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1)
第四日,皇甫清烨的三歲生辰。場面雖說不上特別浩大,但是還是去了不少達官貴人。
世子奕因為昨夜調查出了自備軍的事一夜都未回府,待到早晨回了府之後,才發現那女人竟然一聲不吭的離開了。算了算日子,世子奕眼中劃過一絲冷然。
“來人,備好東西,去皇甫尚書府。”既然有熱鬧,去看看也是不錯的。畢竟……從昨夜得到的消息來看,今日宴會上出現的人還是不少的。
清苒和清柔會到尚書府的時候,尚書府門前格外的熱鬧。一開始守在門外的家仆以為是來送禮的達官貴人,客氣禮貌的過來迎接:“請問府上是?”
楊嬷嬷下了馬車道:“是大小姐的馬車。大小姐今日回府你們不知道嗎?”語氣說不上好,但也說不上不好。按道理說嫡系小姐回府,姨娘和庶出理應出府迎接的,而這柳姨娘不迎接就算了,竟然刻意隐瞞大小姐回府的事情。
“大,大小姐?”那仆人一聽,眸底帶着一抹輕視之色,彎腰伏底谄媚道:“原來是大小姐回來了。今日是小公子的生辰,來往的貴人頗多,莫怪小的不周到,還請大小姐從後門進去吧。”
這一番話讓楊嬷嬷心底生出一股怒氣。堂堂嫡出小姐回府竟要從後門進府,說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的!且不說小姐受的委屈,就是日後小姐參加各家宴會的時候,此事也是讓人當做笑柄來說,讓小姐擡不起頭的——一個嫡出小姐,竟被姨娘如此無視從後門回府,實在是讓人笑掉大牙。
“此事,是你做主,還是姨娘的意思?再不然是老爺的意思?還是……老夫人的意思?”一道清冷冷的女聲帶着沉重的壓迫感直逼那仆人。只是語氣裏的威嚴就讓那仆人冷汗直流,從頭到尾,他甚至都沒看到說話的人出馬車。
“大,大小姐,此事當……小,小公子,過生辰,小姐的馬車風塵仆仆的沖撞了貴人,就不好了,小人只是為了小姐着想,為了尚書府着想!”說道最後那仆人還擡起了胸膛,語氣裏帶了幾分理直氣壯,聲音也大了起來,惹得幾個行人紛紛矚目。
“那就是說,這就是你的意思了?”那聲音帶着些許讓人緊張的笑意:“一個尚書府最低等的下人竟如此為尚書府着想還真是我尚書府的幸事啊。我是不是應該和爹爹說一下提拔一下你這位‘不畏權勢,忠心為主’的人?”
“小,小人不敢……”聽到小姐居然提到了老爺,那人一陣心虛,原本這就是柳姨娘的吩咐,怎麽滴大小姐也是尚書府的嫡小姐。是除了老爺和老夫人還有夫人之外地位最高的人,他就算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讓大小姐從後門進府的,但是姨娘也說了,夫人雖然是三年前進門的,可是并無所出,倒是柳姨娘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傍身,大小姐和三小姐在府裏既不得老夫人寵愛,也不得老爺寵愛,什麽嫡小姐,過得不是還不如二小姐!
