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蘇銘這一巴掌十分狠辣，蘇瑾煜趔趄了一下站穩，雙目盯着腳尖等待着蘇銘的答複。
蘇銘深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地呼出來道：“青揚跑出去這件事回頭再找你算賬，她殺了謝掌門這事你怎麽看？”
“謝掌門與青揚無怨無愁，其中怕是有什麽誤會。”蘇瑾煜道。
蘇銘十分糟心地看了一眼蘇瑾煜道：“這還用你說，難道我看不出來嗎？”
蘇瑾煜摸摸鼻子，蘇銘又道：“你知道青揚去哪了嗎？”
蘇瑾煜張了張口，想到這事若是從頭開始說起多半還是自己的責任，想來自己當時若是如實告訴蘇銘的話，也不至于害得蘇青揚這般。
蘇瑾煜正斟酌着準備開口，南迦卻從偏廳之中走了出來道：“蘇宗主，此事怕是責任在我。”
蘇銘微微皺了一下眉：“仙師此話怎講？”
蘇瑾煜擡頭看了南迦一眼，他仍是平日裏八面不動的樣子，只是臉上帶了些歉意，他道：“我有一事相求于青揚，她在其中受了傷，後來被北笙帶走了。”
蘇銘聽了這話立刻就站不穩了，竟然在原地晃了一下，蘇瑾煜連忙扶住他。
“所以青揚不僅被北笙挾持了還有可能殺了謝掌門，” 蘇銘緩了一下道，“她們現在最可能在哪裏？”
南迦道：“應該還是在餘杭。”
“走，咱們現在就去餘杭。”蘇銘說着就要向外面走。
南迦一把拉住蘇銘道：“蘇宗主且慢，眼下大堂之中還滿是來讨說法的人，你不如留下來還可穩定人心。”
蘇銘哪裏會聽的進去這種話，道：“蘇瑾煜，你留下來。”
南迦瞥了一眼蘇瑾煜道：“蘇宗主畢竟是一門之首，留下來更有說服力。不如讓瑾煜和我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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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銘和南迦一同看向蘇瑾煜，他堅定道：“南迦仙師說的對。”
梁宸也從裏面出來道：“确實如此。”
蘇銘剛才只是瞥了一眼屋中的幾個人，并沒有過多思考，此時見到梁宸才又想到此人本是死了的，于是奇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此事說來話長，眼下還是先辦正經事吧。”梁宸道。
南迦立刻道：“事不宜遲，我們即刻便走。”說罷，南迦帶着蘇瑾煜和梁宸二人便走了。
蘇銘感覺自己被诓了一把，但又不知道從哪裏理清。想要問清楚，卻已經不見三人的蹤影。
餘杭。
千百年來餘杭一直為文人墨客贊不絕口，無論是水光潋滟的西湖還是山色空蒙的雨後，整個餘杭都是一副詩情畫意的景象。就算是在其他地方都顯得又些蕭瑟的秋天和冬天，餘杭也都是別有一番風韻的。
而眼下的餘杭卻已不是蕭瑟來形容了，失去了仙家庇護的餘杭百姓戰戰兢兢，人人自危，家家戶戶大門緊閉，街上幾乎看不到行人，宛若一座死城。
蘇瑾煜，南迦，梁宸三人立于日月金銀臺前，這日月金銀臺早就沒了平日裏熱鬧非凡的景象，它被一層無形的屏障嚴嚴實實的包裹起來，又像是與世隔絕一般。
梁宸道：“他們就在這裏。”
南迦微一颔首，将赤華展開之後飛出。那赤華繞着日月金銀臺繞了一圈也未突破這層看不見的屏障，金屬相刮。蹭發出的撞擊聲讓人聽的有些牙酸。
南迦搖搖頭，梁宸從身後拿出誅邪在掌心上劃開，血液立刻順着掌紋蔓延開，他微一攏掌心，向前走去。梁宸将手掌按在門前那一層屏障之上，他的手掌立起時手中的血液像是凝固了一樣，如果仔細辨認便可以看出那已經結成了與南迦的赤華扇上相同的圖騰。
梁宸的身上也漸漸有黑氣蔓延出，漸漸将他隐匿在整團黑氣之中看不出他的身形。他将手按在屏障之上，然後手腕一轉用力向裏面推去，一把推到了大門之上。
那門像是被滾燙的烙鐵按上了一樣，立刻發出了“滋滋”的聲音，像是已經被烤熟一樣。
梁宸将手收了回來，身上環繞着的黑氣也漸漸全部散開。那門“吱呀”一聲向兩邊緩緩開啓，樓裏面卻是黑暗異常。
三人皆托起了掌心焰，向裏面小心走去。蘇瑾煜隐約覺得腳下有什麽粘膩的東西粘住了腳底，屋中還有腥臭味，不用想也知道那是血了。
剛走了沒幾步，蘇瑾煜腳下便又踢到了什麽東西，他剛一低頭，便聽到身邊的南迦道：“不要看腳下。”
