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時未寒對于這種出去游玩的集體活動向來都不感興趣, 所以蔣季臨問他,他也毫不猶豫地直接拒絕了。
蔣季臨搖搖頭,故意說:“真可惜, 你又錯過跟我那魅力四射的妹妹相處的機會了。”
聽見這話, 時未寒的額頭上滑下三條黑線。
“你能不能別每次都用這招?”他很無語地問,看他的眼神宛若他是一位智障。
蔣季臨厚顏無恥地一笑,“招不在新,管用就行。”
說完, 他又問一遍時未寒,“那你到底去不去?”
“去。”
“…………”
果然,還是改變了主意。
時未寒越這樣, 蔣季臨的心中越納悶, 忍不住問:“你這不是喜歡我妹嗎?那為什麽不跟她在一起?”
“喜歡難道就要立刻在一起?”
他的反問令蔣季臨啞口無言,果然天才的頭腦是常人無法理解的。
“如果是我的話, 喜歡一個人,我會一秒鐘都不想等,恨不得馬上就和她确定關系, 因為只有這樣, 她才能名正言順成為我的所屬。”
“人是自由的個體,哪怕結了婚,都不應該是誰的所屬。”時未寒一副很有道理的樣子說。
蔣季臨眯了眯眸, 反問他, “既然你這樣講,那如果你女朋友跟異性聊天,出去玩, 你也能接受嗎?”
“………絕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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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你不還說人都是自由的個體?”
時未寒這次徹底緘默了。
………
周日的早上,佟惜惜和許露早早起床, 收拾好東西準備出去野餐。
蔣季臨租了一輛大型商務車,告訴了她們去校門口集合。
佟惜惜和許露來到車旁,拉開車門後看見時未寒、白彥洲還有陳淮都在車上。
時未寒戴着耳機,閉眼假寐靠在車窗上,佟惜惜飛快地瞄了他一眼,然後就別開了目光。
而許露和白彥洲也是滿臉不自然地對視一下,接着就各自轉移開視線。
三個男生坐在最後一排,兩個女生就坐在了前邊那排的單人座上。
蔣季臨不一會兒也帶着夏晗過來了,夏晗穿着一身粉色的運動裝,看起來少女氣息十足。
許露看了後都忍不住發出驚嘆,“可禦姐可蘿莉,這真是所有男生的夢中情人。”
佟惜惜贊同地點頭,“如果我是男生,也會去追她的。”
她哥真是撿了個大便宜。
蔣季臨負責開車,當他緩緩發動引擎後,最後排的時未寒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剛才的确是睡着了,車子搖晃了下才把他給晃醒了。
睜開眼以後,他就看見一個紮着馬尾的後腦勺,不用想也知道那肯定是佟惜惜。
時未寒就這麽肆無忌憚地瞧着她,心想反正她背對着他也不知道。
車子一路行駛,很快開出市區,進入了郊外。
佟惜惜也不知自己是怎麽了,胃裏一直翻江倒海的,有種想作嘔的沖動。
旁邊許露見她一直捂着胸口,看起來臉色很差,很難受的樣子,連忙關心地問:“惜惜,你怎麽了?是不是暈車啊?”
“暈車?”
前邊的蔣季臨一聽,立刻問夏晗,“你帶暈車藥了嗎?”
夏晗懊惱地一拍自己腦袋,“我給忘了。”
“先停車。”
後排的時未寒突然出聲,接着他的手拍了下佟惜惜的肩膀,說:“下去透透氣再上來。”
許露一聽,眼裏流露出了深意。
瞧瞧這關心的,一看也不單純啊!
佟惜惜推開車門下了車,緊接着,時未寒也從車上下來了。
他手裏拿着一盒薄荷糖,扣出兩粒遞給佟惜惜,說:“含着,能清醒點。”
面對他的關心,佟惜惜有些無措。
他怎麽又對她這麽好了?
默默地把糖含到嘴裏,佟惜惜接着用手揉自己的胸口處,不然的話,她真惡心得要吐出來了。
“你這個辦法不管用。”
時未寒忽然說,然後問她,“你頭疼嗎?”
“嗯。”
“那就按摩你的天柱穴。”
佟惜惜露出了滿臉茫然的神色,很明顯是不知道哪裏是天柱穴。
時未寒無語了數秒,讓她低頭,佟惜惜乖乖照做,接着他就幫她開始揉了起來。
他手指微涼,觸碰到她肌膚的那一剎那,使她整個人都瑟縮了一下。
佟惜惜的表面看起來鎮定,實際已經心如擂鼓了。
車上的白彥洲剛才悄悄開了窗,當看到這一幕時,發出了起哄的聲音。
“光天化日之下,你們兩個人這是幹嘛呢?”
