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安倍晴明今天也在絕贊修羅場中

第82章

犬神和以津真天帶着晴明來到了一座雖然破舊, 但是打掃得很幹淨的廢屋裏。陽光從破舊的窗桅外照射進屋中, 牆壁外都已經爬滿了青苔和藤蔓, 但是被陽光照耀着的屋內卻是纖塵不染，甚至連桌椅都整整齊齊地擺放在室內, 像是在等待着客人一樣，上面還放着冒着熱氣的茶壺和茶杯。

犬神和以津真天看到了晴明嘴角揚起了一個笑，從善如流地在那擦得幹幹淨淨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然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好香的花茶, 多謝姬君款待了。”

“妾身此刻面有瑕疵，不敢見人, 只好以這種方式招待客人了。失禮之處，還請晴明大人多多包涵。”一道輕柔甜美的聲音像是鳥雀鳴啼般響起，美妙得讓人聽了渾身酥軟。

“無妨，客随主便。”晴明微微一笑，放下手中茶杯, 目光準确無誤地落在了挂在牆壁上那一副花鳥的畫。

那道聲音像是舒了口氣, 才接着說道：“實際上聽了犬神和以津真天兩位的請求，花鳥卷很樂意成為晴明大人的式神, 為晴明大人獻上自己的力量。只是……花鳥卷有一個不情之請。”

“請說。倘若晴明能夠為姬君做到, 萬死不辭。”晴明肅然端坐，目光認真地看着那幅畫。

在那副畫盛開的花樹後, 一道妙曼的身影從那樹後出現了，那華中少女青絲如瀑，花鳥環繞, 點點櫻唇，盈盈眼波，欲語還休。晴明和犬神、以津真天、小白心神一恍，身陷雲霧之中，待到回過神，他們都已處在了這畫卷中。

畫中鳥語花香，遠山如黛，天水一色，有溪潺潺，清冽見底。其中甚至還有游魚數十條，時靜時動。

那女子立于繁茂盛開的花樹下，以袖遮住半面，朝晴明盈盈一拜，眼中淚光點點：“還請晴明大人妙手回春，救得花鳥卷一命！”

“請起來吧，姬君所吩咐，晴明定當為你做到。”晴明上前一步，扶起花鳥卷道。

“多謝晴明大人，還請晴明大人慢慢聽妾身道來……”花鳥卷這才直起身體，猶豫了下，将一直擡着遮住面容的水袖放下。

在那秀美溫婉的面容上，有一塊像是突兀盤踞的褐色燒痕猙獰地占據了花鳥卷的半張容顏。

晴明在看到那張臉時，內心閃過了憤怒和惋惜，憤怒于竟有人舍得破壞這樣的美，惋惜于這樣的美竟是有了瑕疵。

“這是……之前花鳥卷的主人落下的痕跡，很是醜陋吧？如果可以的話，妾身也不希望以這幅有瑕的面貌同晴明大人相見的。”花鳥卷偏過頭，讓自己白皙如玉的另外一邊臉頰對着晴明。

“妾身雖然有着可以治愈他人或者妖怪的能力，但是卻無法自愈這樣的傷痕。不僅僅是妾身，這幅畫卷中的支柱——花樹也受到了傷害，花鳥卷勉強以力量治愈它支撐至今，但終究是無力回天……花鳥卷是畫中靈，現如今實在是走投無路了，還請晴明大人幫助妾身。”說着花鳥卷又是一拜，淚水順着面頰滾落下來。那些圍繞着她的嬌小鳥雀則啾啾鳴啼着，像是在安慰花鳥卷。

“我已知曉了。”晴明沉默了一會，朗聲道：“晴明定不會辜負花鳥卷你的所托。”

花鳥卷欣喜地擡起頭，綻放出璀璨笑顏：“花鳥卷相信晴明大人……！畢竟妾身曾經在前來懇請治愈的妖怪們的口中聽說過晴明大人的神通廣大，所以才會在犬神和以津真天兩位來拜訪時，提出想要和晴明大人見上一面。”頓了頓，花鳥卷又很不好意思地說道：“因為畫卷的殘破，妾身無法遠離畫卷太久，只好請晴明大人來此跑一趟，真是十分抱歉……”

“這本就是晴明該做的，這般傾國傾城的姬君想要見到晴明，晴明高興還來不及呢。”晴明眉眼一彎，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花鳥卷見了，眨了眨那雙水眸，再次将水袖掩住了自己發紅的臉頰：“……晴明大人謬贊了，花鳥卷，很是高興。”

