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 10
[Chapter 10：你是我幾經滄海的舟是我此生初見的溫柔]
當陸未晞從薇薇新娘攝影店裏走出來的時候，站在馬路邊消化了好一會兒，還是控制不住興奮的心情給程思然打電話。
“思然思然，我跟你說，上次我接到的那個兌獎電話是真的哎！”
對方思考了幾秒鐘才回答：“你說美國三日游那個？”
“對啊對啊，我今天來店裏問了，說是下周五的航班，機票已經訂好了。”
“我去，這也行啊，你最近運氣是不是也太好了一點。”
“……好什麽呀。”說到這裏，陸未晞的口吻卻突然低落下來，“我跟你說，我已經三個多禮拜沒跟簡遲說過話了。”她握着手機，擡頭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人群，忍不住低低嘆了口氣。
電話那頭的程思然似乎是在思考什麽，沉默了幾秒鐘才試探着開口：“其實晞晞，你跟那個簡遲畢竟只是萍水相逢的兩個人，可能你們真的比陌生人多了那麽一點點的緣分，但是也沒必要因為這樣就一棵樹上吊死啊。有時間的話還是跟我多出去參加一些Party什麽的，多認識點男生。”
“可是我覺得，他對我，跟對別人……是不一樣的。”下意識的就開口反駁，結果越說到後面，聲音卻莫名其妙的越沒底氣。
程思然嘆氣，繼續耐心道：“就算他對你好，也只是網絡上的好。他要是對你真有那份心思的話，早就主動約你出來見面了，怎麽可能滿足于僅僅在網上聊個天什麽的。”頓了頓，又繼續道，“而且，我聽小暖她們說，自從你們那首什麽古風歌發布了之後，他就沒再主動聯系過你了吧？、這樣的人，你還守着他幹什麽啊。”
陸未晞不說話，低頭盯着自己的腳尖看了半天，才小聲的問：“思然……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很傻啊？”
也許，在程思然那種根本不知道二次元為何物的人心裏，真的會覺得她這種行為很腦殘很不可理喻吧。
因為一個聲音喜歡上一個人，因為喜歡一個人而稀裏糊塗的踏入古風圈，成為一名古風歌手。
好像……的确是太過一廂情願了一點。
對方突然”噗哧“一聲笑起來，聲音裏多了些安撫：“晞晞，我是怕你太單純被人騙了。好了，你心裏在想什麽我清楚得很。”
程思然的聲音一點點柔和下來，就像是正在耐心的安慰一個小妹妹，“那天晚上你第一次跟我提到他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動心了。其實……有時候，真的有點後悔那晚沒翹掉宏經考試陪你去醫院挂水，這樣，也許就不會遇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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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天色完完全全的黑下來，凄冷夜幕降臨，陸未晞腦子裏仍然在一遍又一遍回想下午的時候，程思然在電話那頭說的這句話。
如果，從來都沒有遇到過簡遲，真的會比較快樂嗎？
她低頭看着桌上那塊只吃了一口的紐約芝士，突然毫無食欲。本身，會點這款蛋糕，只是因為第一次在這裏見到他的時候……看到他點了而已。
如果今天……他又沒有來的話。
連握着咖啡杯的手指都在微微發抖，在腦海裏将這句話重複了好多遍，卻還是無法下定決心。
就算今天他又沒有來，又怎麽樣呢？
她的感情，已經實實在在的付出了，不可能再收回來了。
星巴克裏的客人來了又走，終于還是從座無虛席漸漸變得零零散散。陸未晞抱着手裏已經涼透了的焦糖拿鐵，有些失魂落魄的拿到唇邊抿了一口，冰涼的液體流入喉嚨，一直從舌尖苦到心裏。
快一個月沒聯系過了，他是不是，已經忘了有她這麽一個人的存在了呢？
擡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挂鐘，還有二十分鐘，星巴克就要關門了。
他還會來嗎？
這麽晚了，應該不會了吧。
陸未晞苦笑，突然也覺得自己這次，好像的确是傻得離譜了一點。
沉浸在自己傷春悲秋的小情緒裏，所以當星巴克門口的那串風鈴叮叮當當響起來的時候，她絲毫都沒有注意到。