時未寒側目瞪了他一眼,沒有理會他,繼續手上的動作。
他的力道不重不輕,捏起來會讓人覺得很舒服,佟惜惜這幾天正好頸椎覺得僵硬難受,被他這麽一按,感覺輕松多了。
“有好轉嗎?”
時未寒問了句,佟惜惜忙不疊地點頭。
接着,他就拿開了手,告訴她,“用力深呼吸幾下。”
佟惜惜連忙開始吸氣和呼氣。
別說,他這個辦法還真管用,她的确比之前好受多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剛才他靠她那麽近,讓她心跳加速,所以把注意力給轉移了。
兩個人重新上車,許露沖佟惜惜遞了個暧昧的眼神,佟惜惜不自然地扯了扯唇,看起來有些害羞。
時未寒倒是坦坦蕩蕩,看起來平靜無瀾的。
夏晗這時開玩笑地來了句,“我這個弟弟真是長大了,懂得關心人了,當姐姐的我從來都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
白彥洲立刻接道:“同寝室那麽久了,我們幾個也沒享受過被他關心的感覺啊。”
“我記得我有次發高燒38度,讓他去幫我拿盒退燒藥,結果他說要等他寫完代碼再說。”蔣季臨也接上了一句。
此刻的現場感覺成了時未寒的吐槽大會。
時未寒任由他們說,也不反駁什麽,因為他們說的都是實話,他從小性格冷漠,确實不怎麽會關心別人。
但對佟惜惜,好像是出于本能反應,根本不用去顧慮什麽。
大家聊着天,很快就抵達了目的地,在一座小山下面,有綠油油的草坪,潺潺流動的溪水,鳥語花香,的确是個能讓人放松的好地方。
女孩子們把餐布鋪在草坪上,然後将帶來的零食拿出來丢在上面。
許露見佟惜惜一直跟她們待在一起,暗暗地朝她使眼色,讓她去找時未寒。
佟惜惜現在不好意思主動了,猶豫着不好意思過去,夏晗看透了,喊了聲“時未寒”,直接把他給叫了過來。
時未寒闊步走過來,問她有什麽事,夏晗直接說:“這風景那麽美,你帶惜惜到底逛逛吧。”
時未寒沒說什麽,徑直看向佟惜惜。
佟惜惜和他對視了一眼,心想你都不表态,我怎麽好意思跟着你去。
就在她心裏這麽想着的時候,時未寒突然開口說:“走吧。”
佟惜惜“哦”了聲,慢慢地站起來,看了眼許露,她沖她擺手,讓她不用管她。
佟惜惜跟在時未寒的後邊,兩人先來到了小溪旁。
溪水特別清澈幹淨,都能夠看見裏邊游動的小魚。
佟惜惜蹲下去,往裏邊扔了幾顆小石子,時未寒低頭看着她,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笑意。
佟惜惜玩了一會兒,覺得沒什麽意思了,便坐到了旁邊的大石頭上。
每次跟時未寒一起,她都主動找話題,否則兩個人就一直沉默着,無話可說。
佟惜惜對于這樣的相處模式,也只能接受,就在她心裏琢磨着要說什麽的時候,時未寒突然坐到了她的旁邊。
他一坐下,佟惜惜整個人就開始緊張起來,兩手不自然地攥到了一起。
“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時未寒突然蹦出這麽一句沒頭沒尾的話,讓佟惜惜有些茫然。
“你說這話什麽意思?”
“這段時間你都沒聯系我,不是生氣了嗎?”
“為什麽一定要我主動去聯系你呢?”佟惜惜聽他那麽說就很生氣,情緒也陡然開始激動,“看來我不找你說話,我們倆這輩子就斷了聯系了。”
“不會的。”
時未寒斬釘截鐵地否認,而後看着她的側臉,很認真地說:“我一定會去找你的。”
佟惜惜聽見他這樣講,內心動容了下。
她不知道他是受什麽刺激了,怎麽會突然講出這樣的話。
她不敢妄自揣測他的心思,怕自己會失望,結果下一秒又聽他說:
“其實我有很多次想找你聊天的沖動,但我又是一個話很少的人,不知道要說什麽,最後又不了了之了。”
聽見這話,佟惜惜不由覺得好笑。
“你別給自己找借口了,你真想找我聊天,怎麽可能忍得住。”
“你不是忍住了嗎?”
聽見他的反問,佟惜惜一瞬間詞窮。
她張了張口,欲言又止半天才回怼道:“少自戀了,我可沒想找你聊天,那麽多會聊天的好友,我幹嘛要找你這根木頭?”
“那麽多………”
時未寒重複着這三個字,嘴角邊扯出一絲冷笑。
“有多少?你跟我具體說說。”
“…………”
佟惜惜沉默了。
她語塞兩秒,反問道:“你幹嘛問這個?難不成還吃醋了?”