姨娘說了這事若是做得好了,賞銀什麽的是絕對不會少的,還有可能會升為小總管也是不無可能的。雖然中饋在夫人那裏掌着,但是柳姨娘這府裏的地位可比那夫人高多了。這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三年前因為老爺突然要娶新夫人,老夫人因為不同意說讓老爺直接把柳姨娘提為正妻,母子兩個還差點大鬧了一場,老爺差點把老夫人送到雲州,老夫人才熄了氣焰,新夫人來了之後是百般挑剔為難,柳姨娘才越發得勢起來。
“把嫡小姐拒于門外,你還有什麽不敢的!”清苒厲聲一喝,差點把那仆人剛穩住的腿跪倒。
“小人,小人冤枉啊!大小姐剛從北川回來,小人也是為了大小姐好,還請大小姐不要無理取鬧冤枉小人!”那仆人壯了膽子,說話也帶了幾分不客氣起來。站在馬車後面的楊青幾人早就站不住了,心裏怒火翻騰,拳頭握的死緊,似乎下一秒就要揮到那人的頭上。
“好一個膽大的下人!先是對府上主子無禮,後又編排主子,這樣的奴才我們尚書府可用不起!”楊嬷嬷得了清苒的暗示,大喝一聲,聲音響亮的讓衆人都聽到才繼續道:“一個下人最重要的就是順服,你這奴才倒好,大小姐從未為難過你你竟如此為難大小姐讓堂堂嫡出小姐從後門進府,真是不知所謂!大小姐從來寬待下人從未行過大罵之事,今日你的所作所為實在讓人無法忍耐,但大小姐心善,今日又是二公子的生辰,就打你二十大板以示警戒,你可服氣?”原本的狐假虎威狗仗人勢被清苒的氣勢這麽一壓被滅了大半,又聽到杖責二十,嘴巴張了張卻不知道該反駁什麽。
畢竟,楊嬷嬷的話十分圓潤,極為有理,無論他服不服,這板子都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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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仆人青灰的臉色和驚恐的眼神,楊嬷嬷卻沒有放過他的打算,讓楊青拉了人,直接趕着馬車進了府。對敵人的縱容,就是自讨苦吃。這種覺悟,楊嬷嬷在知道大小姐打着仇恨的理由回尚書府的時候就有了。
馬車緩緩入了尚書府,而在此時,柳姨娘的人也早已将消息傳了過去。
“那小蹄子幾年不見,耐性倒是長了不少。本以為可以借此事好好壞了她的名聲,沒想到竟被她躲了過去。”經過四年歲月的洗禮,柳盈盈雖說歲數大了些但風韻猶存,更添了些許誘人的妩媚之色,她眼角一挑,眼眸轉了幾轉揮了揮手讓那人下去了。
“娘~我讨厭皇甫清苒和皇甫清柔那兩個賤丫頭,我不要她們回府~~~”皇甫清琳早就在聽到清苒回府的消息的時候心裏就悶着一口氣,表面上一副十分想念姐妹的樣子,實則恨得牙癢癢的巴不得清苒在半路死掉才好。之前聽娘親說也就她們真的就要在半路香消玉殒了,心裏還帶着幾分得意,沒想到那賤人命真大居然沒死成還趁着今日小弟的生辰聲勢浩大的回了府。
如今恐怕整個盛京都知道皇甫大小姐和三小姐回府了,想想就讓皇甫清琳心中好似千萬只螞蟻啃食一般難受。
她早就對嫡小姐的身份勢在必得,可是爹爹不是怎的就鬼迷了心竅,非但沒有把娘親扶為正夫人,反而又娶了新嫡母!實在可氣,實在可氣!
皇甫清琳揪着手帕,黑漆漆的眼底閃着莫名的冷光。
看出女兒的心生不滿,柳姨娘也實在無奈。還好老夫人不喜新夫人,新夫人進門三年也未有一子半女,老夫人也從未提過将小公子記到夫人名下的事,還是讓柳姨娘松了一口氣。想到小公子,柳姨娘眉眼上滿是笑意:“琳兒莫惱。來日方長呢,今日是你小弟的生辰,不宜為這些晦氣的人傷心神。你奶奶和爹爹還等着你呢。”
皇甫清琳想了想點了點頭。四年時間,變得……可不只有她皇甫清苒!
