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範魔童那天早早收了工，她到家門口，看到一個濕身帥哥坐在那兒。
“喂，醒醒。”範魔童踢了那男人一腳，因為腿太長，那人直接擋死她進門的道兒。
顧柚回來的路上，悲催地趕上一場說下就下的雷陣雨，沒帶傘，于是淋成了一只落湯雞。
他有潔癖，不想帶着一身雨水回自己那兒，然後想到了另一處好地方，然而範魔童沒回來，自己坐門口睡了過去。
“你回來啦？”顧柚移開腿，還有些困頓。
範魔童拿來幹毛巾給他，他全身都濕光了，最好先去洗個澡。
“我幫你放水，你先去洗。”
她一個下午累的渾身難受，回到家竟然還要多伺候一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野男人。
等顧柚洗完出來，範魔童撐不住眼皮子打架，倒在沙發上睡着了。
怕她感冒，顧柚去卧室找了條空調被給她蓋上，估計是真的太累了，範魔童發出急促的喘息聲，睡得并不老實。
指針滴答滴答地走過，中途來了一個電話，陌生號碼，顧柚看了眼睡得死沉的家夥，幫她開了靜音。
範魔童這一覺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她幹澀的眼睛好像蒙了一層冰霜似的，粘得睜不開。
早上八點，還能睡會兒。
正想閉上眼，空中飄來一股油煎荷包蛋的香味兒。
“好餓啊。”範魔童舔了舔嘴巴，肚子發出咕咕的抗議聲。
廚房裏，顧柚在做簡單的美式早餐，範魔童不下廚房，冰箱裏僅有的食材，還是他上次帶過來的殘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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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就趕緊過來吃飯，休想讓老子過來喂你。”
切——
誰要他喂。
範魔童吃力地從沙發上爬起來，鏡子裏的她怕是個從非洲逃命過來的難民，妝沒卸，臉沒洗，像個小叫花子。
她打開水龍頭簡單沖洗一遍，把該卸的都卸了，雖然看上去蒼白了點，但好歹是活了過來。
餐桌上，香噴噴的烤腸搭配簡單的雞蛋三明治，還能喝上一杯爽口的鮮橙汁，範魔童一本滿足。
“謝謝顧大廚。”範魔童不客氣地咬下一大口雞蛋。
顧柚抹去她嘴角邊的面包屑，“說說吧，你昨天什麽情況？”
“什麽啊？”範魔童死不承認。
“覺你也睡了，飯你也吃了，這麽不厚道不合适吧，範小姐？”
範魔童假裝恢複記憶似的，“啊——”地一聲恍然大悟，“昨天吳天找我，他說我就是個孤兒，讓我別查了。”
顧柚:“……”
顧柚:“你信了？”
“我為什麽不信，他有什麽好騙我的？”範魔童說。
“所以你就放棄了？”顧柚怕不是跟了個豬隊友。
範魔童點頭，順便吃下最後一口三明治。“也不算放棄吧，至少我一開始想知道的事已經都知道了啊。”
顧柚:“……”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這放棄的速度是不是太迅速了，顧柚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隊友坑了。
不過這件事本來就是範魔童自己的事，她本人不想查，顧柚能有什麽好說的，不就是例行配合她咯。
“對了，昨晚有人打你電話，我看沒備注，幫你靜音了。”顧柚收拾完桌子，順手把她的手機還她。
“哦，謝謝。”範魔童點開電話記錄，愣了愣，她爸打來的。
範魔童變得緊張起來，她擦了兩遍手，回撥過去。
“喂，沈先生？”
聽到“先生”兩個字，顧柚不禁仔細旁聽。
沈文軍昨晚沒睡好，他等着那位林小姐回電，卻始終沒能打來。
“哦，林小姐，是這樣的，我想問問你，你的那位朋友或許……是叫範魔童？”
範魔童咯噔一下，艱難地吞了吞口水，她走到沙發旁邊坐下，“嗯，您是怎麽知道的？”
“如果您有時間的話，我還是希望可以和您當面把話說一下，若是那位範小姐也有空，能一起來就更好了。”沈文軍覺察到這件事可能不太簡單，那位範小姐好像知道些什麽，所以才會對妙妙講出那些奇怪的話。
“好，那我們老地方見。”範魔童挂斷電話，心上又壓了一塊石頭。
他老爸是怎麽猜到範魔童的？這太奇怪了。
“你要去哪兒？”顧柚堵在門口，今天說什麽都不會放範魔童出去。又是沈先生，又是老地方的，這女人吃了豹子膽了。