“是,我吃醋了。”
他過于直接的承認直接讓佟惜惜傻了眼。
這一瞬間,她只感覺自己全身血液倒流,有種不知身處何地的茫然。
兩人對視着,佟惜惜看見時未寒的眼裏寫滿了認真。
她知道他肯定是不會說這種話當作開玩笑的………
過了會兒,佟惜惜突然起身,快步朝前走。
時未寒有些懵,好好的聊着天怎麽走了?
他皺了下眉頭,快步跟上去,從後面拉住了她的胳膊。
“我那句話說錯了嗎?”
他不解又認真地問。
佟惜惜甩開他的手,瞪着他,十分氣憤地說:“我現在覺得你就是在玩弄我的感情,你故意吊着我,時不時給我希望,卻又不挑明我們倆的關系,讓我跟個傻子似的圍着你轉,你覺得這是愛情嗎?”
她突如其來的控訴讓時未寒有些傻眼,因為他沒見識過女孩子突然發脾氣,不知道她們激動的情緒可以來得這麽快。
“你說我……玩弄?”
這個詞從時未寒的口中說出來,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這完全跟他不沾邊,怎麽能亂給他扣帽子呢?
“難道不是嗎?對我那麽好,可是轉頭就不理我,總是忽冷忽熱,讓我琢磨不透你的态度,這不是玩弄是什麽?”
時未寒覺得自己真是冤枉,他自以為這樣是對感情認真負責,可沒想到在她看來就成了玩弄。
原來男女對待感情時的想法和态度是真的大相徑庭。
“我沒有玩弄,我只是在處理一些事情。”他很認真地對她強調,生怕她會誤會。
佟惜惜立刻追問,“什麽事情?”
“關于我出國留學的事情,我在向學校申請,繼續留校學習,不去國外了。”
佟惜惜聽完這話,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你開什麽玩笑?早就決定好的計劃,怎麽能說不去就不去了?”
因為原本決定這個計劃的時候沒有遇見你。
時未寒在心裏默默地想,但他嘴上不會說出來,因為一旦說出來就等于給了她很大的壓力,會讓她覺得愧疚。
可佟惜惜又不傻,即便他不說,她也能确定是他是為了她。
腦子裏嗡嗡的,突然間一團亂。
佟惜惜靜默了數秒,開口說:“請你不要自以為是地做決定了,如果你跟我在一起要以放棄出國留學為代價,那這樣的感情我情願不要。”
說完這話,她立刻轉身往回走。
時未寒定在原地,眉峰頭疼地擰在了一起。
縱然是一個理科天才的大腦,在面對愛情時,也會覺得異常棘手。
………
許露正在跟夏晗聊天,見佟惜惜回來,不解地問了句,“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佟惜惜坐到她旁邊,垂着頭沒說話。
許露和夏晗對視一下,都猜到她肯定是和時未寒發生什麽矛盾了。
夏晗用眼神示意許露,讓她不要問,然後拿了包牛肉幹遞給佟惜惜。
“你嘗嘗這個,超級辣但很過瘾。”
“謝謝。”
佟惜惜接過去但并沒有吃。
時未寒這個時候也回來了,他直接坐到佟惜惜旁邊,用眼神示意許露和夏晗離開。
兩個人趕緊起身,把空間留給了她們二人。
佟惜惜唇瓣動了動,悶悶地說:“反正你該出國的還是要出國,別沖動之下做了讓自己後悔終生的決定。”
“既然是我自己做的決定,那我一定不會後悔。”
“現在的你怎麽可能知道未來的你會怎麽想?別把話說得這麽肯定。”
時未寒知道怎麽說她都不會信,索性不再提這個問題了。
望着前方,他徐徐開口道:“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有感情缺陷的人,從小面對家人就不懂該如何相處,對朋友也始終是保持自我,多虧了他們的理解和包容,否則我可能會是個很孤僻的人。”
“嗯,這點你說得倒是沒錯,我也感覺你這樣容易得罪人的性格,比較适合孤獨終老。”
佟惜惜贊同地點頭,故意堵他。
時未寒無語了兩秒,重重地捏了下她的鼻子。
這個親昵的動作做出來,讓兩個人都愣了。
佟惜惜不自然地別開視線,“你接着說啊!”
時未寒沒有開口,目光幽深地看着她的側臉,半晌後緩緩擡手,撫摸上了她的臉頰。
“我沒有喜歡過誰,所以也不懂怎麽喜歡,你能給我時間讓我慢慢進步嗎?”
