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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點擊只有第9章一半?是因為更新時間太貼近了嗎= (1)

大家別錯過了哦●v●ノ

如何才叫對一個人好?有的人給她成倍的小費,有的人勸她“棄賤從良”,還有一個人和她說,我這輩子有很多女人,但只可能有一個你——對了,那個人姓莫,叫莫文濱。

那麽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好,又是為了什麽?風月場上的不必多說,莫文濱崇尚的精神美學她層級欣賞不來。

冷因望着宋岳的眼睛,第一次明白人們所謂的“情”是什麽東西——那不是愛,不是欲,只是一團火一樣的東西。

看清楚後,她莫名其妙的感到委屈。

“為什麽收留我?”

“為什麽送我回家?”

“為什麽幫我出頭?”

一滴淚奪眶而出,揪人心弦。

宋岳用拇指刮去那涼絲絲、濕漉漉的淚珠。

他說:“難道我看見了不了了之嗎?”

“你對誰都不不了了之嗎?”說得像繞口令,不過宋岳聽懂了——男女之間好像總繞不開這個問題。

“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樣屢屢叫我撞見。”

“我又不是故意的。為什麽?”她聲音顫抖起來,“你為什麽就是不承認?你要是沒感覺,那就離我遠點——”

沒等冷因把話說完,宋岳掐着她下巴吻下去。

冷因話音成了急促的唔聲,很快被強入的舌頭堵住了氣。她試圖別開臉,下颌骨被掐得生疼,只好伸出舌頭死抵住他。她牙齒幾近合上,他怎麽撬都撬不開。宋岳有些惱了,頭往右又偏了些,左手順着她颌角揉過耳際、伸入發絲,右手順她腰側向下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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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宋岳一抹嘴,半邊手掌殷紅。

冷因趁機呲溜鑽到桌邊,咽了口唾沫,滿嘴腥氣。她眼神惡狠狠的剮着他。

宋岳把血抹到身上。

她氣得忘了腳還腫着,剛邁出一步,刺痛從足底往髓裏鑽,她下意識的往身後桌子靠去,砰的一聲撞在桌邊。桌子一歪,玻璃罐一傾,不倒翁似的晃了兩下,啪的倒在桌上,轱辘轱辘往桌下滾去。

數秒之間。

宋岳箭步沖上去,還是遲了;罐子摔在地上,石頭和玻璃碎似瀑布下水花迸濺。

砸落聲、破碎聲、滑滾翻撞聲。還有房門被狠撞上的聲音。

不論那幫人想要冷因幫什麽忙、抓住什麽把柄,都不會有下文了。公安已經搶先一步拿到證據,将人逮捕了。

審訊室太安靜了,冷因能夠聽見頭頂長條燈高頻率的滋滋聲。

“你和張海林熟嗎?”

“不熟。”

“認識多久了?”

“沒多久。”

“具體點。”

“一年多。”

“再具體。”

“一年零八個月。”

“什麽關系?”

“我是KTV工作人員,他是客戶。”

警察看她一眼,“沒別的了?”

冷因說是。

“張海林身邊一般有誰?”

“好像都是生意上的朋友,我不認識。還有司機。”

“印象裏他最近有沒有接過、打過什麽電話?”

“沒有。他一般都關機。”

警察點點頭,開始詢問關于她的事情。

“你在哪家KTV?”

“樂享。”

“幹幾年了?”

“三年。”

“之前做什麽的?”

“二手琴行,賣琴的。”

“父母呢?”

“沒有父母。”

估計也是例行公事,警察又随便問了幾個問題就放她走了。冷因從派出所出來時已經傍晚了,她打了個車回家換衣服。

上樓梯的時候,很不巧的遇上了正去上晚班的宋岳。

還是那晚過後第一次碰面。

誰也沒有看誰,一左一右擦肩而過。經過的時候,冷因覺得他頓了頓,宋岳也确實在拐角處站定了,只是她很不給面子的加快了步伐,一口氣爬到了頂。

跑得太快,腳踝隐隐作痛。

冷因拿出雲南白藥噴了噴——還是隔日她自己上街買的。

今晚輪休,冷因換上深藍色的平口吊帶裙,綁了個松松的低馬尾,畫了淡妝去酒店彈琴。

大堂吧連着西餐廳,三角鋼琴架在中間,琴音可以一直抵達餐廳角落裏的隔間;隔間是半開放式的,其實與鋼琴離得很近,只是中間隔了一道植被,互相看不清楚。

隔間裏,孟旭東看着盤子裏沒動兩口的牛排,對莫文濱說:“是你叫我請客的,”

