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尤利安說的很随意, 被拍打的喬納森則整個人被吓壞了, 他這下不想什麽美人不美人的了, 眼裏全是那閃着寒光的鋒利刀鋒,當刀尖對準他那堆積着脂肪的肚子時,他哇的一聲叫了出來。
“別別別!上帝啊!尤利安, 我錯了!是我不該扣下那幅畫, 我向你道歉, 求你、求你放了我!”刀尖停留在喬納森的肚皮上,被劃破的表皮浸出了一滴血, 喬納森竭力收住了肚子,生怕刀尖繼續向下。
喬納森的哀求顯然毫無作用,尤利安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 他的手很穩, 用堪稱緩慢的速度,一點點地戳破肚皮, 向皮下組織劃去。
在沒有麻藥的情況下,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肚子被人劃開是什麽樣的感覺?喬納森的哀求頓時轉為了不成調子的痛呼,他的臉上再沒了那種不可一世的表情, 驚恐占據了他所有的思緒, 喬納森涕泗橫流地躺在手術臺上, 四肢瘋狂地掙紮擺動,“啊啊啊——尤利安!饒了我!我把什麽都給你!!”
“我的錢,我的權力,你要什麽, 只要……”喬納森痛的直吸冷氣,幾乎是哭喊着說完這段話,“只要我有,你都能拿去!”
尤利安的手頓了頓,他擺出了思索的樣子,“真的……什麽都能給我?”
“對對對!!”喬納森不住點頭,他唇上的那撮小胡子被鼻涕黏在了一起,配着那對哭成腫泡的眼睛,顯得極為滑稽,“都給你,快給我止血,哦,我的肚子!!”
尤利安劃得傷口不算大,僅僅是切開了一寸的口子,喬納森表現的就像快死了一樣。
“太吵了。”尤利安對喬納森過于誇張的反應有些厭惡。
喬納森忍着痛,閉上了嘴巴,他想起了尤利安說的話,把求救的視線放在了尤利安的戀人,那個黑發青年的身上。
被尤利安拉來觀看的時照,從尤利安動手起,眉頭始終沒有松開過。
在聽完尤利安的故事後,不可否認,時照對尤利安的感情,不單單是痛恨這麽簡單,在某一刻,他甚至理解了尤利安。但這不代表時照就能贊同尤利安的做法,他只是感到了強烈的……悲哀。
這種悲哀壓得他喘不過氣,在他眼前的不是什麽純白的靈魂,而是被那些懷着肮髒欲望染黑的靈魂,時照知道尤利安不會改變,他也沒有資格讓這個男人改變。
尤利安對他的“優待”會持續多久?他能做些什麽?時照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能力叫尤利安停手,他自己就是個被尤利安扣留下來的人,如今尤利安給他看這種畫面,何嘗不是對他進行了警告。
時照在衡量得失,終究是開口阻止道:“夠了,尤利安,他的表演我很滿意,放了他吧。”
喬納森的眼睛迸發出了明亮的光芒,這個黑發青年,無疑成了他心目中的天使!
Advertisement
“親愛的,你太着急了。”尤利安搖晃了下手中的手術刀,“他的表演才剛剛開始。”
“你說你什麽都給我……”尤利安轉向喬納森,“我想要的你不一定能給。”
喬納森的求生欲讓他迅速回道:“除了我的命,其他沒什麽不能給你的東西。”
“那我想要奧莉薇娅。”尤利安說道:“聽說這個新情人最受你寵愛,你會不會舍不得?”
這個要求對喬納森而言,實在太輕松了,相比他的錢財,一個女人算得了什麽?
“哪會舍不得,你要那個女人直接跟我拿好了,或者我叫人把她送過來?”喬納森恨不得趕緊把女人交到尤利安的手上,好獲得解脫。
“我想了想,還是算了,那個女人對你沒什麽意義,那我要過來有什麽用?”尤利安一拍手,想出了一個點子,“你說說看,對你最重要的是什麽,我就要什麽。”
喬納森的腦子飛速運轉起來,最重要的自然是他的錢和權,交出去那他就什麽都不是了。他不能随便說些一眼就能看穿的謊話,要犧牲的話,只有……
“對我最重要的是我的女兒珍妮特。”喬納森的眼中滿是沉痛,他的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抽噎道:“她是我的珍珠,我的鑽石,我的陽光和空氣,失去她,我的生命都将黯淡無光!”