皇甫清烨的生辰宴在尚書府的後花園舉辦,場面甚是熱鬧。清苒回府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去拜見家中長輩。不過此時皇甫盛和老夫人都在後花園主持着宴會,聽說這次宴會由夫人一手舉辦的,不過于鋪張又很好的體現了尚書府的地位,倒是讓皇甫清苒對這位新來的尚書府的女主人有些期待。
讓人停放好馬車,清苒回了風暖院。
看着風格突變的風暖院,清苒挑了挑眉。呵,真是當她這個嫡小姐是可有可無的。之前園子裏的花朵早就被人光禿禿的,整個院子甚是凄涼。
“小,小姐!”驚喜帶着些許不可置信的讓人讓清苒微微愣了愣神,轉頭看向穿着十分破舊的女子,消瘦的幾乎吐出顴骨的臉蛋,大大的眼睛帶着幾分不可置信:“小姐,您,您真的回來了!”
那丫頭驚喜的大叫着朝清苒跑過來,撲通一聲跪下,眼裏閃着淚光:“奴婢,奴婢終于等到你回來了……”
“你是白露?”清苒腦海閃過那個臉圓圓的,一笑眼睛就彎成月牙的小丫頭,平日裏一向伶牙利嘴,是除了紅雪之外這院子裏最活潑的人,如今……竟這副摸樣?!
白露擦了一把眼淚,似笑似哭的看着清苒:“真好……小姐還記得奴婢……”
“你怎會如此?”清苒眸中帶着幾分不可思議。當年她讓白露去給爹爹送信,就是打着她不在尚書府也有人保住白露的打算,如今看來……是她對爹爹的期望太大了。
“是二小姐。”白露眼中閃過一絲恨意:“當年大小姐初走的時候,因為有老爺護着,二小姐也不敢太過于放肆,只是後來……後來發生了諸多事端,老爺也顧不上奴婢這樣的小丫頭,二小姐就越發肆無忌憚,經常來風暖院撒氣,那些花和樹都是二小姐讓人拔得,她,她還把小雲,小雲……扔進湖裏溺斃了……”
小雲……小雲,清苒腦中靈光一現,突然想起前世的時候。
她不過十一二歲,因為柳姨娘的刻意示好,她對柳氏母女極為信任。那時候她一直以為皇甫清琳是個溫柔漂亮善解人意的人,有一次她慌慌張張的跑過來說一個下人失足落水死了,她說那下人一直刁蠻跋扈雖然多次對她不敬但怎麽都是一條人命啊,神情極為哀泣可憐,讓那時候的自己還一陣心疼。結果第二天她就聽到自己嚣張跋扈容不下下人将人推入湖中溺死為樂的傳言,爹爹當時十分氣憤仔細問了她之後,氣沖沖的甩袖離去了,後來事情就被壓了下去。
其實不是被壓了下去,越是強制的禁制,人們私底下好奇心越旺盛。那時候的她就已經有了蛇蠍心腸的稱號。想當然,那時候爹爹也從未信任過她罷了。不然事情不經查實就強制禁止,或者……是知道了實情,只是讓她當了替罪羊?!
她因為也是那件事情的主角,所以也打聽了溺死的下人,現在想來,就是那個叫小雲的丫頭了。兩世重生,那丫頭也是命裏注定逃不過此劫。?
☆、生辰宴
? 清苒讓人扶起白露,好生安撫了一番之後,進了屋子。早就知道凡是值錢的東西都被洗劫一空了,剩下的都是些仿制的贗品。清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讓紅雪從屋子裏的匣子裏拿出一把長命鎖。這把長命鎖是紫金冶制,雕琢也極為精細,正适合小孩子的生辰禮物。
只是……東西內裏是不是還是那個芯,她可就不敢保證了。清柔那裏情況好些,因為她那裏原本就是空蕩蕩的倒也沒少什麽東西。
清苒帶着清柔讓人帶好東西直奔着後花園,一路上有熟識的下人也有臉生的下人,大膽都避着清苒慌慌張張的離開。
衆人都知道大小姐今日回了府,這宅子裏恐怕更亂了。主子的事也不是他們能摻和的,還是離得遠遠的才是保命之道啊!