莫文濱做了個噓聲的手勢,直到最後幾個和弦落定,才道:“又不是什麽好牛肉,下回請你吃真正好的。”

“我可不敢吃。”

“肉不敢吃,酒不敢喝,還把自己當人麽?”莫文濱喝盡了杯中的紅酒,紅酒是新世界的,産自澳洲小酒莊,倒不是說不好喝,只是不知從哪天起再也沒和孟旭東喝過盡興,吃頓飯帶個酒也得戰戰兢兢的,“我看你這官當得也沒什麽意思,不如早點辭了回家養老。”

孟旭東搖搖頭,“我可沒陶淵明那境界。”

琴聲又起,很安靜很舒緩的和弦,莫文濱卻坐不住了。

“你覺得這鋼琴怎麽樣?”

“小因彈得挺好啊,”孟旭東問,“怎麽?你覺得不好?”

“不是不好,是很差!這是舒曼的《蓮花》,是音樂詩,細膩的,富有意境的。”

“不是挺緩慢的嗎?”

“這叫緩慢?你聽不出她一直在往前趕拍子嗎?”

孟旭東撇撇嘴,搖頭道:“罷了,我聽不懂。”

莫文濱神色黯了黯,“小因彈不了舒曼,她情感太烈了;那不是愛情,那是愛欲。”

莫文濱承認自己樂感琴技都不如冷因。但只有舒曼的曲子江老師親口說他彈得比她好。

說實話,舒曼曲子不難彈,莫文濱也沒彈得有多神,而是因為冷因根本彈不出感覺。他還記得江老師問冷因,你有愛上過什麽人嗎?冷因說沒有。那時候她才十三歲。江老師笑說,等你長大就明白了。

如今看來,她大了也沒明白。

莫文濱問,“單買過了嗎?”

“買過了。”

“那走吧。快彈完了,我們過去看看。”

冷因收好琴譜,轉頭看見鋼琴邊上站着兩人,西裝革履,儀表堂堂,正看着她。

她通過身型認出了莫文濱,不過莫文濱身邊的人——

“小因,我孟旭東。”孟旭東知道她臉盲,笑道,“我這兩年胖了不少。”

“東……孟旭東,好久不見。”

“還是叫我東哥吧,順耳。”

莫文濱張口就問:“怎麽突然彈起舒曼來了?我記得你很不喜歡。”

冷因反問:“不行嗎?很适合大堂氛圍啊。”

莫文濱剛想批她彈得滿是怨念,被孟旭東橫了一眼,咳兩聲,改口道:“一起上我那坐坐吧,剛叫人上上下下打掃過了。下星期廣州給師母的禮物我準備了兩份,拿不定主意,你們正好替我把把關。”

莫文濱買了兩條羊絨大披肩,一條灰色,一條米白。

“米白色的給師母,灰色的時尚一點,給江老師女兒。”

孟旭東同意冷因的觀點,“師母氣質很高雅,适合米白。”

莫文濱點頭,“那就這麽辦吧!”

“江倩今年三十了吧,”孟旭東意味深長的看着莫文濱,“你就一點想法沒有?”

江倩是江老師的獨身女,大家閨秀,面容姣好,從小喜歡莫文濱,一直到現在也沒結婚。

莫文濱挑眉,“我能有啥想法?我又不喜歡她。再說了,師母那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我浪子本性,江倩又是典型的媽寶女,我倆就算愛得要死要活也沒用。”

開水壺嘟嘟的響起來了,莫文濱邊走邊說:“我去給你們泡茶。小因,你幫我把披肩收起來,包得好看一點!”

茶是上好的大紅袍,茶湯金黃、明亮,不苦不澀、回甘持久。

孟旭東誇這茶好,讓莫文濱給他帶點。

莫文濱調侃,“不是兩袖清風、油鹽不進嗎?”

孟旭東不以為然,“不進的是物質,茶不一樣,茶是精神追求。”

冷因聽他倆侃,一杯早就喝空了。

莫文濱給她加茶,不滿道:“有你這麽品茶的嗎?又不是喝酒。”

冷因道了謝,又喝去半杯,“我渴。”

這時,門鈴響了。

孟旭東直起身,“你還請了人?”

