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夢 何處栖遲

第2章

風雨後的陽光總是更加燦爛，好像所有的生物重生了一樣，到處生機勃勃，顧爯桐推開窗，呼吸着充滿生命的空氣，陽光照進了屋裏，顧爯桐想時間就定格在此刻，有陽光，有季雨溪，足矣……

手機在這個時候不适宜地響起，顯得那麽突兀，接完電話的季雨溪立刻從床上起來，“林城發生泥石流，醫院派我們去救援”季雨溪一邊說一邊開始收拾東西。

“我也一起去吧，剛好這幾天公司都沒事，我可以去當志願者”顧爯桐有些擔心，她想陪着季雨溪，即使幫不了什麽，本想着放長假和她一起旅行到國外登記結婚，沒想到出了這事。

“你就待家裏吧，我去醫院和同事一起走，你就不送我了，在家乖乖等我，回來的時候我給你打電話，你來接我”季雨溪擁抱着顧爯桐，在她耳邊說着，吻了吻她的臉頰，季雨溪走了，房間裏空蕩蕩的，顧爯桐坐在床邊耷拉着腦袋看着手機發呆……

沒有季雨溪的顧爯桐瞬間覺得生活無聊了，給好友沈伊打電話，去沈伊的酒吧找她，顧爯桐很少喝酒，因為大部分時間季雨溪會管着她，她也很樂意季雨溪在她耳邊唠叨。

“今兒個怎麽有時間出來啊，雨溪呢？”

沈伊是顧爯桐的大學同學，兩人關系一直很好，畢業後又在同一座城市，顧爯桐和季雨溪的關系沈伊是知道的。

“她去林城了”

“難怪，我說你怎麽突然找我呢”

“什麽話，你平時也很忙的好吧”大學裏兩人都是學的設計，畢業後顧爯桐從事了自己的專業，而沈伊覺得太枯燥了，自己開了一家酒吧，顧爯桐出門基本也上這裏來。

“桐桐，要不咱們去郊外走走吧，或者去爬山也行，你這個悶葫蘆該出去放松一下了，剛好雨溪也不在”沈伊突然興致勃勃地說。

“等雨溪回來再說吧”顧爯桐有氣無力地說着。

“啧啧，你這個沒出息的家夥”沈伊的語氣就像恨鐵不成鋼一樣。

從酒吧出來後，顧爯桐一個人走在大街上，拿出手機給季雨溪發了條消息。這是兩人這麽多年形成的習慣，顧爯桐一般情況不會在季雨溪工作的時候給她打電話。

就這樣過了一周，顧爯桐這天早早地起床打掃衛生，然後出門去超市買了一大堆吃的，都是季雨溪愛吃的，昨天中午季雨溪打電話說今天回來，讓顧爯桐中午去接她，一切準備妥當，顧爯桐滿意地看了看房間，可是到了兩點鐘，顧爯桐還沒有接到季雨溪的電話，給季雨溪打電話也是關機，顧爯桐看了看窗外，剛剛還晴空萬裏的天空突然下起大雨，不知怎麽，顧爯桐有些心慌。

手機鈴聲突然想起，是季雨溪媽媽打來的，“桐桐，趕緊到雨溪醫院來，雨溪出事了”季媽媽的聲音急切帶着哭腔。

顧爯桐拔腿就往門外跑，“雨溪，你要好好的，不能有事……不能有事……”顧爯桐嘴裏一直念着。

趕到醫院，搶救室的燈亮着，季爸爸季媽媽焦急地站在門口。

“叔叔阿姨，雨溪呢？？”

“雨溪在搶救室裏”季媽媽已經泣不成聲了。

“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雨溪會在醫院？”顧爯桐聽到雨溪在搶救室裏眼眶就紅了。

“跟雨溪一起回來的同事說，醫療隊在回來的路上發生了山體垮塌，雨溪坐的車被石頭砸到了”季爸爸有些艱難地說道。

“沒事的，雨溪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顧爯桐安慰季爸爸季媽媽，其實她安慰的是自己，顧爯桐強忍着沒掉淚。

搶救室的燈終于熄了，三人急忙站起來，醫生從手術室出來，也是紅了雙眼，“對不起……我沒能救回雨溪”醫生站在季爸爸季媽媽面前埋着頭，有些自責，幾年的同事，他也很難受。

“我不要聽對不起，醫生求求你救救她，我求你了，我求你了！”顧爯桐緊緊地抓住醫生的衣服，兩眼通紅。

“你們去看雨溪最後一眼吧……”

良久……顧爯桐松開了醫生的衣服，慢慢地走進了手術室，她不知道是什麽支撐着她走到季雨溪的面前，看着躺在手術臺上的季雨溪，臉上還有殘留的血漬，那張美麗生動地臉此刻卻只剩下蒼白，刺痛了顧爯桐的雙眼，顧爯桐握住季雨溪冰冷的手，半跪在地上，靜靜地看着季雨溪，“雨溪，你不是說好讓我去接你嗎，我們還有好多事沒做呢，你為什麽在這裏躺着？你起來好不好，我以後什麽都聽你的，你願意去哪裏我就陪你去，你想做什麽我都陪着你，你不要丢下我一個人好不好”顧爯桐哭了，哭得很大聲，她不相信這是真的，顧爯桐跑出了醫院，跪坐在馬路上，“老天，你為什麽對我這麽殘忍！”大雨沖刷着顧爯桐的臉，雨聲将哭聲吞噬……

一個月後，這天，沈伊又來看顧爯桐，自從季雨溪去世後，顧爯桐就再沒從這間房裏出去，每日陪伴她的是一瓶一瓶的酒，現在的顧爯桐再沒有往日的意氣風發，沈伊只能每天來看她，陪她，可是顧爯桐像把自己封閉了一樣，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世界。

“沈伊，你來了？今天我們去爬山吧，去離山，好久沒出門了”顧爯桐臉色有些蒼白，消瘦了許多。

“桐桐，你……沒事吧？”沈伊對顧爯桐突來的好轉有些驚訝，這些天顧爯桐的狀态是怎樣她是最清楚的。

“沒事，我已經想通了，我要好好活下去，為了她也為了我自己”顧爯桐笑得有些勉強。

“桐桐，你想通了就好，你不知道這些天我有多擔心你，阿姨天天給我打電話讓我來看你，他們擔心你卻又不敢來看你，怕刺激到你”沈伊有些激動，激動得哭了出來，她擔心顧爯桐再也走不出來了，季雨溪的離開對她打擊太大了，她知道季雨溪對于顧爯桐來說意味着什麽。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只要你沒事就行，你想去爬山嗎，明天我陪你去可以嗎，今天有些晚了，再說什麽都沒準備”沈伊高興地說着。

“好，那明天我等你……”

走出顧爯桐家，沈伊徑直走向了超市，為明天出門做準備。

顧爯桐坐在地上，昏暗的房間裏，微風吹動窗簾偶爾照進來一縷陽光，顧爯桐雙手捂住自己的臉，淚水，從指縫中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