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婚禮定在半個月之後。白景色在這半個月以來除了對工作熱情高漲就是在找房子看房子,忙的有些狼狽,轉眼,已是半個月之後,童花開的婚禮近在眼前。
終于等到下班,白景色收拾了辦公桌,準備去洗手間梳理一下直接去童花開的婚禮,卻見到一直呆在辦公室裏的木槿沒有要走的意思。
白景色有些疑惑,抱着資料走到木槿的辦公桌前:
“木槿先生,你還不下班麽?”
白景色知道,憑童安止和木槿這樣要好的關系,木槿是肯定是會去的,但是木槿呆坐在這裏一天了,不見他吩咐自己跑上跑下,白景色反而有些不習慣。
“還早。”木槿低着頭在一張紙上塗塗寫寫,擡起面前的杯子才發現裏面已經沒有水了。
“我去吧。”
木槿的水都是白景色倒的,木槿已經站起身來:“你下班吧。”
說着,走到飲水機旁,白景色雖然覺得有些不禮貌,但還是瞟了一眼木槿桌上的文件,白色的紙張上填滿了蒼勁有力的字跡,這些字跡落到白景色的眼睛裏,讓白景色的心再也開心不起來,滿滿的白色紙張上寫滿了花開的名字:
花開,花開,花開,花開。
花開,花開。
白景色想起花開文學網的名字,她一直覺得這個名字起的很有含義,花開燦爛,寓意少女心裏情窦初開的故事,寓意公司花開如因,這本來是個很不錯的名字,可是這時候白景色才知道,原來花開,不過僅僅因為木槿先生喜歡的女孩名叫花開。
花開。原來這個名字,一開始就是為了這個女孩而存在。白景色的心裏有些酸澀,好像心裏堵着一個大石頭,怎麽也沒辦法落下,悶在心裏發慌,眼睛卻有些疼的難受。
“啪。”
白色的紙張被木槿翻了過去,白景色回過神來,看到木槿盯着自己,白景色有些不好意思的臉紅着:“木槿先生……”
“你最近有什麽事情麽?”
白景色被這莫民奇妙的問話愣住了,除了搬家倒也沒有什麽事情,于是疑惑的搖搖頭:“沒事。”
※※※
富麗堂皇的大禮堂,排列整齊的桌椅,充滿喜慶的紅色紗幔和氣球,新娘穿了紅色的婚紗,頭上披着紅色的頭紗,手捧玫瑰,舉行的是新晨這邊的傳統婚禮,在新晨老一輩人的眼中,白色的婚紗并不是吉利的象征,所以即便開始流行歐式婚禮,也有一些傳統的人家喜歡舉行紅色的婚禮。在音樂聲中走進禮堂,童安止站在旁邊,握着妹妹的手,這個和他從小相依為命的妹妹終于到了出嫁的那一天心裏未免有些想法,高興與難過一湧而上,童安止顯得格外嚴肅。
在法國,他本以為在面對妹妹的第一場婚禮之後,第二場一定可以淡定自若,可是,當他把妹妹交到那個帥氣又俊朗的新郎手上,心裏的難過瞬間把開心淹沒。
兄妹兩個曾經度過的美好時光一幕一幕的出現在他的腦海裏,從小,妹妹就喜歡圍着自己轉,一開始知道媽媽生了小妹妹的時候,也會吃醋,會不開心,但是随着時間的推移,他也漸漸明白有個妹妹的好,父母因為意外去世那年,童花開緊緊抱着他臉上全是恐慌和害怕:
“哥,我好害怕,我好害怕你也會離開我。”
“我不會。”
那時候,童安止聽到那樣的話,心裏很欣慰,他雖然什麽都沒有了,但是上帝給她這樣一個聽話懂事的妹妹,他依然決然撤學供妹妹上學,這麽多年來,兄妹兩個相依為命,他盡自己所能把妹妹培養成優秀的女孩,但即便這樣,他也知道終有一天,妹妹會找到可以守護他的那個人。
童安止做到了,他答應妹妹,不會離開她。所以,當他把妹妹的手放到他丈夫手上的時候,應當是快樂的。
“Pleasetakecareofher”
她把童花開的手放到Hank手上,用英文告訴他。
轉身,一只手拉着自己,眼眶紅紅的,溢滿了眼淚,最後轉了轉又不争氣的落下來。童花開一直都是這樣,遇到感情方面的問題,一定會控制不住的哭一場,童安止想起前不久童花開在電話裏哭的稀裏嘩啦:“哥,我要是結婚了你怎麽辦?”