莫文濱正給自己加茶,不緊不慢的倒滿一杯,說:“沒有。”

他擡頭,對上冷因的目光。冷因本沒多想,但莫文濱她太了解了,他這目光是洞悉式的;她不明白莫文濱為什麽要這麽看着她。

門鈴又響了一下。冷因不知道為什麽的緊張起來。

孟旭東警覺的問:“那這麽晚了誰啊?”

“老兄,要不我怎麽說你官當得沒意思呢?”莫文濱忽然笑了笑,“別緊張,我叫了個外賣,今晚真心沒吃飽。”他說着又給孟旭東加茶,并說:“小因,你去開下門吧。”

冷因坐在沙發靠門的這邊。好像沒什麽理由拒絕。

她起身,消失在玄關。門開了,沒有人說話,過了一會兒傳來外賣塑料袋的聲音。

莫文濱放下茶壺,忽然叫了一聲“小因”。

門口沒人回應,但他知道冷因聽見了。

“小因,你讓送外賣的等等。”

莫文濱說着起身,打開櫥櫃,拿出一瓶依雲水,還沒走到玄關,冷因已經提着兩個袋子進來了。

她把袋子拎到餐桌上,說:“走太快了,我沒叫住。”

莫文濱抿唇看了她兩眼,轉頭招呼孟旭東:“一起來吃點吧。”

“我晚上可吃飽了。”

他又轉向冷因,“你呢?”

冷因給他把壽司拿出來,筷子、小碟子、醬油芥末擺好。“我也飽了,你自己吃吧。”

莫文濱擰開依雲蓋子,咕嚕咕嚕喝了兩口,放下道:“你給我扔冰箱裏。你倆走了我再吃。”

宋岳回到家才發現頭盔還沒卸。厚重的頭盔一拿下,頓時覺得整個人清爽好多。

他口渴,打開冰箱拿出一瓶冰水,關上門時發現地上有什麽東西;宋岳一怔,彎下腰,拾起那顆星空似的小石頭。

那天晚上,唯獨這顆沒找到,宋岳以為是她拿走了,在樓梯上還差一點點叫住她問。

還好,她跑掉了。是他錯怪她了。

是啊,這女人當時腳還腫着,又氣成那樣,哪還會還有閑情偷拿石頭?再說了,她拿來幹嘛呢?難不成還指望一塊石頭去賣錢?宋岳覺得自己懷疑她懷疑得挺沒臉的。

可是——今晚呢?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頤園?裏頭男人那一口一聲的“小因”又是怎麽回事?

如果說之前只是好奇,那麽現在,宋岳發現自己開始在乎了。

☆、第 11 章

莫文濱要叫司機,被冷因回絕了。

莫文濱把她送到頤園門口,臨走前說:“你今天狀态不對。”

冷因回道:“我哪天狀态都不對。”

“舒曼被你彈得很俗氣。”

“我就是俗氣的人。你今天才知道?”

看她上了車離去,莫文濱獨自在路邊嘆了口氣。

冷因在村口下了車,一看時間10:05,為了避免有人十點下班,冷因幹脆在附近逛了會兒。

這個點正是城中村的下班高峰期,進進出出都是戴着安全帽、身穿工作服的民工,一天勞作下來難免有些灰頭土臉。想起某人光鮮的頭盔外賣服,冷因哼笑一聲,果然還是跑路的行頭更洋氣些。

冷因晃到村口的報亭。這個報亭自打她住過來起就一直在這兒了。

報亭老板是個微胖的女人,丈夫在廣州打工,帶着一個小女兒,大概一二年級的樣子。

其實報亭以前開在女兒學校附近,大運會整治時被城管趕走了,不得已才躲到城中村這兒來。

女人扇着扇子看手機,女兒蹲在一旁地上折幸運星,身邊豎着個玻璃罐,裏面已經裝了大半罐的幸運星。

女孩見冷因盯着她看,遞給她一條粉色亮晶晶的紙條,問說:“姐姐要折嗎?”

