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下凡帝子心
聽得錦彥要找自己下凡玩耍，夏莫莫一臉驚疑，“玩耍？”
錦彥急道：“一千年前，本君我犯了個小錯被貶下凡歷劫，受了一個凡人的恩情，直到如今還未還清，這廂，司命仙官兒催着本君下凡還債呢。”
他又一臉笑意，“一個人下凡太無聊，你便陪本君下凡玩兒一趟如何？”
“還債啊？”夏莫莫搖搖頭道，“二殿下，這種事情你就莫拽上我了。”
“诶，話你不能這麽說。你看，捉弄本君的事兒本君暫不同你計較，可這次本君也算是幫了你一把，二郎神那個犟脾氣，跟他借個哮天犬多難啊。再說你剛剛還吃了本君的仙丹，你這不是欠了本君人情麽，該怎麽還？”
夏莫莫搔首，“我……”
錦彥又挑眉道：“你這次要是陪本君一道去了，本君就不同你計較了。你看，怎麽樣？”
夏莫莫素來不喜歡欠着別人的，錦彥這麽一說，她倒覺得也可行，只是她覺得是不是該跟顏若仙君商量商量，畢竟她是個仙奴，哪能什麽事兒都自己做得了主的。
“這個……我要想想…”
“也好也好，時候不早了，我看顏若那小子也該回來了，本君就先走了，你想好了再告訴本君也不遲。”
目送錦彥除了柳苑，夏莫莫抱着拐杖往回走着，果然不消多時，顏若仙君回府了，一臉疲憊之色，看見自如走動的夏莫莫有些詫異，疲憊的之色倒是減了幾分。
“你的腿？”
夏莫莫摩挲着手中的拐杖，支支吾吾地将錦彥來過的事情說道一番。
顏若聽後，神情有些凝重，他自是不會讓夏莫莫去的，她剛升天不久，仙根不穩，投作凡胎，對她的修為不力。若說欠人情的話，顏若倒是覺得欠錦彥人情的，是他自己。
“人情是本仙欠下，要去，也是本仙陪他去。”
“啊，這樣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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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若看了眼夏莫莫，篤定道：“就這樣定了。”
與夏莫莫說好，顏若次日便去了金吾宮。
錦彥聽得雲碧報得來人名號，一口茶水生生噴了出來。
“顏若？”錦彥咳了幾聲，心中想到顏若莫不是因着小杜鵑的事情來自己的，便照着池水裏的倒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才對雲碧說道：“把他帶過來吧！”
顏若進得金吾宮，便見得錦彥衣冠楚楚地坐在池邊釣魚，手裏還拿着把折扇緩緩扇着，慢條斯理。
雲碧心中疑惑，殿下剛剛還在吃茶點，怎麽這一會子又釣上魚了？
“哼哼，”她咳了兩聲，“殿下，顏若仙君到了。”
錦彥一副才注意到的神态，“啊，顏若仙君啊。可真是稀客啊！”
顏若朝微微一拜，正色道：“二殿下。”
錦彥朝雲碧揮揮手，讓她退下，又朝顏若說道：“請坐吧。不知顏若仙君是因何事大駕光臨啊？”他又環顧了四周一眼，捏着聲音道：“哎喲，不好意思，這裏好像沒有座位。顏若仙君你還是請自便吧！”
顏若也不計較，直入正題道：“顏若今日來找殿下，是因殿下下凡報恩之事。殿下若真想找人陪同的話，顏若願陪同殿下。”
