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安倍晴明今天也在絕贊修羅場中

第55章

阿長看到了那猙獰恐怖的鬼面, 再将視線轉移到般若那白皙的肌膚、大而圓的明亮眼睛, 水嫩的嘴唇, 玲珑精致的鼻梁上，內心不由得想着莫非全部都是捏做出來的嗎？

阿長看着般若那張精致可愛得不似妖怪的臉, 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如果自己和般若一起走出去，會被認為是妖怪的絕對是她。

“般若大人……求求你告訴我，我要怎麽樣才能變得像你一樣美麗？我也需要把臉皮撕下來嗎？”阿長乞求着。如果般若告訴她真的需要把臉皮撕下來才能變美的話, 她也會毫不猶豫地照做。

“怎麽可能！——你可是脆弱的人類哦？我要是動手撕下你的臉皮, 你可能還等不到我給你捏造就死掉了。”般若跳到了一旁的水潭邊的石頭上，用自己那雙修長的腿歡快地在石頭上跳躍着, 水光映着他的身影，美得令人炫目。般若一邊享受着阿長羨慕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逡巡，一邊得意地朝阿長說：“我有個更好的提議，沒有痛苦，既迅速又安全。”

般若咯咯地笑着, 清脆如鈴聲的笑聲猶如美妙的樂聲般回蕩在這片幽林裏。

“你知道, 日朱嗎？”般若豎起手指貼在自己粉嫩的唇上，然後微笑着看着阿長。

“那是什麽？”因為極度渴望而眼睛閃閃發亮的阿長看上去有一股奇特的生機勃勃。

“是一種神奇的石頭哦？只有朱磐這裏才會生産的石頭, 比黃金還要貴重的紅色石頭, 将它磨成粉末，就變成了紅色的朱砂。”般若将自己的臉湊近阿長, 然後更加愉悅地看到阿長像是受不了般猛地往後退。

“而朱砂是什麽呢，是那些京都裏美麗高雅的貴婦姬君們用來妝點容貌的東西哦。用它來塗嘴唇，讓嘴唇更加鮮豔水潤, 用它來塗臉頰，讓臉頰粉嫩光澤似蜜桃，然後用自己煥然一新的容貌留住心愛的男人——就是這樣神奇的東西。而日朱呢，它可以實現你的願望。”

“……我的臉即便是塗上□□和朱砂，也遠遠算不上美麗，只會讓人看了作嘔。”阿長陰沉着臉，覺得自己被般若愚弄了，她的手伸入袖中扣住了暗袋裏剩下的符咒，打算把這個給了自己希望又讓希望落空的妖怪用最痛的方式殺死。

“不不，別搞錯了呀。日朱可是十分神奇的朱砂。”般若咧開了嘴，笑得不懷好意。

“你将日朱塗抹嘴唇上，然後去親吻村莊裏最美麗的女人，你就可以得到她的臉了！”

“你明白了嗎？對你來說，這是唯一變美的機會——奪取她人的臉占為己有。”般若高聲笑着揭露了這個秘密，滿意地看到阿長睜大了那雙金色的眼睛。

那雙眼睛裏跳動着渴望和興奮的熊熊火焰，猙獰炫目得讓般若都想顫抖。

“……那你是怎麽知道的？如果你說你的臉是自己撕下來重新捏造的話。”明明已經興奮到渾身發抖了，這巫女還能用這麽平靜的聲音問他這個問題，般若倒是對她刮目相看了。

于是他很好心的告訴她：“雖然只要塗上朱砂吻上那個人的嘴唇，就能得到我想要的臉。但是人類的壽命太短啦，對于妖怪的我來說，臉的保質期太短了，要是幾十年過去了臉變老了，還得再去找下一個我覺得好看的人類。實在太不好用了，用了一段時間後就幹脆丢掉了。”

“丢掉了！？”阿長的聲音瞬間拔高，尖利刺耳得讓般若沒忍住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對我沒用當然是丢掉了啊，我想想看哦，是丢在哪裏了呢？”般若故意踏着腳步來回地走動着，地上的石子路被他踩得作響。

般若滿意地用餘光看着死命掐自己好保持冷靜的阿長，然後忽地像是想起什麽一樣地說道：“啊——記起來了，好像是丢在了這座白永山的某個水潭內？”他的話音剛落，就看到了阿長的身影迅速地飛奔了出去，就連自己一只腳上的木屐都跑掉了都沒有發覺。