冷因應說“好啊”,接過紙條,學着小女孩的樣子;她以前折過幸運星,指頭有記憶,不費事折出一顆。

冷因把幸運星丢進玻璃罐,起身走到報亭前。

“請問玻璃罐能賣嗎?”冷因指了指女孩手邊。

女人探出頭看了一眼,“可以啊!你等等,我給你找個新的。”

不一會兒,女人轉身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好像沒有了。”

“沒關系,舊的也行。”反正她打碎的那個也不是新的。

女人說好,走出報亭,跟女兒說了賣罐子的事。女兒心疼的抱住罐子。

“賣玻璃罐的錢,媽媽再給你買幾把折紙好不好?”

“那好吧。”女孩最後摸了摸罐子,大大方方的交了出來。

“多少錢?”冷因問。

“8塊。”

“原價多少?”

“15……”

“那就15。”

“不行不行,”女人擺手,“都用過了。”

冷因掏出20塊錢,“不如我把星星一起買下吧。”她轉向小女孩,“可以嗎?”

女孩點頭,“當然。可以實現夢想的!”

于是冷因抱着一罐子幸運星回到了家裏。

晚上,她側躺在床上,微光漏進紗簾,照亮了床頭的玻璃罐,和玻璃罐裏亮晶晶的幸運星。整個晚上,她都十分認真且嚴肅的思考一個問題。

結果冷因悲劇的發現,她已經沒有勇氣和資格——不,這太好聽了——她已經沒“臉”談夢想了。

不過冷因從來沒喜歡過“夢想”這詞——這種冠冕堂皇的詞語是屬于莫文濱、孟旭東那類人的。她這類只要活下來就不錯了,再多的都是奢侈欲望,要不就成了流浪藝術家那種瘋子、神經病。

但生活常會在你吃飯吃得安逸時甩你一嘴巴,提醒你“活下來”也不容易。

冷因在江老師去世時就被甩過;買完幸運星後沒幾天,她活生生的看着別人又被甩了一次。

江老師三周年忌的前一天晚上,冷因從酒店彈完琴回家,走到村口時聽見了歇斯底裏的哀嚎。

村口聚起了很多人,七嘴八舌、竊竊私語聲中,冷因聽說,報亭老板娘的女兒不見了。

“什麽時候的事?”

“兩小時前了吧。”

“報警沒有?”

“報了。警察來了,問不到線索又回去掉錄像了。”

“上周也是這附近,有個五歲男孩被偷了。兩個小時,早都出關了吧。”

冷因擠進人群,看見地上跪着的女人,心狠狠一揪。

女人頭發披散,兩眼哭得浮腫,正在和身邊一青年描述女兒的樣貌、衣着,據說是要發到網上,旁邊還有人論議着懸賞金當給多少。

其間有人遞紙巾,有人安慰兩句,有人憤憤不平的謾罵人販,恨不得讓全天下的人販子都進十八層地獄油鍋裏炸了。

冷因最沒用。她只是看着,直到拿着手機的青年離去,安慰、遞紙巾和打抱不平的圍觀者離去。

人群散去,只剩下跪在地上的女人,和坐在路牙子上疊幸運星的冷因。

“你回去吧。”女人說。

“再等等,”冷因又折好一顆,扔到地上,腳邊已經散了一把,“警察不是去查錄像了嗎?肯定會回來給交代的。”

女人搖頭,“要給早給了。”

折完一沓紙條,冷因說:“會沒事的。我見過比你女兒小的,被拐了半個中國,最後都自己逃出去了。你女兒那麽聰明,你應該相信她。”

女人眼睛亮了亮,“你說的是真的嗎?”

冷因點了點頭,“到現在都活得好好的。”

這時,遠處突然響起一聲“媽媽”。聲源很遠,還是冷因先聽見的。

她忙朝着街口看去;又是一聲,這次女人也聽見了。女人瞪大了眼,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又生怕是幻覺,始終不敢往那方向看去。

“媽媽!”

