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醫鬧
季吾今年二十六歲,父親季晏原本是瑞和醫院的胸腔科主任,一年前死于車禍。季吾會選擇做一名醫療人員多半也是受到自己父親的影響。一年前接到父親死亡的電話,季吾就像當時工作的醫院遞上了辭呈準備回國發展。當年父親工作忙碌,忽閃了自己的妻子,後來離婚,父親希望自己可以跟着母親去國外照顧母親。現在母親和繼父婚姻幸福,育有一子一女,而自己也應該落葉歸根。季吾和A國醫院展開了長達半年的拉鋸戰,醫院那邊才同意放人。季吾回國後第二天就去與之前聯系的瑞和醫院開始上班。
季吾從小成績就是出類拔萃,人長的又帥氣。剛到瑞和就吸引了一幫女醫生護士的注意,再加上前段時間跟着胸腔科元老蔡副院長做的幾臺大手術深受蔡副院長的重視,引得現在的胸腔科主任李遠咬碎了牙。今日醫鬧的人是前段時間季吾跟着蔡老做手術的小姑娘的父母家人。季吾還記得那個小姑娘才二十三歲,先天性心髒室間隔缺損。第一次陪着蔡老到病房看巡視的時候,那個小姑娘回答季吾問題的時候看着季吾有些羞澀。原本的手術是很成功的,術後三天并沒有出現什麽大情況的排斥反應。季吾昨天休假去餘閑那邊買房的時候,另一個胸腔科醫生和主任李遠提議更換更貴一點的藥物,導致小姑娘藥物反應過激,高燒不下,與昨天夜裏與世長辭。因為昨天季吾休息,今天有事晚班,主任李遠将事故原因推到手術身上,蔡老自然動不了,所以在李遠的隐射下季吾首當其沖變成了醫鬧對象。
季吾站在辦公室裏,胳膊被佝偻着背滿臉淚痕的中年婦女死命的揪着。季吾認識她,她是那個羞澀小姑娘的母親。辦公室裏充斥着各種哭聲、咒罵聲,一名女實習醫生桌子上的盆栽被人砸到了地上,四分五裂。幾個值夜班的小護士身體抖篩似的躲在門口,紅着眼圈時不時朝裏面張望。
辦公室裏震天的聲響影響到了病房的病人,好些陪護的人也開始集中到辦公室外,一時間辦公室外的走廊上被各式各樣打扮的人堵得個水洩不通。
季吾扶着揪着自己衣袖人的胳膊,讓他與自己對視。輕聲詢問:
“阿姨,之前木木手術時候我們見過。那天你問我手術怎麽樣,我說很成功。等過了三天的排斥反應,依照醫囑住院調養。你還記得麽?”
婦人順着季吾的話回憶着,一瞬間好似又老了幾歲,被淚水充斥的眼睛變得更加渾濁不堪,皺巴巴的上衣在拉扯中有些變形了,露出左邊大半鎖骨。婦人點頭的動作遠不及胸腔起伏的頻率大,季吾将以為女同事放在椅子上的空調薄毯披到了婦人身上。擡頭示意門口剛接到消息趕來的保安将走廊上的人請回去。
辦公室裏響起來一種壓抑着的哭聲,剛才摔碎盆栽的中年男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低着頭佝偻着肩背,雙手顫抖着物理的捶在腿間。讓季吾一下子想到當年父親請求他去A國後的情形。季吾走到門口,輕輕的關上了門。季吾靜默的站在門邊,像是想等待什麽情緒消散。
“我家木木就是在這家醫院裏出生的,她剛生出來的時候啊,就小小瘦瘦的,我第一眼瞅着就像一只沒毛的小貓崽。她媽又沒有奶水,還是你們醫院裏的孫護士托人奶了幾天。”地上的中年男人突然出聲,季吾尋聲問過去,只見他兩眼渾濁的盯着在盆栽中摔落在地上的多肉,一臉懷戀。
“我爹在家裏給木木算命說什麽五行缺木,‘秦木木’這個名字也好聽。可哪知道沒幾年就查出我的木木心髒不好要換心髒。我和她媽就掙一點存一點,我以前就想,菩薩心善不舍得帶我木木走。這二十多年,孩子是受了些罪,但還是活着的。可哪知道.....哪知道......早知道啊.....早知道....就該掐死她,是我們自私白害孩子受了二十多年罪再走了......”