“哎呀，還真是心急，我都還沒告訴她那朱砂想要永遠地換臉，還有好幾個步驟呢！”般若笑着上前撿起了那只掉落的木屐，然後飛躍上樹，張望了下，循着阿長的身影追了過去。“就讓我看看你的憤怒是怎麽報複到那些人類身上的吧！”

這才是故事背後的全部真相。

故事講完了，引起的議論也不少，有的式神在可憐阿長，也有的式神說阿長雖然可憐，但最後屈服于自己的欲望變得那般面目猙獰，落到那個下場雖無可奈何但也是理所應當。

般若坐在晴明的身邊，撒嬌一樣拉着晴明的手晃悠道：“晴明~你覺得我說的物語怎麽樣呀？”

“我只是覺得有些心疼那個名為阿長的女子，她的憎惡之火既焚燒了他人，也焚燒掉了自己。倘若她遇到了能夠正确開導她的人，或許結局會不一樣吧。”晴明坐在石椅上沉吟了下，這麽回道。

晴明的眼睛在般若講完這個‘日朱之巫女’後在他身上停留了一段時間，然後才若有所思地移開了。

般若并不害怕晴明知道他所說的故事結局其實根本不一樣。且不說阿長都去世多久了，他也不過是講了一個物語，況且又有誰知道那朱砂的存在是他般若告訴阿長的呢？

他只是看不下去，作為同道中人告訴阿長有這個東西的存在罷了，之後的一切都是阿長自己策劃實施的，和他毫無關系。

在故事結束的背後，般若和已經得到阿朔臉的阿長見了最後一次面。

“你都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了，還要把這事寫成警示的物語流傳下去？”般若覺得不能理解。

“你就不怕有誰從這物語中發現你的不對勁？人類猜忌起來可是很可怕的，你要是被喊打喊殺我可不會去救你。”般若嘟着嘴，即便是皺起眉頭的樣子也可愛得讓人心軟。

阿長端坐在那華美精致的神社中的墊子上，笑得端莊甜美，似乎那個般若見過像惡鬼一樣充滿怨恨和怒氣的醜陋女子已蕩然無存。

就和阿長在《日朱之巫女緣記》中記載的一樣，阿朔的純潔靈魂流入了阿長的身軀裏，洗滌淨了阿長的憤怒黑暗。然而只有般若知道，這靈魂依然是那個醜陋的阿長，僅僅是因為得到了美貌便如此不同了，人類還真的是可怕啊。

“醜陋的鬼女被消滅掉了，美麗的巫女卻活着回來了，這不是很好的物語嗎？”已經換臉成功的阿長笑得美豔而自信。美貌似乎給予了她巨大的力量，讓她脫胎換骨。

“像我這般生來便醜陋不得解脫的女子今後還會存在的吧。”阿長用清冽而寧靜的聲音說道，“如果真的絕望到一定程度，她們就一定會根據這傳說去尋找日朱，然後不擇手段地得到美麗——就像我絕望之餘竟向妖怪乞求憐憫一樣。”

“……那你還真是好心啊。”般若撇撇嘴。

“不算是好心，不過是給後來之者的一點小小的饋贈。”阿長笑道。“我的憤怒和怨恨已經得到了平息，那麽你呢？般若，你還是沒有解脫嗎？”

阿長這麽問。

般若該在阿長問這句話時掐斷她的脖子的，這對他來說輕而易舉。實際上他在阿長說出這句話時就已經掐上了她的脖子。但即便如此阿長還是堅持把這句話說完了，那雙燃燒着火焰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般若。

可是被戳中痛處的般若在暴怒之後突然覺得很沒意思。他松開了掐着阿長脖頸的手，漠然地看着阿長扶着自己脖子難受地咳嗽。

“啊啊，你變得無聊了。看在你曾經讓我玩得很開心的份上就饒你一命。永別了阿長，我要去找新的玩具了。”般若丢下這麽一句，在阿長的眼前消失了。

在離開時，般若發現阿長居然将這個村莊治理得十分富裕和平，村民們臉上洋溢着的歡樂和幸福是無法掩飾的。

般若還以為阿長會繼續報複他們，讓他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真的沒有人看出來他們崇敬的巫女阿朔其實是鬼女阿長嗎？般若不信。但沒有人出來反對阿長。

