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私人會所對莫時安來說并不陌生,但是他讨厭噪音、香水和酒精。
陸予航一進場就被齊域截走了, 他那句“你老公借我用一下”把莫時安羞得擡不起頭。不敢點頭更不敢說“不”。
陸予航不在身邊,莫時安就更加顯得格格不入。他手裏也被塞了一杯酒,他看不出來是什麽酒,尴尬地握着酒杯。
他的目光一直跟随者陸予航。在外面的陸予航跟他的予航哥哥不一樣,他一直都知道的。談笑風生的予航哥哥,他也很喜歡。他的予航哥哥在哪裏都是那麽耀眼。
可唯獨在他身邊的陸予航,笑和不笑都是那個表情。對他總是像哄孩子一樣。莫時安不喜歡小孩,小孩都是麻煩精。
在這裏,幾乎沒有人認識莫時安,也沒有人主動跟他打招呼,好像除了他之外,大家都很開心。
我好像一直都是這樣的角色呢,莫時安有些失落地想,可是沒關系,予航哥哥喜歡我就夠了。
但他還是很羨慕,甚至是妒忌那些跟陸予航有話可說的人。工作上的事他不懂,工作之外他更不知道該說什麽。他也偶爾會跟陸予航聊聊畫畫的事,陸予航總是聽得很認真,甚至還會問他幾句,但他要的不是這樣,真正的無話不談并不是千方百計地不冷場,絞盡腦汁地找話題。
一定是他太笨,才會要予航哥哥一味地遷就他。
莫時安決定去聽一聽陸予航和其他人在聊什麽,他要再多了解陸予航。可他靠近了,陸予航卻沒像他預料那樣微笑着回頭牽他的手,然後愉快地向其他人介紹,這是我的愛人,他叫莫時安。
陸予航根本沒看到他。
莫時安疑惑地看着陸予航,他不明白,跟這些人說話這麽開心嗎?
他內心籠罩着危機,予航哥哥會不會有一天不要他了?
他那麽悶,予航哥哥跟他在一起一定很無聊。
這個想法令他很不安,他曾希望陸予航的世界只有他一個人。他的喜怒哀樂都是最大的事,值得付出全部的關注。可事實卻是,他只是予航哥哥生活裏的一部分,或許還是非常小的一部分。
他知道自己貪心。因為他跟世界的聯系只有陸予航一個人,他便希望陸予航也是這樣。他們都只有彼此才夠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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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域其實很早就看到莫時安了,可他見陸予航沒什麽反應,也就裝沒看到。他作為今晚的男主角,沒時間管別人家的家務事。
他第一次見到莫時安是在陸予航的婚禮,他作為直男其實不能接受好友跟個男的結婚,再看莫時安這副作态,他就更看不上他了。他對陸予航居然是個顏控十分痛心,這個莫時安除了臉好看之外并沒有什麽特別之處,實在令人難以生出好感,陸予航究竟看上他什麽了?
齊域自認是陸予航十四歲之前最好的朋友,把他想不明白的事歸結為,人都是會變的。
陸予航終于注意到莫時安,他道了“失陪”,然後問莫時安:“怎麽了,這裏太悶嗎?”
齊域聽到他這麽問,沒忍住說:“這兒還不夠熱鬧啊?!”
腦門上明晃晃的“重色輕友”四個大字。
陸予航一個頭兩個大,非常無奈,他說:“齊域,我今天就先……”
齊域手裏有話筒,他把話筒舉了起來,“今天是齊大爺自己當家做主的最後一天,我的好朋友陸予航先生,決定為我獻唱一曲!”
陸予航被推上臺,歡呼聲之中,他想起了畢業那年——周岩其實比他還小兩屆,在音樂社刷了小半年存在感,音樂社的社長才同意讓他在畢業晚會上唱歌,不過不能說他才大二。
結果周岩上臺第一句話就是:“恭喜各位學長和學姐順利畢業,我是大二法律系的周岩,我今天要唱一首歌送給我男朋友,他比較害羞,我就不點名了。”
音樂社社長就坐在陸予航鄰座,他們一個黑着臉,一個滿臉喜悅。
會後周岩被大罵一頓不提,同時還收獲一大波迷妹,甚至還有星探找他去參加選秀。周岩樂得不行,還問陸予航會不會pick他。
周岩那天唱的歌是<for him>,我們天造地設,盡管沒人看好,依然愛得瘋狂,離不開彼此
……
……
我想要的只有你
這首歌陸予航反複聽過無數遍,可他還是覺得,遠沒有周岩唱得好聽。
莫時安怔怔地看着,他非常疑惑,予航哥哥唱這首歌的時候,為什麽不看他呢?