因為晴明和花鳥卷你來我往的交談不敢出聲的小白，也瞅準了時機悄聲問晴明道：“晴明大人您莫非已經有頭緒了嗎？可是我記得晴明大人似乎并不擅長治愈的陰陽術？”

“庭院裏的卷軸的确很少記載治愈的陰陽術，但是花鳥卷的情況特殊，她所需要的并不是陰陽術的治愈。”晴明搖了搖頭。

“花鳥卷，你在此處等我，我去去就回。”花鳥卷輕輕“嗯”了一聲，美眸注視着晴明，充滿着期待和希冀。

打過招呼後，晴明示意犬神和以津真天、以及小白跟着他走。不過沿着溪流走了一會，他們便像是從畫中再度走出來一樣，倏忽間又回到了方才的那件廢舊小屋。

“花鳥卷的畫真的好厲害啊，這樣子的話不管到哪裏都有一個家诶！”小白驚嘆了一聲，這麽感慨道。

“不過弱點也是很明顯的。”晴明這麽回了一句：“犬神、以津真天，你們去幫我到今天庭院裏找來毛筆和墨汁以及白紙、硯臺，那些東西就放在我書房的架子上，還有将那一排的瓷瓶都拿過來。”

“是，就交給在下吧，晴明大人！”犬神幹勁滿滿。

“好的，晴明大人。”以津真天點點頭。

犬神和以津真天領命後，便迅速出發了。

小白則負責守護在晴明身邊，他見晴明将那幅畫卷從牆上取了下來，小心翼翼地展開在桌面之上，然後細致地用手指一寸寸撫摸着那副畫卷。

“晴明大人，那毛筆和墨汁有何用啊？”小白不解地問道。

“稍後你就知道了。”晴明淡笑着回了一句，然後繼續仔細地觀摩着這幅畫。

畫卷之上，晴明摸到了在最中央的花樹的枝幹上，有一塊明顯是後來才補上去的凹凸不平的痕跡，而且手法粗糙，慘不忍睹。

找到了。

晴明看了都忍不住嘆了口氣，心疼起來。晴明默默記住這一處，便開始尋找其他需要修補的地方。全部找到後，再從工筆畫技上仔細觀察。

是海對面的畫技工藝，晴明的腦海裏像是閃爍起什麽記憶，那些曾經得到過深藏于心底的知識告訴了他這一點。

原來如此，看來得順着紋路和風格才行。

晴明在心底描繪了好幾次，打着底稿，時間就在晴明一遍遍思索描繪中過去了。

等到犬神和以津真天抱着布包好的筆墨紙過來時，晴明已經胸有成竹，只等一氣呵成了。

“晴明大人！我們将東西拿來了！”犬神和以津真天将布包裏的東西拿出來，一一擺放在桌子上，但因為東西太多了，桌上擺不下，便幹脆将剩下的擺放在了椅子上。

“辛苦你們了。”晴明點點頭，朝犬神和以津真天道謝。

“那麽接下來——花鳥卷，我要開始修複你了。可能會有些許痛，請你稍稍忍耐。”晴明低頭對桌上的畫卷說道。

“妾身知曉的，晴明大人。”花鳥卷在畫卷中從樹後探出頭來，羞澀一笑：“花鳥卷會忍耐住的，謝謝晴明大人了。”

“那麽，我這便開始了。”晴明這麽說道，然後将墨汁倒在了硯中。那硯和普通的墨硯不同，并非只有一個墨池，而是分為了數個小墨池。晴明把犬神他們帶來的瓷瓶擰開，從中道出了濃稠或紅或黃不同顏色的汁液，讓那硯臺盛滿。

