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見白筠沉默不語,只是幹瞪眼,太子緩緩站起身來,勾着腰,俯視她時,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在那張因惱怒微微泛紅的臉蛋上掐了下:“時候不早了,我送你回丞相府吧。”
如今心有郁結,回府的路上還要面對始作俑者,豈不是要嘔血身亡?趕忙兇巴巴地輕哼了一聲,拒絕道:“我還想多活幾年,涵哥哥就莫要相送了。”
豈料,太子不怒反笑,用不容拒絕的口吻陳述道:“我記得剛才筠筠說,要與我最好再無關聯,再不相見。既然如此,我這一輩子的承諾筠筠要來何用?再三思慮,才想到體貼你的法子,如今即維護你施恩不圖報的美名,又令我聽見你刻意疏離後敗壞的心情,能夠舒暢幾分。”
見白筠滿是驚訝地微微張開了紅唇,眼前的清隽面容看似平靜,可她就是知道,太子對她刻意疏遠的那番話十分的在意,十分的不高興。貝齒咬了下嘴唇,松開時,已然服軟道:“我……我也就說說而已,誰讓你上次利用我替你擋刀。”
這話剛落下,太子瞅着她的眼神有些發涼,一字一頓地沉聲道:“我從不躲在女人後背,更何況那個女人是你。”
欸?
可明明餞別會那一日,就是無恥地躲在她後背了呀!
白筠語噎,同無賴讨論關于男人擔當的問題,一定沒有結果,何況太子尊貴,如何能低下高貴的頭顱?目光微垂,再擡眸時候,無意間看到正前方某人□□重點部位被玄青色布料捂得嚴嚴實實,腦海裏不害臊地閃過那一日他說那方面真的‘不行’,泛濫的同情心瞬間将她的不甘與憤慨擊潰。
他是病人,還是那方面‘不行’的病人,心理壓力山大,性格變得越來越越古怪離奇,也是能夠理解的,好歹是一同長大的發小,要包容病人。白筠自我催眠,效果十分顯著,不過片刻,恢複如初,再開口時嘴角已露出微笑:“既然如此,那就是我誤會涵哥哥了,你莫要生氣,是我不該說出那樣傷人的話,我道歉,對不起。”
太子好整以暇地瞅着她,如墨渲染的眼瞳裏浮現着狡黠,沒回應她真誠的道歉話語,反倒問了句:“你剛才看着我下半身的衣擺,在想什麽?竟然臉色泛紅。”
……!
剛才?
她在想,深入的想,他的□□……如何‘不行’。
蹭的一下子,面若桃腮紅,急忙開口辯解:“涵哥哥莫要胡說,我什麽都沒想。”
“噢?”太子莞爾一笑,點了點頭,不疾不徐地解釋道:“筠筠,你言不由衷。剛才我說你看我的衣擺臉紅,是在詐你,哪想到,你真的心思不純,這才露了餡。這會,是真的臉紅了,來,告訴我,你的腦袋裏,在浮想聯翩些什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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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險!
蹭的一下子,怒火攻心,臉色潮紅,這會是氣的。
“我要回府了!出來這麽久,被娘發現我偷偷跑出府,定要罰我抄《女訓》。”白筠起身就朝着興盛源酒樓的大門跑去。
這次,初童沒再阻攔下她,反倒指引方向,恭敬道:“馬車已經備好,白大小姐請上馬車。”
華貴奢華的馬車依如記憶裏的熟悉模樣,白筠卻看都沒看一眼,執意要獨自回府,初童拗不過,又不敢放行,一時間僵持不下。
太子姍姍來遲地走出了興盛源酒樓,自顧自地踩在太監的背,上了馬車。立在車板上瞅着白筠,突然面色平靜道:“我記得好些日子沒見到丞相夫人了,突然想念的緊,正巧無事,就順道去趟丞相府,見一見離京三年方才歸來的故人吧,想必開明的丞相夫人也不會多加阻攔。”
……
白筠側目望去,滿臉驚愕。
三年方才歸京的故人,不就是指她?!
他竟然赤/裸/裸的威脅,要乘馬車提前進丞相府,在娘親面前揭穿她女扮男裝出府!
小人!
她的心底再不甘,再憤慨,也只能低頭看一眼自個的小短腿,的的确确跑不過為太子拉馬車的良駒,妥協任命地踩着太監的背登上了車板。
車轱辘碾過青石長街,絕塵而去。
白筠随着車廂搖晃,閉目養神,故作一副困倦姿态,避而不搭理他。
太子充滿侵略性的目光肆無忌憚地落在她的身上,此刻終于無需隐忍,無需僞裝,更不用擔心吓着尚未行及笄禮的她。思念如潮水般湧來,他想她,想了三年,奈何再相見,等到佳人長大,卻依舊是不知情愛單純又令人痛心的青梅足馬情誼。
她何時能夠開竅?
他也常常自問,有想過挑明關系,卻不忍毫不知情的她陷入困惑迷茫,唯有等待花開。
只是這個過程未必會有收獲,習慣是一個可怕的過程,等待又像一場無情的宣判。期間有過不甘心,有過無奈,最終還是無愧于心。
懵懂無知的白筠頭一次體會被當作獵物的感覺,本能地豎起警戒如臨大敵。奈何,對手太無賴,她做不到更無賴,唯有睜開眼睛,鳳眸微微眯起,質問道:“你盯着我一道了,又想算計什麽?”
太子輕聲嘆了口氣,壓制下埋藏心底的欲望,頗為無奈地道:“我總不能看着你叫來小二,雇了酒樓的馬車,返回丞相府?再者,筠筠對我誤會良多,借着同坐馬車的機會,總要盡力挽回一二,對嗎?”
她嗤了一聲,同他認識一十三年,自認為十分了解他,如今聽見他真心實意關懷她,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反駁。
驕傲自滿的太子竟會說句服軟的實話,真是令人受寵若驚。
白筠偏過頭,瞅了眼馬車外的天色,陽光明媚,風和日暖,頓時精神一振,咂巴着嘴道:“不對呀,老天下連雨都沒下,更別說紅雨了。”
他挑了挑眉,薄唇揚起了好看的弧度。右手從袖子裏摸索出一個木盒,置于她眼前:“這一路上,我觀筠筠面若寒霜,才恍然大悟,筠筠此番絞盡腦汁為我洗脫謠言,必定不是沖着高尚這詞去的。青梅足馬的情誼,總是不同于外人,是我誤會了筠筠的初衷,如今後知後覺,所以特意送上謝禮。”
眼見是個袖珍木盒,知曉他脾性的白筠,古怪地瞟了眼他,努了努嘴,沒再否認。一把将木盒撈進懷裏,輕哼一聲:“什麽東西?值不值錢呀?關乎太子的名聲,莫要用尋常之物打發了你的恩人。”
“你會喜歡的,我尋了許久,前些日子方才拿到手,這會還沒捂熱就給你送來了。”太子如實說。
她疑狐地打開木盒,見到盒子裏的東西,紅唇微啓,臉上不自主地流露出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