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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爹爹的新娘

“臣妾參見皇上!”落梅慌忙俯身垂下臉,裸露在外的肌膚還是剛剛激情來襲時的淺粉色。

“愛妃!”敬軒城大步走過來,一把扶起嬌弱的美人,那一雙明淨的眼裏終于又見了往昔的迷戀和愛意。

身後的施玉瞪大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纏綿柔情的二人,心裏頭如翻江倒海一般。

“放肆!這是哪裏的奴才竟然這樣明目張膽地盯着主子看?!”一聲暴喝,驚得落梅渾身一震。忙不疊回過頭,果然見到施玉一臉鐵青緊咬着牙關怒視着二人。

鄉下狐啊鄉下狐,再沒見過世面也不能自個這麽作死啊?!

落梅害怕極了,在這邊一個勁兒地朝施玉使眼色。終于,天可見憐,那家夥雖有些不服氣,卻好歹還是緩緩地跪下去了。

“奴才,參見皇上。剛才一時冒昧,還請皇上開恩!”

“哼!不懂事的奴才。”敬軒城一拂袖,随帶掃了一眼身旁的落梅。見她是一臉驚魂甫定的樣子。心頭閃過一絲疑惑。

敏銳的第六感不是只有女子才會有。更何況,來自施玉身上的那股濃濃的敵意。更是讓人想忽視都難。

敬軒城轉過身,雙眼又對上落梅那汪深潭似的大眼睛。

“這幾日朕不知道是怎麽了,整日昏昏沉沉,竟然冷落了愛妃。愛妃不會怪朕吧?”柔得可以滴出水來的語氣,他握着她的手,眼底含着化不開的笑意。

“皇上——你這是折煞梅兒了。”女子淺笑斂眉,一雙梨渦挂在嬌媚的臉上,攜着春風蕩漾,美不勝收。

施玉深深地垂下頭去,只恨不得将咬碎銀牙,風卷大地!

“愛妃,今晚是為皇後哀悼的最後一晚。那麽——”他別有意味地望着她,“明晚,去陪朕,可好?”他盯着她,目光灼灼的。

“唔——”她不勝嬌羞,一抹紅霞霎時飛上雙頰,“皇上說好,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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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愛妃,真是讓朕愛到心坎裏去了——”皇帝春風拂面,大笑着出了敬軒宮。身後圍繞這宮人也都喜上眉梢,皇帝已經很久沒有如此開懷大笑了。

落梅目送着皇帝出了門,面上的笑容終于一點點淡去。

“呼——”她深深籲出一口氣,如釋重負那般。

“明晚——”身後忽然一聲陰恻冰冷的嗓音響起,落梅一驚,旋即轉過身去。

施玉依舊跪在那裏,頭垂得低低的。她看不清他此時的表情,卻已經被他周身散發的哀傷情緒所感。

“爹爹——”她向他緩緩地伸出手,觸摸到他看不清表情的面頰,只覺得冰涼一片。

“明晚——”

“爹爹——我們說好的。當初我不想你留下,就是怕你有朝一日面對此種情形。可是——”

“明晚——”

“爹爹,你不要這樣。你說過——”

“我說過什麽?!”忽然,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擒住她柔弱的肩膀。“我說過什麽?!我說過只要留在你身邊看着你就夠了?我說過我什麽都不在乎只在乎你?我說過我會一直默默支持你,直到你完成你母親的遺願?我說過這些,是嗎?是嗎?”

“爹爹?”她等着驚恐的眼,望着他絕望暴怒的神色,心頭一陣陣抽搐。

“是的。我說過,我說過這些。我還記得。”他抱着她,暴喝漸漸變成自言自語般的喃喃。他那偉岸挺拔的身體也好像瞬間失力那樣,軟軟地倚靠住她單薄的身體。

“我說到,卻做不到。我以為我很堅強我以為我看得開。可是直到他牽住你的手,直到你對他柔柔的笑,直到他細聲細語地在你耳旁說話,我才發覺。有些事,真的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而你爹爹我,一個一直自诩為超脫淡然的君子,原來只是一個喜歡食言而肥的小人。你看,這要如何是好?”