一直到了後花園,賓客已經來了一大半。清苒帶着清柔信步走上前去,朝皇甫盛和老夫人一拜:“爹爹,祖母。”
皇甫盛乍一見到清苒倒是驚詫了一番,雖說知道清苒已經從北川回來了,但沒想到居然今日就到了府上:“苒兒何時到了府上的?爹爹竟不知道,若是知道就應該讓人去門外候着。”
老夫人只是不鹹不淡的應了句:“回來啦。”就轉目望向別處。
皇甫盛多年未見女兒,起先自然是十分想念的,只是後來時間越長,這想念就越發淡了,如今見女兒亭亭玉立的站在自己身前又是一番感嘆:“苒兒,柔兒,你們都長這麽大了……都是當爹的不好,讓你們在那邊苦寒之地受苦了!”
“爹爹莫要這樣說,當時是柔兒染病迫不得已的,如今柔兒身體打好,身子骨甚至比一般人都要健碩,都是爹爹的福澤庇佑的。女兒在外多年已十分想念爹爹,如今女兒回來了,自然要在爹爹身前多盡盡孝道,才讓女兒心安。”
“是啊,爹爹,姐姐說得對。”清柔撒嬌的攙住皇甫盛的手臂,再也不見當初膽小怯懦的樣子:“能回家來,柔兒一路上都恨不得長了翅膀飛回來呢!”
皇甫盛被清柔挽着胳膊,一時驚詫,後見小女兒嬌憨的樣子和逝世的妻子九分神似,也摸了摸清柔的腦袋佯裝怒道:“多大了還撒嬌呢!”
“柔兒是見了爹爹太欣喜了……”一時間父女三人談笑甚歡,讓來訪的賓客都朝他們看去。
皇甫清琳站在一旁的林蔭下,指甲幾乎嵌入手心,目光幽冷的的看着歡笑的父女三人。微微調了調表情,臉上帶着若有若無微笑,眼睛閃着純真無暇柔善的光,再加上她一身白衣飄飄,更有種飄逸仙子的味道。也不枉盛京這兩年都說尚書府的二小姐,那可是天上人間獨一無二的仙子般的人物,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算,還文采出衆,相貌更是盛京裏出了挑的天上水蓮!
皇甫清琳向皇甫盛的方向走去的時候,人們的目光都被那一抹仙靈飄逸吸引。一幹衆人都竊竊私語的看着皇甫清琳道:“這就是名震盛京的皇甫家的二小姐,這模樣真是水靈,要是誰家娶了這姑娘真是三生修來的福氣啊!”
“就是就是。這二小姐不僅容貌好的很,這文采更是各家淑女中最出挑的,聽說之前這些貴族公子小姐們去宴會,就這二小姐的詩一出口,旁人的都拿不出來了。”
“就是就是……”
皇甫清琳頗有些得意的聽着衆人對她的誇贊,雖然面上還是一片淡然,但是嘴角的弧度還是微微大了些,皇甫清苒餘光看到皇甫清琳袅娜的身姿看到她高挺的胸脯和微微擡起的下巴,眼睛裏閃過一抹幽光。
宴會上人熱熱鬧鬧的有人在朝皇甫盛道賀,有人在打量着皇甫家的幾位小姐,還有人在借着這宴會擴展人脈,當皇甫清琳走到臺上的時候朝皇甫盛和老夫人和何氏請了安才頗有些驚詫的看向清苒二人:“這不是大姐姐和三妹妹嗎?什麽時候回來的,我竟不知曉,都是琳兒的過錯竟沒能去門口相迎。”
那一臉的錯愕和內疚被皇甫清琳表現的淋漓盡致,差點連清柔都相信她是真的內疚了。清苒不動聲色,唇邊展開一抹微笑,看着皇甫清琳良久才道:“這怎的怪的了妹妹,今日回來的确實有些急了,本來也向家中通報了,可能今日恰巧逢着二弟弟的生辰日子,這下人太過忙碌忘了通傳了。再說我和柔兒也不是小氣的人,不會因為二妹妹沒去相迎便心生責怪。畢竟我們也是尚書府的嫡小姐,是尚書府的臉面,這禮節我們還是懂得。身為主人,自然不好怠慢了這些客人。是不是爹爹?”
