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心無塵可敝
她又有什麽錯？！他低着頭望着身下泣不成聲的女子，忽然這樣想到。
她是無辜的，無論是他為她翻雲覆雨還是為她嘔斷心腸。她始終是不知道的啊！如果非要說她有什麽錯，那也是她沒有按照自己的期許死心塌地的愛上自己而已。所以，她不明所以，所以她在他身下傷心地哭泣。
“夜——嗚嗚——我做錯什麽了？嗚嗚——”她望着他，扁着嘴巴。可憐到讓人心疼到骨子裏。
“唉——”罷了。他僵硬的身體終于緩和下來，他不再咬她不再蠻橫地在她身上掠奪了。起身，他整好衣衫。又小心翼翼地将她攬起。他溫柔的手，一邊細細摩擦她挂着淚水的臉，一邊幫她拉好衣服，披上外衣。
“你會恨我嗎？”他擡低頭望着她。
“不——”她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她不是麻木的人，她能感覺到他的悲傷他的掙紮。她只是不知道為什麽。
“睡吧！我這就離開。再叫小蘭過來陪你。”額頭留下輕輕的一吻，他站在門邊又看了她一眼，終于轉身離開。
在她面前，他還是無法恢複成那個狂傲的王子。在她面前，他還是……心太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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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蘭抱着被子站在門前。
“過來吧，今晚你和我睡。”真是小孩臉，剛剛還挂着淚珠，現在卻又開心地沖着小丫頭笑了。
兩個女子，并排躺着。仰頭可以看見窗外的醒醒，睡不着。又能聊些什麽呢？
“小姐啊，你不知道王爺多喜歡你！這幾天他找你找的都瘋了！”
“唔。我知道。”
“王爺那麽愛小姐，小姐可千萬不要辜負了王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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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我自然懂，還不需要你這個小丫頭來指教！”她點着她的鼻子。
“哇，小姐嫌奴婢唠叨了！”
“對了，小蘭，我這幾日認識了個有趣的人呢！”總是想到他，即使剛剛發生那樣可怕的事，轉過身，她又想起了他。
“什麽人啊？”落梅不知道身旁的女子，她……不只是她的小丫鬟。自然看不見對方眼底流過的異樣神色。
“他啊！”一提到他，她可興奮了！“他叫施玉。呵呵，施玉施玉，就是給人玉佩的意思！哈哈，你說有趣不有趣？”她歪過頭，一臉快樂地望着身旁自己最信賴的丫頭。
“呵呵，有趣，是很有趣。”
“是啊！他那個人可怪了呢！原以為他是個流浪漢，還差點把他當成登徒子。可你猜怎麽着？他卻是個一身本領的當家好手。縫衣服做飯，還會采藥材。人又很老實巴交，嘴上不喜歡說什麽，心裏頭可知道疼人了呢！他呀，總喜歡用溫潤的目光偷看着你，偶爾抿嘴樂的時候，眼睛眉毛都會說話呢！哈哈！”想到他簡直讓她樂開了花，自顧自陶醉其中，白嫩的小腿也歡快地踢打着腳下的被子，好不興奮！
“是嗎？那這個人還真有趣，怪不得小姐喜歡她。”
“是啊！我就喜歡他。我——呀！”說完才知道自己上了當，落梅氣憤地扭過頭，狠狠地掐了一把身旁的丫頭。“好哇你，敢套我話！我啥時候說喜歡他了！你……讨厭，壞死了臭蘭兒！”
“哇——小姐饒命，奴婢不敢啦！”
“壞蘭兒！”
……
這夜，月色皎潔。少女的睡房中，時而傳來歡快的笑聲。而另一個房間裏，卻滿是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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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狐山
樹葉簌簌落下。微微的風，有些涼意。施玉悄悄躲在粗壯的樹幹後，偷望着黃郎君的背影。這是他三千年歲月裏另一份珍重，他知道，這個時候，他必須回來看看他。
“今個兒是怎麽了？”黃郎君頓下腳步，兀自疑惑。今天他一直心神不寧，卻也找不到緣由。
“算了！風大，還是回去吧！”他搖搖頭，轉身往回走去。
施玉趕忙隐匿身子又轉到另一邊，再看一眼，他就離開。
其實，施玉的機靈勁又怎麽會趕上黃郎君呢？從他出現在他身後的第一秒開始，老黃就已經知道了。只是，他不說。
有什麽事情要讓他鬼鬼祟祟地躲在身後偷看自己而不現身？老黃疑惑。忽然腦中靈光一閃——難道是沒找到梅兒，心神俱焚，想一死了之？！
那麽，現在這個就是傳說中的——最後的訣別？！他驚得一個激靈，回過頭卻看那個土灰色的小包袱已經行出去老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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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都是真的？！”敬軒夜神色凜冽，一雙眼寒得透出了冰。
“是！奴婢所言句句屬實。”阿蘭大氣不敢出，靜立一邊。
施玉！那只陰魂不散的狐貍精！他不是死了嗎？他以為那日在後宮，他消失是因為被道士收服，卻原來還在世間。該死！
“吩咐你們老爺夫人，我要離開幾日。這幾日，細心伺候，別出什麽纰漏！你明白我說什麽！”
“是，奴婢明白！”
落梅看着夜帶着人馬急匆匆離去，有些摸不到頭腦。難道是被自己氣壞了？所以跑掉了？她鉸着手帕，望向遠處。
“梅兒——”老夫人喚她。
“娘——”她轉身，看着自己的娘。打從那日婚禮之後，她總覺得她娘變了。但是究竟是哪裏變了，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每次看向自己的目光不再如往昔那樣坦然，目光中總有了一些閃爍，不知為何。
“梅兒——陪娘親走走可好？”
“好啊！”
老夫人不語，卻是在一點點把她往幽靜無人的地方引。昨日裏，王爺在落梅房中的事情她已經知曉。在丫鬟口中她又知道了施玉的事情。再有王爺神色匆忙地帶兵離去。她對落梅的過往之情，似乎已經了然八九分。
對落梅，她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投入真感情。尤其是婚禮那日，她更覺矛盾。不知道自己這樣細心地替她編織夢境到底是對是錯，如今她已經打定了主意。
“娘啊！咱們去哪啊？這都走到後花園深處了。你怎還不說一句話呢？”
“梅兒，娘親問你。你現在過得開心嗎？在這裏，在我們身邊在王爺身邊，你是最開心最幸福的嗎？”
嗯？娘這是問的什麽話？落梅詫異，剛想開口說“當然”，腦中卻忽然出現了那幾日在山中和施玉相依為命的情形。朝朝暮暮，形影不離的相伴。粗茶淡飯，她卻倍覺香甜。
夠了！老夫人望着她眼中片刻的停頓，就已經知曉了這個女兒的心思。夢境再美又有何用？那不過是假的。而真實的情感真實的心，即使被蒙蔽卻依舊會感知，會辨別。
“梅兒——”終于還是沒能忍受住心底的煎熬，她如何能眼睜睜看她一輩子活在虛假中？這一刻，她望着身前迷茫的女兒，緩緩開了口——
“ 為娘要給你講一個既真實又荒唐的故事，你……想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