直到那個人一步一步地走過來，然後站在她面前，停下了腳步。
陸未晞愣了一下，半晌，終于雲裏霧裏的擡起頭來。
卻看到那個熟悉的高挑身影正看着她，一雙漆黑眼瞳一眼望不到盡頭，平靜中似乎暗潮湧動，無端端讓人心驚。
看着對方臉上一如既往冷淡到近乎涼薄的神色，陸未晞張了張嘴，震驚到一時不知道自己現在該作何反應。
“等了我很久？”他微微歪了點頭，偏低冷的聲線有一點點的沙啞，在一室寂靜中顯得越發清晰，在她顫顫悠悠的心尖上深深淺淺的掠過。
“不、不久。”終于找回了自己的神志，陸未晞結結巴巴的回答，簡直緊張到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放。
他微一颔首，而後自然的走到她對面的沙發坐下來，沉默了幾秒鐘之後，很是随意的開口：“這些天發生了一點事情需要處理。”
陸未晞愣，半天才反應過來：“Wonder大大，你……這是在跟我解釋嗎？”
“叫我簡遲。”他迅速的開口打斷她，泠泠聲線裏依舊帶着些許的不耐煩，卻突然就讓陸未晞找回了一些與他相處時的真實感來。
“簡遲，你這是在跟我解釋嗎？”一顆七上八下的心終于複位，她開口，語氣也變得輕快起來，不再像之前那麽拘謹。
他不答，只是微微低了點頭，安靜的看着桌上那塊只吃了一口的紐約芝士，長長眼睫垂落下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簡遲不說話，她也不敢開口，氣氛莫名尴尬起來，而時間也在一點一滴的流逝。漸漸的，就連之前還三三兩兩坐着聊天的客人也紛紛起身離開。
不知道兩個人就這麽安靜的坐了多久，他突然伸手拿起桌上的那把銀質小勺，從蛋糕上面刮下來一小塊，放進了嘴裏。
陸未晞盯着他的動作，整個人簡直都僵住了，他剛剛……用的是她用過的勺子啊……
“喜歡我的聲音嗎？”簡遲卻好像一點都不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妥，語氣漫不經心的問她。口中的蛋糕還未完全融化，帶着點軟糯感，顯得聲線比平時稍稍柔軟下來，終于不再那麽遙遙不可攀。
這個問題，幾個月之前，在回學校的路上，他也曾經問過她。
陸未晞努力壓抑住自己七零八落的心跳，擡頭對上他的視線，幾乎是毫不猶豫的給出了和那天相同的答案：“喜歡。”
而他依舊神色平靜的追問：”為什麽喜歡我的聲音？“
這還是他第一次問她……為什麽喜歡他的聲音。
為什麽喜歡呢？
“我也不知道，以前聽別人說話的時候，我從來都沒覺得心跳加速耳根發紅過，但是……那天晚上在候診室，你開口的那個瞬間，我真的覺得……好聽到讓我差點把什麽都忘了，耳朵裏面就只剩下你的聲音。”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寫什麽，陸未晞只是本能般的在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誠實地回答他的問題。
安靜的聽着她說完，簡遲放下手中那把精致的銀勺，微微歪了點頭看着她，低低的聲音像是過了水的綢緞，優雅漂亮的傾瀉下來，嗓音微微有點兒啞，卻更讓人覺得性感的要命。
“那，喜歡我嗎？”
神色自然的就好像剛剛只是在問她今天天氣好不好一樣。
陸未晞正在撩頭發的手一滞，一張臉很快就像火燒雲一樣迅速紅起來，她擡起頭，一眼就撞進了對方的深深眼瞳。
他他他他他……他剛剛在問她什麽？！
是她聽錯了嗎？還是今天是愚人節？QAQ
陸未晞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他看了半天都沒反應過來，簡遲也不着急，一雙漆黑幹淨的眼睛依舊冷冷淡淡，眼尾帶着些許疏淡神色，一如既往看不出情緒的望着她。
她沉默了一會兒。
算了，死就死。陸未晞咬了咬嘴唇，一副壯烈就義的神情，張了張嘴正想回答，卻恰巧一個剛剛在打掃衛生的店員在這個時候走了過來，看着簡遲輕聲提醒道：“不好意思，先生，我們店要關門了。”
嗯……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簡遲，完全就忽略了坐在他旁邊的自己，這意圖是不是也太明顯了一點。