“爹爹——嗚嗚嗚——”這一刻,她一直僞裝着的堅硬外殼終于轟然崩塌。那隐忍了太久太久的委屈,那壓抑了太長太長的愛戀,在這一刻終于都化作汩汩而出的淚水,傾城覆世一般,一發而不可收拾。

**************************************************************************

太子宮

“回禀太子,皇上今天一下早朝就去敬軒宮了。”

“知道了。”

“呃……”

“還有什麽事?”

“禀殿下。奴才這幾天一直盯着敬軒宮,發現,呃,發現,梅妃娘娘跟一個新近的太監交往過密。”

“有這樣的事?”

“那個太監長得一表人才,言談舉止儒雅溫潤。奴才鬥膽斷言,他——也許不是真的太監身。”

夜深了,敬軒夜眯起眼,望着空中點點繁星——那是遙不可及的美。就像某個女子,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可是,已經錯失過一次,這一次真的還要狠心放棄嗎?那樣,對自己是不是太過殘忍了?

這片巍峨強大的皇城內,每個人的事似乎都是那樣細小,那樣微不足道。即使你是一朝的太子又有什麽區別?除了自己,根本沒有人會在乎,你愛上了誰,放不下誰,為誰夜夜輾轉,為誰處心積慮……

**************************************************************************

蘇芊芊望着面前一杯接一杯喝酒的施玉,秀氣的眉擰成一團。

“你也只有想喝酒的時候才會來我這兒。”她飄然地坐在他身側,側目便可以看見他微醺泛紅的臉。她總喜歡這樣癡癡地望着他,他從不在意,所以她可以這樣肆無忌憚。

“你還要喝多久?我可不想被那些長舌婦們說三道四,說我的寝宮裏藏着一個醉酒的太監。”

“既然如此,我走便是!”施玉說着,當真搖搖晃晃地起身,向外走去。

“施玉!你這個混賬!還真當真?!”她急了,一把拽住他的衣袖。他回身,一雙迷離的眼對上她的。一時間,讓她愣在當場。

那是多麽迷人的一雙眼啊,如此的勾魂攝魄。這樣的男人,即便讓她用生命來換,她也甘之如饴。可為何?他就是不愛她?!

“施大哥——”她死死地拽住他,雙眼深深地望着他。

“唉——芊芊啊——”他忽然嘆了口氣,有淡淡的酒氣噴灑在她面上。“莫要在我身上費神了,我的心意你不早已知道了麽。”

“不!你別說,我不想聽!”她趕緊捂住耳朵,雙眼裏滿是祈求。“求求你,別說了!”

施玉一頓,随即有些無奈地一笑。緩緩地拉過她的手,撫上自己的心。

“這裏——”再撫上自己的額頭,“這裏——都已經被另一個人填滿啦,沒有空餘的地方了。”

她茫然地望着他,手臂僵硬地滑落。

“沒有空餘的地方了……”

“沒有空餘的地方了……”

那,如果那個人沒有了,是不是就會空出地方來?她不要太大,她不貪心,只要給她小小的一隅就好,就夠了。

“娘娘,敬軒宮送來了給施司務的信!”

她望着他飛奔而去的背影,無力地跌坐在地。施落梅,我從沒這樣恨過你,從沒!

*********************************************************************

敬軒宮

昏黃的宮燈,安靜的寝殿。唯有嘩啦嘩啦的水聲,清晰明朗。

施玉輕輕地推開門,便見曼妙的輕紗帳後,沐浴的落梅。

水汽袅袅,佳人淺笑。她沒回頭,卻先開了口。

“你來了——”

施玉還在酒意中,只覺得這黯淡的光線,飄蕩的紗帳,朦胧的水汽,更讓他倍感眩暈。

他有些搖晃,卻依舊可以辨認方向。慢慢地來到池邊,俯下身,他望着她。

不知怎麽地,她卻開始慌張起來。

這不是她醞釀一個下午的決定嗎?怎麽此時到了關鍵時刻,卻心跳如鼓,手腳無措起來?!

“爹爹——”她羞澀地垂下眼睑,不敢看向施玉。

“梅兒——你這是——”他開口,沙啞疑惑。

她沒有什麽可以報答他,他們彼此相愛,她想,至少應該留給他些什麽。即使是回憶,也是好的。

“爹爹。”她向他伸出濕漉漉的手臂,“梅兒今晚想做新娘,爹爹的新娘,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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