他淡淡的應了一聲:“還能怎麽辦,我身邊多的是女孩子。”
其實,大千世界,一個人的失落也只有自己看得到罷了。
在英國,沒有那麽強烈的感情,現在到了自己的家鄉,看到哥哥那雙滿含深情的眼眸和美好的微笑,童花開很難過。
看着那抹紅色的背影走上舞臺,童安止站在旁邊久久注視着最後什麽也沒說。
宣讀誓詞,交換戒指。
到最後,童花開在臺上說:
“有一個人,在我生命裏是至關重要的存在,我感謝我的父母,但是更感謝他,這麽多年來默默無聞的把我養大,我受苦,受難,都可以到他懷裏哭,但是他不能,因為他是家裏唯一的頂梁柱,這麽多年來,我在法國收到他每月寄來的賀卡和信件,每天的暖心問候,沒有他,我和Hank就不可能遇見,都說捧花是幸福的象征,今天,我把這束捧花交給他,希望他能找到自己命中注定的那個人。”
童花開緩緩下臺,把捧花交到童安止手上又在人群裏搜索白景色的影子,她本希望能見到白景色,順水推舟把捧花交給兩人:
“景色沒來。”
童安止接過那束花,抱住妹妹在她耳邊說道,她知道妹妹在想什麽,但這樣已經足夠,他的幸福,他要自己去追逐。
“花開,不管你以後開心還是難過都可以和我分享,你今天已經是個大女孩了,要照顧自己,照顧家人,記住,不要耍小孩子脾氣。”
一番感人肺腑的對話,童花開點點頭。
其實在今天,原本應該來的人裏面,除了白景色沒來,還有她的木槿哥哥。
那個送她到英國,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再見”的木槿哥哥。
※※※
白景色坐在飛機上,聽着飛機上播音員的聲音,這趟航班将會到達雲南。
印象中,木槿不管去哪裏出差,都是自己一個人,有時候也會帶上年華的助理周垣先生,雖然作為助手,白景色卻從來沒有那份榮幸和木槿做過飛機,沒想到這唯一的一次,竟然是因為陪木槿坐飛機去散心,有錢人的散心方式果然不一樣,正應了網上那句話,有錢任性。
一個小時以前,白景色茫然的點點頭,就被木槿拉上了車,帶到機場買了最近的一趟航班,白景色就這樣毫無準備的和木槿上了飛機。
說走就走的旅行,白景色還是第一次遇見。
然而,白景色心裏清楚,這一切,都是因為童花開。
木槿在童花開的婚禮之前以工作的名義臨陣逃脫了,臨走的時候,他将自己和白景色準備的紅包放到周垣手上:“你替我把這個交給童先生。”
木槿的語氣平淡,就像在例行公事,白景色在心裏想,其實他在做這些之前,一定是經過了很長時間的思考吧,說不定在當天晚上,木槿先生就一直在思考着到底要不要去。
白景色坐在木槿旁邊,卻見他一句話也不說只是低着頭看着手裏的報紙,白景色看到木槿低低垂下去的睫毛,看到他挺立的鼻梁,木槿總是不茍言笑的樣子,他的側臉也顯得有些孤傲和冷漠,此刻,木槿的眼睛一動不動,看着手裏的報紙,像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王。
白景色在心裏暗自難過,不知道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木槿先生。
幾番輾轉,終于到了大理。天色已經很晚了,就連客棧都是臨時找的。
“不好意思,只剩下一個大床房了。”
白景色吸了一口涼氣:“不是吧,最近好像不是旅游旺季啊?”
老板娘是個中年女人,穿了一條紅黃交織的大裙子,她站在櫃臺前打量了一眼白景色和木槿,心想明顯就是出來約炮的,裝什麽裝啊,但還是陪臉笑着:“最近有個明星來大理拍戲,很多客棧都被粉絲住滿了,你們能找到我家,算運氣很好的了。”
“那就開吧。”
白景色以為自己聽錯了,連忙說道:“木槿先生,要不去別家看看。”
木槿已經掏出卡付錢,才不管白景色的介意或是不介意。
白景色跟在木槿身後,她可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和她尊敬的木槿先生住一間房。
打開房間進去,屋子倒是還蠻大的,充滿濃濃的名族色彩。
一扇镂空的屏風立在屋子中間,把客廳和卧室隔斷,牆上挂了些名族風格的飾品。一張紅色的大床整齊的擺在屋子中間。
窗簾上盡顯名族風情,白景色第一次見到這樣別具一番風格的房間,有些好奇,以前在小說裏電視上看到覺得沒那麽漂亮,到了這裏才知道原來比電視裏要好的多了,跑到窗邊推開窗,遼闊的洱海映入眼簾,月色的照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泛着藍光像是天上落下一池細碎的鑽石。
“木槿先生,你看,多漂亮啊。”
木槿擡頭,看着趴在窗戶旁邊完全忘了兩個人獨處一室尴尬白景色,白景色的長發披在肩膀上,她光着腳,沒穿拖鞋,露出光潔的腳裸,或許和從小的習慣有關,估計是從小就不愛穿鞋,但是那雙腳很漂亮,小小巧巧的,想起第一次見面自己握着她的腳,她臉上羞澀卻又高傲的樣子,木槿彎下腰去,情不自禁的拎起旁邊的拖鞋走到白景色旁邊:
“白景色,把鞋子穿上。”
白景色回過神來,看到木槿放到她身後的拖鞋,此時,木槿已經站到她旁邊,看着同樣皓月當空的夜,微風拂面,白景色看着那張冷峻的側臉,突然有些心悸,原本微笑的臉頰,像是一只煮熟的蝦子一般慢慢的紅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