簡遲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擡頭不輕不重的看了那個店員一眼，點點頭沒說話，對方卻在他漫不經心的一個眼神裏瞬間紅透了臉。
“走吧。”
他起身，自顧自的往門口走。
陸未晞站在他身後愣了足足七八秒，才一路小跑的追上去。
現在雖然已經臨近三月底，天氣卻仍然寒冷刺骨，枯黃的樹葉随着蕭蕭的寒風，輾轉沒于塵土。
而陸未晞小心翼翼的走在簡遲旁邊，心裏卻早已暗潮洶湧。誰能告訴她，他剛剛說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如果，咳，如果，她說喜歡他的話，他會回答……他也喜歡她嗎？
可是剛剛被那個店員打斷，現在她也不好意思突然來一句“我喜歡你”啊……這樣是不是顯得她太熱情主動了一點，好糾結T^T
偷偷的扭頭看了他一眼，簡遲雙手随意的放在大衣口袋裏，高挑的個子輕輕松松就能吸引住別人的視線。
街道兩旁燈火通明，而行人卻寥寥無幾。他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開口了，依舊是不輕不重的聲音，很冷靜的樣子，好像并不在乎剛剛随口說出的一句話在她心裏掀起了多大的狂風巨浪。
“聽過我唱歌嗎？”他輕聲問她。
“聽過一首……《于歸》。”她老老實實的回答。
然後他輕輕的笑起來，微微有些沙啞的嗓音染上幾分愉悅：“想再聽一首嗎？”
被他的笑聲蠱惑，陸未晞大腦當機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回答，對方就已經自顧自的低聲開口哼唱。
“It's been a long day without you，And I'll tell you all about it when I see you again。We'vee a long way from where we began，I'll tell you all about it when I see you again。When I see you again……”
是《速度與激情7》的片尾曲。這原本是一首傷感緬懷的歌曲，而他的聲音幹淨清透，此時此刻帶着一點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氣息，是純正的美式發音。這種程度的英語發音，在此之前陸未晞只在托福考試的聽力錄音帶裏面聽過。果然……從小在美國定居的人，英語說的真好。
他的神色似乎很愉悅，随意的輕聲哼唱着，懶懶散散的走在街道上，舉手投足中卻帶着致命的吸引力。陸未晞并肩站在他身邊，安靜地聽，慢慢地走，心裏好像一下子被什麽東西填滿了，輕而易舉的就抹掉了這些天以來所有的惶惶不安與心慌意亂。
他随口哼完了一段之後，恰好走到了T大附近的一個比較熱鬧、人流量較大的十字路口。
現在是紅燈，而大腦向來少根筋的陸未晞依然沉浸在他剛剛的歌聲裏，一時沒反應過來，傻乎乎的就低着頭往前走。下一秒，熙熙攘攘的紅綠燈口，有一只手伸出來，姿态強硬的拉住了她。
她急忙停下腳步，回過頭，卻看到對方沉了臉色看着她，語氣比第一次在醫院裏見她的時候還要冷下幾度：“你過馬路的時候不知道擡頭看一眼嗎？”
被簡遲突然的冷沉聲音吓到，陸未晞愣了愣，像個做錯事的小學生一樣後退站好，一句道歉下意識的就脫口而出：“對不起……你別生氣。”
她的話音剛落，就看到那個向來滴水不露心思深沉的男人破天荒的怔忡了一下，向來冷冽的眉眼一點一點柔軟下來，就連凄冷夜色也似乎在他的眼神中變得溫暖如春。
一陣寒風吹過，簡遲放開了她的手腕，卻沒有收回來，他擡手，輕輕理了理她被風吹亂的長發。
他的指尖輕輕觸到她的耳垂，觸感明明是冰涼的，卻偏偏讓她覺得溫暖安心。
“真蠢。”他這麽說着，手指穿過她的發，而後無比自然的收了回來。
——
學校很快就到了，簡遲停下腳步，沒有像上次那樣毫不留戀的轉身離開，而是低頭看着她，語氣很認真的問：“要我送你進去嗎？”
“不、不用了。”她低着頭不敢看他，一張臉紅得像煮熟的蝦子。
他不說話，沉默的盯着她看了幾秒鐘，終于還是點點頭。
——
“再等我一下。”
這是那天晚上她轉身離開之前，他跟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