季吾安靜的聽着中年男人的回憶和婦人的嗚咽,什麽話也沒說。辦公室裏被一種名叫悲傷的情緒壓得越來越安靜,最後只剩下婦人的嗚咽和窗外風吹樹葉的聲音。季吾走到中年男人的身邊,詢問他之前木木是否有什麽特殊的情況,得到答複後,又與兩位說了即将要去巡房的事情,請兩位在這裏休息才走了出去。
季吾巡完房靠在樓梯轉折的窗戶邊,點了根煙。這致癌的尼古丁吸入胸腔時,适當的緩解了在聽木木父親敘說所産生的各種負面情緒。季吾碩士畢業後已經在醫院裏做了兩年多的醫生,無論哪個國家的醫院都是充斥着各種生老病死的地方。新生命的誕生,久病得愈,摯愛的死別,骨肉的分離......醫院就像個濃縮的社會,仿佛每一分鐘都在上演着人這一生注定要經歷的大戲。
季吾回辦公室前,下樓到小賣鋪買了些飲料、礦水和零食。先送了一些到護士臺,又安慰了幾句,才将礦水和兩個面包帶回了辦公室。木木的夫婦則是相互挨着靠坐在辦公室裏給值班醫生隔出來的幾平方小屋的單人木板床上,已經沒有在流淚嗚咽了,只是比季吾離開時顯得更加滄桑。
季吾将東西放在了床板上,轉身出了小屋,将淩亂的辦公室收拾了一下,就坐到桌前反着木木生前的醫療記錄。
黑夜漸漸褪色,天剛破曉時,季吾才從思緒中出來。想起今天應該無法再餘閑上班前趕去他家接雞蛋仔,只得拿出手機,再一次的麻煩餘閑将雞蛋仔送去喬哥的寵物醫院。又給蔡老發了個信息解釋了一下昨晚的事情才起身去梳洗,路過小屋時,季吾仍舊看到那對更加衰老的夫妻依舊那樣安靜的靠坐着。
餘閑是被雞蛋仔的泰山壓頂給憋醒的,迷迷糊糊的摸着手機想看看幾點,結果就看到季吾一個多小時前發來的信息,順手給回複了一個點頭的卡通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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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一人一狗玩累了以後是各占沙發一角,獨自安靜的發呆小憩,十分和諧。可這再次改良加工的老沙發畢竟太小太破了,餘閑在第n次雞蛋仔磨臀大法的擠壓下無情的丢下挑事者轉去卧室。餘閑怕雞蛋仔初次到新的環境會有些害怕,晚上睡覺只将門眼上,結果雞蛋仔到時沒有什麽不适,反倒是一直秉承着能多睡一秒是一秒的餘閑在六點過幾分時就被壓醒。
一人一狗在床上又賴了半晌,才磨磨唧唧的起床洗漱。穿着花褲衩裸着上身的餘閑給雞蛋仔的小碗裏倒了水和少的可憐的狗糧,自己端着水杯揣着手機,坐在雞蛋仔不遠處的地上一邊看雞蛋仔吃飯一邊癡漢的偷怕。雞蛋仔小朋友很有身為巨星的覺悟,吃兩口就擡頭看看餘閑,是不是還沖鏡頭吐吐舌頭,賣個萌。餘閑對雞蛋仔的配合很滿意,當下就洗了個蘋果分了巨星四分之一。這把雞蛋仔高興壞了,叼着蘋果就跑過去靠在坐在地上的餘閑身邊,還大方的貢獻出自己的尾巴放在餘閑大腿上。
餘閑選了幾張雞蛋仔最萌的照片發到了朋友圈,然後又給喬逍發了信息,詢問對方幾點開門。
“小魚,起得這麽早?不會是被雞蛋仔叫起來的吧?我們正常九點營業。但是店裏面會有店員留在那邊過夜,過去敲門就好了。”
“猜的可真準,剛六點雞蛋仔就把我給壓醒了。喬哥,你咋也起這麽早?”
“雞蛋仔對你已經很仁慈了,阿吾說他每天睡覺都是反鎖房門的,要不然不到5點就會被強制起床給雞蛋仔上供。”
餘閑被喬逍阿吾兩個字吸引,要有多熟才可以叫季先生阿吾呢?三分熟可以麽?餘閑決定試探問問喬逍。
“喬哥你和季先生關系很好啊?認識很久了麽?”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