“尤利安,求你,不要從我身邊帶走她!”喬納森如同一個深愛女兒的父親,把對女兒的一腔愛意表達的淋漓盡致。
時照在一邊看得只想冷笑,喬納森要是真愛女兒,哪怕是死都不該說出這些話,這個中年男人的每一滴淚水,看起來都是那麽的虛僞和可笑。
“哦?珍妮特?”尤利安好像是相信了喬納森的說法,“确實,所有人都知道珍妮特是你的珍寶。”
喬納森保持了一會兒悲痛的情緒,“我……”
“時,你說要不要放了他?”尤利安将選擇權交到時照的手上,“相對的,他的女兒珍妮特會代替他留在這裏。”
一個無辜的少女和一個卑劣的父親,選擇誰一目了然,可是真選擇了就違背了時照的初衷,僅憑個人好惡去決定一個人的生死,那他和尤利安有什麽不同?
“看來你的做法讓我的戀人不太滿意。”尤利安手中的手術刀又落了下來,這回穿透了皮下,硬生生從喬納森的肚子上剜出了一塊肉來。
血淋淋的肉塊沾着油脂掉落在地,漏了一個洞的肚子裏,一小截清晰蠕動的大腸顯現了出來。
血在不停地湧出,喬納森被劇痛席卷了理智,那個他眼中的天使此刻變成了比惡魔還要可惡的人,他用狠厲的眼神怒瞪着黑發青年,淬了毒的目光裏全是恨意,嚎哭道:“你為什麽不救我!我的女兒珍妮特她是個好姑娘,尤利安不會傷害她!讓她代替我留在這裏,先放我出去!!”
時照煞白着臉,剛要後退,被尤利安拉着手重新拽了回來。
“喬納森,你吓到他了。”尤利安很不高興,他掃了眼喬納森,把手術刀輕放在了喬納森的嘴上,“安靜。”
手術刀上的血水順着刀片,滑落到喬納森的嘴縫中,喬納森的理智一回籠,當即被惡心的想吐。他的額頭沁出了密集的冷汗,痛苦的呻吟聲被他死死的憋在了喉嚨裏,身子篩糠似的抖動,怕極了這個毫無預兆就出手傷人的瘋子。
尤利安用喬納森的那張臉皮擦了擦刀片上的血水。不過這個舉動反倒劃傷了喬納森的臉,尤利安嘀咕了一句,“原來你的臉皮挺薄。”
喬納森讨好地笑了笑,即便心中用最惡毒的語言将尤利安罵上了千遍萬遍,他也不敢顯露出半分的不滿。
“我的戀人不能做出選擇,你要幫幫他。”尤利安一臉溫和地說道:“放不放你,他說了算,你要在他面前忏悔你的罪過,把你做過的一件件惡事,全部說出來。”
“記住,不能說謊。”
說出惡事?那他不是更沒了離開的可能?喬納森看得出黑發青年是個軟弱善良的人,如果對方知道他做了什麽,那……
尤利安不耐煩地催促道:“快說!”
“我忏悔、我忏悔……”喬納森看向時照,嗓音沙啞,滿是悔恨地說:“在我最愛的妻子身染重病時,我抛棄了她。”
“啊——”喬納森的慘叫聲響起,他的一條胳膊被手術刀插入,并順時針地攪拌了一圈。
“謊話。”尤利安冷冰冰地說,“你的機會不多了。”
“我的妻子……嘶……”喬納森邊說邊流着淚,“她的嫉妒心太強了,看我外面養了情人就成天鬧騰,我的面子都被她鬧沒了,所以……我……我殺了她。”
一個人撕開自己的陰暗面,會有多醜惡?
時照親眼見識了一個所作所為被槍斃十次都不夠的惡人。
這個惡人還在不斷進行着所謂的“忏悔”。
“我猥亵過我的女兒……”
“我做過人口販賣的活計,有好看的小孩子,我就把他們賣給喜歡玩弄幼童的人,我……我在前幾年就不做這種事了,對,尤利安他知道,小孩子都被他領走了!”