接下來晴明先是将那原本修補畫卷的紙糊輕柔地撕了下來，露出了那上面被火灼燒黑洞穿的痕跡，然後撕開白紙，剪成相似的形狀，貼了上去。

等到所有的痕跡都被貼好補足後，晴明才拿起了狼嚎毛筆，沾了那最中間的黑色墨汁，左手挽袖，右手擡筆，将靈力運轉，借由那柔軟的筆尖傳到畫上。

就在晴明浸滿了墨汁的筆尖接觸到畫面時，鳥鳴聲和潺潺水聲直接從畫中響了起來！有風從中吹來，撩動着晴明的頰發。

然而晴明紋絲不動，下筆飛速，一筆不斷直接從頭至尾将那花樹描繪了一遍！

“晴明大人好厲害……居然還會這等技藝……”犬神忍不住驚嘆起來，他這才發現，方才注視着晴明大人修補畫卷時，自己竟不知不覺被那莊嚴肅穆的氣氛感染，緊閉着呼吸了。

“不愧是晴明大人……”以津真天光是看着晴明那嚴肅的面容和移動得飛快的手，便覺得目不暇接了。

“那是當然的啊，晴明大人什麽都會！”小白雖然不知道為什麽犬神和以津真天這麽感慨，但是關于晴明很厲害這一點，小白是早就知道了的，所以一點也不驚訝呢！

晴明以墨筆描繪過一遍，然後又換了一只狼毫筆沾滿硯臺中那些含有顏色的汁液，将其塗上去。晴明塗繪得很認真，那雙蒼藍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着畫卷，花鳥卷站在畫卷之中，只覺得那雙眼睛裏滿滿倒映的都是自己。

耳邊像是傳來了小鳥撲扇翅膀的聲音，鼓動着花鳥卷的胸口，讓花鳥卷心跳得飛快，耳尖都紅透了。

就在晴明收筆畫完後，畫面藍光大作，褪去焦黃古舊之感，變得煥然一新，竟無風自立，漂浮在了半空中。一位白衣飄飄的少女從畫中婀娜浮現，她端坐在漂浮的畫卷之上，周圍飛舞着美麗的鳥雀，花鳥卷面色紅潤、感激地朝晴明一拜：“多謝晴明大人妙筆生花……！讓花鳥卷重獲新生！”花鳥卷眼中波光瑩瑩：“倘若晴明大人不嫌棄花鳥卷柔弱，妾身願為晴明大人獻上自己的力量！”

晴明放下手中狼嚎，長呼了口氣，方才的全神貫注讓他耗費了不少精力。

“不必多禮，本就是花鳥卷你這麽拜托我了，更何況此事也在晴明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晴明自然樂意為你效勞。”晴明這麽說着，朝花鳥卷伸出手：“并非挾恩圖報，只是倘若花鳥卷你無去處，可願來我的庭院和大家一起生活呢？”

“嗯！”花鳥卷拭去眼角淚水，露出笑顏。“這是花鳥卷最大的榮幸！”

庭院裏迎來了新的夥伴，是一位擁有着治愈能力，并且能書會畫的妙齡少女。

這樣一來，不僅有了可以治愈的式神，而且和神樂和以津真天一起玩耍的夥伴又多了起來呢。

“不過，花鳥卷之前在的那個屋子，為什麽外面看上去很破舊，裏面卻很幹淨啊？而且還可以給晴明大人你準備熱騰騰的花茶……”小白舔了舔爪子，将之前自己的疑惑問出了口。

“之前花鳥卷不是說過了嗎？她應該是以為那些妖怪們治愈傷口為交換，讓妖怪們為自己打掃屋子吧。那花茶之類的也應該是這個原因。還有原本畫卷上那些粗糙的修補痕跡，也應當也是那些妖怪們做的吧。”晴明回到了庭院便将烏帽取了下來，任由一頭銀發披散在身後。

他坐在庭院櫻樹下的石桌邊，拿起狼毫筆又開始作畫起來。

“花鳥卷之前的主人真過分，那麽好看的畫、那麽好看的人，不知道怎麽下得去手！”小白靠在晴明身邊嘟囔着。

“……是啊。我也不明白。”晴明口中這麽說着，但他那顆聰慧的心卻在那個時候立刻猜到了原因。

是因為愛上了身為畫中靈的花鳥卷，求而不得一怒之下才做出那種蠢事吧。花鳥卷雖然身為畫中靈也是妖怪的一種，但是憑依的存在卻是再脆弱不過的畫卷，被火灼傷到也是理所應當的。不過也幸好花鳥卷是妖怪，這樣也使得原本脆弱無比的畫卷留存至今，支撐到晴明遇見她。

何等愚昧，又何等可悲。

晴明低低嘆了一聲，石桌上的白紙已經畫完，他将筆放下，任由庭院的清風吹撫過這墨跡未幹的紙面。

那畫上描繪着的是三名美麗少女正依偎在一起，笑容滿面談天說地的場景。

倘若無視掉這其中兩位非人的部分，傳出去大概也會惹得那些貴族們争相追捧吧。

晴明靜靜地凝視了這幅畫一會，便擡眸看向那三位還在說着悄悄話、笑得面色紅潤的少女們。

雖然晴明不知道她們在談論着什麽這麽開心，但是能夠相遇，并且此刻相聚在庭院裏便已足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她們在談論着晴明你啊。具體在說什麽晴明你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以及大家都猜出來了是花鳥卷诶，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