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外傳 賣藥郎一
作者有話要說: 起因只是因為想看晴明和賣藥郎并肩作戰的場景,于是找了基友空心聊腦洞,萬萬沒想到聊着聊着居然出了一個非常完整的大綱。
……我還能怎麽辦,我也只有寫了啊!
寫完了發現完全是基友陷害我!
基友:我就是故意的。
序
這個故事,發生在一個炎熱到幾乎要發生旱災的夏季裏。
一切業已塵埃落定,晴明取回了自己失去的記憶,同式神們居安一隅。平安京卻似乎仍然并未就此安寧,魑魅魍魉叢生不窮,這份不安似乎驚擾到了不得了的人物,令新的緣再生。
炎炎盛夏,炫目的陽光幾乎要将地面烤焦,草鞋和木屐踩上去時幾乎能感覺到那滾燙的溫度要傳達到腳底上。在這股熱浪中連聒噪的蟬鳴聲也似乎停息了。
在鋪滿整齊碎石子的一條大道上,路邊樹林的陰影處的草棚中坐着三人。一人似是侍從,正憂心忡忡地端着一碗褐灰色液體的碗,另一衣着華麗、面色通紅者則額角不斷冒出黃豆大小的汗滴,雙目緊閉着躺于軟墊之上。而最後一人衣着古怪,正襟危坐于鋪好的軟榻上。
“賣藥郎……這藥到底有沒有用啊!萬一我家主人就這麽醒不來了該如何是好!?”侍從擦去了因為炎熱和焦慮而冒出的汗水和淚水,袖子染出一片深色,正是那汗水和淚水浸濕了的結果。
“不必擔憂。我的藥可是很有效果的。”賣藥郎不緊不慢地回答道,修長的手指還握着木杵在磨着石臼中的草藥,暗綠色的汁液慢慢地從飽滿的藥草中滲出來,然後賣藥郎拿起石臼,用木杵将這些的汁液和被搗碎的草藥擋在一片幹淨的白布上,然後紮好封口。
就在他自顧自地做着這件事的時候,那名躺在軟墊上、衣着華麗的男子開始悠悠轉醒。
“唔……頭好痛啊……口裏好苦,這是什麽回事啊三郎!”這名貴族男子捂着額頭叫喚道。“田川大人!您終于醒了!嗚嗚嗚吓死三郎了!”三郎撲在田川大人的身上,鼻涕眼淚都混在了一團。
名為田川的男人嫌棄地将三郎的頭扭向一邊,額角傳來的陣陣抽痛讓他扶住了頭:“我這是怎麽了……”
“你患了苦夏之疾,幸好我是個賣藥的,不然也許就會被着日光曬死也不一定呢。”賣藥郎将方才包好的草藥放在了田川的額角。“用這個按着,會好受很多。”
田川被那草藥包一按,直覺頭痛頓時消退不少,鼻尖傳來了淡淡的苦味,萎靡的精神一振,感覺舒服了不少,便擡起手自己按住,然後再換到另一邊的額角。
Advertisement
“三郎。”田川用眼神示意了下身邊的三郎。
“哎呀,真是十分感謝賣藥郎你啊!如若不是你,我家主人怕是會喪命于這苦夏之疾上啊!”在一旁低頭哈腰的三郎十分機靈地朝賣藥郎道謝。而田川則扶着額頭靠在軟墊上,他接着三郎的話語說道:“正是如此,如若不是遇見先生,我怕是亡命于這就任途中了——請務必讓我報恩于你。”
“即使您如此盛情難卻,那我便收下這份心意。”賣藥郎拖長的語調帶着幾分古韻,塗于臉上繁複古怪的紋路也無損于他英俊的容貌,方才因為頭痛,田川也沒有好好觀看這賣藥郎的外表,現在頭疼消減後只覺得眼前一亮,忍不住多看了這穿着古怪的賣藥郎幾眼。
三郎從懷裏數出幾枚錢幣,放在了賣藥郎的面前,賣藥郎也幹脆地接了過去,掃了掃,便收入了袖中。
此時炎熱已消退不少,不再仿佛要将人炙烤一般,行走在路上的旅人也逐漸多了起來。
“既然已經無事了,那麽在下便告辭了,要趕在夜晚降臨前抵達南口才行啊。”賣藥郎背起放于一邊的藥箱,準備擡腳朝草棚外走去。
“請稍等,如若是去往南口的話,那裏有一處可好好休整的旅屋,我聽說那可是連鴨澤從五位大人都贊賞的高等旅屋。”田川這麽說道。“這是我曾經住過時旅屋老板贈送的布塊,憑借此可免去費用住一宿,如若不嫌棄的話,請收下這個吧。反正我此去四國便要常駐久留,這布塊也用不上了。”
“哦……原來如此,那麽我便收下了。”賣藥郎接過那雖然稍稍褪色,但依然鮮豔的布塊。
“告辭。”
賣藥郎的身影消失在了大道上。
“主人……人都走了,就別看了。”
“就你多嘴,還不快點喂牛吃些草料,準備上路去四國了。”
“诶,啊,是!”