一番話下來,清苒語速慢悠悠的,卻讓皇甫清琳聽出了挑釁的意味,尤其是‘嫡小姐’三個字更是刺痛了她的神經,素手握緊了手帕,只是面上還是微笑着看着皇甫清苒讨趣兒似得朝皇甫盛撒嬌。
“大姐姐說的是。”皇甫清琳笑盈盈的,看向皇甫盛道:“今年不見,大姐姐還是一如往昔的性子,如今這大家小姐裏能有姐姐如此活潑的怕是不多。”這話聽來似乎是無關緊要的一句話,但是若有心人聽到這就是對清苒的一番嘲諷——身為大家閨秀,應有的淑女風範都沒有,出去也只能被人說沒有教養。
老夫人聽了這話似乎也頗為贊同道:“大丫頭和三丫頭在外面這幾年确實疏于管教了,身為尚書府的子女,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甫家的臉面,大丫頭也不小了都到了說親的年齡了,趕明兒我找兩個管教嬷嬷好好教一教禮儀,出去才能不失了尚書府的面子。”
老夫人這番話說的直白,若是一般的小姑娘早就委屈的不行了。本來嘛,姐妹倆孤單單的被放逐到別院,初一回來就聽到‘沒教養’這樣的字眼,心裏自然不會好過。
但是清苒不同,她對尚書府的衆人在四年前感情就淡薄到快沒有了,清柔自然也不介意。
皇甫清琳聽到老夫人這樣說,心裏暗自歡喜,她也知道老夫人對這姐妹倆不喜,說這一番話也是為了敲打她們——嫡女又怎麽樣,沒有了寵愛,還不如一個庶女風光!
皇甫清琳能想到的事,皇甫清苒自然也能想到,她不動聲色的朝老夫人撒嬌:“多謝祖母關懷。苒兒雖在北川多年,承蒙王妃照顧也曾讓王府裏的嬷嬷教導清苒和清柔一二,如今祖母如此為孫女着想倒是讓孫女不知道說什麽了……”清苒一雙眼睛似乎水汪汪的讓人心疼,面上閃過少許的柔弱和感動更讓皇甫盛一陣心酸。
女兒不知不覺長這麽大了,而他,而他這四年來竟對暖兒的女兒不聞不問,想到此皇甫盛面上對清苒姐妹二人更加心疼了,對老夫人道:“娘親,苒兒和柔兒剛回到府中,還是讓她們休息一段日子,多和京城裏的大家小姐接觸接觸,也好多些手帕交對苒兒也有些好處。”
清柔一聽皇甫盛這麽說,忙道:“是呀是呀祖母,我和姐姐回京城的時候,思阮姐姐還邀請我們去丞相府中做客呢。”
“丞相府?!”
“思阮姐姐?!”
老夫人和皇甫清琳同時出聲帶着疑問和驚訝。?
☆、世子來襲
? 三十八章世子來襲!
“是呀是呀。”清柔一雙眼睛眯成了月牙兒:“就是丞相府的小小姐蔣思阮,思阮姐姐對我可好了,每次去北川都給柔兒帶好多好多東西。之前柔兒身體不好,思阮姐姐還把丞相府很多珍貴的藥材帶了過去煎給柔兒補身體。”
“這次我們是和思阮一起回來的,本來我打算過幾日在告訴爹爹讓人送帖子去丞相府拜訪的。”清苒也開口道。
老夫人一聽,心裏也對清苒高看了幾分,畢竟丞相府的小小姐一向驕橫跋扈除了宮中的幾位主子一向不和人親近,沒想到清苒和清柔姐妹竟得了她的眼緣。
雖然老夫人想多問兩句,但明顯此時不合時宜——宴會上的賓客都差不多到齊了,此時都開始朝着臺子上道賀了。奶娘也在老夫人的示意下抱着三歲的皇甫清烨出來了。
皇甫清康跟在後面,原本七八歲的小孩子此時已經成了十一二歲的少年,容貌帶着幾分皇甫盛的棱角,不過眼底卻不似十一二歲少年該有的天真反而帶着一種陰沉,只有看到皇甫盛的時候才有幾分開心和敬意。
察覺到皇甫清苒打量的目光,皇甫清康緩緩轉過目光冷冷的看了一眼皇甫清苒然後又轉過頭去,目光裏帶着一抹寒意和不屑。
對,就是不屑。
清苒悠悠一笑,不甚在意的将目光放在奶娘懷裏抱着的小男孩的身上——一身紅彤彤的,帶着紅色的小帽子上面用金線繡着長命百歲的字樣。帽檐上帶着幾縷紅穗,看起來煞是可愛。
三歲的小男孩已經會說話了,小臉兒帶着嬰兒肥白白嫩嫩的也不知道像誰見人就笑瞧見清苒的時候更是咯咯的笑個不停,伸手要清苒抱。奶娘吓了一跳,這孩子從來不喜歡和人親近,怎的這次一見到大小姐如此開心?!