錦彥聽得此話，心中一陣詫異，他知道顏若不是開玩笑的人，他既然這麽說了，心裏一定是做了必去的打算。然而他還是忍不住問道：“此話當真？”
顏若點點頭，“當真。”
錦彥嘴角浮出一抹詭異的笑容，“顏若，你為何這麽做？”
顏若盯着平靜的水面出神，錦彥的魚鈎早已露出了水面，魚鈎上也沒了誘餌的蹤影。良久，他才道：“我欠你的。”
錦彥臉色一陣泛白，但很快又恢複了原狀，“好，本殿下便讓你陪同。”
顏若又朝他微微一拜，“多謝殿下，那顏若就告辭了。”
司命仙官兒府內，已經許久沒有這麽熱鬧了。
“二殿下，這可不行，這債是您欠下的，可不能再拽上別人。”
“這如何不行了？”錦彥旋開手中折扇緩緩扇着，既然顏若親口答應下了這件事兒，他可是很樂意有這麽個機會跟顏若好好玩玩兒，自然是不會放過。
司命仙官兒篤定道：“這司命簿上可沒有這樣的記法，自然是行不通了，萬一擾亂了司命可如何是好！”
啪，合上折扇，錦彥又道：“本君欠人家的債得還，人家欠本君的自然也是要還的了。你若是不依，本君所幸就不去了，看你這司命簿上何時能算得平衡。”
不說這還好，一提這司命仙官兒氣就不打一處來，就是二殿下欠下這一身債，害得他的司命簿爛了一千年的賬。
“再說了，“錦彥妍妍一笑，”人家顏若仙君都跟天帝道好假了，天帝都允他下凡歷練歷練了，你這裏怎麽就不成了呢？”
司命仙官兒攥緊了拳頭，終于咬牙嘆氣道：“也罷，只要殿下能把欠了一千年的債還了。”
司命仙官兒無奈地搖搖頭，這得要他花多少心思寫命格，既得讓二殿下把債還了，又得讓顏若把人情還了，還不能影響司命的正常運轉。
錦彥言笑晏晏，“早松口不就好了嗎，非要本君費口舌。”
明日顏若仙君就要下凡，夏莫莫想給他整理一下行裝，可進得顏若仙君的房間，才醒悟到，根本就不需要整理什麽。卻見顏若仙君還端坐在桌邊，心平氣和地看書，便拉過他來語重心長說道：“仙君大人，這下凡後，二殿下肯定會為難你。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別讓自己太受苦。”
顏若見她一臉苦大仇深，有些笑道：“這又不是本仙能夠決定的事情，這得看司命仙官兒了。”然則，他心中想的卻是越苦越好，越苦錦彥心中也就應該會越好受些。
夏莫莫感覺到，他似乎越來越溫和，從前神色裏的那股肅穆與冷漠，好像漸漸淡了，至少對待她的時候是這樣。
她呆呆看着顏若仙君，他的側臉在夜明珠的照耀下，顯出玉一般的晶瑩通透，然而眉眼卻顯得有幾分溫潤。看着看着，她心中竟生出一股沖動來，“仙君大人，你會回來的，對吧？”
顏若愣住，他看着夏莫莫殷殷的眼神，好像看到了當年她用同樣的神情挽留他。只是，那一次，他拒絕了。這一次，他淺淺一笑，溫聲回道：“是的，我會回來。”
司命仙官兒約好大家在誅仙臺會面，再從誅仙臺出發到銀河去地府。夏莫莫想送送顏若仙君，便與他一同去了。到時，果真司命仙官兒已早早等在那兒，卻不見得錦彥的蹤影。
顏若與司命仙官兒不熟識，三個人寒暄了幾句一時又沒了話說。夏莫莫見司命仙官兒手中拿着一本冊子，便好奇問道：“司命仙官兒，你手裏拿的是什麽啊？”
司命仙官兒也閑來無事，便耐心與她講道：“這是二殿下與顏若仙君的命格。”
夏莫莫又是奇道：“你拿這個做什麽？”
司命仙官兒一笑，“你還不知道吧。這冊子要交給地府裏的閻王，閻王要照着這冊子裏的安排，給他們投胎。”