其之二
庭院內清風陣陣,吹動着挂在廊角上的風鈴,叮當作響。
“這不是博雅大人嗎,又來找晴明大人喝酒啊?”狐貍式神小白正坐在回廊口乘涼,它理了理自己的毛發,對着手提酒壺的博雅道。
“是啊,晴明在家嗎?”博雅點了點頭問道。
“在的呢,晴明大人正與惠比壽大人手談中。”
“那我去找他。”博雅徑自踏入門扉,循着回廊朝晴明的棋室走去。
走過花團錦簇的院子、涼風習習的竹林,便是博雅的目的地了。不斷敲擊着石面的逐鹿聲清脆入耳,給才從像是被架在火爐上烤的街道上行來的博雅帶去了清涼之意。
他所找之人正倚靠在軟塌上,一手撐着額頭,一手捏住一枚白色的棋子,放在縱橫交錯的棋格上。晴明并未束起那頭長發,而是任由發絲滑落在背後、頸前,那一抹眼角的緋紅在微微彎起的眉眼下更顯風華。
棋盤對面的是一名面帶笑容的小老頭,不過看他坐着的金色游魚,便可知這絕不是普通人類。博雅見晴明同惠比壽正酣戰中,就沒有出聲打擾,而是悄悄地将酒壇放在一邊,坐在不遠處觀看着。
黑白棋子你争我往地互相吞吃、厮殺着,戰得激烈。不過到了最後還是晴明勝了三目,這盤棋局便結束了。
“啊呀啊呀,不愧是晴明大人呢,真是精彩!”惠比壽拍了拍手,由衷地為晴明的棋技贊嘆。
“惠比壽你也很厲害,我也很久沒有體會到被逼成這麽緊迫了。”晴明笑道,他坐起身,将黑白棋子收回棋盒。“博雅你稍等片刻,容我收拾下。”
“嗯,好。”博雅回道。
“這不是博雅大人嗎。看來今日老身同晴明大人都有口福了啊。”惠比壽伸了個懶腰笑呵呵地招呼着金魚跳了過來,博雅點點頭,将酒壇遞給了惠比壽。惠比壽接過酒壇,不知從何處掏出了三只酒盞,然後打開壇蓋,将透徹的酒液傾倒在盞中。
“好酒!”惠比壽贊道。
“自然是好酒,這可是陛下禦賜的酒,僅此一壇!”博雅很是自豪。
“是因為圍獵中表現勇猛,天皇為獎賞勇猛的武士,所以賜給了博雅你吧。”晴明收拾好棋盤後也拿起一杯酒,嗅了嗅,然後滿足地飲了下去。
“不愧是晴明,即使不出庭院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啊。”博雅心知晴明有多麽神通廣大。“說起來,今日來找你并不單單只是和你分享這酒。”
“哦?願聞其詳。”晴明微微挑眉。
那是昨夜的事情了。夏日的餘溫還未消散,夜晚的涼風帶來了一絲清爽,博雅吹笛路過一條唳橋,有女子現身,面現悲凄狀。博雅問何由,女子說自己亦為人母,然子早逝,夜夜念佛誦經為子祈福,然近日每夜誦經之時聽得屋外孩童奔走鳴泣之聲,出而不見人。原以為山野狐貍作祟,然為人母者,必聽過孩兒哭聲,實在不像妖魔仿聲。故心如刀絞,寝食難安。今聞博雅大人笛聲,尋訪到此,素聞博雅大人與晴明大人交好,惟願體諒老婦這不情之請。
于是晴明喝幹了杯中酒,問道:“那她說她住在哪裏了嗎?”
“京郊的荒山山腳,就在那片棄場半裏處,不過我去看過,沒見到有房屋,都是住在下城的人抛卻的垃圾雜物。”博雅道。
“哦,那個老婦不是人。”晴明篤定。
“不是人?”博雅瞪圓了眼睛,那份模樣倒有幾分像小白。
“不是人。”晴明肯定道,“不過她也沒說謊。”
“那你是要去看看咯?”
“是啊。”晴明放下了酒盞。
惠比壽靜靜地傾聽着,直至此時才開口:“我去喚童男為晴明大人準備出行。”
“嗯,辛苦你了,惠比壽。”晴明颔首,惠比壽笑呵呵地擺了擺手:“不必客氣,只是若晴明大人有需要之時,記得召喚吾等,可不能再以身涉險了。”
晴明無奈一笑,輕輕點頭:“我知了。”
待到博雅同晴明走出棋室時,童男已将車和物資備好,正等着晴明。
“一路順風,晴明大人、博雅大人,請平安歸來。”童男行了一禮。
“嗯,我出門了,童男。”晴明面色微緩,颔首道。“庭院的諸事,就麻煩你了。”
“是,我會好好為晴明大人看守好庭院的。”童男道。
博雅在晴明囑咐童男時就上了車。“晴明,你這牛車有些奇怪啊。”
“是啊,因為這不是普通的牛車啊。”晴明也上了車,坐在鋪好的軟榻上舒舒服服地躺了下來,原本牛車的空間不該有這麽大的,而這輛牛車裝下平躺的晴明和博雅也綽綽有餘。
“……我就知道。”博雅撓了撓頭。“你知道我們該去哪裏嗎?”
“自然知道。”晴明答道,他挑起車簾,看着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淡淡道。“我們去南口。”
“南口?”
“對。”
“為什麽是南口啊?”博雅不解。
但他的詢問晴明卻不再解答了,而是轉過身開始小憩起來。
“……又是這樣,就不能直接告訴我嗎?”博雅嘟囔着,卻也沒再追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