皇甫清琳也吓了一跳。說實在的她對這個弟弟并不是很親近,因為每次這小子見到她就哭個不停。
也不知道是不是前輩子就是天敵,皇甫清琳看到皇甫清烨就起不了疼愛的心思,完全不如對皇甫清康。
賓客一見皇甫清烨出來了,就紛紛起身,皇甫盛也吩咐下人準備好東西,宴會正式開始了。
清苒雖厭惡柳盈盈和皇甫清琳,但是當她看到皇甫清烨朝她笑的時候,胖乎乎的小臉小手伸着要她抱,她就狠不下心來。
若是前世她沒死的話……肚子裏未出世的孩子大抵也是如此可愛的吧。
清苒從奶娘手裏接過皇甫清烨,已經三歲的小人兒早就會走路說話了,看到清苒伸手去接他臉上的笑容越發可愛了,吧唧一聲,就親了清苒一臉口水。
皇甫盛見狀哈哈笑了起來,點了點皇甫清烨的小鼻梁:“你這小子,知道這是姐姐是不是?”
“姐姐,姐姐,烨兒喜歡姐姐。”小清烨咯咯地笑窩在清苒懷裏不出來。
清苒抱了一會兒,胳膊有些酸,就把清烨放了下來讓他走幾步路。
柳盈盈本是尚書府的妾室,本不應出現在這宴會上,但因為她是皇甫清烨的生母,皇甫盛就讓柳盈盈在一旁坐着。其實早就在皇甫清烨出生之後,皇甫盛就把皇甫清烨過繼到新夫人何氏的名下了,這點就是老夫人和柳盈盈都不知道的,其實這也是皇甫盛和何氏商議後的主意,對于這位發妻他雖無喜愛,但也相敬如賓。此事定下之後他并未聲張,只等着這次皇甫清烨生辰之後正式提出來,不管其他人怎麽樣,反正這名字早就記到了何氏名下,所以這皇甫清烨也算是名副其實的尚書府嫡子。
清烨對于清苒這位姐姐實在是粘的不行,連老夫人都頻頻側目,奇怪這清苒丫頭到底有什麽魔力讓她的寶貝小孫子如此喜愛,連奶娘都不讓碰了。
皇甫盛見了女兒,有招手問了下人知道賓客也都已到齊剛起身示意下面安靜,就聽得外面一聲通傳:“安王世子到!”
話音剛落,衆人還在驚詫是哪個安王世子就看到一身素錦長袍的公子緩緩而來,那周身冷漠疏離而又貴氣讓人不敢直視的氣質讓衆人恍然,還有哪個安王世子!這不就是那個名滿天下的世子奕!
清苒也詫異的看着來人,她知道此人性子冷清,大多是不願意參加這種宴會的,所以之前她也并未邀請他,而今他突然的不親自來,讓清苒微微疑惑。那人黑玉般的眸子帶着清冷緩緩看向她的方向,似乎有什麽在心裏破繭而出一般,讓她凝了呼吸。
清柔性子歡脫,本就在北川生活了多年,除了王妃就和世子奕親近,即便世子奕平日裏很忙,也不大與人親近,甚至還有些讓人不敢靠近,但清柔就是喜歡他,就像哥哥一樣,所以她無視衆人的驚詫,歡喜的跑過去拉着世子奕的衣袖道:“奕哥哥,你怎麽來了?”