聲音更近了!女孩出現在了路口!女人淚水唰的就奪出眼眶。

冷因看着母女兩沖向對方,抱緊對方後不管不顧的嚎啕大哭,心中那根勒緊的弦終于松了下來。她覺得呼吸都順暢了些。

那條路肉眼所能到達的盡頭,一個人推着電動車,慢悠悠的走過來。路燈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長至她的腳下。

冷因擡頭,或許是背光的原因,她發現宋岳從未有過的高大英挺。

回家的路上,冷因問他是怎麽找到的女孩。

宋岳說,當時他在馬路上騎車,聽見一旁中巴上有小姑娘在唱歌,當時後窗是開着的。他本來沒注意,可那歌聲戛然而止了。宋岳看過去的時候,小姑娘被旁邊大人捂住了嘴,他覺得蹊跷就跟了上去。再次騎車到車窗邊時,大人正在打電話,小姑娘手在底下比了個“110”的手勢,宋岳立馬就明白了。

“我悄悄騎到窗子邊上,在信號燈前跟她對了個眼神。紅燈一停她就往外跳,我接住人就趕緊跑了。”

“那可耽誤你送單了。”冷因踏上六樓,俯瞰着他搖頭惋惜。

“你不調侃不舒服是吧?”宋岳插兜,懶懶的往上爬,“不過也是,一晚上工資沒了。還有五星紀錄。”

“我去幫你跟外賣公司說一下。”冷因信誓旦旦,“我是證人。”

“你能證明啥?找誰說去?”

“……”

宋岳下巴指了指她握拳的手,“拿什麽呢?抓一晚上了。”

冷因“哦”了一聲,松開拳頭,掌心是一顆粉色的幸運星。

“剛才地上那些全是你折的?”

“是啊。好看嗎?”

“還行。”

“那送你了。”冷因說着把手伸向他。

宋岳瞅了一眼,“我要這玩意兒做什麽。”

他開了門,對冷因說:“早點休息。”

眼看着門要合上,冷因忙叫了聲:“喂!”

門留了個縫,“幹嘛?”

“……晚安。”

“晚安。”

門砰的關上,冷因嘟囔了句:“無聊。”

這天晚上,宋岳久久不能入眠。他望着桌上散落的石頭,忽然爬起身,走下床,坐在桌前,迷迷惘惘的翻着、數着。

後來,宋岳趴在桌上睡着了,導致第二天趕早班出門的時候,眼前都是迷迷蒙蒙的。

宋岳打開房門,晨曦傾入過道,恰好在他門前映下一道金光。

光中立着一個玻璃罐子。罐中滿滿的星。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想和大家聊聊天。很喜歡晉江這個”作話”專欄,能把文完全隔開,看得舒服,正好對字數也沒執念。

你們家裏初秋了嗎?甲小田這邊一年四季都很清涼,入秋便是關乎眼睛的事。今天在街邊發現了第一撮紅楓,心上便也暈出三分秋意。一直覺得紅楓與秋頗為典雅,像小提琴。

小時候最愛夏天,可以游泳、穿背心、啃冰棍;長大漸漸愛上秋,她很安靜,有種蒼涼之美。

淺淺的、淡淡的,使人平和。

世界總不像我們所期望的那般平和。想躲,想逃。那些瑣碎的、擾人的、違願的!但失敗了。為天人所造,終為天人一份子。然而愈而發覺,平和不是求來的,是修來的。“小隐于野大隐于市”的道理大都懂;只是不能夠也不願去領會罷了:P

大家早出晚歸時,記得添件秋衣:)

看文評是最幸福的事。雖然不多,但足夠歡喜。甲小田會盡力,但忙得沒得眨眼的時候、還是質量為先。

另有一私心,總望這南柯一夢能久些、再久些,最好永遠、永遠也不要夢醒。望理解。

結尾記一段趣夢。昨夜夢見一位已故的人,在異世、異陸。時代、背景、事件,一幀幀的那麽清晰。從未見過這位故人,醒來後一查果如夢中的樣貌,連笑容和胡子都無差。

☆、第 12 章

隔日一早,天還沒亮,莫文濱和冷因就出發去了廣州。

墓園門口,江家人已經到齊了,莫文濱一一打招呼,對方也客客氣氣的向他家人問好。所有人都看見了冷因,但沒有一個人問她是誰。冷因把這理解為時宜的禮貌。

“師母呢?”莫文濱問。

“剛跟倩倩買東西去了——诶,回來了!”