他低沉磁性的嗓音裏夾雜了一絲溫柔,讓佟惜惜聽後,整個人都酥了。
遠處的許露和夏晗看着,臉上都流露出激動的神色,感覺像是在欣賞一出偶像劇。
“木頭終于開竅了!難得啊!”
夏晗一副老母親似的口吻感嘆。
許露偷笑着說:“我怎麽感覺他是要吻下去呢?”
“怎麽可能,進度哪有那麽快………”
夏晗剛說完,就看到時未寒對着佟惜惜緩緩低下了頭。
這一瞬間,她陡然瞪大眼睛,感覺整個世界都玄幻了。
時未寒可以啊!直接上二壘!!
兩個女生都屏住了呼吸,靜靜地看着,結果時未寒卻在距離佟惜惜兩公分的地方停住了。
然後,她們就看到他從佟惜惜的頭發上擇了一片葉子下來。
果然,對木頭的期待不能太高。
夏晗無奈地搖搖頭,對許露說:“別看了,咱們還不如去逛逛。”
許露點點頭,跟她一起走了。
其實,佟惜惜剛才也誤以為時未寒是要吻她,吓得她大腦一片空白,糾結着要不要自己閉上眼睛。
結果誰能想到,他只是單純地想幫她擇樹葉。
佟惜惜無語又生氣,用力地一把将他推開,而後說:“我去透透氣,你別跟着我。”
但時未寒沒聽她的,她起來,他也起來了,她往前走,他也跟着她走。
“你能不能別跟着我了?好煩。”佟惜惜假裝出一副自己很高冷的模樣,效仿時未寒曾經對她的态度。
時未寒手插在口袋裏,也不說話。
佟惜惜快步往前走,表面冷着臉,心裏卻憋着笑。
時未寒這麽寸步不離地跟着她,她顯然很高興。
事實證明,女孩子都很喜歡口是心非。
兩個人不知不覺走出了很遠,佟惜惜一直沒搭理時未寒,他還是默默地跟着。
原來他也會如此有耐心啊……
因為心裏藏有心事,佟惜惜沒注意腳下,一不小心就被塊大石頭給絆倒了。
見她要摔倒,時未寒吓得心跳都靜止了,他趕緊伸出手要去拉她,但為時已晚,她還是摔到了地上。
好疼……
佟惜惜的兩只手還有膝蓋都磕到了石頭上,還好身上穿得厚實,否則她要遍體鱗傷了。
這個世界果然很公平,是禍福相依的啊!
時未寒将佟惜惜給拉起來,抓過她的手查看傷勢,見她手心都破了皮,心疼得直皺眉。
正好旁邊就是小溪,他想讓她沖洗一下,免得髒東西進入到傷口裏引起感染。
佟惜惜膽子小,害怕得肩膀一縮,對他直搖頭。
時未寒無奈地嘆了口氣,安慰地摸摸她的頭,故意跟她開玩笑地說:“你是不是根基不穩?怎麽總是走着路就摔倒?”
“我都這樣了你還嘲笑我。”佟惜惜滿臉郁悶,她可怕疼了。
時未寒抿了抿唇,沒說什麽。
他心裏想,應該帶她去處理一下傷口,可是這麽偏僻的地方哪裏有診所?
“腿摔到了嗎?還能不能走?”
佟惜惜沒那麽矯情,但在他面前就故意想賣慘,于是可憐巴巴地搖了搖頭。
時未寒見她這樣,立刻半蹲下去,“上來,我背你。”
“你別嫌我重。”
佟惜惜事先提醒他一下,趴到了他的背上,還有些不放心地說:“你可別把我給摔了。”
“你哪兒來的那麽多話?”
時未寒很不爽被她質疑力氣,好像顯得他不夠男人似的。
佟惜惜嘴巴嘟了嘟,像只小貓似的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被他背着的感覺簡直像在做夢一樣,真好。
感受到她不老實的動作,時未寒也沒制止,對她的縱容仿佛都成了一種默認的習慣。
“我帶你去找找,看這附近有沒有藥房。”
“怎麽可能有,別找了。”
“萬一呢?”
時未寒說着,騰出一只手拿出了手機。
佟惜惜吓得半死,“你只用一只手托着我啊?”
她趕緊用力地勾住了他的脖子,以防止自己掉下去。
時未寒将她的身子往上托了托,“放心,摔不了你。”
“這麽有自信………”佟惜惜嘀咕了一聲,忍不住好奇地問他,“你平常都有在健身嗎?”
因為她忽然想起來那次不小心偷看到的腹肌人魚線,身材那麽好,難怪有力氣。
“我偶爾健身,一般會去跑步。”
“那我怎麽沒遇到過你跑步?”
“以後跑的時候,我叫你一起。”
聽到這句話,佟惜惜的笑容徹底繃不住了,低頭埋進了他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