陸予航唱完就下臺,齊域沒想到他真的唱,怪道:“你給我唱這麽濃情蜜意的歌,我真是,非常意外啊。”
陸予航朝莫時安招手,回頭說:“那我們就先走了?”
齊域知道留不住他,再說他這拖家帶口的跟單身派對一點也不搭,于是就非常大度地揮手讓人走了。
莫時安悶悶不樂,他發現予航哥哥的目光并不是時時刻刻都放在他身上。他自苦地想,是不是他做得還不夠好?
路上,他問陸予航:“予航哥哥,你真的喜歡我嗎?”
“你不喜歡的,我都可以改。”
陸予航從沒想過,莫時安有哪不好裏好、哪裏不好,不是周岩,好與不好都沒有意義。
可周岩怎麽會不好呢?雖然他可以列舉出周岩的一堆壞毛病,但他早已被周岩馴服,連無理取鬧的樣子都覺得可愛極了。
陸予航說:“不必改,你很好。”
莫時安把這句話當做甜言蜜語,歡喜道:“予航哥哥也是,你哪裏都好,再也沒有比你更好的人了。”
陸予航失笑,卻不知道該不該高興。
這句話要是周岩說的……他無奈地搖頭,周岩才不肯說這樣的話,只有做錯了事跟他賣乖,才肯說幾句好聽的。
莫時安以為他不信,強調道:“是真的。”
陸予航疲倦地捏了捏眉心,“……嗯”
到了度假山莊。
莫時安說不要先回房間,他有些難為情,“予航哥哥,我餓啦!”
陸予航難得有些局促。
在家時都是阿姨照顧莫時安,早已經習慣了少吃多餐,他竟然完全忘記了這件事。
陸予航抱歉道:“對不起,是我不好,你想吃什麽?”
莫時安:“想吃小蛋糕。”
莫時安給前臺打了電話,問他們有沒有小蛋糕。前臺告訴他,咖啡館有。
陸予航帶莫時安去了咖啡館,給他點了一個黑森林。
坐下後,莫時安說:“予航哥哥幫我點一杯咖啡吧。”
陸予航道:“好的。”
等他離開座位,莫時安從兜裏拿出一個小瓶,把剩下的藥粉全數倒進了水裏。他晃了晃水杯,正如他所料,無色無味。
這種藥粉他在路非的酒吧見到過,路非很看不起用這種方式的人,“要泡妹就憑真本事、你情我願的才有意思,要這種手段的人,髒。”
莫時安是在剛才的派對上拿到這個的,他碰巧看到有人在往酒杯裏加料,他懷着試試看的心情,朝那個男人勾了勾手,指了指很快就被藏好的小罐子。
那個男人回頭看他,臉色有些不悅,“艹 !”
莫時安努力鎮定地看着他,直到對方終于肯将剩下的“料”給他。
那男人不情願道:“哥們兒,這玩意兒傷腎,可悠着點!”
莫時安其實緊張得很,跟對方對視的每一秒都令他膽戰心驚。他用力地握緊,勉強道:“多謝。”
對方:“……”
莫時安猶豫地望着水杯,予航哥哥他……會不會生氣啊?
不會的吧。
畢竟是已經結過婚的關系呢。
陸予航拿了咖啡回來,詢問道:“喝拿鐵可以吧?”
莫時安心中有鬼,反應慢了半拍,等咖啡擺到他眼前才道:“可,可以,好,好的。謝謝。”
莫時安緊張地把水杯沿着桌面移過去,杯底化過桌面時發出輕微的響聲,“予航哥哥,你,喝水。”
陸予航不疑有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半。