不遠處,師母和江倩走了過來,兩人都穿着黑色衣服,走路姿态如出一轍,不用看臉也能認得出來。

師母一眼看見了莫文濱邊上的冷因,但只是不易察覺的動了動眉、很好的克制住了驚異。莫文濱笑着叫了聲“師母”,冷因也是;師母應了,但是是看着莫文濱應的,師母又詢問莫文濱父母的身體狀況,只有一旁的江倩和冷因微笑了一下。

又來了幾個江老師的身前好友、學生,莫文濱打完招呼,終于得以脫身。

莫文濱家人在美國,冷因沒有家人,他倆單獨站在石門旁的貔貅像下。

“有沒覺得咱倆像是局外人?”

“沒覺得,”冷因搖頭,“我和你可不一樣。”

莫文濱剛要張口,江倩過來了。黑色真絲襯衫,黑色西裝褲,頭發端端正正的梳在腦後,這人有種不突不兀、但又不容人忽視的氣質。和她媽一個樣。

莫文濱本來插着口袋背靠貔貅石墩上,見江倩來了站直身子。

但他迎了個空,江倩先對冷因開的口。

“冷因,好久不見了。”

“是啊,三年了。”

回完話,冷因思忖:三年,久嗎?

莫文濱問江倩:“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上星期。”

“怎麽沒告訴我?”

江倩偏頭笑了一聲,“你回來不也沒告訴我?”

這時師母突然喊起了江倩,江倩應了一聲,小跑着趕去打招呼了。

又來了人,七八個。莫文濱掃了一眼,對冷因說:“孟旭東家人。”

這是冷因第一次見到孟旭東的家人。她從小就覺得孟旭東比旁人正,走路正,說話正,就連玩抓人跑起來時也是昂首挺胸的。今天見到孟旭東家人,她才明白這種“正”是骨子裏的。

“孟旭東來了嗎?”——面對齊刷刷的正裝,她已經完全喪失識別能力了。

莫文濱看了會兒,搖頭說:“沒看到他。”

“東哥沒來?”孟家江家是世交,孟旭東是江老師認的幹兒子,他怎麽會沒來?

“不知道。”莫文濱神色有些嚴肅,“我們也過去吧。”

來時的路上,莫文濱說現在殡葬業毛利率高得可怕,這大概是唯一一個人們心甘情願多砸錢的地方。冷因不以為然,莫文濱說,你待會兒就明白了。

江老師的墓果然打理得不是一般的好。花草樹木修得整齊,石碑石獅擦得锃亮,就連鮮花、紙錢也已經備好,在墓前端正陳列。

一切井然有序得她內心沒有一絲波瀾。

江老師走後,冷因沒有參加過任何喪葬儀式、追悼會。除了莫文濱外也沒有人會記得她。

今天,冷因發覺自己是對的。三年以來,這是她面對江老師的離去最為淡漠的一天,淡漠到她自己都感到害怕。

午飯,江家在五星飯店定了包間。

留下吃飯的都是和江家最熟的,自然包括了孟家,還有代表莫家的莫文濱。

冷因随莫文濱的車到了飯店門口,說什麽也不肯參加了。

“那我讓司機先送你回深圳。”

“高鐵半小時就到了。”

“你現在買票等車,到了那還要回家,高鐵站和你家一個城南一個城北……”

莫文濱說着打開手機,要把司機叫回來,冷因皺眉搶他手機,這時身後響起師母的聲音:“文濱,你來一下,我有話和你說。”

冷因頓了頓,轉身叫了“師母”。師母點了點頭,帶莫文濱走了。

莫文濱回頭拟口型讓她在大堂等,跟着師母走到一邊。

“師母,什麽事情這麽急呀?”

師母站定,看着他,輕笑着說:“倩倩吃完午飯,下午的飛機回美國了。”

莫文濱有些驚訝,“這麽快?她不是上周才回來的嗎?”

“她博士剛畢業,有很多事要忙。”

“也是,優秀的人都努力。”

“聽過你們在美國也沒怎麽見面?”師母淡淡的問道。

“是啊,”莫文濱嘆口氣,“我在西岸,她在東岸,隔得太遠了。”

師母點點頭,說:“我就不繞彎子了。倩倩對你你是知道的,我是媽媽,以前有些話不願意講明,但你倆現在也大了,倩倩這次一走又是半年,我今天想認真問問你的态度。”

師母講這話的時候,莫文濱用牙咬着舌頭,咬得都疼了。

“倩倩各方面都這麽完美,我怎麽可能……會不喜歡……只是……”

“那好,如果你真對倩倩有意思,我同意你們兩個在一起。”

