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鏡中奇遇(五)
忽的一陣春風吹過,遍野的桃花下起了桃花雨。男子依舊吹着玉笛,不為所動,漫天桃花飛舞,飄落在男子的衣衫上,為潔白的衣衫做出了點綴。耳鬓的碎發也随着春風飄舞起來。
于海棠不由的看出了神,眼前的場景太過夢幻了,準确說是只有話本裏才有的場面,今天卻被她碰見了。一曲畢,男子擡眼看向于海棠。那雙眸子深邃清明,于海棠望着她,面帶疑惑。男看着她微微一笑,然後用玉笛指向了于海棠左邊的方向,于海棠回頭向所指處看去,什麽都沒有。再回頭時,男子卻不見了。
于海棠心生疑惑,難道是我産生幻覺了,這人怎麽說不見就不見了?她像四周望了望,确信人真走了,然後順着男子玉笛的方向走了幾步,想看看男子為何要指這個方向,結果每走多遠,居然到了湖心亭的後面。“原來是給我指路的。”
此時的湖心亭熱鬧非凡,只見站在湖心亭四周的公子小姐們在叽叽喳喳的讨論着什麽。忽然讨論的聲音變得小了起來,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是羽文輸了?”
什麽?薛雁露回來比試了?居然輸了?裏面的可是佩兒薛雁露怎麽會輸,什麽情況?
半晌前祁山湖心亭
此時湖心亭的湖岸上已經站滿了前來圍觀的公子小姐們。亭內坐着的不是別人,正是盛淺語。盛淺語朱唇輕啓:“燕小姐,開始吧,”
薛雁露擡眼一笑;“好,于小姐請賜教。”語畢。薛雁露将纖細修長的十指放到了琴面上。她彈的是一首波斯曲目,在場基本沒人聽過,琴聲悠揚,随着琴聲似乎看見了大漠黃沙,黃沙上一行商隊正緩慢前行,他們身着異服,牽着駱駝,駝鈴陣陣。轉眼間曲調悲寂,天色暗去,駝隊停止了前行,在一望無際的沙海裏安營紮寨。一輪明月高挂,人們望着圓月,心中思念着家鄉。
曲終,而人們的思緒久久不能消散,各別被曲子牽動了情感的,還流下了幾滴淚水。
來不及讓人群們反應,亭中的琴聲順勢而起。是一首帶着江南煙雨小調的裙子。前奏輕快,演繹着江南雨季,秀麗的姑娘婀娜多姿之景。後琴聲轉哀傷,與前者不同。講的是江南煙雨中的兒女情,沒有那麽壯闊卻叫人心痛。四周的小姐公子們,似乎與曲子産生的共鳴,不由的伸手摸了摸胸口,心裏想起了那個曾經愛慕卻從未在一起的人。
一曲畢,一陣笑聲響起“妙啊,于小姐的琴技看來是越發精湛了。這曲中不僅描寫了江南的兒女情感,似乎還寫出了什麽物件兒,居然能用琴聲說物,于小姐真是厲害。”話一出口,四周立刻炸開了鍋,大家紛紛議論那物件兒究竟是什麽。
又聽薛雁露繼續說道:“這場比試,是羽文輸了,多謝于小姐指教。”薛雁露這話一說,周圍的人更是躁動了起來,恭維的話語接踵而至。什麽于小姐真是驚為天人啊。什麽于小姐果真是京城頭號人物之類的,還有善于自捧的在與旁人分析那物件兒究竟是什麽。
這可是自己的大好機會,怎麽能就這麽放過了?于海棠也顧不得那麽多,趕緊沖進人群中,抓着薛雁露就要走,結果被幾個眼尖的公子發現了大嚷着:“诶?這不是于小姐嗎?于小姐怎麽會在這兒!那亭中的“于小姐”又是誰?”大家聞聲朝于海棠望去:“對啊,這就是于小姐啊!”叽叽喳喳的議論聲響起,大家又向亭中望去。就在此時不知為何一陣妖風襲來,不偏不倚的吹開了亭中紗簾,一身素衣墨發的女子映入大家眼簾。
為什麽是妖風,憑空而來的風,可不就是妖風嗎。衆人停止了吵鬧望向亭中,盛淺語微微颔首。墨發飛舞白衣飄飄,不只是誰帶頭喊了一句:“這莫不是仙女吧!”随即便有人應聲附和到“是啊,此美只應天上有,若不是神仙,怎能彈出這麽好的曲子,”
