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不生氣,我很溫柔。
我不生氣,我很溫柔。
不行,氣死我了!
寝室早就斷電,大家都睡了,周田田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醞釀了好幾遍情緒,最終還是沒有忍住。
那個什麽學長怎麽能說自己是“禍害貓”呢,要不是自己發現了小橘,它肯定又冷又餓,不知道要在小禮堂裏待多久。
這個人也太過分了,斷章取義,一葉蔽目!
她武斷地給“季學長”下了定義,暗搓搓發完一頓脾氣才終于勉強入睡。
“你愛過我嗎?”
“從未。”穿着中山裝的八字胡男人站在舞臺上,視線從眼前的女子身上穿過,別扭地望到遠處,“老夫心中唯有道義與共和國,無處容下柳小姐。”
周田田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舞臺上的燈光暗下,她趕緊提着長衫快步下了臺。
這是話劇演出前的最後一次帶妝彩排,周田田随意地坐在後臺小板凳上,邊換衣服邊想起前幾周的事情——
因為梁小滿演了張天揚,所以段清榮這個角色就空了下來。
“學姐,你看大家都這麽忙,不如段清榮你就……”幾位社員齊刷刷望着周田田,他們這幾天都累壞了,全天的排練下來,每個人都是一身髒亂,只有看着自己的眼裏滿是期待。
這誰頂得住。
周田田一時心軟,想着段清榮戲份少,便答應下來。
誰知道不僅要跟着排練,還要男扮女裝,8人都累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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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卸完妝,收拾好自己的衣服,最後囑咐完社員們演出的注意事項,終于可以回寝室休息了。
……
“這也太難看了吧,虧我還期待了那麽久,就這水平?”
“聽說以前的話劇社很牛逼的,真是一年不如一年。”
“你們別瞎說!”舞臺上燈光刺眼,周田田看不到臺下議論的人是誰,但還是用盡全身大喊道。
可用盡了力氣,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這是……
她艱難地睜開眼,摸到手邊的手機。
03:43
屏幕驟然的白光刺得她微微眯了眼,周田田翻了個身,細微的動靜打攪到了小橘,它軟軟地喵了聲,見沒有人理,打了個大大的呵欠,閉眼沉沉睡去。
原來又做噩夢了。
只是夢中人的語調實在太真實,她才一時沒有分清夢境與現實。
自從接下演出的任務,她一人兼導演兼統籌兼道具,現在甚至還兼起了演員,工作強度高,還不能喊苦喊累,臨近演出,這都不知道是第幾次做夢夢到演出搞砸了。
明天就是晚會,周田田看了眼漆黑的窗外,不知道是哪來了一個怪異想法。
【星期田:深藍,你現在有時間嗎,我想玩游戲】
過了兩分鐘,又補充道。
【星期田:可以加錢的】
半晌沒有人回,打字的手在被子外面久了,都開始變涼了。
現在可是12月,夜裏零下的溫度終于喚醒了一點神智,周田田把手攏在嘴邊呼了呼,放進溫暖的被窩,睡意終于重新襲來……
周日,505寝室有人起得很早。
雖然沒有課,但錢曉妮7點就起床了,她沒有叫醒室友們,輕手輕腳洗了個澡。
她一邊喂小橘,一邊有些期待室友們今晚的話劇。
周田田起床的時候,曉妮坐在陽臺上小聲念着一本英文原著,女聲溫柔,小橘窩在她的腿上,眼底印着陽光,顯得更加晶瑩剔透。
現世的幸福太過安穩,昨夜的噩夢好像也算不了什麽了。
周田田笑笑,擠了豆大一顆牙膏刷起牙來。
“曉妮。”她吐了一口泡沫,說話含糊不清。
“嗯?”
“小橘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啊?”