莫文濱微怔。他沒說話,他知道師母還有下文。

果然,師母接着道:“但你得和那個小因斷絕往來。”

莫文濱回到大堂的時候,冷因已經不見了。手機裏躺着一條短信:【票已經買好了,謝謝你帶我來看江老師。】

莫文濱感覺,她下面應該還有一句:但以後我不會再來了。只是沒說出口。

冷因到家後沒多久就上班去了。張總出事的消息很快在KTV傳開。

經理問了冷因幾句審訊的事,幾個平時看她不慣的路過時下巴擡得高了些,除此之外再無別的不同。大家對客戶這類事情早已司空見慣了:有的公司倒了,有的賭破産了,有的攜贓逃逸了……有的來,有的去,是誰都無關痛癢。

今晚來了幾個鄰國來深圳做生意的,冷因被叫去的時候已經喝過幾輪了,包廂內酒氣熏天。男人操着蹩腳的中文,上來就摸她大腿,被冷因撇開了。男人問她是不是歧視外國人,冷因說不是。男人又問她是不是沒玩過,冷因說我今天不方便就陪你喝酒吧。男人看了她兩眼,最後說,算了你走吧,等等,把你們經理叫來。

經理走出包間的時候表情就跟生悶一碗藿香正氣水似的難看。接着把冷因罵了一頓,讓她回去好好想想,想不好就不用再來了。

冷因回家沖了個涼;卸了妝,換了吊帶背心、短褲。

這時電話進來了,她關掉空調、打開窗,這才接起莫文濱的電話。

“師母今天和我說,她願意江倩跟我。”

“你怎麽回的?”

“我說,我配不上你女兒。”

“師兄,”她頓了頓說,“你今天不該帶我去的。”

挂了電話,冷因趴在窗前。

窗外街景她是熟悉的,熟悉到閉了眼也能一針一線的在眼前複刻出來;這景象不難記住,無非是将人類所能想到的所有顏色,以最缺心眼的方式橫七豎八的拼湊在一起,怎麽彰顯怎麽來,搞得火鍋和藥房、針灸和網吧,看着都像一個品牌下的姊妹店,倒是自成一道和諧的風景。或許本就是同一個老板開的吧。

冷因忽然覺得自己薄情。在這個本該追思的夜晚,腦子裏竟是這些毫無意義的東西。

這時,門外響起砰的一聲,鑰匙碰撞的脆響從她門前經過,待她想要起身追出去時,腳步聲已經噠噠噠噠的往樓下去了。

冷因重新看向窗外。眼花缭亂的燈光此時渾成背景,她等着他的身影出現。

今天宋岳走得格外慢,就在她懷疑起剛才是否幻聽,他終于從一堆塑料凳和舊家具中走了出來。

冷因叫了聲他名字。宋岳擡頭。

她喊道:“你等下!”

宋岳今天輪得早班,八點多就下了。他穿着寬大的T恤、棉短褲,頭發剛洗過還濕潮,不是特別好認。

他在便利店買水,給完錢後走到發懵的冷因面前,“喂”了一聲,遞出水。

冷因這才聽出他聲音,回說:“我不喝。你喝吧。”

宋岳收回水,也沒喝。

“謝謝了。罐子。”

“別,本來就是我打碎的。”

“叫我有什麽事?”

“……”冷因這才想起問他,“你是下來吃飯的嗎?”

“嗯。”

“那一起吧。”

他頓了頓,說好。

一個人吃飯,看哪家順眼就進去了。兩個人吃飯,就得顧及對方的感受。

冷因對吃什麽要求不高,她覺得宋岳也是,但林林總總十幾家走下來,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終于,宋岳開口:“你想吃什麽?”

“随便。”

“別随便。”

冷因也不喜歡優柔寡斷,“那喝粥吧。”

事實證明她是對的,兩人今晚都沒胃口,跑來吃海鮮的潮汕砂鍋粥點了份素粥。

粥是現煲的,等的過程中,路邊搭起了投影幕布,原來今晚公益放映隊要來城中村放露天電影。一鍋粥端上來的時候,電影也放起來了。

冷因內心感謝萬分,這樣一來就不用找話說了。

電影确實好看,是這兩年很火的一部日漫,冷因零零碎碎看過一點,但不記得名字了。

宋岳也在看,而且看得很認真,不像是故意避開談話。

這讓冷因稍微大膽的打量起他人來。

宋岳有點黑,這是她對他的第一印象。同樣混雜在第一印象裏的還有土,那是根據他的頭盔、腰包和工作服得出的結論;但是她現在不覺得了,其實她早就已經發現,宋岳身高身材氣質——簡單來說,整個人往那一擺——随便套件幹淨的大汗衫就很好看了,再多都是畫蛇添足。