于海棠趁亂将薛雁露拉了出來,走到一處無人的僻靜處。“你說,你到底安的什麽心,你是不是故意的。”于海棠表情嚴肅,氣鼓鼓的,活像一只河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薛雁露看着她的樣子,不由的笑了出聲。于海棠生氣的輕打了一下薛雁露:“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你這個人,太壞了。”于海棠頓了一下又說:“你說她琴聲裏有物件兒,是什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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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随口胡謅的,不找個由頭怎麽能說是她贏了,她一開始彈我就發現不是你,我這不是怕裏面的人輸了難看,給她一個面子。”
“就知道會說八道,今兒要是我在裏面,你也會這麽說,因為你根本不想贏。”于海棠看着薛雁露,邊說邊向她翻了一白眼。薛雁露好笑的看着于海棠,确實她并不想贏,這湖心亭到底好不好,她倆心裏是清楚的。
“現在豈不剛好,天公作美随了你的願,雖然名聲大不如前,但你以後也不用在這兒湖心亭坐着了不是?”耳邊響起了熟悉的不帶一絲感情的話語聲。于燕二人回頭看見身旁的梨樹下坐着正在飲茶的段溫言。
“溫言,你什麽時候來的?”于海棠朝她走過去。
“李小姐好久不見。”薛雁露看着段溫言揮了揮手,臉上帶着她往日慣有的笑容。
于海棠知道這兩個人都是極有天賦的人,京中像她們這樣有思想,城府深的小姐極少,別的小姐都琢磨着胭脂水粉和如意郎君,但她倆想的絕對不是這些。
二人未見面時就聽到對方頗多的傳言,一直以來都想見上一面,沒想到二人一相見竟一見如故,惺惺相惜。平時少言寡語的段溫言見到薛雁露都會多說上幾句話。大約這就是有天賦的人的世界吧。反正于海棠是不懂的。
“我覺得這未嘗不是一見好事。”段溫言放下茶盞,看向于海棠。又接着說道:“這幾年你風頭太盛,一舉一動都在旁人的注視之下,現在來了個人搓搓你的風頭,你也好有機會做點兒別的事。”段溫言在“別的事”三個字上故意加重了語調。于海棠懂段溫言在說什麽。薛雁露在一旁笑着看着她倆默不作聲。
祁山晚宴
“哀家聽說,今年湖心亭有位姑娘彈了一首無人能及的曲子,不知道是何人啊?”
今年難得太後也前來祁山赴宴,太後一身橘色衣衫,上用金線秀的鳳凰氣度非凡,她身旁坐的依次是皇後和幾位得寵的嫔妃。另一邊則是幾位皇子和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
“回母後,兒臣聽聞,似乎是盛大人府上的三小姐,盛淺語。”皇後眉眼含笑,回答道。
祁山晚宴
日漸昏黃大家紛紛前去晚宴處落座,座次的順序是根據家中官員的大小排定的。于海棠和薛雁露家裏地位不錯,座位自然就靠前了些。而段溫言為當朝官員,所以也安排的也是靠前的座位。當然靠前的座位裏還有盛淺落和盛淺語這對盛氏姐妹。剩下的大部分都是與于海棠來往比較少,但去于海棠鋪子裏消費比較多的幾家小姐,于看着她們滿心歡喜,紛紛以微笑與那幾人打打招呼聯絡一番。往年那幾人都會以微笑回應,今年雖然都回以微笑,但那笑容裏卻透着幾分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