“我給這片區域的混混提供毒品,他們幫我辦事,有得罪我的人,我會……叫人收拾他,我不想殺人的,我錯了……我洗心革面和尤利安做生意,我不幹壞事了……”
“從今往後,我天天做好事,我會把我的錢捐助給需要幫助的人,放了我,求求你,我不想死!”喬納森沒有形象的痛哭道,他抽抽噎噎的像是随時都會斷氣,肚子上的血洞仍在不停流血,他的哭聲不成調子,聽着十分可憐,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凄慘的勁兒。
“你他媽的給我閉嘴!”時照被惡心透了!這個該死的人渣,他都快忍不下去了,“畜生!你幹了那些事早該去死了!”
“我是畜生,我是敗類,求你……”喬納森虛弱地喊道:“我快死了……救我……”
時照深呼吸了幾次,好不容易平靜了下來,他轉過頭,對上了尤利安的那雙眸子。
“你要放他?”尤利安看出了時照的意思,“他做了那些事你也要放了他?”
“不,他這種人,不該死在你的手上。”時照主動握住了尤利安的胳膊,“把他交給警局不好麽?”
尤利安和時照對視了一會兒,丢下手中的手術刀,走到了旁邊。
時照在喬納森期盼的目光下,給喬納森解開了束縛四肢的繩子,就在解開最後一根繩子的時候,異變突起。
喬納森伸手一夠醫療托盤裏的刀片,用完好的那只手勒住時照的身體,刀片架在了時照的脖子上,他挪下手術臺,陰狠地威脅道:“送我出去!尤利安,不想你的小情人死在我的手上就乖乖帶我離開這裏!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小雜種們圍在外面,我自己走怕是不能活着走出這個地方!”
尤利安的臉色刷的變了,他向前走了幾步,但在鋒利的刀片劃過時照的脖頸,流下鮮紅的血液時,他做出了妥協。
“好,我帶你離開。”
尤利安跟喬納森隔了一段距離,“你別傷害他。”
時照的喉嚨在痛,他呆呆地看着地上滴落的鮮血,只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荒謬和諷刺。
血……他的血……原來他是會受傷的啊……
時照的頭痛了起來,有什麽奇怪的畫面在腦中閃現,他的手上……有好多血……
時照像是吸入了灼熱的空氣,他大口大口的喘氣,完全顧不上自己的脖子上是不是被人架了一把刀。更多的血湧了出來,刺痛……是刀麽,是刀啊,他的手裏,他的眼睛裏,他的世界裏……全是鮮紅色的血液。
懷中人的異樣令喬納森皺緊了眉,他稍微把手挪開了點,以免下手過重讓手裏的人質失去價值。
時照的血液仿佛被一簇火焰點燃了,他擡起頭,斜歪着腦袋望着挾持自己的人,聲音很是疑惑,“你要殺了我?”
喬納森的心髒莫名顫了顫,在這個纖弱的青年身上,有一種驚人的美感綻放了出來。很危險……他被這蠱惑人心的美感,迷住了,喬納森光裸受傷的身體,竟然在這種情形下起了反應。
“你弄疼我了。”黑發青年眨了眨眼睛,伸手扳開了喬納森的手腕。
他的語氣很軟,黑白分明的瞳孔裏,漾着甜美的笑意。
喬納森沒法從這張完美的臉上轉開視線,他不由自主的向青年道了歉,“對、對不起,我不想這樣……”
有什麽超出了預料。
尤利安停住腳步,沒有上前。
尤利安想,他或許不該故意走遠,不該故意讓喬納森抓住時照。
他只想讓自己的戀人知道有些人是該殺的,不該把多餘的同情放在別人身上。
到底是哪裏出了錯?
尤利安茫然地站在原地,心髒的絞痛感,一陣接着一陣,痛的他彎下了腰。
時照從喬納森的手裏,抽出了那個劃破他脖頸的刀片,喬納森連拒絕都沒拒絕,就這麽讓人質離開了懷抱。
時照撫摸着自己的脖頸,将染上血的手指放在眼前看了看,“我會不會死?”
“不會!”喬納森剛做出回答,他的脖子就被一片鋒利的刀片割開,他急忙用手按住脖子,被割破的氣管被血液灌塞,他感到有血不停地流進了肺裏,呼吸不能的他,只能死死地望着黑發的青年。
“還給你。”時照淡淡地說,“反正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