，各種樣式的絡子她至少都做了七八十個！
“易嬸嬸，你看這樣行麽！絹花你就給我五文錢一朵，荷包你給我二十文一個，香囊……絡子的話就不一樣，像方勝結等比較難一點的，你就給我七文錢一個，簡單一些的，你就給我五文錢一個！對了，這裏還有一些小木牌……”
林林總總算了下來，易掌櫃一共要給師巧巧兩吊錢，也就是二兩銀子！
易掌櫃微微蹙了蹙眉頭，板着臉說道：“你這丫頭可真不老實！我就這麽提了一下，這麽多錢你也敢開口要，也不怕撐死你！”
師巧巧的嘴角不着痕跡的抽了抽，這女人一如既往的說話難聽！她敢說，要是換了其他任何一個十六歲的姑娘站在她面前，肯定早就撂挑子走人了！可她不一樣，為了生活，她不得不忍受着！再說，這位易掌櫃除了嘴巴壞了一點，其他的都挺不錯的！至少，她并沒有開口拒絕！
“嬸嬸，我被前夫家趕出來，我一沒地二沒糧食，唯一的依靠就是這手藝！你看到這些，是我r日夜夜熬夜做出來的！”師巧巧說到傷心處，還不忘用衣袖擦拭了眼角！
張嬸聽得都眼眶微紅，想要開口幫師巧巧說說好話，被易掌櫃一記眼神瞪過來，立馬不敢說話了！
易掌櫃就不相信這個小狐貍會真的哭！不過，這丫頭的手藝不錯，這點毋庸置疑，最主要的是，她的東西新奇！自己是大地方來的，都沒見過這麽精致的小玩意兒，自己拿進來，再好好的包裝一下，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行了行了！你不要在我面前裝了，我看着心煩！張嬸，給她算錢！”易掌櫃像是趕蚊子似的朝師巧巧揮揮手！
“知道了掌櫃的！”張嬸立馬屁颠屁颠的去給師巧巧算賬！師巧巧立馬就笑了，給易掌櫃鞠了一躬，“嬸嬸，你真是大好人！你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謝謝你！”
張嬸一噎，易掌櫃差點沒忍住笑了！她身邊不乏拍馬屁的人，但是，她是拍的最沒水準的一個，但是卻是第一個讓她差點笑出來的人！
“就那張嘴皮子利索！拿了錢趕緊給我滾！我告訴你，要是我看到你把你的東西再賣給別人，我就送你進大牢！”易掌櫃一如既往的毒舌，一臉惡意，不知道還以為她多壞呢！
拿到錢，師巧巧笑的更加開心了！踏出絲線鋪的大門，師巧巧立馬忍不住捂嘴偷笑起來！看來，自己未來一段時間，應該不缺錢了！
原本師巧巧不敢這麽大喇喇的笑，可從易掌櫃那裏知道那個任家權沒了之後，心裏的警惕就放松了一些！
邁着輕快的步子，師巧巧又在鎮上買了一些生活生活必需品，才慢悠悠的往家裏走去！
快要到村子的時候，遠遠的就看到好幾個村裏去鎮上趕集的人圍在前面！
師巧巧不是一個喜歡湊熱鬧的人，所以，她早早的就避開了那裏，準備從他們邊上離開！
沒想到剛剛從他們身邊經過的時候，就聽見了幾道熟悉的聲音！
“……這老湛家真是造孽喲！好端端的一個孩子，怎麽就給折騰成這樣了？”
“天啊，快看，他身上怎麽在流血啊？我就說嘛，這麽多地，全讓人家一個人收拾，這不是存心累死人嗎？”
“就是啊！我聽說那湛守光家的，說不做完就不給吃飯！”
“……”
師巧巧是越聽越覺得他們說的很熟悉，更何況這裏還有一個王氏的聲音，還有一個就是許木匠的妻子！她說不清自己為什麽就過去了，而且還是情不自禁的就走了過去！
師巧巧身形嬌小，輕輕松松的就鑽到了裏面，正好看到稻田裏躺着一個身形健碩的男子，只不過他腹部深藍色的衣裳卻像是染了墨似的，黑了一大塊！
天啊，他們怎麽還圍在這裏說話？難道不知道救人嗎？
“嬸嬸，怎麽不救人啊？”師巧巧有些着急，急忙拉着王氏的手！
王氏一看是師巧巧，搖着頭，嘆息道：“哪裏是我們不救人？諾，你看吧！師丫頭，嬸嬸給你一個忠告，他們家的事你最好不要攙和！”
不知道為什麽，師巧巧總覺得王氏這話說得很有深意，特別是那雙眼睛，總覺得有什麽不一樣！可這會兒師巧巧正着急着呢，哪裏顧得了這些？
“娘，這位……她說的沒錯，我們還是快點去叫大夫吧！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師巧巧這才注意到王氏身邊跟着一個年輕的男子，年紀大約十七八歲，身上的氣息很溫和，身上穿着一身藏青色長衫，頭發用一條深藍色的發帶紮起來！