世子奕也沒有掙脫,任由清柔拉着他朝皇甫盛道:“聽聞今日是府上二公子的生辰,子奕不請自來,尚書大人勿怪。”
皇甫盛自然不會怪罪,他真是高興還來不及呢!誰不知道北川安王世子乃是驚絕天下的人物,多少人請都請不來,如今竟入了他尚書府的門,皇甫盛喜氣溢于言表:“世子哪裏話,今日世子能來是犬子的福氣,也讓我這尚書府蓬荜生輝了許多,來人,給世子上座!”
一幹人等熱熱鬧鬧的相互恭維了一番,這才落了座,好巧不巧,世子奕的位置正在清苒對面。一番觥籌交錯,奶娘實在是哄不住又哭又鬧的皇甫清烨,無奈只能出來請示老爺,柳盈盈慌慌忙忙的趕去抱着皇甫清烨,誰知清烨嘴裏一直喊着姐姐,氣的柳盈盈差點把皇甫清烨丢在地上:“姐姐姐姐,那個賤丫頭才不是你姐姐!她個小賤人算什麽東西,你怎的就喜歡粘着她!”
皇甫清烨一見柳盈盈兇狠的模樣哭的更兇了,差點哭的岔過氣,柳盈盈又氣又急,甩了袖子回去了,奶娘沒有辦法,只好抱着皇甫清烨去找了清苒。
清苒細心的幫清烨擦了眼淚,小奶娃哭的一抽一抽的,伏在清苒懷裏。清苒柔柔的笑着拍着他的背,那清雅溫柔的笑容讓世子奕微微一愣。?
☆、嫉恨
? 就在這慌神之間,一道炙熱的視線讓他微微皺了皺眉。
見世子奕終于把目光轉了過來,皇甫清琳擺出一個最為好看的笑容來,所謂一笑傾城也不過如此。有幾個世家子弟直接看的呆愣了,而世子奕卻仍舊面無表情,目光甚至更加冷清,這讓一向沒吃過癟的皇甫清琳心中生出一股怒氣,不就一個世子嗎?有什麽好高傲的!天下第一公子又怎樣!她還是名動皇都的才女呢!
不過……當皇甫清琳把目光轉向世子奕如玉的面龐時,又不禁一陣心動,如此完美的人,她還是第一次遇到,豈能不心動?
不過聽說皇甫清苒那個賤人在北川得了不少安王府的照顧,和世子一定早就相識,想起來就讓她恨得牙癢癢,這賤人怎麽就那麽好的運氣,每次都弄不死她!
皇甫清琳目光轉向正在喂給清烨吃東西的清苒身上,清柔也湊着熱鬧擠在皇甫清苒身邊,三個人笑鬧成一團,放在桌下的手握的越發緊了,不過她面上到未曾露出一分一毫,好容易平複了心中的怒氣,舉杯朝清苒道:“一別多年,大姐姐和三妹妹在北川受苦了,琳兒心中一直十分挂念你們,如今見大姐姐的三妹妹黯然回來,琳兒也放心了許多。這一杯,算是琳兒敬你們的。”
清苒心知她打的是什麽主意,不動聲色的舉杯喝下才道:“二妹妹真是客氣了,之前柔兒重病,姨娘說北川是個養身子的好地方,我們姐妹二人年幼,全靠姨娘照拂,經過這幾年調理,柔兒的身子骨也确實好了很多,在外多年姐姐也想念尚書府,沒想到一轉眼二妹妹就如此大了,出落的這麽标致,倒真是得了姨娘的好容貌。”
這話,清苒自是半分情面沒留,既說了姨娘善作主張欺辱嫡女,又藐視皇甫清琳空有一副好容貌,以後只能和姨娘一樣以色侍人!皇甫清琳氣的差點毀了形象,還好她身後的丫頭及時拉住。平常人聽着清苒的這話倒沒什麽感覺,只當清苒是在誇皇甫清琳,皇甫清琳對這個姐姐也極為尊敬,只是細細聽着就明白這姐妹二人一來一往的火藥味兒。
世子奕聽着二人的你來我往,唇角溢出一抹笑意,還真沒見過這丫頭這麽針鋒相對嘴巴伶俐的樣子,不過……還真是沒丢他們安王府的人!