“女孩子。”
“原來是個可愛的小女孩。”她洗漱完,大着膽子戳了戳小橘的白手套,毛茸茸軟乎乎的,觸感無敵好。
“母貓不好的,以後做絕育太麻煩了。”曉妮道。
這麽一說,她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有帶小橘去打過疫苗,也不知道附近有沒有什麽靠譜的寵物醫院。
周田田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塗完水乳,擦了擦手給梁小滿發消息。
很快,對方就回複了。
【小滿:學長說學校東門出去,直走300米有一家喵汪寵物醫院還不錯。】
喵汪,她在備忘錄中記下,完全不記得自己前幾天還生了季學長的氣。
【星期田:替我謝謝學長嗷!】
……
話劇表演的道具早早準備好了,周田田趕在所有人到之前确認了一遍道具,自己本來是個毛毛躁躁的人,沒想到硬生生被逼成了個強迫症。
她摸了摸鼻子,覺得有些好笑。
梁小滿是第二個來的,周田田正好在舞臺上,遠遠看到他和一個身形碩長的男生一起進了禮堂。
一眼瞧去便覺得那人一定好看,她多看了兩眼——
“學姐!我來幫你!”梁小滿憋紅臉大聲喊道,飛快地跑到她身邊。
遠遠地,那個男生在後排坐下,淹沒于紅色椅子中。
周田田看不清人了,收回了目光。
A大話劇社一直聲名在外,加上宣發也給力,演出開場還差10分鐘,大禮堂裏幾乎已經座無虛席。
“學姐,你看我這個眼妝會不會太濃了呀?”一個小姑娘手上抱着戲服,吧嗒吧嗒跑到周田田跟前。
她是大二的學妹,出演女主,學妹長得很水靈,膚白貌美,自打入社以來就是臺柱子,每次演出都會帶上她。
即使是在後臺,臺柱子也“噔噔”發光,不少男生都偷偷瞄她。
“舞臺上燈光一打就吃妝,這樣挺好。”周田田把自己頭發全梳上去,一邊戴假發套,一邊安慰她,“反正今天你必是全場最靓的妹。”
聽了這話,臺柱子才放下心來,深呼吸幾口,換衣服去了。
雖然排練功夫做得足,但上臺之前還是不免緊張,周田田挨個幫大家收拾好,輪到自己的時候只能馬馬虎虎弄一下了。
舞臺上,話劇已經開場了,梁小滿不是前幾幕出場,他最後照了一遍鏡子,準備去候場,正好瞥到角落裏的身影。
“學姐,你頭發沒弄好!“
“啊?哪裏。”周田田趕緊往鏡子裏看。
“你坐下。”梁小滿和自己差不多高,只有她坐着,才方便弄頭發。
因為是假發,鬓角有地方沒有藏好,漏出了一縷真發,不是什麽大問題,但終歸算不夠完美。
卡着上臺的時間點幫她弄好頭發,梁小滿三步并作兩步跑上臺,只用幾秒鐘時間平息呼吸,便擺出架子跨步出場。
“非也非也……”
周田田的心髒還在砰砰跳着,好不容易從剛剛的驚險中平息下來。
“田田。“佳子一直幫忙打下手,話劇開始了才有空閑休息一會兒。
“嗯?“
“我總覺得這個梁小滿有點不對勁。”
“哪裏不對勁?”
佳子意味深長道:“他看你的眼神不對勁。”
周田田擰着眉思索了好一會兒,絞盡腦汁也沒有想到哪裏不對。
“我覺着他對你……”佳子大喘氣,“有種兒子對老媽的感覺。”
???
周女士滿頭問號。
佳子見她眉頭不像之前那樣皺得緊了,心裏估摸着自己別樣的減壓方法起了點作用,恰好時間也不多了,趕緊撺掇她上臺。
“別愣着了,快到你了,上臺吧。”
舞臺上燈光暗下,周田田飛快跑到自己該站位的地方。
上臺了反倒不緊張了。
“嗒。”燈輕聲響了聲,一束燈光照到自己身上。
排練過無數次的臺詞自然地說出,所有的手勢和表情好像都成了下意識的肌肉動作。
燈光和音響的緣故,她看不見臺下人的反應,也聽不見觀衆席的聲音,夢裏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真好。
手心的汗已經幹透,舞臺上清瘦的男子一揮衣袖,壓低嗓子道:
“老夫心中唯有道義與共和國,無處容下柳小姐。”
這幕結束,自己這出醬油就算是打完了,周田田下臺之際,不知哪來的沖動,扭頭望向與梁小滿一同來的那人的方向。
他的身形越想越覺得熟悉,卻又不記得在哪裏見過。
可惜底下黑壓壓的,是人是鬼都看不出,更別提找人了。
周田田捏着衣袖,讪讪下了臺。
話劇一共有2個小時,跑龍套的配角們陸陸續續下場,互相幫持着卸妝。
為了演男角色,周田田化了很濃的妝,這才勉強遮去臉上的女性特征,但無論怎麽遮掩,終歸是女孩子的五官,因此看上去極為清秀。
她長發束起,卸下八字胡,俨然就是個從民國穿越而來的翩翩少年。
一個演配角的學妹幫她把假發拿下來,臉上紅撲撲的,“學姐,為什麽你平時都不演出的啊,我覺得你演得特別好。”
“emmmmm.”周田田沉思了一會,實話實說,“因為我只想打游戲。”
……
演出很成功,結束時全場燈光亮起,周田田才發現觀衆席都擠不下了,兩邊站了人,這無疑是最大的肯定,她跟大家一起鞠躬謝幕,嘴角瘋狂上揚。
【星期田:話劇社成員先不要走,我請大家吃夜宵!】
她謝完幕,趕緊在群裏發消息。
“學姐!”梁小滿穿過人群,艱難地找到周田田,“我請了季學長過來看我們的話劇,等等可以帶他一起吃夜宵嗎。”
他看着自己的學姐,有些緊張地補充道:“他吃飯的錢我出。”
作者有話要說: 周田田今日語錄:玩游戲一時爽,一直玩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