皮膚黑對大多數而言是硬傷,況且宋岳的黑和古銅、咖啡、小麥還八竿子打不着邊。冷因得出結論,宋岳的黑就是宋岳的黑,他能黑得眉眼更黑,黑出一種自然而然、渾然天成的深沉。

“吃好了沒?”他忽然回頭。

冷因反應了一下,點頭。

宋岳起身,長腿跨過滿地打坐的看客,好不容易才擠進店裏買單。

冷因這才發現,周圍已經這麽多人了;鬧哄哄的,電影演至第一個淚點,地上有女孩子啜泣起來。

宋岳回來後見冷因沒有在看電影,問道:“走嗎?”

冷因站起身,“走吧。”

可能是因為映畫BGM和吵鬧人群的緣故,回去路上顯得比來時更沉默了。兩人中間隔了半米,于是便有站街小姐上來拉人,被宋岳冷着張臉甩開了。酒吧門口有人招呼他倆進去,冷因連“謝謝”、“抱歉”都不想說了,搖搖頭繞開。路過棋牌室的時候,她看見房東還在一樓打麻将,洗麻将的聲音很遙遠。像海濤。

進單元樓,上樓梯,步子太輕,聲控燈都沒亮。

她也不明白怎麽就成這樣了。鑰匙插進孔裏連扭的氣力都沒有了。

隔壁的門也沒有開。

黑暗中,冷因輕喚了聲他的名字。

宋岳面對着門,插着口袋,連鑰匙都沒拿出來;聽見她的聲音,緩緩地、機械的轉過身。

身後的廊道窗透進點光,不是月光,恰似月光,披在她身上,比月光更柔。

她說:“宋岳。我好難受。”

☆、第 13 章

屋頂不高,但足夠開闊。有晾曬的衣服、被褥,還有吃完沒丢的飯盒、燒烤簽、啤酒瓶。

宋岳拉着她爬上樓梯間頂部的斜坡臺,在層層生了鏽的瓦片上坐下。這裏有風,足以吹起長發。

“三年前的今天,走了一個人。”

“什麽樣的人?”

“爸爸一樣的人。”

宋岳看了她一眼,說:“我也是。”

“你……”冷因小聲問,“父親?”

“不。一個我本來要娶的人。”

一陣風吹來。冷因垂眸,“對不起。”

宋岳搖了搖頭,他胳膊搭在膝上,看向天空。天空灰蒙蒙的,沒有星星。

“雲南有很多星星吧。”

“有。很多很多。”

“你是少數民族嗎?”

“我爸是,我媽不是。”宋岳看向她,“你是?”

“我不知道。”冷因抱着膝蓋,下巴埋胳膊裏,“我很小就被賣了,本來還要往西邊送,我自己中途逃出來到的深圳。”

“那……你還記得家在哪嗎?”

“我是被家裏人賣的。打死我也不回去了。”冷因扯了個失敗的笑, “中國人不是講究‘孝’嗎?父母對你再怎麽樣也是父母。可我就是不孝,我就是恨他們。所以我這輩子失去什麽可能都是報應吧。”

宋岳不會安慰人,索性回以沉默。

“我還有個妹妹,我們是雙胞胎,人家都是賣小的,我們家是賣大的,因為我生下來就不認人,連爹媽都不認得,神婆說我是白眼狼投胎的,留着不吉利。索性就賣了。”

兩人之間隔得很近,他只要伸手就能把她圈住。但宋岳覺得她不想要,也不需要。她講這話不是為了讨人同情的,從她眼睛就能看出。

“你倆長得像嗎?”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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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江塵,是孤兒,是重生者,世界末日就要來了!我會種田,我想租房。”
    “我叫方宇,是孤兒,是重生者,地心世界就要入侵!我會修煉,我想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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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又不是孤兒院!
    一個個竟在鬼扯淡!
    可沒想一轉眼,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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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此以後,他成了城中村的隐士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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