南迦話音剛落，蘇瑾煜便擡起掌心焰向身旁的南迦照去，卻是發現身旁已經空無一人。
蘇瑾煜原地找了一圈周圍，既不見南迦也不見梁宸，心下多了幾分着急，于是低聲喊道：“南迦仙師？梁宸？”
無人應答。
桃清從蘇瑾煜的袖口中鑽了出來，她之前一直藏了起來所以才沒被蘇銘發現。桃清探了個小腦袋道：“北笙就在這裏面，我感覺到了。”
蘇瑾煜點點頭道：“确實，北笙既然在這裏，青揚也一定會在這裏。但是南迦仙師和梁宸去哪了？”
這日月金銀臺已經和當初蘇瑾煜與蘇青揚來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蘇瑾煜停在原地不敢輕易亂走，他的法力不及梁宸和南迦，更是感覺不出來北笙的氣息，在原地進退兩難。
桃清道：“你先不要亂走，北笙如果想殺你早就殺了，她留你自己在這裏也許是有其他圖謀。”
桃清這話剛說完片刻，蘇瑾煜身邊便突然亮了起來。本該空蕩的屋中眨眼間便多了許多鏡子，但沒有一面可以照出蘇瑾煜自己的樣子。
腳下粘膩的血液和殘破的骨骸已經不見了蹤影，腥臭的氣味也都聞不到了。但眼前這些找不出自己面目的鏡子更是讓蘇瑾煜身上發寒，他問桃清道：“這些都是什麽東西？”
桃清道：“我也是第一次見找不出人像的鏡子。”
一人一蛇僵立在原地，身旁的一面鏡子中突然傳出一個聲音：“哥哥。”
蘇瑾煜立刻轉向那面鏡子，那鏡中果真是蘇青揚她那身淡青色的長衫已經被染的盡是幹涸的黑色的血跡。
蘇瑾煜鼻子一酸，啞聲道了句：“青揚。”
蘇青揚從鏡中探出手來，緩緩伸向蘇瑾煜。蘇青揚的手上像是被無數鋒利的刀片劃過，上面斑駁不堪，蘇瑾煜本能地伸出手，想要拉蘇青揚從鏡子中出來。
桃清在旁邊嘶嘶吐着信子看了半天，怎麽看都覺得不對勁。她算是鏡子中的行家，從前在蛇嶺時的老巢裏面便是用鏡子做的法陣，按照常理總是一眼就能看出來問題。但是眼前的這個法陣，她瞧了半天也沒找出其中的問題。
桃清道：“蘇瑾煜，不要用手拉她。”
蘇瑾煜并未出聲，手依舊慢慢伸向蘇青揚。桃清用自己的小蛇尾在蘇瑾煜的臉上抽了幾次，他依舊沒有反應，依舊執着地向鏡子伸出手。
蘇瑾煜的眼神發愣，桃清咬上他脖子上的一塊肉，順着将一點毒液注進去，尖叫道：“你清醒一點！”
蘇瑾煜的上下眼皮開始打架，手上的動作也漸漸慢了下來，那鏡中的“蘇青揚”見勢不妙一把抓過蘇瑾煜的手，就要将他拖入鏡中！
梁宸眼前的這些鏡子無一映出自己的模樣，但與蘇瑾煜不同的是，每一面鏡子都在回看他和蘇青揚朝夕相處時的景象。
他走到其中一面鏡子前，那面鏡子上放映的是他與蘇青揚初見時的情景，并非是在日月金銀臺，而是蘇青揚落水後被他救下的情景。
想來那時的相遇便是注定日後種種，再次相見對梁宸來說并非是久別重逢，他已經在蘇青揚看不見的地方暗暗守護着她數年，而這份默默無聞的守候終究是讓人覺得苦悶的，當他決定出現在蘇青揚的生活中時，卻不知已經又掀起了波浪。
初見時的蘇青揚還在年少，臉上褪不去的青澀，吹罷一曲洞簫低下頭時卻還有幾分臉紅，與如今大相徑庭。
梁宸有些懷念地伸出手想要觸碰鏡中的人臉，指尖剛一碰到鏡面，鏡中的畫面便像有石子落入水中一樣蕩開了陣陣漣漪，然後消失不見了。
梁宸索性收回手，近乎貪婪地看着這些放映着舊時回憶的鏡子，想要把它們刻進自己的腦海裏，永世不能再忘。但這些鏡子突然像失控一般，全部加快了速度，讓人來不及看上面的畫面。
“砰砰”鏡子接連爆炸起來，梁宸擡起袖子遮住了幾片向臉上飛來的銅鏡碎片。那些銅鏡突然自。爆，本來已經照亮的大廳又陷入了一片昏暗，但是眨眼間，卻又亮了起來。
清脆的銀鈴聲傳遍了整個室內，一個面帶半面華麗面罩的女人盈盈款款不知從哪裏走了出來，面容和蘇青揚一模一樣。
那女人于梁宸面前兩步處站定，朱唇微啓，對梁宸道：“我好想你。”
梁宸的臉上閃過一絲厭惡，道：“把蘇青揚交出來。”
那女人将面罩從臉上取下道：“可我就是蘇青揚。”
梁宸輕蔑地笑了一聲：“既然你說你就是蘇青揚，那你證明給我看。”
蘇青揚笑道：“這也容易。”她手中憑空出現光華劍，一劍向梁宸胸口處刺去。
梁宸識得光華劍，剛看到劍還未來得及反應，那劍便已經插。進了自己胸口。梁宸擡眼看向面無表情的蘇青揚，見她無動于衷，輕聲道了句：“青揚……”
作者有話要說：
快要完結啦，且看且珍惜哈哈哈
還有後面不會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