在安平莊生活了這麽久，師巧巧從來沒見過他！
師巧巧顧不得其他，走到湛雲志身邊，對大家夥說道：“鄉親們，大家都來幫幫忙啊，可不能看着人死在我們村了！”
師巧巧就是想把話說的疏離一些，這樣，大家就不會亂想了！
可誰知道剛有幾個人答應了，那邊就傳來了幾道呼天搶地的聲音！
“你們都要幹什麽？快點放開我兒子！”
“二哥，你怎麽了？你可不能死啊！”
“哎呀小叔子，你要是死了，我們家這些地可怎麽辦啊？我身體不好你大哥也不行，可怎麽辦啊！”
緊接着大家就看到湛娟扶着唐氏走了進來，祝氏跟在他們身後，幾人哭哭啼啼的！
唐氏看到師巧巧扶着湛雲志，當下推開湛娟的手，幾步就來到師巧巧身邊，什麽都不說，一把将師巧巧推開，惡狠狠的說道：“你這個煞星，離我兒子遠點，我告訴你，我兒子要是有什麽事，我跟你拼命！”
師巧巧被唐氏推到摔在田裏，好在稻田裏的泥土軟和，沒什麽事！師巧巧抿緊了唇，剛剛唐氏不是還要湛娟扶着嗎？怎麽一下子就跑過來了？看她剛剛跑過來的姿勢，可一點也看不出來上了年紀！
“你沒事吧？”
師巧巧擡起頭，他還有些青澀的臉此刻布滿了紅暈，尬尴的清了清嗓子，“那個，你還是先起來吧！你知道赫大夫家嗎？你先去叫大夫吧！”
師巧巧有些奇怪，這下湛雲志的親人都來了，雖說他們不喜歡他，但也不至于看着他死啊！怎麽輪得到她去叫大夫？
“我不知道赫大夫家！”師巧巧老實的說道！
“走吧，我一邊走一邊跟你說！”男孩輕輕一甩袖子，師巧巧總算看出來了，他應該是一名學生！咳咳，不是，讀書人！難怪身上的氣息十分溫和！
師巧巧他們的離開并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這會兒大家都盯着唐氏他們呢！
走了一會兒，路上也沒什麽人，他突然輕笑了一聲，說道：“你可能還不認識我吧？我是小妹的二哥，我叫柳長春！”
“哦哦，原來說是小妹的哥哥！”師巧巧的注意力并沒有放在他是誰上，而是對他剛剛的态度很奇怪，“我們為什麽要去叫大夫？他的家人不是已經在那裏了嗎？”
“哎！”柳長春輕嘆了一口氣，“他們不會給雲志哥叫大夫的！”
“為什麽？”幾乎是脫口而出，師巧巧來不及捂上嘴巴，眼睛到處瞄了一下，發現沒人，一顆心才放了回去！
“他們家的人都不喜歡雲志哥！”柳長春給出的答案讓師巧巧很費解，這個世界上還有不喜歡至親的家人？
柳長春并沒有跟師巧巧多說什麽，畢竟是別人家的事！
赫大夫他們一家住在村東頭，屋前是一大片竹子，彎彎曲曲的小道盤旋着，有的竹子很粗，碗口大小，有的竹子很小，只有拇指粗細！
柳長春說這赫大夫是他們方圓十裏唯一的一個大夫，平時哪家有點發燒頭疼的，都喜歡叫他！所以，這會兒也不知道他在不在家！
“赫大夫，赫大夫！”
眼前是幾間并排着的木房子，竹子制成的籬笆圍了一個院子出來！院子裏，幾只鵝慢悠悠的走着，再有就是一個大大的木架子，上面層層疊疊放着半大的簸箕，裏面曬着藥材！還沒進去，就聞到了一大股藥香味！
師巧巧剛要伸手去開門，柳長春急忙伸手去阻止她！兩人的手不經意的碰到了一塊，柳長春如同觸電一般縮了回去，臉頰更紅了，弱弱的說道：“這會兒不要忙着進去，赫大夫家的鵝很兇的！”
“額……”師巧巧有些驚訝，有些詫異，鵝很兇？在她印象中，鵝不都是白白淨淨，走起路來慢悠悠，永遠都是一副不急不躁的樣子！最最主要的是，鵝很溫柔，她從來沒見過鵝咬人！
“你別不相信！我們這裏不少人家都養鵝來看家！你別看他們平時慢吞吞的，但真的有陌生人進去，它準會啄你！而且，他們啄起來比公雞強，可疼可疼了！小時候我們常常來赫大夫家這裏偷竹子，好幾次被他們家的鵝給咬了，回去好久都沒好呢？”說到自己小時候的事，柳長春似乎更加害羞了，耳根子都紅透了，低着頭，聲音很小！
“啊！”
柳長春以為師巧巧還想問點什麽，于是，解釋道：“那時候我小，看到大人的魚竿都是小竹子做的，而我們這兒只有赫大夫家才有，不然就只有山上才有了。所以，我們就來他這裏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