“讓開！”範魔童眼裏有火。
“範魔童，你自己說好的不查了，現在又要放我鴿子？你特麽當老子是鴨呢？你說要就要，說不要就立馬踹開。”
“顧柚，我現在真的有很着急的事情，我沒有在跟你開玩笑。”
顧柚:“你看我像是在跟你開玩笑嗎？範魔童，我告訴你，你今天就兩個選擇，一，待在家裏哪兒也別想去，二，除非帶上我一起去。”
＊
306茶室的廂房裏，沈文軍正對着一男一女飲茶。
“這位是？”沈文軍問。
範魔童尴尬地扯着嘴角笑笑，“範小姐沒有空，這位是她男朋友，信得過。”
顧柚:？？？
什麽叫範小姐沒有空，那她演的是哪位？
“哦，原來是這樣。她是看着挺忙的。”沈文軍昨晚上聽自己老婆說的，那位女明星最近很火，抽不出空過來也是合情合理，
“您在電話裏想跟我說的到底是什麽事啊？”範魔童開門見山。
“我也是聽我女兒偶然說起那位範小姐好像經常去找她。”沈文軍喝了口茶，繼續說道，“還總跟她講些沒頭沒腦的話。”
顧柚看戲似的看了眼那位沒頭沒腦的人，範魔童在茶桌下面狠狠給了他一腳，看屁看。
“呵呵呵，然後呢？”
“範小姐曾經跟我女兒說，她是我女兒姐姐的朋友，我們家确實只有妙妙一個孩子，但是——”
“但是什麽？”範魔童急性子又犯了。
“但是在妙妙沒出生前，我們确實有過另外一個孩子。就是您昨天給我那張照片上的孩子。”沈文軍沒記錯的話，昨天林小姐說的是那個小孩是她的朋友。“我看這中間八成是有什麽誤會。”
口罩下，範魔童微顫的嘴唇不聽話的發着抖，她喉頭好像哽住了魚刺似的，說不出一句話。
沈文軍見林小姐沒說話，接着說他的故事，“那個小孩是我戰友的親生女兒，因為他在救援任務裏受過傷，所以特地委托我去福利院把孩子領回來照顧，我和他感情很深，那時候我也沒有自己的小孩，想着把她當親生女兒來撫養也沒關系。”
“只可惜…孩子養到兩歲的時候……”沈文軍每每想到這裏就泣不成聲，那個孩子有先天性心髒病，他和他老婆還以為能看着她健康長大，結果還是……
範魔童哽咽着無法自拔，眼淚浸濕了整副口罩，她抽泣難受的背幾乎從沒停下過。
“你怎麽了？”顧柚拍拍她，這不是別人的故事嗎？她為什麽激動成這樣。
範魔童撇開他的手，透過墨鏡和沈文軍對上視線，“我可不可以問一下，你們給這個小孩取了個什麽名字啊？”
所有的答案就在一瞬間被揭曉，範魔童卻失去了對這個回答的期待，好像無論是什麽，結局已經寫下了。
“名字是我戰友取的，好像跟她媽媽有關，因為後來随了我的姓，所以我們就叫她‘沈靈’。”沈文軍清楚地記得盛為岸在病床上說給自己的寶貝孩子起了個特別好聽的名字。
盛靈。
“沈靈…沈靈…”範魔童恍如隔世般再次從沈文軍的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她眼角的淚水總是經不住滑落下來。
“對，我之所以上次沒說，也是因為那孩子卻是早夭了，但您的那位朋友又好像知道我們家的一些事情，所以我才想把所有的事都講明白。”
範小姐沒說錯，沈妙妙按理說是有一位姐姐的，只可惜兩個人從來沒見到過彼此。
“那可能是我朋友搞錯了。”範魔童眨眨眼，她的眼泡腫得不像話，“雖然問那些事不太好，但您知道那個小孩母親的事情嗎？”
沈文軍搖搖頭表示無能為力，他的老戰友到最後都沒有結婚，他說孩子的媽不方便來看她，迫不得已才委托給他的。
“但我知道沈靈出生的前一年，我戰友好像是在搞對象，我問他和誰在一塊兒，他只會笑笑告訴我不能說。”男人之間沒那麽八卦，他不想說沈文軍就不再多問。
現在回過頭想想，可能是有錢人家的小姐，畢竟盛為岸那時候只是一個小小的消防員，為了少點閑言碎語，就瞞着沒告訴他。
沈文軍看了眼手表，時間不早了，他公司還有會要開，“如果林小姐沒有其他想問的，我這邊手頭還有些別的事要處理，就先走了。”
範魔童沒反應，顧柚只好起身替她謝謝人家，“真是麻煩您了，沈先生。”
“沒事兒，主要還是你女朋友那邊可能真是有什麽誤會，不用着急，親生父母肯定能找到的。”沈文軍一直都是個心地善良的老父親，他從小教導沈靈和妙妙做人要心存善念，也正是因為這樣，沈文軍的生意也一帆風順，越做越好。
“老爹。”
顧柚/沈文軍:……
範魔童拍拍腦袋，當什麽都沒說，“沈先生，那就不送您了。”
沈文軍慢了半拍，他被林小姐那聲“老爹”吓得夠嗆，“哦哦，沒事兒，你告訴範小姐不用太難過，一切都會往好的方向發展的。”
“嗯，我一定幫您轉告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