“這麽厲害！”夏莫莫也笑道：“我能瞧瞧嗎？”
見司命仙官兒有些為難，夏莫莫邊比劃，邊哀求道：“就一眼！一眼！”說着，看了一眼顏若。
顏若自心中微微嘆氣，朝司命仙官兒道：“仙官便給她看看吧，顏若絕不偷看。”說罷，便背過身去。
難得見顏若仙君和顏悅色，司命仙官兒也不好拂了他的意，便不大情願的将冊子遞給了夏莫莫。“就一眼！”
夏莫莫歡歡喜喜地拿了過來，翻開一看，卻是再挪不開眼。顏若仙君，這是怎樣凄苦的一生啊！她還想再看下去，卻被司命仙官兒一把搶了回去。
見夏莫莫意猶未盡，他強調道：“一眼啊！”
夏莫莫正欲再說，那邊錦彥領着金吾宮一群人過來了。
“呀，二位好早啊！”他朗聲笑道，全然沒有下凡報恩的神态，倒像是下界去游玩一番。
司命仙官兒臉色一白：“殿下，不早啦！”
錦彥用折扇敲了敲他的肩膀，見夏莫莫也來送顏若，便問道：“怎麽海棠沒來？”
夏莫莫疑惑，“海棠為什麽要來？”
錦彥臉色一沉，片刻又笑道：“你們二人不總是一道嘛！”
司命仙官兒有些急了，“殿下，真的不早啦！”
“好啦好啦，走吧走吧！”錦彥說着朝身後的一群宮娥揮揮手，“你們就送到這裏吧，等本君回來！”
仙娥朝他俯身施禮，便飄飄然然往回了去。
顏若也朝夏莫莫道：“你也送到這裏吧！”
夏莫莫看了眼顏若仙君，看了眼錦彥，最後看了眼司命仙官兒，心中微微嘆氣，終是點點頭，道：“我看着你們走。”
“哎呀！”這回該錦彥急了，“你這小杜鵑還真是多愁善感！不就是下凡玩玩兒嘛！”說罷，便攬着顏若和司命仙官兒朝銀河飛去。
夏莫莫默默看着三人離去的身影，想到顏若仙君悲慘的命運，還是不忍。她趕緊飛回柳苑，趁腦中還有些印象，将自己看到的命格默寫了出來。
西靈天女魂飛魄散，花神之位空缺，四位芳主成了花神的後備之選，底下的花仙們也在為各自的芳主争取着機會，連平日裏憊懶一些的花仙子也搶着幹活。海棠無心于這些，也不想摻和進去，她倒清閑起來，索性深居簡出，呆在竹屋栽花。
“海棠姐姐，好清閑啊！”夏莫莫遠遠看見海棠在院子裏栽花，便喚了起來。
夏莫莫晃了晃手中的幾張紙，幽幽道：“海棠姐姐，我想下凡去改顏若仙君的命格！”
“什麽？修改顏若仙君的命格？”
夏莫莫将手中的紙在海棠面前一攤，氣道：“你看，這是顏若仙君的命格。這司命仙官兒忒心狠，你看顏若仙君這凄凄慘慘戚戚的的一生！哦，不，半生。”因着她未看完，只知道顏若轉世的前半身。
海棠接過夏莫莫手中的紙一看，詫異道：“你怎麽會有這個？”
夏莫莫壞笑道：“我偷偷照着司命簿子默寫了一份。”她本來只是出于好奇，央着司命仙官兒給她看看錦彥是怎麽還債的。不看還好，這一看啊，發現顏若仙君這一世的命啊，真慘。
“我可不能讓仙君大人受罪，反正你也是閑着，不如陪我一起去呗！”
海棠苦笑，“命格哪裏是說改就能改的？要是讓司命仙官兒知道了，他還不得氣死！”
“我們偷偷就好了嘛，反正他知道的時候都晚了。”
海棠搖頭，“還是不行……”
夏莫莫甚是可憐道：“那我只好自己去咯……”
海棠不緊不慢繼續喝着茶，“你可知怎麽找到他們？”
夏莫莫眉開眼笑道：“哈，我當然知道。”
“……好吧，反正我閑着也是閑着。”海棠無奈，與其讓小杜鵑下去亂闖，還不如她跟着好。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