清柔雖然性子單純,對尚書府的一切她卻明白的比清苒更加透徹,姐姐這幾年性子沉穩,心思透徹了許多,有時候就是她都看不懂姐姐在想什麽。在姐姐的庇佑和王妃的寵愛下,她也由之前的安靜性子慢慢恢複了小女孩應有的活潑天真,但畢竟經歷過就是經歷過,之前在尚書府的那幾年經歷,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皇甫清柔那時候明裏暗裏沒少欺負她,身上的鞭傷從來沒有少過,冬天的凍瘡,湖水的冰冷尚書府裏的一切,除了姐姐,都是噩夢。
現在見清苒明顯占了上風,心裏自然得意,朝着皇甫清琳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氣的皇甫清琳更是憤恨交加。
“姐姐,琳兒真的只是關心你……”強攻不行,皇甫清琳就擺出自己一向攻無不克的楚楚可憐的表情,泫然欲泣的樣子讓鄰座的公子哥一陣心疼。
“二小姐,你莫要傷心,大小姐你也太咄咄逼人了,如此出言傷二小姐,實在是太不應該了!”開口的是和陳侍郎的兒子陳恒之交好的方員外的兒子方和義今年也不過十五六歲,他深知陳恒之對這尚書府的二小姐用情頗深,此次開口也不過是為了拉攏陳恒之。
清苒對這小屁孩兒的指責并未放在心裏,重活一世,哪裏有那麽多值得放在心上的!
世子奕一聽不高興了,他安王府的人哪裏容得別人置喙!當下冷哼一聲,身上的寒氣更重,直逼的宴會上慢慢寂靜下來。
皇甫盛一直觀察着世子奕的神色,一看世子奕不高興了,立馬堆起笑拿了酒杯敬了世子奕一杯,早聽聞這安王世子是個喜靜的,所以他之前也不敢妄動,如今見着神色,也只好硬着脖子上了:“世子大駕光臨,老夫還未敬過世子,這一杯就當是老夫賠罪的!”
皇甫盛一飲而盡,老夫人早就因為身體不适提前回了院子,而何氏一直忙着招呼院子裏的女眷,其他人聽皇甫盛如此說,都端起了杯子朝世子奕敬了一杯。
世子奕面容淡淡的應下,淺酌了幾杯,身後的世東立刻接了話:“王妃囑咐過世子不宜多飲,還請各位大人見諒。”
這自然也是世子奕的意思,大家都明白笑道:“世子盡興就好,盡興就好。”
席間大家賓客盡歡倒也十分融洽。宴會一直持續到下午才散了去。世子奕起身,世東很有眼色的退了一步。
清烨因為年紀小,沒多時就伏在清苒的腿上睡着了。清苒喚了奶娘把清烨抱回去,賓客要走她身為主人家自然要松一松這些女眷。一場宴會下來,那些夫人小姐對皇甫家的大小姐也有了印象。除了和皇甫清琳交好的,其他人到都覺得這大小姐溫婉有禮,端莊大氣,容貌也絲毫不輸于那個二小姐不說,氣質更像是嫡女應有的,對清苒也有了幾分好感。
“世子請留步。”一道清麗的聲音略帶些焦急的從世子奕身後響起。
世子奕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頭,并未轉身道:“二小姐有事?”清苒注意到世子奕的不耐煩,心裏一下子就舒暢起來,她倒是期待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