般若咬緊了唇，腥甜的血液染紅了他的唇。

得到美貌後的阿長似乎很幸福。

只有般若還在憤怒的恨意中無法解脫。

這讓他如何不惱羞成怒。但殺了阿長卻反而只會坐實一個事實：般若在嫉妒。

“我怎麽可能會嫉妒一個人類啊！這才不可能呢！”般若生氣地大喊起來，在深山裏回蕩着，驚得山雀紛紛撲閃着翅膀被吓飛走了。

明明最過分是人類才對！僅僅因為長相的醜陋和美麗态度就這麽不同，這種惡心的存在難道不該清理掉免得他惡心嗎？！

“我才沒有嫉妒……”阿長找到了自己的歸處，那他呢？就算報複了人類，他也依然空蕩得毫無着落。

“我才不會像阿長那樣毫無根性，不過是被好好地對待了下就馬上倒戈！我會讓人類好好嘗嘗我的報複，我才不會手下留情！”

般若像是肯定什麽一樣的自言自語，手緊緊握成了拳頭，然後身影化為青煙從朱磐消失了。

那之後般若用自己的外貌說着半真半假的話語引誘着人類上鈎，為他所用，然後他再一臉無辜純真、幹幹淨淨地站在旁邊，看着人類互相殘殺。

這都是人類自己禁不住誘惑、控制不了欲望才導致的禍害啊，怎麽能夠怪他呢？他的手可是白白淨淨，連匕首都沒碰過。

然後般若還沒來得及大幹一場，就碰到了安倍晴明。那個時候晴明的身邊還跟着那個曾經的風神一目連，把般若的複仇計劃攪得一團糟，原本般若控制的人類也敗在了晴明手裏。般若聽說過晴明的名號，在他們找上門時嗚嗚地哭泣說自己是初來人世不懂人心險惡的小妖怪，是被這個人類看上了美色關在家裏的，幸好他們來救他雲雲。

那個時候的般若演技爐火純青，一副衣衫不整被鎖在寝室的模樣，身上還有一些自己弄出來的淤痕紅印，一目連和晴明便也未曾細看匆匆給般若披上衣服把他帶了出來。不過般若也沒說謊，的确是那人類垂涎他的臉蛋，只不過被般若反過來控制住了。

最後那人類被般若暗暗給弄死了，反正這家夥也不是什麽好人，不知道讓多少人家破人亡了，般若弄死他沒半點猶豫。

更重要的是，般若好像找到了新的玩具——那個大名鼎鼎、連曾經的神明都收歸于麾下的平安京陰陽師安倍晴明。

般若在和晴明相遇之後，故意引誘過晴明了，但晴明卻不為所動，只是淡淡地将般若散開的衣襟又合攏系好。

“你不必如此，我不是為此救你的。”晴明還以為般若是不懂，為了感激他才這麽做的。

般若表面上一副安心感激的模樣，內心卻唾棄晴明這個不解風情的。

而且晴明看着他的眼裏沒有癡迷和贊賞，仿佛他這張千辛萬苦忍受劇痛得來的面皮不過如此，這叫般若怎麽承受得了？

“早晚要讓你承認我的漂亮可愛！然後就在那一瞬間把你吃掉！”般若這麽暗下決心，後來纏着晴明成為了他的式神。說是式神，出戰的次數比較少，更多時候在庭院裏和其他式神聊天玩耍，或是被晴明安排修煉。

般若原本只想讓晴明正視他這張面皮的漂亮可愛，可是到了最後，他所想要的卻變成了晴明對他的注意。晴明對河童那個家夥都是和顏悅色，笑意盈盈的模樣，跟對他般若沒什麽區別，太讓般若不甘心了。

般若自己也沒有想到為何今日突然想說這個關于阿長的物語，只是他看着晴明，就突然很想要聽到晴明對這個物語的評價。

在得到晴明的評價後，般若不知道為何，左胸的心髒忽然劇烈地跳動起來。般若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麽，卻吐不出想要說出的話語。

——晴明這個人，真是！

般若只好再度将自己的臉頰埋入晴明的手臂上，然後輕輕地彎起唇笑了起來。

這個式神和陰陽師的游戲，再稍微陪晴明玩得久一點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個副本大天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